第五十七章 凡尘弹指尽蹉跎（四）

    高工对宋毅胸有成竹地说：“那不会。因为会计凭证里都有以往结账的依据做为证据，我刚才查阅过了，你们手中单据上的的签字人与会计凭证里的签字人都是同一人，这是抵赖不了的。”宋毅这才放下心来。

    宋毅悄悄拿出一个信封塞到高工手中，高工略一推辞，也就接受了。

    几个人对完帐就去厂办公室，办公室里很热闹。办公室主任正在与一个来要工程款的建设单位的人唇枪舌剑的扯皮，见他们进来，就问账对的怎么样。高工将写着各建设单位欠明仁建材公司金额的纸片交给了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扫了一眼，对来要钱的那人说，幸好没把钱没给你，否则还真出事了，你们欠明仁建材公司的账还没结吧？那人接过纸片看过后说，凭什么说我欠那家公司的钱？我记得和明仁建材公司的账早就清完了。段少华将手中的整理好的那沓欠款单据递给那人看，那人翻了一遍，不再啃气，对办公室主任说，那就把这10万元扣掉，剩下的账给我结了。

    宋毅、段少华长出一口气，20万元欠款中总算有10万元有结果了。

    他们拿着10万元的转账支票走出化工厂的大门时都十分兴奋，有一种强烈的成就感，彼此感觉也亲近了许多。

    段少华想起宋毅大前天在银行开立了单位账户，按规定，新开立的账户三天后才能启用，否则拿着这张转账支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不由得对宋毅考虑问题的周到性及办事能力非常佩服。

    把支票交到银行后，两个人一身轻松，顺着库车县城的大街逛了起来。

    库车县小吃街店铺外一律带前出厦，有布篷出厦，有玻璃钢瓦出厦。客桌大都放在出厦里，店铺相连，出厦相通，出厦里热气腾腾、云雾缭绕，香气扑鼻，沁人肺腑。当客人选定一个地方落座，“巴郎子”或“羊冈子”马上在每人面前放一只深兜兜的大花瓷碗，抓上一把茯茶，用大铜壶满满沏一碗滚烫的大碗茶，然后戴着小花帽的巴郎子用维腔汉语过来招呼点餐。

    这里有半米长的“卡瓦普”——烤羊肉串、有“萨木萨”——烤包子、有“皮提尔曼塔”——薄皮包子、有“坡罗”——抓饭，民族美食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两个人随便选了一家饭馆，吃了羊肉皮芽子馅的烤包子，喝了一大碗茯茶，浑身热气腾腾暖乎乎地出了饭馆的大门。

    街道边摆了一溜筐子，里边是各种水果干，有桃干、无花果干等，更多的还是瓜脯、杏脯。

    库车的小白杏，久负盛名，色美、味甜。库车栽培杏的历史已有两千多年，现保留下来的优质品种就有20多个，大的宛若鸡蛋，小的形似荔枝，红、白、黄三种白杏基色混交一体，像一个美艳的维吾尔姑娘一样千姿百态，分外妖娆。库车小白杏以阿克西米西白杏品质最佳，它果肉厚、纤维少、汁液多、甜味浓，浅咬一小口，用舌尖轻轻一品，小白杏的香甜随着舌的味觉满口生香，浓汁滑入肺腑，润泽五脏，美妙情状令人难以释怀，美味独特的库车包仁杏干就是用这种白杏加工的，用它制成的杏脯畅销国内外。小白杏甜度很高，号称长在树上的白色蜂蜜。

    段少华尝了一个杏脯，甘甜中带有一股浓重的杏香，对宋毅说，哈密的瓜，库尔勒的香梨，米兰的蟠桃，再加上库车的小白杏，都是人间少有的水果，新疆被称为“瓜果之乡”，大概就是由这几种水果组成的吧。宋毅说，新疆的水果可不止有这几种，吐鲁番的葡萄、和田石榴，阿克苏、伊犁的苹果，还有各地品种不一的大枣，都是新疆水果家族的一员。段少华开玩笑道，如果把这些水果全部集中起来，搞一个水果大拼盘，岂不美哉！两个人联想那一大盘红、绿、黄的美味水果，不由得满口生津。

    由于春节过后不久，还没到农忙时节，街道上东一堆、西一群的都是玩乐的人们，有维吾尔族，也有汉族，的在打“五十K”，有的在斗地主，有的是随手捡了几个黑白两色石子，在地上画个棋盘，玩古老的“卡得”棋；更有的在街上偶遇好久不见的朋友，到旁边商店买一瓶酒，一包油炸大豆，拧下自行车的铃铛盖子做为酒盅，席地而坐，开始了最古朴的酒席。

    这时候，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下一个东张西望穿着黑条绒大衣、戴着黑羔羊皮帽的维吾尔族老大爷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老大爷脚下放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黄色旧旅行袋，有人经过时老大爷就向人们打招呼，拉开旅行袋让人们看里面的东西，段少华、宋毅不由得十分好奇。

    当老大爷拉开旅行袋的一刹那，宋毅眼睛不由一亮，除了一些富有民族特色的旧物外，有不少的新疆红钱。

    新疆清朝钱币以紫铜为原料，钱呈红色，因而称之为“新疆红钱”，背文用满文，还有用维文的。自乾隆朝开始，经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到宣统都铸行过年号“红钱”，前后有150年的历史，铸造的时间不短，但铸量都不多，其中珍品也不少，其中叶尔羌局所铸“乾隆通宝”是新疆最早的“新红钱”。

    乾隆二十四年，清廷接受新疆设立伊梨将军衙门的建议，首先在叶尔羌设立铸钱局，铸行“乾隆通宝”红钱，叶尔羌本身不产铜，是靠销毁旧普尔钱铸的，钱正面汉文“乾隆通宝”，背文穿右是维吾尔文“叶尔羌”，穿左为满文，因当时译音不准，而铸成“叶尔奇木”两年后改铸为“叶尔羌”。背满文“叶尔奇木”钱文高隆清晰，钱体厚重，铜度纯净，色泽滋润，极罕见，是为珍品。

    乾隆二十六年，再设阿克苏钱局，三十年时，阿克苏局迁到乌什，立乌什局。四十年时，设立伊犁宝伊局，都铸有“乾隆通宝”红钱。阿克苏局，乌什局所铸，背文左为满文，右为维文局名；宝伊局钱，背文不用维文，而用满文“宝伊”，在穿左右，与内地制钱相同。此后，在嘉庆，道光、咸丰、光绪等年不定期铸有“乾隆通宝”红钱，但统称为后铸“乾隆通宝”红钱。这些后铸乾隆红钱大多比乾隆时期铸造的轻薄，钱文也因铸时，铸地不同而有异。有维文钱，“阿克苏”“库车”等，有满文“宝伊，宝库”等，还有的在背文穿上下铸“喀十、库十、阿十、九”等字和星月纹的。

    咸丰初年新疆叶尔羌、阿克苏、库车、宝伊等局铸“咸丰通宝”红钱，仍依各局以前铸乾隆、嘉庆、道光等钱制，面文汉文，背文因局而异。叶尔羌局自从乾隆三十三年停铸后，重新开工铸咸丰钱，背文左为满文，右为维文“叶尔羌”，穿上下有“当十”两字；阿克苏钱局，穿左满文，右维文“阿克苏”有当五、当十钱。宝伊局钱，背文穿左右为满文“宝伊”。叶尔羌局钱，除咸丰初年当十“咸丰通宝”外，还有当五十，当百两种大钱，当五十者，面文为“咸丰重宝”，当百者，面文“咸丰元宝”其他如阿克苏，库车等局所铸大钱与叶尔羌局相同，除小型当十“咸丰通宝”外，还有当五十，当百两种。

    同治年间的新疆红钱有叶尔羌，阿克苏、库车、宝伊四局铸行。有当五、当十钱的“同治通宝”宝伊局还铸有当四钱的“同治通宝”。在光绪时库车局后铸了一些“同治通宝”红钱，钱背文字变化较多，且有星月纹。

    在光绪年间新疆铸行的“光绪通宝”红钱。没有重宝大钱。有阿克苏局，库车局出的“光绪通宝”红钱。宣统年间全国大部分钱局已停铸，新疆仅库车局铸有“宣统通宝”红钱，大小重量与一般宝文为通宝的红钱相仿，是新疆红钱的一种，数量较少。

    阿克苏，库车历来是出土新疆红钱最多的地方。

    老大爷的这个旅行袋里有“嘉庆通宝”、“咸丰通宝”、“光绪通宝”、“宣统通宝”等清朝期间阿克苏、库车等地铸造的红钱，品相不错，细数有五、六十枚之多。宋毅和杨杰在一起的时候，听了不少新疆掌故，其中就有关于新疆红钱的故事；段少华隐隐约约记起中关于新疆钱币的演变，也觉得这是好东西。经过与老大爷来来回回手脚并用的比划加上两人的死磨硬抗，最后以1000元成交。段少华看见他的包里还有四个油光蹭亮的骨头，拿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四块羊髀矢，羊髀矢上海刻着弯弯曲曲的文字，这是否就是玩“托包克”游戏的证物呢？他们一问老大爷，果然如此，就缠着老大爷能否送给他们，老大爷收了1000元钱花花绿绿的钞票后，非常高兴，痛快地把这四块羊髀矢送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