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法
“…”
贰壹壹肆不敢回答，不能回答。
方栓是人类诞生有史以来，站在前人肩膀上，集智慧之大成者，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聪明的人可以看透真相。越聪明，站的层次越高，能看见的真相越多。如方栓这个级别,世界上一切的谎言对他来说都如同虚构，根本不存在阴谋。
但是有些事情，是无关智慧的。
例如爱情。
在爱情之中，只有爱与不爱，没有聪明和愚笨。只有爱情，以爱来分胜负，只要爱了就输掉比赛,这成为贰壹壹肆唯一的选择。
唯一能阻止方栓登临神位的选择。
所以不敢回答,不能回答。
在爱的规则中，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方栓见贰壹壹肆不回答，苦涩一笑，道：
“为什么不说话？以真心换真心，要让我爱上你，那么一定要你先爱上我。所以，你爱我对吗？”
“…”
依旧是熟悉的沉默。
“既然你不回答，那么答案只有我自己来索取了。”
他说。
东南西北，都各有猛烈的进攻袭来，可方栓什么都不管。
他轻轻的含住贰壹壹肆。
“别动。”
他口齿不清说。
贰壹壹肆的鸦羽颤抖，两双银白色的眼眸面面相对，一双是藏不住的柔情，一双是逐渐瓦解的冷漠。
明明时间很短暂，贰壹壹肆却感觉四季三秋都已变换，好像过去了一万年那么长。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方栓微微一笑，看着她，道：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守护。”
方栓转过身，首先是看向古石义的方向，说道：
“…老古，我不知道宋云江是怎么和你叙述关于果儿的死因，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果儿是因宋云江而死。当时没有承受住精神污染的不是我，而是徐音。”
※※※※
现实世界，往事。
东向国，金沙港。
时间是8140年，3年20日。
两个年轻人造访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男性青年坐在码头的水泥墩子上，手指敲打着膝盖，目光浏览海面上潮起潮落的轮船，问身边的女性青年道：
“为何要跟着我？你不恨我？”
那女性青年道：
“…什么…是恨？”
“就是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是指毫无关系，却突如其来的残暴。虽非杀人，但却诛心。
女性青年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长得挺好看的。其实想一想，都是上层的安排，能责怪你什么呢？我们都是工具罢了。杀人诛心,有过这种事情的体验，你会距离善良更远一步,会不会因此破解春潮陷阱呢？”
男性青年嘴一歪，捏住她的下巴：
“你好像是在引诱我？”
“…没有。”
男性青年将手一松：
“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里写满了怨恨。徐音，你是一条毒蛇，我是一条蟒蛇。我的生命层次远比你高，如果识相，就不要做傻事。阴谋诡计？”
男性青年将眼眸从那靓丽女性的雪白胸襟前扫过：
“你，不行。”
“你！方栓，你是不是男人！”
“叫我会长。”
方栓淡漠从徐音身边起身，整理衣衫上的褶皱。
他撇了眼身边这个好看的女人，好看到仿佛从古老画像中走出，长发飘逸，古色古香的女人。
心中又难免思量起五年前发生的事。
那副古老的画像，丹青白描，赫然是副美不胜收的春景。白鸟淡樱、长鱼裸玉、纤蛇细柳、暖背凉臀，作为女人而言，那自然是极美极美的。
世界上最具智慧的男人，自然要拥有世界上最具美丽的女人。
虽然这种拥有的方式，更多是以“占有”来描述。
似乎得到身子就能得到灵魂。
这是委员会高层历来培养下一届会长，渡过美人关的方法。虽然在方栓看来非常俗不可耐。
方栓整理好衣衫，从这个尤物身边脱离，只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半年前我入侵古石义的大脑，你入侵甜果的大脑。副会长，你有没有差觉到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
就是说关于精神污染的事情。
但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那旁观者就装聋作哑就好。少一事是一事，女人不能多事，多起来事事都是事。
方栓摇了摇头，也不等女伴收拾好衣衫，便大踏步往身后的繁华城区走去。
徐音在后面急得破口大骂，可更急的，还是除开一句“你还是不是男人！”外，向来接受良好教育的她，什么脏话都不会说。
方栓就这样，带着副会长徐音在金沙港要饭。
徐音面容妖治，穿着打扮再烂，也不像个叫花子；
方栓更不用说，长得就是个渣男脸。
这一男一女狗男女很快引起了金沙港警局的注意。
起先，是当做人口买卖案件在观察。
后来，徐音还真被人贩子搭上了。
之后，方栓稍显侦探才能，将人口拐卖团伙一网打尽。面对警局的询问，又编出一个可歌可泣的身世背景，将甜果感动，两人因此被招安进入警局。
“再后来…”
方栓叙述故事到这里，言简意赅说：
“徐音是最恨我的人。在你的婚礼上，她为了报复我而放开精神防御，将《阿尔法计划》带来的精神污染传递给果儿，果儿因此而死。”
徐音，就是宋云江。
她在跟随方栓进入精神世界以后，不知如何搭上了林正清这条线。她将方栓的详细资料交给林正清，出谋划策，以“真心换真心”为核心逻辑，让后者根据方栓的情况编排美梦，以期待能杀死方栓的灵魂，达成复仇的目的。
以此为交换，徐音化身为宋云江，变成男性，在梦境世界中陪伴方栓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或许她也曾爱过吧，只是这份心意迟迟得不到回应，就变成了恨。
落花有意罢了。
徐音布局的春潮陷阱非常精致，友情、信仰、爱情、责任、坚持…许许多多种信念出现在方栓的生活当中，填充着他本来不可多得的人性。或许世界一长，他真的会被感染，从而放弃苏醒计划。
只是很可惜，在多年以前，方栓和林正清喝过一次酒。
喝酒时，方栓问：
“林老师，你累了吗？”
“累？”
林正清一愣，人当然是会累的。
如英思科将军厌倦了克隆人的宿命，他将目光放在时光层面，想要将克隆人的文明从历史中抹去；
如黄成华将军厌倦了打打杀杀，他知道很多事情，可那又怎么样？死人才能对家族做出贡献；
林正清也是一样的。从他杀死第一个复苏者，班森医生为查询真相进入梦境世界开始，已经重复2114遍梦境，每一遍梦境都要比上一遍梦境要更加巧妙、更加逼真。
因为外界的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林正清只能站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次次重复，一次次取胜，可一次次又要小心翼翼迎接新的挑战…
他累了，很累很累。
“那就把一切都结束吧。守护了这个世界六千年，我累了。”
他这样感慨。
因此，在《608滨海坠海案件》发生的翌日，方栓就已经知道绝大部分真相。
只不过，方栓隐隐觉得，徐音还有其他的谋划瞒着林正清，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为了调查徐音真正的计划。
而此刻，关于甜果真实的死法，方栓一字不漏将林正清的原话转达给古石义：
“…她将那个女娃的十指折断，又切下大腿…许许多多种折磨，她面无表情向我陈述着，是如何将胎儿也一并打死，这才突破了女娃的精神防御，让她用餐刀自杀…
老古，你一直以来都在和恶魔合作。”
虽然不想承认，但方栓必须坦然，甜果之所以会死，徐音之所以会变成恶魔，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杀人诛心，徐音对甜果的怨恨来源于自己。
所以甜果的死还是因为方栓。
可是现在两人谈论的不是死因，而是死法。
甜果，的的确确是因徐音的精神污染而死，因宋云江而死。
这就是撒谎的技巧，避重就轻。
贰壹壹肆不敢回答，不能回答。
方栓是人类诞生有史以来，站在前人肩膀上，集智慧之大成者，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聪明的人可以看透真相。越聪明，站的层次越高，能看见的真相越多。如方栓这个级别,世界上一切的谎言对他来说都如同虚构，根本不存在阴谋。
但是有些事情，是无关智慧的。
例如爱情。
在爱情之中，只有爱与不爱，没有聪明和愚笨。只有爱情，以爱来分胜负，只要爱了就输掉比赛,这成为贰壹壹肆唯一的选择。
唯一能阻止方栓登临神位的选择。
所以不敢回答,不能回答。
在爱的规则中，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方栓见贰壹壹肆不回答，苦涩一笑，道：
“为什么不说话？以真心换真心，要让我爱上你，那么一定要你先爱上我。所以，你爱我对吗？”
“…”
依旧是熟悉的沉默。
“既然你不回答，那么答案只有我自己来索取了。”
他说。
东南西北，都各有猛烈的进攻袭来，可方栓什么都不管。
他轻轻的含住贰壹壹肆。
“别动。”
他口齿不清说。
贰壹壹肆的鸦羽颤抖，两双银白色的眼眸面面相对，一双是藏不住的柔情，一双是逐渐瓦解的冷漠。
明明时间很短暂，贰壹壹肆却感觉四季三秋都已变换，好像过去了一万年那么长。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方栓微微一笑，看着她，道：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守护。”
方栓转过身，首先是看向古石义的方向，说道：
“…老古，我不知道宋云江是怎么和你叙述关于果儿的死因，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果儿是因宋云江而死。当时没有承受住精神污染的不是我，而是徐音。”
※※※※
现实世界，往事。
东向国，金沙港。
时间是8140年，3年20日。
两个年轻人造访了这座古老的城市。
男性青年坐在码头的水泥墩子上，手指敲打着膝盖，目光浏览海面上潮起潮落的轮船，问身边的女性青年道：
“为何要跟着我？你不恨我？”
那女性青年道：
“…什么…是恨？”
“就是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是指毫无关系，却突如其来的残暴。虽非杀人，但却诛心。
女性青年摇了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长得挺好看的。其实想一想，都是上层的安排，能责怪你什么呢？我们都是工具罢了。杀人诛心,有过这种事情的体验，你会距离善良更远一步,会不会因此破解春潮陷阱呢？”
男性青年嘴一歪，捏住她的下巴：
“你好像是在引诱我？”
“…没有。”
男性青年将手一松：
“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里写满了怨恨。徐音，你是一条毒蛇，我是一条蟒蛇。我的生命层次远比你高，如果识相，就不要做傻事。阴谋诡计？”
男性青年将眼眸从那靓丽女性的雪白胸襟前扫过：
“你，不行。”
“你！方栓，你是不是男人！”
“叫我会长。”
方栓淡漠从徐音身边起身，整理衣衫上的褶皱。
他撇了眼身边这个好看的女人，好看到仿佛从古老画像中走出，长发飘逸，古色古香的女人。
心中又难免思量起五年前发生的事。
那副古老的画像，丹青白描，赫然是副美不胜收的春景。白鸟淡樱、长鱼裸玉、纤蛇细柳、暖背凉臀，作为女人而言，那自然是极美极美的。
世界上最具智慧的男人，自然要拥有世界上最具美丽的女人。
虽然这种拥有的方式，更多是以“占有”来描述。
似乎得到身子就能得到灵魂。
这是委员会高层历来培养下一届会长，渡过美人关的方法。虽然在方栓看来非常俗不可耐。
方栓整理好衣衫，从这个尤物身边脱离，只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半年前我入侵古石义的大脑，你入侵甜果的大脑。副会长，你有没有差觉到和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
就是说关于精神污染的事情。
但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那旁观者就装聋作哑就好。少一事是一事，女人不能多事，多起来事事都是事。
方栓摇了摇头，也不等女伴收拾好衣衫，便大踏步往身后的繁华城区走去。
徐音在后面急得破口大骂，可更急的，还是除开一句“你还是不是男人！”外，向来接受良好教育的她，什么脏话都不会说。
方栓就这样，带着副会长徐音在金沙港要饭。
徐音面容妖治，穿着打扮再烂，也不像个叫花子；
方栓更不用说，长得就是个渣男脸。
这一男一女狗男女很快引起了金沙港警局的注意。
起先，是当做人口买卖案件在观察。
后来，徐音还真被人贩子搭上了。
之后，方栓稍显侦探才能，将人口拐卖团伙一网打尽。面对警局的询问，又编出一个可歌可泣的身世背景，将甜果感动，两人因此被招安进入警局。
“再后来…”
方栓叙述故事到这里，言简意赅说：
“徐音是最恨我的人。在你的婚礼上，她为了报复我而放开精神防御，将《阿尔法计划》带来的精神污染传递给果儿，果儿因此而死。”
徐音，就是宋云江。
她在跟随方栓进入精神世界以后，不知如何搭上了林正清这条线。她将方栓的详细资料交给林正清，出谋划策，以“真心换真心”为核心逻辑，让后者根据方栓的情况编排美梦，以期待能杀死方栓的灵魂，达成复仇的目的。
以此为交换，徐音化身为宋云江，变成男性，在梦境世界中陪伴方栓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或许她也曾爱过吧，只是这份心意迟迟得不到回应，就变成了恨。
落花有意罢了。
徐音布局的春潮陷阱非常精致，友情、信仰、爱情、责任、坚持…许许多多种信念出现在方栓的生活当中，填充着他本来不可多得的人性。或许世界一长，他真的会被感染，从而放弃苏醒计划。
只是很可惜，在多年以前，方栓和林正清喝过一次酒。
喝酒时，方栓问：
“林老师，你累了吗？”
“累？”
林正清一愣，人当然是会累的。
如英思科将军厌倦了克隆人的宿命，他将目光放在时光层面，想要将克隆人的文明从历史中抹去；
如黄成华将军厌倦了打打杀杀，他知道很多事情，可那又怎么样？死人才能对家族做出贡献；
林正清也是一样的。从他杀死第一个复苏者，班森医生为查询真相进入梦境世界开始，已经重复2114遍梦境，每一遍梦境都要比上一遍梦境要更加巧妙、更加逼真。
因为外界的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林正清只能站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次次重复，一次次取胜，可一次次又要小心翼翼迎接新的挑战…
他累了，很累很累。
“那就把一切都结束吧。守护了这个世界六千年，我累了。”
他这样感慨。
因此，在《608滨海坠海案件》发生的翌日，方栓就已经知道绝大部分真相。
只不过，方栓隐隐觉得，徐音还有其他的谋划瞒着林正清，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为了调查徐音真正的计划。
而此刻，关于甜果真实的死法，方栓一字不漏将林正清的原话转达给古石义：
“…她将那个女娃的十指折断，又切下大腿…许许多多种折磨，她面无表情向我陈述着，是如何将胎儿也一并打死，这才突破了女娃的精神防御，让她用餐刀自杀…
老古，你一直以来都在和恶魔合作。”
虽然不想承认，但方栓必须坦然，甜果之所以会死，徐音之所以会变成恶魔，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杀人诛心，徐音对甜果的怨恨来源于自己。
所以甜果的死还是因为方栓。
可是现在两人谈论的不是死因，而是死法。
甜果，的的确确是因徐音的精神污染而死，因宋云江而死。
这就是撒谎的技巧，避重就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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