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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四妖授首除却大害,收伏赤鹿再添一将

    白云山上仙人崖,狼妖与武威兵刃相格正在斗力,一旁黑豨、灰獾、青鼬三个乘势扑上围攻。灵钏怕武威受伤,随手挥出四道灵气,正是天书二十四卷所载御剑术中以气化剑的高明法术。四道气剑刺向四妖,却不料武威虽处下风,身上幽寒玄灵铠却已吸了不少妖兵魂魄,早就坚固非常,此刻杀得兴起,牛首额上红玉也散出夺目凶光。三妖攻势看似猛烈,打在武威身上不过隔靴搔痒一般。只见神牛奋起神威,一股冲天灵气自体内蓬勃爆发,同时向四周扩散。妖城里除狼妖还在拼命硬撑之外,其他三妖都被巨力震开远远倒在地上,一旁观战的妖兵也被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枕籍,一时间鬼哭狼嚎。倒是灵钏见四道气剑扑空,也不以为意,只在心中暗赞武威的确身手不凡。

    那狼妖一计不成身化黑烟向后遁走,武威也不追赶。等狼妖逃到安全地方从银甲内取出一面铜镜大声喝道:“你等不要自恃勇力欺人太甚,今天爷爷让你开开眼,也让你见识见识厉害宝贝。”说完祭起铜镜,只见一股暖白柔光自镜中射出照在群妖身上。而武威到底是鬼仙炼化,受不得那铜镜射出的无垢神光,幽寒玄灵铠上罩着的黑焰让神光一映也消散无踪。同时那神光又明晃晃刺得武威睁不开眼聚不了气,所以碎金刃也无法施展。神牛手拄巨斧才堪堪没有软倒,而狼妖手下群妖却像在这神光中得到增强,不但伤口愈合,妖气更是增强不少,原本萎靡不振的如今也再次精神抖擞。灵钏只道奇怪,心说难不成这狼妖居然也有仙家宝贝。这时忽然想起瑶池王母,顿时心下恍然,怪不得这狼妖胆敢如此胡为,原来是仗了这宝贝的威力。

    眼见群妖涌向武威,灵钏随即落在武威身前,锃的一声拔剑出鞘。青云剑气一出便有风雷之声、火云之相。只挥出一剑,发出的剑气就瞬间将众妖撕成碎块,同时雷火焚身,落地时又烧得焦炭一般。一股股灵气从妖尸中冒出,其余众妖见状都被灵钏威势所惊,争先恐后想要四散逃生,却被先前布下的毒火阵所挡,触到火障时皮焦肉烂惨叫连连。然而众妖也不管不顾,拼死都想冲出罗网逃出生天。那狼妖携四将虽未逃走,却也尽失战意自知大限将至,只能远远手持法宝照着灵钏,妄想再有奇迹出现。

    灵钏倒也不愿多加杀戮,于是一手持剑,一边使出聚灵术,将死去妖兵灵气汇聚掌中形成灵丸。但有戾气恶业夹杂其中呈现五色,不能直接用来疗伤。于是灵钏又默念口诀,使毒火阵中众妖皆遍体生出缚灵索,用咒法引出各妖体内恶业,作恶多者缚灵索粗如船缆,作恶少者也有如马鞭,至于狼妖则捆得活像个红叶粽子一般,法宝也丢在一旁,显是作恶太多罄竹难书。那缚灵索以受者自身业力为薪,红莲业火为本,众妖被它缠住自是苦不堪言。

    灵钏见众妖动弹不得,这才除去毒火阵,催动咒语使掌中生出三昧真火来炙烤灵丸。不多会戾气烧尽,灵钏这才将金色灵丸轻轻推入武威心口,用妖魂为其疗伤。而先前一动不动的神牛武威,过了好一会才长出一口气缓了过来。

    灵钏又看向众妖,那一众妖兵虽有恶业,但毕竟也是山中生灵,灵钏不愿多开杀戒,于是以噬灵之法取尽妖气让其复归原形,然后放它们去了。另有猪、獾、鼬、鹿四将,灵钏一一看去,其他三个都捆得结实,唯有鹿精身上缚灵索只有鱼线粗细,虽也被红莲火炙烤的难以忍受,却比其他几个强了不少。

    灵钏看得奇怪,便问赤鹿:“怎么你的恶业如此之小。”那鹿精强忍焚身之痛,小声回道:“上仙有所不知,小人本在八百里外石镜山随我恩师修行与世无争。只因十年前一只蛤蟆精害我仙师夺我洞府,这才使我流浪在外无所栖身。三年前途经此地被那狼妖看中,非要留在此处为他效力。小人受其胁迫不敢违逆,只得留下开渠筑城以作安放人种之用。不过小的一直不敢妄开杀戒,顶多只做个理事的管家,平日里吃斋受戒,从不敢多造恶业。”

    灵钏听到“蛤蟆精”这几个字心中一动,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寻找五毒,现在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自个送上门来了。又听到鹿精说的“人种”不觉心下生疑,问道:“你说的人种是什么?难不成这里还有异域番邦的外国人?”鹿精回道:“那倒不曾,是那狼妖曾说知道炼化元婴之法。”

    灵钏这才听懂人种含义,只觉恶心欲呕,一股攻心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灵钏指着狼妖破口骂道:“你这@#¥%,竟敢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待我一会审完,便叫武威慢慢炮制于你……”然后对鹿精喝道:“再说,它还造了什么孽!”鹿精赶紧补充:“上仙容禀,这狼妖在此三年将这武州方圆十里的凡人都抓尽了。病残老弱一概吃掉,年轻的留作人种。又以人首为祭,号为太牢,据称感念上苍,以谢神母……”

    灵钏“啊呸”的一声,想起在三星洞里见到玄天法阵所示异象中的人首京观,便指着狼妖骂道:“上天素有好生之德,你却在此荼毒人命妄称祭礼,看我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来祭奠这枉死的无数生灵。”那鹿精赶紧趋前几步,跪着说道:“上仙不可,我等在此为害三年,天庭却无一人前来阻止,上仙可知为何?”

    灵钏经他提点这才想起缘由,于是问道:“你说是为何?”鹿精说道:“只因这狼妖曾得瑶池王母恩惠,因而众仙不便出手。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我呸!”灵钏再次骂道:“区区一个狼妖也想攀附神母……我现下便要做天下的妖王,要天下群妖皆在我统属之下设立规矩。这狼妖数犯我忌,莫说是得着神母的恩惠,就是神母的亲孙子我也绝不放过!”说完灵钏运起灵力,收了狼妖身上的缚灵索,只见那狼妖在业火炙烧下早已奄奄一息。灵钏一狠心,口念秘诀,以噬灵之法将狼妖体内妖灵混着神识生生撕将出来。只见狼妖惨号连连身体迅速缩小,最后缩成一团现了原形,原来是个皱皮秃毛的衰老黄狼。灵钏本欲赶尽杀绝,但见它老迈至此双目无神却又下不了手。料想也是阳寿将尽,这老狼为贪生才造下伤天害理的大罪。思索再三,灵钏决定放过这四个妖物性命,随手去了猪獾鼬身上的缚灵索,但见三妖也是有气无力更是下不去手。遂还剑入鞘逐一夺了妖灵将他们打回原形,又结印招来山神土地,让其带走处置。

    送走土地山神,灵钏这才想起狼妖所遗宝镜,便和四个妖灵一起收在怀中百宝囊里。见武威已无大碍,只在原地歇息,于是放下心来,将鹿精叫到跟前,见它身上业火虽燃,但已有渐熄之状。灵钏知道这鹿精是受人胁迫才助纣为孽,比之四妖罪行轻了许多。于是挥手去了鹿精身上的缚灵索对其说道:“我看你还有些用处,便先不取你妖灵。我只问你,若有机会建功立业,既能祛除余罪,又能修成正果超脱轮回,你可愿把握机会?”那鹿精见上仙饶恕,喜得倒头便拜,满口答应道:“小人三生有幸,今得上仙垂怜饶过性命,此后必定痛改前非甘效犬马。”灵钏听得心中一喜,也不管他这番话里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便随口说道:“好,但你要谨记,你身上业力并未除尽,那缚灵索一经种下,此后便会常伴你身。如今只是暂时收起不来治你罢了。若你今后再做恶业,等缚灵索再度缠身之时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切记切记。”那鹿精听了魂不附体,磕头如捣蒜般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于是灵钏纤手一抬,一股灵气将鹿精扶起,然后吩咐道:“你这里可有炉火炼化之处?”那鹿精说:“就止有一个蒸屉做饭之用,和一个窑炉炼药之所……”灵钏想起那窑炉曾炼小儿,脸上便一阵拧巴,说道:“算了,我自有办法。”说完使出天书二十四卷中造化之术所记聚土为窑的法术,于平地里聚土生出一座土窑,然后灵钏又向鹿精索来无根之水和井泥,捏成一个玉瓶模样,然后放入土窑。先以红莲业火烧净泥中恶性,又换三昧真火加以淬炼。忽的想起这土城中还有人种,便问鹿精:“那狼妖捉来的凡人男女还在这里么?”鹿精本来看着灵钏做法颇感神通广大,闻所未闻,如今灵钏发问,遂结结巴巴回道:“回禀上仙,此地还有一百多男女,其中孕者十七,产后虚弱者十四,都养在后面的牢房里。”

    灵钏听他说完便吩咐道:“你去将那些男女尽数放出,我有话说。”鹿精口中答应,却站在原地并未移动,灵钏便问:“还有什么事?”鹿精回道:“上仙有所不知,那狼妖在时,

    灵钏听到此说,想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不方便看到这些画面。却一时又无计可施,这方圆十里已无人烟,自是无处寻那衣服布匹。即便寻到,眼下一时也拿不了这许多。于是灵钏环顾左右,见白云山下苍翠润泽,想起传说里亚当夏娃旧事,便对鹿精吩咐道,去取些宽大树叶再多找些丝线来,好与他们做做衣裳。

    鹿精闻言依计而去,一盏茶功夫便卷起漫山绿叶落在土城之中。灵钏见窑内神火仍旺,便离开土窑去做衣服。那鹿精刚刚入门急于卖弄本事,取本地特产杜仲树干抽丝为线,灵钏取来穿起树叶做成衣裳,片刻间已做成数套叶服。不一会灵钏做的乏了,便让鹿精继续,自己看护窑火休息。一个时辰过去,那鹿精也只做出三十几套女服,灵钏不愿再等,便着鹿精先去放出所有妇女。

    不一会,五六十位青年妇女穿着树叶制成的衣服怯生生来到跟前,那鹿精也乖巧,垂首跪在一旁做谢罪之状。灵钏看看窑火,这才转向众女说道:“我乃百里外玉虚山仙人徒弟,受山神土地委托,前来降妖伏魔。如今狼妖已灭四将已除,这白云山上上下下百多个小妖都被我消灭干净。你等不必害怕,此后便以这仙人崖上土城为村,安居乐业休养生息。那狼妖所做罪孽也是天数使然,你等莫道命苦也莫要自弃。从今往后,此地便是你等女儿家做主,女娶男嫁的习俗就此流传下去吧。”灵钏想到这古代毕竟是男尊女卑,若不给这几十个女子撑腰,只怕在牢中男女混住一事便能让封建礼法逼得她们活不下去,所以才说出此话。那些妇女先是有些将信将疑,后又看到武威样貌,皆吓得仰跌在地大惊失色。

    灵钏忙道:“你们莫怕,那就是本处山神,随我一起除魔卫道,你等以后切要记着这些恩惠,莫忘四时祭祀香火不绝,感谢这方山神土地为你等出头解难之恩。”说着,灵钏想起本处山神土地衣不蔽体的乞丐模样,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料等香火旺盛以后,他二位尊神就不会再那么寒酸了吧。而一众妇女竟也真个将武威当成山神,兀自拜伏不已。灵钏见土窑中神火渐熄,这才开炉拿出玉瓶。那井泥因井水不受阳光、静而不流之故,本就是至阴之土,以其炼化陶瓶,便可收藏妖丹亡魂,以至阴之气养护,不使受阳气所害。灵钏见按书上所载法门果真练成宝物,心中高兴,便将怀里四个灵丸取出,小心放入净瓶内,又在瓶底以银针刻上“摄灵”二字,然后才将净瓶收入怀中。

    等到天色渐晚,灵钏让妇女各自做饭制衣,便要带武威、鹿精离开,一众妇女盛情挽留三人用膳。灵钏想到还有几十个男子没有衣服,于是几番推脱这才婉拒,见武威伤重无法腾云、鹿精修为尚浅无力飞升,便以天书二十四卷中御风之术招来一阵大风,将两人卷起同往玉虚山方向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灵钏已和武威、鹿精三人落在玉虚山地界。不敢去叨扰师父闭关,灵钏便在山下结印唤出土地。那锦衣华服的本处土地匆匆赶来,远远作揖说道:“上仙恕罪,小神先前眼拙多有冒犯,不知上仙神通。现从白云山那里已知上仙厉害,小神惶恐还请上仙饶恕则个。”灵钏见他言语滑稽,不觉笑道:“土地公公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已经全知道了?”土地公再三赔礼道:“上仙有所不知,这天下虽大,土地却是一家。哪里发生什么,哪里需要什么,这天下土地都能互通消息。白云山离此不过四百余里,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传遍四野了。上仙不畏强暴替武州百姓做主,这天大的恩德,我等土地又怎敢不广为传颂。”

    灵钏被土地公狠狠夸了一番,心里美极,面上更是笑魇如花。忽听一阵响鼓,寻来寻去却是从武威肚里传来,灵钏这才想起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又想寻个栖身之处借住一宿,便向土地问道:“此处可有吃饭睡觉的地方?”土地连连应道:“这山中只有令兄曾住过的山神庙还算干净。上仙如若不弃,山下不远有文州城可买到酒食,酒肆客栈应有尽有。”灵钏有些尴尬地说道:“不过我身上可没带盘缠,住不起酒店怎么办?”土地连声说道:“这个不难,小神在此受上师照拂,香火一直鼎盛。所以今日小神愿出盘资给上仙做个路费,越算略表寸心。”说完土地公弯腰伏地,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包裹,里面包着五六个元宝,恭敬递上,说道:“小神多蒙上师恩惠,今日能给上仙尽点绵力,也算报答厚恩。”说着一揖到地,便是送客之道。灵钏心说:“我师父这千年来照拂于你,今天几个元宝就把我打发了,还好意思说报答厚恩。”不过嘴上也不想说破,于是收了包袱也不言谢,只道个别,便领着武威鹿精向山下走去。不知灵钏下一步有何打算,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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