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离开前的夜班
“东边的太阳那个亮哟~”
嘉兴医院呼吸内科，钱楚山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搂着泡面，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二楼的向上的灯光上。
“小钱！又窝在值班室！”
钱楚山听到声音立马扭头，画着黑乎乎眼线的陈姐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钱楚山立马露出笑容：“陈姐，这不还没到时候吗？”
陈圆圆将衣服挂在门后的衣架上后看着他面前小小的桌子和正在播放电影的手机无奈的摇摇头，钱楚山撕开泡面的盖子拿起手机就要大快朵颐。
“柳医生刚来不久，你看着点！”
“陈姐，按你这么说我也刚来不久啊！”
钱楚山一边嗦着面条一边回话，陈圆圆看着这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点哈，虽然夜查房过了，保不齐院里的领导还要下来呢。”
钱楚山摆摆手：“嗯额，我都要走了，他们拿我不能怎么样！”
“不管你了，病人没多少，你自己小心点啊！”
“得嘞！”
吃完泡面，钱楚山走出了值班室，看着冷冷清清的护士站他伸了个懒腰后拿起血压计和体温枪开始查房。
“大叔，这不能抽烟！”
“婆婆，您得盖好咯，这天气着凉了咋办？”
一通下来已经是凌晨12点半了，集成板贴合的过道看起来就那么不近人情，脚上的护士鞋在塑胶过道上嘎吱作响。
“柳医生，一切正常，倒是那个27床你得看看，那血压太低了。”
钱楚山抱着纸夹板，手里晃着腕式血压计靠在医生办公室朝里头唯一亮着光的位置喊了一声，一个面若寒冰的美丽女子抬起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钱楚山一转身，得意的扭扭身子：“得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护士站，今天是他最后一个夜班，上完之后就能跑路了。想起这操蛋的工作他就对大学专业的选择悔恨不已，看着堂弟读完土木出来开着宝马搂着妞，自己是一通羡慕，想想远在香港读经济后进入大公司拿着高薪的表弟他更加捶胸顿足。
“护士护士！我老伴床头的机器响了，脸都白了，你们快来看看！”
一个婆婆颤颤巍巍的靠在过道上喊着，钱楚山闻言心头一紧，不是吧！这层现在唯一有家属的就是27床，那老爷爷90几岁了，全身上下都是病。
“柳医生！”
“来了！”
钱楚山没有犹豫直接从板凳上弹起，一个箭步冲进了治疗室推出抢救车，柳医生此刻已经小跑过去，他推着抢救车紧随其后。
一进病房，偌大的房间只有27床一个人，心电监护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毫无起伏的波形让钱楚山一阵头大，他撕开封条后打开抢救车递给医生一副手套，随后打开抢救车。
“肾上腺素！辅助通气！心肺复苏！”
钱楚山才戴上手套，柳医生就下发了一堆医嘱，他一边核对一边快速的准备着。门外的婆婆靠在门上泪流不止，她捂着嘴嗓子里只剩下呜咽。
“1001、1002、1003”
“给！”
“肾上腺素静推，快！”
钱楚山一边在做心肺复苏一边看向婆婆，柳医生见状立马喊了一句：“婆婆！你儿子女儿呢？”奈何那个婆婆此刻已经悲痛过度，完全听不见他们说话了，钱楚山瞟见了门口观望的护工叔叔：“叔叔，你别看了帮忙叫他们回自己病房去，顺道安抚一下这个婆婆，让她打电话给家里的儿女！”
凌晨1点12分，在患者家属的要求下院方停止了抢救，痛失老伴的婆婆对着儿子大打出手，钱楚山坐在护士站看着满脸伤痕的男人心里感慨万千。
“那个，小哥，我那联系的殡仪馆还没来，就先麻烦你们了。”
钱楚山点点头：“没事的，你去那边，医生那还需要你签字。”男人红着眼眶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凌晨1点59分，钱楚山坐在护士站写完最后的护理文书后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想起27床，他心里充满了唏嘘。自己一个以前走夜路都害怕的家伙，现在居然在医院里和死神作伴，甚至从他手里抢人。看着幽长的过道，他在这里听过太多虔诚的祈祷，见过太多的冷暖。
“滋滋滋”
头上的电灯一闪一闪最后全部熄灭，他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无奈的长呼一口气：“不是吧，又来！”
科室所在的这栋楼是老住院部了，年久失修，都在盼着年前踏进新医院。最近更是时不时就断电，好在是医院，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够恢复供电了。
拿起电筒，钱楚山开始挨个病房查房，看着呼呼大睡的患者他才稍稍感觉到心安。从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出，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这电怎么还没来！
“草，这群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想起肥头大耳的后勤部，他就是一肚子火，叫他们修个东西好像要了他们老命一般。突然，25~30的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钱楚山不由得揉揉眼，真是一个人站在那门口。他抬起手中的电筒，只看到一个披着床单的背影。
霎那间，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一般，手中的电筒直接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他一把蹲下操起电筒，病房门口的人影早就消失了，他急忙跑了过去，电筒扫过病房。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脑门，靠窗的27床空荡荡的，大开的窗户风吹的窗帘和围帘飞舞。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钱楚山咽了口唾沫后脑子飞速的略过量子力学到道家手势。
“草！死就死了，反正早就不想活了！”
他一把拧了一下颤抖的大腿，蹑手蹑脚的靠着墙边走向接热水的走廊尽头，身后的房间里患者盖着被子睡得香甜。尽头的拐角处，蓝白条纹的床单被脱落的墙片挂住，热水机旁的窗口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钱楚山伸手拍拍脸后拿出电筒照向洗漱间，滴滴答答的声音就从那里边传出来，他左右看看后抄起墙边疏通洗手池的木棍，摸索着来到洗漱间门口。电筒一晃头一探，空空如也，他瞬间长吐一口气。
“嗨，别自己吓自己！”
看着热水器上滴落的水滴他笑着扭头，女厕所门口站着的家伙瞬间让他寒毛竖立，电筒的灯光下27床苍白的脸直接变得惨白。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病房，突然，一个发光的身影一脚踢倒了诈尸的27床，钱楚山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颤抖的摸起地上的电筒，手中的电筒闪了两下后熄灭。钱楚山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黑暗的走廊中一个身披霓虹道袍的家伙身形矫健的蹬了一下走廊的扶手后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后将27床放倒在地。
“喂！还不过来帮忙？”
蓝红相间的灯光下钱楚山看到了道士的脸，鹅蛋脸山羊胡，长长的眉毛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钱楚山试探性的开口：“您老？是人是鬼啊？”
“咦，你个娃子是护士吧？要相信科学！”
道爷脱下花里胡哨冒着光的道袍塞进身后的背包，然后二人齐心协力的将诈尸的老者送到床上安顿好。
“滋滋滋”
一阵声响后整栋楼恢复供电，钱楚山长呼一口气后伸手摸了摸27床的手腕，冰冷无脉搏跳动，他看着道士正要讨要说法，却看到27床的儿子和几个人走了进来，看衣着应该是殡仪馆的，那俩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手里还拿着担架。
“邱大师您怎么在这？”
“你不是说要我看看老爷子再确认葬礼吗？”
钱楚山心想，合着你们认识啊？一转头，那道爷此刻已经换上了殡仪馆的外套。
“小钱护士，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就走了。”
老爷子的儿子一把握住钱楚山的手，钱楚山挤出一个笑容：“不麻烦。”随后立马换上沉痛的表情：“节哀顺变！”
老爷子的儿子重重点头，殡仪馆的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后离开了。只剩下一床头柜的东西，老爷子儿子交代后面会来拿，但是钱楚山清楚人死如灯灭，这些东西会在天亮前被扫地的阿姨丢掉的。
嘉兴医院呼吸内科，钱楚山一手扶着手机一手搂着泡面，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二楼的向上的灯光上。
“小钱！又窝在值班室！”
钱楚山听到声音立马扭头，画着黑乎乎眼线的陈姐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钱楚山立马露出笑容：“陈姐，这不还没到时候吗？”
陈圆圆将衣服挂在门后的衣架上后看着他面前小小的桌子和正在播放电影的手机无奈的摇摇头，钱楚山撕开泡面的盖子拿起手机就要大快朵颐。
“柳医生刚来不久，你看着点！”
“陈姐，按你这么说我也刚来不久啊！”
钱楚山一边嗦着面条一边回话，陈圆圆看着这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点哈，虽然夜查房过了，保不齐院里的领导还要下来呢。”
钱楚山摆摆手：“嗯额，我都要走了，他们拿我不能怎么样！”
“不管你了，病人没多少，你自己小心点啊！”
“得嘞！”
吃完泡面，钱楚山走出了值班室，看着冷冷清清的护士站他伸了个懒腰后拿起血压计和体温枪开始查房。
“大叔，这不能抽烟！”
“婆婆，您得盖好咯，这天气着凉了咋办？”
一通下来已经是凌晨12点半了，集成板贴合的过道看起来就那么不近人情，脚上的护士鞋在塑胶过道上嘎吱作响。
“柳医生，一切正常，倒是那个27床你得看看，那血压太低了。”
钱楚山抱着纸夹板，手里晃着腕式血压计靠在医生办公室朝里头唯一亮着光的位置喊了一声，一个面若寒冰的美丽女子抬起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钱楚山一转身，得意的扭扭身子：“得嘞！”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护士站，今天是他最后一个夜班，上完之后就能跑路了。想起这操蛋的工作他就对大学专业的选择悔恨不已，看着堂弟读完土木出来开着宝马搂着妞，自己是一通羡慕，想想远在香港读经济后进入大公司拿着高薪的表弟他更加捶胸顿足。
“护士护士！我老伴床头的机器响了，脸都白了，你们快来看看！”
一个婆婆颤颤巍巍的靠在过道上喊着，钱楚山闻言心头一紧，不是吧！这层现在唯一有家属的就是27床，那老爷爷90几岁了，全身上下都是病。
“柳医生！”
“来了！”
钱楚山没有犹豫直接从板凳上弹起，一个箭步冲进了治疗室推出抢救车，柳医生此刻已经小跑过去，他推着抢救车紧随其后。
一进病房，偌大的房间只有27床一个人，心电监护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毫无起伏的波形让钱楚山一阵头大，他撕开封条后打开抢救车递给医生一副手套，随后打开抢救车。
“肾上腺素！辅助通气！心肺复苏！”
钱楚山才戴上手套，柳医生就下发了一堆医嘱，他一边核对一边快速的准备着。门外的婆婆靠在门上泪流不止，她捂着嘴嗓子里只剩下呜咽。
“1001、1002、1003”
“给！”
“肾上腺素静推，快！”
钱楚山一边在做心肺复苏一边看向婆婆，柳医生见状立马喊了一句：“婆婆！你儿子女儿呢？”奈何那个婆婆此刻已经悲痛过度，完全听不见他们说话了，钱楚山瞟见了门口观望的护工叔叔：“叔叔，你别看了帮忙叫他们回自己病房去，顺道安抚一下这个婆婆，让她打电话给家里的儿女！”
凌晨1点12分，在患者家属的要求下院方停止了抢救，痛失老伴的婆婆对着儿子大打出手，钱楚山坐在护士站看着满脸伤痕的男人心里感慨万千。
“那个，小哥，我那联系的殡仪馆还没来，就先麻烦你们了。”
钱楚山点点头：“没事的，你去那边，医生那还需要你签字。”男人红着眼眶点点头，然后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凌晨1点59分，钱楚山坐在护士站写完最后的护理文书后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想起27床，他心里充满了唏嘘。自己一个以前走夜路都害怕的家伙，现在居然在医院里和死神作伴，甚至从他手里抢人。看着幽长的过道，他在这里听过太多虔诚的祈祷，见过太多的冷暖。
“滋滋滋”
头上的电灯一闪一闪最后全部熄灭，他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无奈的长呼一口气：“不是吧，又来！”
科室所在的这栋楼是老住院部了，年久失修，都在盼着年前踏进新医院。最近更是时不时就断电，好在是医院，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够恢复供电了。
拿起电筒，钱楚山开始挨个病房查房，看着呼呼大睡的患者他才稍稍感觉到心安。从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出，已经过了十分钟了，这电怎么还没来！
“草，这群家伙是不是睡着了？”
想起肥头大耳的后勤部，他就是一肚子火，叫他们修个东西好像要了他们老命一般。突然，25~30的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钱楚山不由得揉揉眼，真是一个人站在那门口。他抬起手中的电筒，只看到一个披着床单的背影。
霎那间，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一般，手中的电筒直接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他一把蹲下操起电筒，病房门口的人影早就消失了，他急忙跑了过去，电筒扫过病房。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脑门，靠窗的27床空荡荡的，大开的窗户风吹的窗帘和围帘飞舞。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钱楚山咽了口唾沫后脑子飞速的略过量子力学到道家手势。
“草！死就死了，反正早就不想活了！”
他一把拧了一下颤抖的大腿，蹑手蹑脚的靠着墙边走向接热水的走廊尽头，身后的房间里患者盖着被子睡得香甜。尽头的拐角处，蓝白条纹的床单被脱落的墙片挂住，热水机旁的窗口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钱楚山伸手拍拍脸后拿出电筒照向洗漱间，滴滴答答的声音就从那里边传出来，他左右看看后抄起墙边疏通洗手池的木棍，摸索着来到洗漱间门口。电筒一晃头一探，空空如也，他瞬间长吐一口气。
“嗨，别自己吓自己！”
看着热水器上滴落的水滴他笑着扭头，女厕所门口站着的家伙瞬间让他寒毛竖立，电筒的灯光下27床苍白的脸直接变得惨白。
“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病房，突然，一个发光的身影一脚踢倒了诈尸的27床，钱楚山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颤抖的摸起地上的电筒，手中的电筒闪了两下后熄灭。钱楚山咽了口唾沫走上前去，黑暗的走廊中一个身披霓虹道袍的家伙身形矫健的蹬了一下走廊的扶手后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后将27床放倒在地。
“喂！还不过来帮忙？”
蓝红相间的灯光下钱楚山看到了道士的脸，鹅蛋脸山羊胡，长长的眉毛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钱楚山试探性的开口：“您老？是人是鬼啊？”
“咦，你个娃子是护士吧？要相信科学！”
道爷脱下花里胡哨冒着光的道袍塞进身后的背包，然后二人齐心协力的将诈尸的老者送到床上安顿好。
“滋滋滋”
一阵声响后整栋楼恢复供电，钱楚山长呼一口气后伸手摸了摸27床的手腕，冰冷无脉搏跳动，他看着道士正要讨要说法，却看到27床的儿子和几个人走了进来，看衣着应该是殡仪馆的，那俩穿着殡仪馆工作服的手里还拿着担架。
“邱大师您怎么在这？”
“你不是说要我看看老爷子再确认葬礼吗？”
钱楚山心想，合着你们认识啊？一转头，那道爷此刻已经换上了殡仪馆的外套。
“小钱护士，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就走了。”
老爷子的儿子一把握住钱楚山的手，钱楚山挤出一个笑容：“不麻烦。”随后立马换上沉痛的表情：“节哀顺变！”
老爷子的儿子重重点头，殡仪馆的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后离开了。只剩下一床头柜的东西，老爷子儿子交代后面会来拿，但是钱楚山清楚人死如灯灭，这些东西会在天亮前被扫地的阿姨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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