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雨 2
意料中的血雨，并没有出现。
可意料之外的血雨，出现了。
方栓原本以为李炳俊的演唱会现场，会是看不见硝烟的狼烟四起，四处都有杀机四伏的敌人隐藏。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护李炳俊，方栓心想，可算是能测试下原始肋骨的机能。
先说说为什么方栓会这样想。
那就是,李颂死的太平静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自古以来的人性。方栓推崇以人为本，原则上是亲近“人性本恶”的说法。
八十年前达尔文病逝，在死前还和五大国的政客进行博弈，捣鼓出“人造神灵”这种计划，这才是有钱人的正确死亡方法，不作不满足。
而在科技更加发达的八十年后，李颂身为达尔文帝国的代言者，也许权限不如那位帝国缔造者，可科技足以弥补两者间地位的差距。
但李颂死前什么都没有做，就普普通通，死了。
丧钟声响起的一刹那。
方栓明白，是委员会要李颂死，李颂不得不死。
因此，方栓脑补了一出达尔文帝国，与人性补全委员会之间阴险的各种斗争，包括但不仅限于色诱、色诱、色诱、色诱、色诱、色诱…总之人心险恶就对了。
所以，方栓自然会认为李炳俊的演唱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将达尔文帝国斩草除根的机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只能怪达尔文的遗产实在是太多了。
没错，是遗产，不是嫁妆。
方栓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将世贸大楼的自治权，还给东向国。将步眠这丫头，完完整整从《达尔文事件》的后遗症中摘出来。至于委员会那边的压力，则有月眠顶着。
虽然这样说很没有道理,可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足以照顾所有人时，优先照顾弱者，是人之常情。
一群不穿衣服的脱衣女郎将李炳俊包裹，含入，死在牡丹花下。这是方栓预设的血雨腥风，可是没有出现；
一群不怎么穿衣服的狂热女粉，将李炳俊包围。她们愤怒地动手殴打，发出尖锐的啸声，一个比一个旗鼓相当，撕扯李炳俊的衣服，用涂抹指甲油后堪比指甲刀的锋锐指甲，在李炳俊裸露的白皙肌肤上切割出一道道红痕…
这是方栓从未预设过的道路，意料之外的血雨腥风。现在真实发生在眼前。
“这是怎么了？”
海口演唱会的贵宾席，方栓手捧鲜花装作是粉丝，实则鲜花内部有大量的闪光弹和烟雾弹，当方栓与李炳俊接触的刹那，以此掩护,可以将后者带离灯光聚焦的舞台。
而贵宾席此时有五个人,方栓、月眠、古石义、甜果…
第五个人不是步眠。
步眠这丫头此时正“嗬嗤嗬嗤”混在女粉丝当中，挥舞“咿呀咿呀”的小拳头,对舞台中心的李炳俊拳打脚踢。
第五个人，是手上捧着一份《金沙时报》，身着浅杏色短衫，露出精巧的肚脐，时不时对方栓舔舔红唇，十足的年上气势扑面而来。
月眠饶有兴致看着这第五人，心想姓黄，又是老师在哪里惹的风流债？
这位黄小姐倒不是什么风流债，而是孽缘。
因为倒卖票子，甚至卖假票，被方栓抓了好几次，关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太喜欢方栓了，金沙港口初相遇，一见渣男误终生。
黄小姐不晓得怎么接近方栓，就只好违规犯法，做点不正规的小生意，然后抓起来…咳咳，孽缘也是缘嘛！说不定，就修得圆满了呢。
方栓看着舞台上大乱斗的情形不解，之前演唱会不是好好的吗？一共二十三首歌，没一首跑调，怎么就打起来了？
便问：
“这是怎么了？难道李炳俊隐婚生子被发现了？”
黄小姐性格有些桀骜，嘴里面衔了片树叶，歪歪扭扭说：
“说什么呢，嘴里面没个正形。恰好我也没个正形，说起来咱俩还挺般配？哈哈，天造地设，天造地设！
咳咳，好吧，是这样的。李炳俊本来开演唱会呢，到最后一首歌不唱了，改为即兴发挥。本来李炳俊胆子小，从来不会这样搞，粉丝们还是很热情的，可谁知道…
李炳俊即兴唱的这首歌，是离歌。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要退出娱乐圈，你说这些粉丝能答应？”
“他退圈跟粉丝有啥关系？”
黄小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方栓：
“都没睡过，怎么能轻易让他退圈？你懂不懂什么是粉丝？简单来说，就好像我对你…”
“打住！”
方栓斩钉截铁拦断，开玩笑，月眠姐姐听完整了不把他给生劈啰！
“无趣。”
黄小姐努努嘴，将那片绿叶吐出来，用纸巾擦掉唇边的汁液，把垃圾交给方栓：
“帮我保管着，算是信物。”
“哦。”
这娘们是方栓接触过的女性当中，思维最跳脱的一个。不过黄小姐很识趣，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倒是不用方栓过多心思去考虑修罗场的事情。
他把用过的纸巾老老实实放在口袋里面，而后问月眠：
“步眠这是怎么了，也冲上去打人？”
月眠嘴角揶揄：
“人前叫步眠，人后叫小眠？老师，你这事不地道。是这样的，妹妹最近在追剧，也就是李炳俊的《死了都要爱：克莱因蓝分爱》这部电视剧，每周一更新。
她熬夜看了三个通宵，明天就是最新一集更新的时间。忽然，李炳俊说要退圈，不拍了，她能忍得住？”“呃…就这？”
“老师，什么叫就这？”
月眠淡淡瞥了方栓一眼，用一种关爱小动物的眸光：
“真不晓得你怎么骗了这么多女孩子，妹妹也对你死心塌地。其实，你根本不懂女孩要什么。”
“额。”
方栓抓了抓脑壳，自己为啥要跟姐姐搭话呢？不是找死吗？
旁边，甜果忽然瞪大了眼眸：
“《克莱因蓝分爱》是他拍的？那个男主不是蒙着面，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吗？”
“上京广电局对每一部上映的电视剧都有备案，我之前担心妹妹迷上什么不健康的电视剧，就翻阅过他们的备案，发现《克莱因蓝分爱》的男主是李炳俊，然后就放心了。”
方栓道：
“为什么放心了，是因为他没我帅？”
月眠淡淡白了方栓一眼：
“并不是。只是李炳俊胆子小，我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附带了一把剪刀在旁边，想来他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呃。”
古石义听得起劲，不会说话就多说点，古石义插了一嘴：
“那你为什么就放心栓子呢？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吗？我看着不像啊，咱们国家有法律，这家伙的重婚罪怕是在劫难…咳咳，今晚的月色真好。我们来数一数，看谁数的星星多怎样？”
方栓：
“…”
兄弟，信不信我回去就做一个小网站，把你放在首页，标价五百块？
月眠余光瞥了方栓一眼，忽然“咯吱咯吱”笑起来。
她对老师太熟悉了，只从那微微弯曲三个弧度的唇角，就知晓老师在想什么。
以纤细白皙的手指掩住红玉，月眠浅浅道：
“李炳俊的剪刀是放在信封里面，可老师的剪刀，我可随时保管在身上。若是迫不得已，也只好为民除害了。”
黄小姐忽然举起手：
“臣附议！”
甜果点点头，也举起手：
“干得不错，我挺你！”
※※※※
五人间的闹剧先告一段落，方栓没忘记今夜来这里的目的，是保护李炳俊的安危。
正当他打算假装狂热男粉冲上去，用手里的烟雾弹开道时，忽然一声空前绝后的惊雷在方栓心底炸响——
——心血来潮！
他猛然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搜索和转移，查找心血来潮的原因。
耳边尖锐的惊雷声越来越响，脑海就像是有谁用一把锥子刺进来，在狠狠搅动！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在五年前，那是在蓝天白云下…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方栓看见了，和五年前一样，天空往下坠落了血色的雨滴！
是真真正正的血雨！
可意料之外的血雨，出现了。
方栓原本以为李炳俊的演唱会现场，会是看不见硝烟的狼烟四起，四处都有杀机四伏的敌人隐藏。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护李炳俊，方栓心想，可算是能测试下原始肋骨的机能。
先说说为什么方栓会这样想。
那就是,李颂死的太平静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自古以来的人性。方栓推崇以人为本，原则上是亲近“人性本恶”的说法。
八十年前达尔文病逝，在死前还和五大国的政客进行博弈，捣鼓出“人造神灵”这种计划，这才是有钱人的正确死亡方法，不作不满足。
而在科技更加发达的八十年后，李颂身为达尔文帝国的代言者，也许权限不如那位帝国缔造者，可科技足以弥补两者间地位的差距。
但李颂死前什么都没有做，就普普通通，死了。
丧钟声响起的一刹那。
方栓明白，是委员会要李颂死，李颂不得不死。
因此，方栓脑补了一出达尔文帝国，与人性补全委员会之间阴险的各种斗争，包括但不仅限于色诱、色诱、色诱、色诱、色诱、色诱…总之人心险恶就对了。
所以，方栓自然会认为李炳俊的演唱会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将达尔文帝国斩草除根的机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只能怪达尔文的遗产实在是太多了。
没错，是遗产，不是嫁妆。
方栓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将世贸大楼的自治权，还给东向国。将步眠这丫头，完完整整从《达尔文事件》的后遗症中摘出来。至于委员会那边的压力，则有月眠顶着。
虽然这样说很没有道理,可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足以照顾所有人时，优先照顾弱者，是人之常情。
一群不穿衣服的脱衣女郎将李炳俊包裹，含入，死在牡丹花下。这是方栓预设的血雨腥风，可是没有出现；
一群不怎么穿衣服的狂热女粉，将李炳俊包围。她们愤怒地动手殴打，发出尖锐的啸声，一个比一个旗鼓相当，撕扯李炳俊的衣服，用涂抹指甲油后堪比指甲刀的锋锐指甲，在李炳俊裸露的白皙肌肤上切割出一道道红痕…
这是方栓从未预设过的道路，意料之外的血雨腥风。现在真实发生在眼前。
“这是怎么了？”
海口演唱会的贵宾席，方栓手捧鲜花装作是粉丝，实则鲜花内部有大量的闪光弹和烟雾弹，当方栓与李炳俊接触的刹那，以此掩护,可以将后者带离灯光聚焦的舞台。
而贵宾席此时有五个人,方栓、月眠、古石义、甜果…
第五个人不是步眠。
步眠这丫头此时正“嗬嗤嗬嗤”混在女粉丝当中，挥舞“咿呀咿呀”的小拳头,对舞台中心的李炳俊拳打脚踢。
第五个人，是手上捧着一份《金沙时报》，身着浅杏色短衫，露出精巧的肚脐，时不时对方栓舔舔红唇，十足的年上气势扑面而来。
月眠饶有兴致看着这第五人，心想姓黄，又是老师在哪里惹的风流债？
这位黄小姐倒不是什么风流债，而是孽缘。
因为倒卖票子，甚至卖假票，被方栓抓了好几次，关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太喜欢方栓了，金沙港口初相遇，一见渣男误终生。
黄小姐不晓得怎么接近方栓，就只好违规犯法，做点不正规的小生意，然后抓起来…咳咳，孽缘也是缘嘛！说不定，就修得圆满了呢。
方栓看着舞台上大乱斗的情形不解，之前演唱会不是好好的吗？一共二十三首歌，没一首跑调，怎么就打起来了？
便问：
“这是怎么了？难道李炳俊隐婚生子被发现了？”
黄小姐性格有些桀骜，嘴里面衔了片树叶，歪歪扭扭说：
“说什么呢，嘴里面没个正形。恰好我也没个正形，说起来咱俩还挺般配？哈哈，天造地设，天造地设！
咳咳，好吧，是这样的。李炳俊本来开演唱会呢，到最后一首歌不唱了，改为即兴发挥。本来李炳俊胆子小，从来不会这样搞，粉丝们还是很热情的，可谁知道…
李炳俊即兴唱的这首歌，是离歌。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要退出娱乐圈，你说这些粉丝能答应？”
“他退圈跟粉丝有啥关系？”
黄小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方栓：
“都没睡过，怎么能轻易让他退圈？你懂不懂什么是粉丝？简单来说，就好像我对你…”
“打住！”
方栓斩钉截铁拦断，开玩笑，月眠姐姐听完整了不把他给生劈啰！
“无趣。”
黄小姐努努嘴，将那片绿叶吐出来，用纸巾擦掉唇边的汁液，把垃圾交给方栓：
“帮我保管着，算是信物。”
“哦。”
这娘们是方栓接触过的女性当中，思维最跳脱的一个。不过黄小姐很识趣，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倒是不用方栓过多心思去考虑修罗场的事情。
他把用过的纸巾老老实实放在口袋里面，而后问月眠：
“步眠这是怎么了，也冲上去打人？”
月眠嘴角揶揄：
“人前叫步眠，人后叫小眠？老师，你这事不地道。是这样的，妹妹最近在追剧，也就是李炳俊的《死了都要爱：克莱因蓝分爱》这部电视剧，每周一更新。
她熬夜看了三个通宵，明天就是最新一集更新的时间。忽然，李炳俊说要退圈，不拍了，她能忍得住？”“呃…就这？”
“老师，什么叫就这？”
月眠淡淡瞥了方栓一眼，用一种关爱小动物的眸光：
“真不晓得你怎么骗了这么多女孩子，妹妹也对你死心塌地。其实，你根本不懂女孩要什么。”
“额。”
方栓抓了抓脑壳，自己为啥要跟姐姐搭话呢？不是找死吗？
旁边，甜果忽然瞪大了眼眸：
“《克莱因蓝分爱》是他拍的？那个男主不是蒙着面，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吗？”
“上京广电局对每一部上映的电视剧都有备案，我之前担心妹妹迷上什么不健康的电视剧，就翻阅过他们的备案，发现《克莱因蓝分爱》的男主是李炳俊，然后就放心了。”
方栓道：
“为什么放心了，是因为他没我帅？”
月眠淡淡白了方栓一眼：
“并不是。只是李炳俊胆子小，我给他寄了一张明信片，附带了一把剪刀在旁边，想来他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呃。”
古石义听得起劲，不会说话就多说点，古石义插了一嘴：
“那你为什么就放心栓子呢？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吗？我看着不像啊，咱们国家有法律，这家伙的重婚罪怕是在劫难…咳咳，今晚的月色真好。我们来数一数，看谁数的星星多怎样？”
方栓：
“…”
兄弟，信不信我回去就做一个小网站，把你放在首页，标价五百块？
月眠余光瞥了方栓一眼，忽然“咯吱咯吱”笑起来。
她对老师太熟悉了，只从那微微弯曲三个弧度的唇角，就知晓老师在想什么。
以纤细白皙的手指掩住红玉，月眠浅浅道：
“李炳俊的剪刀是放在信封里面，可老师的剪刀，我可随时保管在身上。若是迫不得已，也只好为民除害了。”
黄小姐忽然举起手：
“臣附议！”
甜果点点头，也举起手：
“干得不错，我挺你！”
※※※※
五人间的闹剧先告一段落，方栓没忘记今夜来这里的目的，是保护李炳俊的安危。
正当他打算假装狂热男粉冲上去，用手里的烟雾弹开道时，忽然一声空前绝后的惊雷在方栓心底炸响——
——心血来潮！
他猛然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搜索和转移，查找心血来潮的原因。
耳边尖锐的惊雷声越来越响，脑海就像是有谁用一把锥子刺进来，在狠狠搅动！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在五年前，那是在蓝天白云下…
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方栓看见了，和五年前一样，天空往下坠落了血色的雨滴！
是真真正正的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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