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灵珠初现光照魔渊，魔罗技穷负隅顽抗

    灵钏收好宝物来到丹房，见白獐还在日夜炼丹，便问炼到几层？只听白獐道：“已到三转。”灵钏掐指算下时间，便是以自身法力加持，最快也要四天才能达到九转。便对白獐细说此番诸事。那如风听说灵钏要去消灭魔罗，脸上大惊失色，灵钏便命如风将金丹取出，虽然功亏一篑十分可惜，但于这天下苍生却是幸事。大义当前，如风不敢不听，只得照办。

    待将老君炉收回百宝囊，灵钏与叶玄武威匆匆离开洞府，御风前往九华山，一路风尘仆仆。经三千五百多里，众人傍晚才到。灵钏招来土地山神带路，于华灯初上时摸入月身宝殿。趁寺内众僧晚课，找到金地藏肉身塔，以菩萨法帖为信物，打开三重石塔外层，见到地藏菩萨金身。而肉身塔内禅杖和舍利念珠二宝，在菩萨法帖示下亦发出灵光，被灵钏毫不费力便收入囊中。并领众人在寺僧上完晚课之前悄然离去。

    以奇门遁甲打开死门回到阴间，灵钏又带叶玄武威前往第八殿外的焦热地狱，疾飞几个时辰，走完两千多里，终于回到几日前来过的火羽山，但见祸斗仍在景物依旧。进到明光宫，灵钏取出老君仙炉和金蛟剪等五件金系法宝，按五行方位排列将法宝依次放入，并以七翎扇中三昧神火辅助，开始炼化。一时间老君炉内金蛟横飞银光闪耀，五件法宝各自相性不同，想要交融混一谈何容易。但事已至此，灵钏也知着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以文武火交替焙烧，一连四十九日不敢轻动，亦不得休息。

    直到四九之数老君炉内逐渐安静下来，灵钏见火候俱全这才开炉来看。但见火消烟散，炉底中心留下一枚金色宝珠，核桃大小，对外散出纯正灵气，表面隐有魔纹。灵钏小心将其取出，开天目查看其灵气脉络运行，见五件神器融为一体，神效却未改变，且还增神通。于是以自身灵力牵引，将金珠抛向半空，那金珠感应到火羽山周边土地和环形山中有大量铁矿，遂在空中急速旋转，将铁精从地下吸出，如飞沙流瀑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金珠下方。灵钏见状，顿时心生一计，想起先前在蜀山派所见绝技万剑诀，搭配天书中造化卷中所记铸兵之术，以灵力牵引铁精，竟在半空中生出数百把铁剑，因其合五大神器之力铸造而成，故而远胜先前亮银圈中所收化白贞儿以蜀山造剑之法制成的百多把宝剑。铁剑既成，灵钏便以蜀山剑法操控，使众铁剑顿时如长蛇飞舞疾飞不休，且受法宝金蛟剪之力加持，每把宝剑剑锋处皆耀出神光，想必与金蛟剪一样都可破敌仙体。

    灵钏又放出气箭击向金珠，却见上百铁剑剑身相连，居然组成一面圆盾模样，同时放出金光，如刑天所用青铜盾那样，将灵钏放出气箭收入光中。随后圆盾散开，重新变回剑阵，在灵钏操控之下，竟将地面劈开一道长数十丈的沟壑深不见底，正是其中开山斧的能力。灵钏又尝试将铁剑插在地上，以灵气引出目犍连锡杖之力，但见铁剑剑身随即显出金字梵文，正是《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那数百铁剑显出真言，随即将周边土地尽皆净化。

    见诸般神通皆无障碍，灵钏喜不自胜，随手收了法术，将铁剑收回金珠之内，正是法宝亮银圈的能力，然后将金珠收入怀中。又取玉佛珠、璇光尺、蛛妖邪眼、七宝琉璃和烛龙炬，将五件法宝放入老君炉中炼化，也是四十九日才练成一颗白色宝珠，拿在手上晶莹剔透，浅浅发出暖白荧光。灵钏将其祭到空中，但见那明珠先发出耀眼白光，正是烛龙炬之力，不仅将火羽山一带照个通透，光芒更穿过头顶封印，将阴间夜空照亮，并引起周边巡弋夜叉注意，齐向这边飞来。之后散出五色毫光，乃是道门璇光尺之能，可破一切幻术蛊惑。然后是七宝琉璃的圣光和玉佛珠的无上佛光，皆有除垢静心之力。最后是邪眼之力，散出红色妖光动人心魄。灵钏仔细查看这明珠所带神效，却觉不如金珠那般神通，仔细参详才找出原因所在，原来那炼化金灵珠所用五件法宝，拿出任何一件都是极品神器效力非凡，而炼化光灵珠所用五件法宝，只有玉佛珠和烛龙炬是神器，璇光尺即便在蜀山派中亦不算一流法宝；蛛妖邪眼则不过是魅惑人心的宝物；七宝琉璃只对幽魂有作用，并无更大用处。灵钏看出短板，这才知道炼化十灵珠不能一味图快，否则用了较低品质的法宝炼化出来的宝珠亦能力有限，到时组成阵法便会有破绽，敌人看不出便罢，若看得出，师尊的绝学十绝阵只怕就会被人破了。

    想到此，灵钏将老君仙炉收起，然后将百宝囊里其他宝物取出，摊了一地，然后各按属性进行归类，首先是炼化木灵珠可用之物，只有神树建木制成的鬼王印和南海紫竹林里紫竹制成的尺八，以及灭世黑莲的一片花瓣，只此三物，再无其他，而且鬼王印和紫竹尺八并无神通，故而拿来炼化也是无用，最后便只有黑莲尚可。

    然后又取炼化水灵珠可用之物，先有东海龙女借敖孪所赠辟水珠，可以辟海分水、泄洪开河；又有法宝四海瓶，内装先天真水，可破一切凡火妖火，此外再无他物。再看炼化火灵珠之物，有雄火珠、七翎扇、九龙神火罩和万鸦壶四件。而土、风、雷、毒四系法宝，却是一件都没有。倒是暗属性的法宝，有黑罗刹留下的九幽铃和用黑山老妖炼化的聚魂珠，此外再无其他。

    灵钏不觉暗自叹一口气，还以为其他灵珠也能像金灵珠这样顺利，现在看来，还不知何时才能凑足材料。不过现在倒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于是灵钏取出那瓣黑莲，要测试金、光两颗灵珠是否真能对灭世黑莲有效。先祭起金珠召来数百宝剑刺入地下布阵，以《灭定业真言》将三人立足之处净化，同时祭起光灵珠以无垢佛光护持自身，这才除去那瓣黑莲之外的灵气封印。那黑莲花瓣一遇佛光，顿时皱缩起来，无法向外散出黑气，但说要将其消灭，却是力有不逮。灵钏看看手中闪着荧光的舍利念珠，虽不知其是否真能彻底消灭黑莲，但至少此番前去黑暗魔渊，可以保障自身安全，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凶险。

    念及此处，灵钏将黑莲并金光二珠收起，与叶玄武威离开火羽山，御风返回酆都鬼城，一问时间，果然在火羽山中经历百日，于酆都却还不到半日功夫。于是集结众将。此番前往黑暗魔渊，除了要消灭黑莲之外，还要前往寒冰地狱底层救出神君朱雀。而属下众将里，灵龟玄苍能耐烈火却不耐阴寒，所以灵钏将其留下；花妖灼华因是彼岸花化成肉身，也受不了极寒，故此和时雨一起留下。余下诸人，叶玄武威自不必说，胡信巧音两个由郁垒神荼二位尊神亲自以度朔山仙桃造化身躯，胡信以桃木为躯，可伤口自愈不死不灭，不复有生前弱点，可做骁将；而巧音则以桃仁为体，虽无一点功夫，但身上灵气非凡，可捏土为人、聚沙成兵，堪与胡信绝配。不过灵钏亦知，那雉精巧音与自己素有积怨，如今虽与胡信情深，但终非可用之人，只是此次酆都大帝有意抬举二人，故而为其重塑肉身。又令二人随己去战黑莲，恐怕是为了拉拢他二人为酆都所用，借此仗镀金而已。想到酆都长期以来只有郁垒神荼两位正神把守城池，不让佛教另有所图，只怕北阴大帝此番做法还另有深意。

    不过北阴大帝究竟如何想法，灵钏并不太在意，只觉与己无关，只要不成为妨碍即可。选定众人，灵钏御风带上四人，加速前往第二殿寒冰地狱去了。

    御风疾飞三千里，灵钏带众人来到兖州地界的第二殿，再次踏上寒冰地狱的千年冻土。为寻找黑暗魔渊所在，灵钏以鬼王印招来周边所有巡弋夜叉，简单说明前来寻找黑莲之事。那夜叉一族本是八部众之一，属于佛教的底层办事人员，自然不知灭世黑莲与佛祖之间的渊源。如今得知鬼王灵钏要除去佛敌，哪个敢不用心竭力奋勇向前。于是没用多久便有夜叉前来报信，说是在优钵罗中有一处寒冰，其下有水与别处不同。然后殷勤介绍一番，原来这第二殿外的寒冰地狱，是由具疱地狱、疱裂地狱、紧牙地狱、结舌地狱、严切地狱、青莲地狱、红莲地狱和大红莲地狱八处小狱组成，只因地域不广，彼此间又无明显分界，所以统称为寒冰地狱。那优钵罗便是青莲之意，意为到此的幽魂身上开始出现青色裂口，宛如青莲；同样道理，波头摩便是红莲之意、芬陀利是白莲之意，这八小地狱之名并未出现在地藏经中，乃是行走其间的幽魂私下所起，所以名字也不正规，皆是形容受苦冻伤的样子。而夜叉出身佛国，自然喜欢以梵语相称。

    又言这寒冰地狱乃是生前冷漠无情、见死不救、不孝父母、不恤妻子者，死后在此受苦净罪。灵钏想起书中曾说，佛教始祖释迦牟尼曾是迦毗罗卫国净饭王的太子，出生第七天时母亲摩耶夫人便撒手人寰，其后被姨母养大受尽宠爱。后佛陀二十九岁时领悟到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的人间八苦，为度世人，佛陀舍弃王族的优渥生活，告别妻子耶输陀罗和儿子罗睺罗出家求道。如今这与佛祖颇有渊源的灭世黑莲出现在此，也许是佛祖心中也愧对妻儿，所以心魔藏身在这寒冰狱下代为受苦。

    不过既然找到线索，容不得多想，灵钏便在夜叉引领下御风赶至青莲地狱，找到那处寒冰，但见其下隐有深渊黑不见底。灵钏心道那化身魔童的一行法师说起数百年前误入黑莲洞穴时，可不曾提及有水，但既然来了试试无妨。于是以金灵珠加持，放出数百铁剑，以开山斧之力将寒冰劈开一道巨大裂缝深入地下，然后以辟水珠将水分开，同时御风领四人一路向下飞去。

    裂缝深处，突然出现一条被斩断的洞穴通道，在里面几经弯转，众人这才登上一片无水之地，放出灵蝶搜索一会，果然发现洞穴深处有通向地下之路，只不过形同迷宫岔路极多。众人原地等待两个时辰，不断有灵蝶传来消息，说是飞进死路正在返回。那么没有传来消息的几个，便该是找到了通向地下深处的正确道路。

    五人小心前进，所幸这千年冻土中别无他物，也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否则再像焦热地狱那般多有异兽出没，免不了还要浪费时间。地道虽宽，但越向下方行进通道越暗，灵钏便放出第二批灵蝶只在前面不远探路示警，同时祭起光灵珠，以玉佛珠之力散出佛光照拂众人，一来解乏凝神，二来也可防止敌袭。

    又走数里，只听前面渐渐传来鼓声，鼓点虽不甚急，但却铿锵有力。众人知道敌在前方越来越近，于是各取兵刃小心戒备。唯独巧音如今没有法宝兵器，只能跟在胡信身后受其保护。

    通道走到尽头，但见脚下无路，面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鼓点便是从下方传来。于是灵钏将光灵珠祭到半空，使用烛龙炬发出神光将整个地底照亮。只见深渊两边一片平原，远处是群山陡壁，头顶是寒冰冻土，密不透光；脚下则是无底深渊，烛龙炬发出的强烈神光，竟将脚下深渊也一并照得透亮。但见地下一物径长十余丈，如同莲花却通体漆黑，瓣上似有无数焦油覆盖游离，在强光照耀下不断发出嗤嗤声并伴有白烟冒起。原本展开的黑色莲瓣也在吃痛之下迅速包起缩成一团，将核心包裹的严严实实。如今窥见全貌，众人才发觉先前听到鼓声便是从莲心发出仿佛心跳一般。灵钏见黑莲现身，虽不成想如此之大，但见其畏光便不再顾虑，直接祭起金灵珠放出数百口宝剑，按先前测试之法，将宝剑结阵刺入黑莲莲瓣，想以《地藏菩萨灭定业真言》来将其净化。

    却不料黑莲受创之下，竟强行舒展莲瓣，将铁剑四散弹开破了真言。同时魔渊底部相继亮起无数血眼，随后传来翅膀摩擦空气发出的嗡嗡声。灵钏还在疑惑这黑莲究竟想做什么，便见很多会飞的小怪出现在四周。但见那小怪四爪肉翅长约二寸，全身皮肤皱皱巴巴，面上未生眼睛只有鼻孔，聚集起来全凭嗅觉捕敌，同时巨口獠牙看起来极为凶残。单一只小怪像蜂鸟一样呼扇翅膀在身边乱飞，灵钏还不觉什么，但下方却是几十几百万个这样的小妖怪突然冲上来，以灵钏当下修为也感到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此物乃是魔蝗鬼。”身后叶玄朗声说道，同时以宝剑刺死一只近身的小怪，一边说道：“这魔蝗鬼乃是生前信仰魔罗者精气所化，他们生前信仰魔罗，从而得到力量财富。结果死后仍受波旬控制奴役，灵魂不得安宁，最终精气化为一群蝗虫大小的妖物，记忆全失，全凭本能聚在一起，为波旬效力。既如此，姑娘快取万鸦壶对敌。”正以飞鸿剑拨落小怪的灵钏闻听此言，口中应一声，随即从怀中取出万鸦壶。壶口一开，便见数万火鸦从壶中飞出，急飞向数百万魔蝗鬼组成的乌云。同时灵钏亦取出七翎扇，以其中南明离火将飞来的小怪群强行打散，方便火鸦吞噬。余下小怪被神火焚身，惨叫着落向深渊底部去了。

    见一计不成，那黑莲收缩莲瓣，中心生出一团黑气，竟在莲座之上形成一具漆黑人身。灵钏叶玄仔细看那人形，虽然面目模糊不清，但猜想应是人们所称第六天魔王的波旬。只见那波旬元神也不说话，直接以手结印，使出身外身的法术化出数十个魔身，皆与本体一样，浮游空中。每个化身又生三头六臂，每手各持魔钩甩出锁链，竟有天罗地网之势来锁众人。那波旬本是欲界之主，自是擅长乘人所欲，凡眼、耳、鼻、舌、身、意，即所谓六根不净者，便会被波旬乘虚而入锁住心神。一时之间攻守易势，灵钏等人隐有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之危。

    却不想光灵珠不知何故突然发出至圣佛光，玉佛珠、璇光尺、烛龙炬、蛛妖邪眼和七宝琉璃五件神器之灵各按佛、道、神、妖、鬼之别，以佛教秘宗五轮之法按地水火风空之位重新排列，竟生奇效，佛光中隐隐有万佛同列，具备无上神通。同时又与金灵珠遥相呼应，不多时竟与之联动，两者相对旋转不休，如同阴阳太极，合为阵胆。灵钏虽不知是何人相助，但料想应与佛教有关，便顺势以手结印，演出阵法，正是仿照毒火阵而造的金光阵。不知灭世黑莲如何覆灭，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