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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悲哀的故事,却有你的温柔(一)

    这个女人面对着一份碑文样稿看了许久。

    这幅碑文很短,但很感人,是张爱玲去年一个得了癌症的女客户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以后留给老公的一封信,因格外感人所以我们挂在了非常明显的位置。

    ------俊勇,我先走了,我的一生都在与病魔抗争,但遇见你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光景;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补偿你一个美满的家庭,为你生一百个孩子。

    这个碑文就像一个催泪弹,平日里十个客户参观九个都会被催下眼泪,但面前这个女人却有点不太一样。

    她看着碑文,情绪越来越激动,呼吸越来越急促,惨白的脸此时都憋得通红,最后“咚”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姐…您没事吧?不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会?”我紧张坏了,别又是个来讹我的。

    女人没有理我,她的手指用力地扣着木制的桌子,发出“嘎嘎”刺耳的声音,并从喉咙里发出咬牙切齿的嘟囔声。

    “姐…您说啥?”

    我话还没问完,她突然又开始猛烈的咳嗽,咳得腰都弯在了地上,当我把她扶起来时,发现她憋红的脸简直没有了人的气色,这也是我第一次见有人的脸能红到发紫的程度。

    我正寻思着要不要打120,以免到时候这人有个三长两短说不清楚,但她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自顾自地大口顺着气了,于是我合起电话问道:“姐姐,要不给您叫个救护车?”

    她缓了一会,面色虽然惨白,但终究是稳定了下来,“没事,老毛病了,就这么一阵一阵的,过会就好了。”

    看她没事,我也就耐心在旁边等着,许久后,她开口问我:“在哪交钱?”

    我一怔,“这,这就交钱?”

    前前后后加起来说了不到十句话就交钱?这单子也太简单了吧?简单到让我起了疑心。

    该不会又是哪个报社派来探底的吧?我们以前就曾被一些无良小报搞过,当时那些记者装作客户来暗访,之后写了一片关于“活人墓”的报道谴责我们把墓地卖给活人的事情赚取大众眼球,自那以后,我就对太容易成交的单子有了阴影。

    我前思后想,决定这事不该自己做主,还得请示领导,因为当年在路边摊的一本高官语录中,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拿主意的事让别人做,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问领导,没领导可问时,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做。(注:这句话是我编的,高俅没说过)

    我敲响了许宜娜办公室的门,她忙得头也不抬地说道:“忙!”

    我趴在桌边,变出了一副讨好脸,“宜娜,你听我说。”

    我给许宜娜讲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她听完后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于是与我一起来到大厅,她要亲自会会这个客户。

    她俩聊了一会,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套话,客户虽然问什么答什么,但回答得惜字如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您身份证带了吗?我去给您复印,一会签合同要用。”许宜娜见没聊出什么来,于是就安排我带着客户去收钱,但经过我身边时,却悄悄对我说道:“拖点时间。”

    我带着客户去办公室交钱,开收据,签合同,填写制式合同,这些简单的事情被我来回重复了三遍,然后又告诉她说:“好了,姐,您稍等啊,我去取复印件。”

    我来到复印室,对许宜娜说:“宜娜,这事我感觉忒邪门了,你就这么着把人钱收了?到时候万一是个记者啥的咋办?”

    许宜娜撇了我一眼,“尽凭感觉!都不动脑子!我刚打电话给派出所的甄哥查了一下客户的身份证号,没啥问题,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嚯!牛皮!你心思就是缜密啊!”我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露出一脸讨好的笑。

    许宜娜不耐烦地推开了我,“没你心机那么深,签合同去!”。”

    我厚着脸皮问道:“额…什么意思啊,我心思很单纯的好不?”

    许宜娜深吸一口气,“出去!”

    于是我被赶了出来。

    后面的手续很顺利,女人告诉我墓地是买给自己的,这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甚至还见过二十来岁就给自己置办好墓地的年轻人,但我在一个小地方却发现了不妥。

    “大姐,您这地方要这么写吗?”我指着合同,“墓地都是双穴,也就是说夫妻俩合葬的,刚才聊天时候不是说你有老公和孩子吗?但使用者这里你只写了你自己,怕是不合适吧?”

    女客户突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你管我这个干嘛!我买的东西自己还不能做主了?这不行那不行的算了我不买了,你把钱退给我!”

    她一激动,竟然又喘了起来,我吓坏了,忙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您别激动…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是不行,你要坚持这么做的话我肯定配合!”

    她喘了一会,终于把这股浊气压了下去,“你确定吗?没骗我吧?”

    “不会!不会!这合同写的一清二楚,您怎么写,到时候我们就怎么立!保证与原件一模一样!”我怕到手的鸟蛋飞了,赶紧对她打着包票。

    她把合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最后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离开了,许宜娜也听到了我与她刚才的谈话,走了出来把合同看了又看,始终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这事还是和卫总汇报一下吧。”许宜娜对我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之后的几天,我们在忙碌中这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但过了大概有一周的样子,这天下午来了几个穿制服的男男女女,进门就递给燕子一张名片,“我们找这个人。”

    我正在与狗蛋对着财务室的几个小迷妹吹着当年在雁北卖房子时的牛皮,不知不觉中背后站了一堆人。

    “天南,有人找你。”燕子拉了拉我衣角,小声地对我说:“你又闯祸了啊?”

    我看着面前的这群人,眼睛一抹黑差点一个趔趄晕了过去。

    怎么他妈又是穿制服的,我招谁惹谁了我?

    虽然心里骂着娘,腿肚子打着哆嗦,但还是对面前几个人笑脸相迎,“您好,我就是徐天南,请问有什么事?”

    这次来的几个人比较客气,也没有那股“牛气哄哄”的样子,他们与我握过手,拿出一张相片问我道:“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看了看相片,这不就是那天买墓地的那个女人吗?

    我回答道:“这不是我客户吗?咋了啊?”

    我抓着相片的手都在冒汗,狗蛋这货见势不对立即躲开老远,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与我说话的这个男人沉重地说:“她昨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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