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当头一棒
南北三十九年冬十一月，望日，深夜，绛河豫州流段。
绛河的水波澜不惊地流动，时缓时急，阻碍着青海水师前进的脚步。充作青海水师先锋战舰的临夏号海沧船迎着风浪稳步向前，缓缓移动。
在如今的水上战争中，海沧船和蜈蚣船是水师的主力战舰。海沧船为中型战舰，风小时机动，往往配合福船或楼船这类水师旗舰行动。
临夏号甲板上中尉用铜制转针测了测风速，眉眼皱了皱，走到舰首举着单筒望镜的校尉身旁，“禀校尉，夜间西南起大风，水势自西向东，不利于我军航行。”
在北国，水师与陆战部队的军制有所差别，为了便于协调作战，水师往往是把一支战舰作为一个作战单位，而指挥战舰的一般是校尉或裨将，较少设置中郎将作为水师将领。
校尉把望镜左右扫视几圈，放下望镜看向绛河另一边，“你看那边，高河丛林是不是起了山火？”
中尉望了望，火势很大，将一小撮天空染成橘黄色，及时不通过望镜也不难被发现。
中尉有些疑惑地回头看校尉，“情报显示，我们没有部队在那里吧？怎么突然起大火了？”
校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抿了抿嘴，“让号旗手给后续的武威舰发信号，询问是否继续前行或靠岸查看。”
不一会儿中尉回来，“禀校尉，苏将军让我们继续前进，那山火应该与我们无关。”
校尉嗯了一声，可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把望镜递给中尉“你来接替观察，我去船舱巡视一下。”
远处西瓯的大火烧得树木劈啪作响，校尉安慰自己冬日干燥，丛林中起火很正常。校尉遇见了船舱内带兵巡视的百夫长，正要交代几句，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中尉在舱门处停下，微微气喘，“校尉，有情况，快来看一下。”
校尉神色有些不悦，和百夫长招呼了两句，迅速回到甲板，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起雾了？这就是你说的特殊情况？”
不知不觉间绛河水面上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迷茫的大雾遮挡了校尉的视线，能见度竟不足百步。
中尉急忙递过望镜，神色里充满焦急。
校尉接过望镜一看，透过厚重的水雾隐隐约约看见些模糊画面，“那是……木桥？”
中尉接过话头，“对！校尉！卑职发现七八里外有四五座简易木桥，而且位置离秦山军的临时驻地十分接近，卑职怀疑若是秦山军过了绛河，那那大火恐怕就不简单了。”
校尉看了看绛河另一岸熊熊燃烧的大火，不消一瞬就意识到事态严重，“你说的很有道理！快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武威舰，让水手靠岸，我们得看看情况。”
中尉挑头就跑，没跑两步就又被校尉喊住，“等等！不……用了，来不及了。”
中尉疑惑地回头，接着脸色刷白，无需望镜就能看到十里之外一个庞大的红白怪兽裹挟着迷雾冲撞简易木桥，木桥好似刚刚出生的婴儿毫无束手之力，木板断裂的声音湮没在湍急的水流声中难以察觉。
校尉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使劲敲打甲板上竖着的铜锣，“战备状态！进入战备状态！是荆州水师！对方有福船！”
沉睡的水师官兵被急促的锣鼓声和叫喊声吵醒，所有人迅速登上甲板进入战斗位置，安置在甲板上和船舱内的弓弩和投罐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临夏舰的情况已经反馈给了武威舰，临夏舰上的官兵屏息等待大和号福船进入射程。
福船是目前水师配备的最大型的战舰，身高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船面设楼高如城，旁有护板，用于掩护水军向敌船射箭投罐。
校尉已经试探性地用甲板上的投罐机投掷了三轮火罐，都没有办法打到大和号船身，只能在空中划出火光照耀这座水上巨兽。
在大和号即将到达射程时突然停了下来，校尉接过望镜观察，此时雾气已经微微消散，加上大和号和临夏舰的距离逐渐缩短，他借助望镜已经基本能看到大和号舰首全貌。
大和号的舰首左右船板被船舱内的士兵拉开，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匀速伸出，“噗呲”一声，孔洞逐渐明亮，两团火蛇分别从左右孔洞中伸出，直逼临夏舰而来。
“砰”的两声，临夏舰被巨大的冲力击打得直往后退，甲板上的水军士兵摔得人仰马翻、灰头土脸，中尉呆坐在甲板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屁股下的战舰正在缓缓下沉。
校尉爬了起来，他也是从水师学堂毕业，看到火蛇飞出的一瞬他好像就意识到了什么，但正是这股意识更让人心惊。校尉向后扫视一圈，无知总让人恐惧，连他都无法保持淡定，身后的水师将士呆若木鸡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又是两股火蛇碰撞到临夏舰上，刚刚站稳的校尉又被撂倒在甲板上。刚刚巡视的百夫长从船舱内跑上来，拉住舱门高喊，“校尉！武器舱被炸了，船后尾破了个大洞，水手区也被炸到了，死了五个水手！临夏舰正在下沉！”
百夫长的话在士兵中间引起巨大恐慌，所有人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希望他发出指令。
校尉爬了起来，不甘心地看了看大和号和那即将再度吞吐火蛇的孔洞，咬了咬牙下令道，“弃船！所有人弃船！快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说完校尉趁着临夏舰还没沉，在一个木碟上写写画画，接着把木碟揣入怀中，一个猛子扎进绛河水里，其余的水师士兵四处逃散，奋力往临夏舰身后的武威舰游去。
……
大和号上，姜启南背着手看着临夏舰逐渐沉没，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微笑；身旁的郑普和一众战士却是张大了嘴，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
把大和号和一众战船调到洞庭湖，不仅仅是封堵住许常和高云山的退路，也是要方便荆州军工坊躲过晨曦的耳目，秘密给大和号配备上这个大杀器。
郑普努力压下惊讶，有些佩服地看着姜启南，“都督！这武器威力如此巨大，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歼灭青海水师。”
在郑普看来，有了这一大杀器就应该灭掉青海水师在掉过头来灭掉北野水师，对于姜启南停下大和号的前进，他是有些不解的。
姜启南摇了摇头，“郑校尉不必心急，功成不在此时。我们的目的是阻断绛河，截击秦山军和北凉军的败军，至于青海水师，堵住就好了。而且这大杀器造价昂贵，弹丸本就不多，浪费在这里实属不值当。”
……
武威舰上，康鸿春微微颤抖地指了指几千步外，“苏……苏哥，临夏舰，沉了？”
苏广忠拿下望镜，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看到了，我又没瞎。”
此时他还不知道临夏舰遭遇了什么，武威舰距离临夏舰近二十里，通过望镜只能看到几声巨响后临夏舰尾部燃起熊熊大火，渐渐沉入绛河。
在武威舰官兵的眼中，临夏舰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还没有怎么反击，就被击沉了。
苏广忠猜想他们恐怕是碰到了荆州水师，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姜启南是如何这么快就击毁一艘海沧船的。
战斗刚刚打响，己方的一艘海沧舰就被击毁，这对于青海水师官兵的信心无疑是当头一棒。
出于谨慎，苏广忠叫停了武威舰和后续战舰的前进，时刻监视荆州水师动向，在没有搞清楚临夏舰的状况前，苏广忠可不敢贸然出击。
一个中尉上到甲板上，对着苏广忠抱拳行礼，“将军！临夏舰的指挥校尉被救上来了。”
康鸿春一喜，急不可耐地抢答，“快请上来！”
绛河的水波澜不惊地流动，时缓时急，阻碍着青海水师前进的脚步。充作青海水师先锋战舰的临夏号海沧船迎着风浪稳步向前，缓缓移动。
在如今的水上战争中，海沧船和蜈蚣船是水师的主力战舰。海沧船为中型战舰，风小时机动，往往配合福船或楼船这类水师旗舰行动。
临夏号甲板上中尉用铜制转针测了测风速，眉眼皱了皱，走到舰首举着单筒望镜的校尉身旁，“禀校尉，夜间西南起大风，水势自西向东，不利于我军航行。”
在北国，水师与陆战部队的军制有所差别，为了便于协调作战，水师往往是把一支战舰作为一个作战单位，而指挥战舰的一般是校尉或裨将，较少设置中郎将作为水师将领。
校尉把望镜左右扫视几圈，放下望镜看向绛河另一边，“你看那边，高河丛林是不是起了山火？”
中尉望了望，火势很大，将一小撮天空染成橘黄色，及时不通过望镜也不难被发现。
中尉有些疑惑地回头看校尉，“情报显示，我们没有部队在那里吧？怎么突然起大火了？”
校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抿了抿嘴，“让号旗手给后续的武威舰发信号，询问是否继续前行或靠岸查看。”
不一会儿中尉回来，“禀校尉，苏将军让我们继续前进，那山火应该与我们无关。”
校尉嗯了一声，可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把望镜递给中尉“你来接替观察，我去船舱巡视一下。”
远处西瓯的大火烧得树木劈啪作响，校尉安慰自己冬日干燥，丛林中起火很正常。校尉遇见了船舱内带兵巡视的百夫长，正要交代几句，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中尉在舱门处停下，微微气喘，“校尉，有情况，快来看一下。”
校尉神色有些不悦，和百夫长招呼了两句，迅速回到甲板，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起雾了？这就是你说的特殊情况？”
不知不觉间绛河水面上白露横江、水光接天，迷茫的大雾遮挡了校尉的视线，能见度竟不足百步。
中尉急忙递过望镜，神色里充满焦急。
校尉接过望镜一看，透过厚重的水雾隐隐约约看见些模糊画面，“那是……木桥？”
中尉接过话头，“对！校尉！卑职发现七八里外有四五座简易木桥，而且位置离秦山军的临时驻地十分接近，卑职怀疑若是秦山军过了绛河，那那大火恐怕就不简单了。”
校尉看了看绛河另一岸熊熊燃烧的大火，不消一瞬就意识到事态严重，“你说的很有道理！快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武威舰，让水手靠岸，我们得看看情况。”
中尉挑头就跑，没跑两步就又被校尉喊住，“等等！不……用了，来不及了。”
中尉疑惑地回头，接着脸色刷白，无需望镜就能看到十里之外一个庞大的红白怪兽裹挟着迷雾冲撞简易木桥，木桥好似刚刚出生的婴儿毫无束手之力，木板断裂的声音湮没在湍急的水流声中难以察觉。
校尉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使劲敲打甲板上竖着的铜锣，“战备状态！进入战备状态！是荆州水师！对方有福船！”
沉睡的水师官兵被急促的锣鼓声和叫喊声吵醒，所有人迅速登上甲板进入战斗位置，安置在甲板上和船舱内的弓弩和投罐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临夏舰的情况已经反馈给了武威舰，临夏舰上的官兵屏息等待大和号福船进入射程。
福船是目前水师配备的最大型的战舰，身高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船面设楼高如城，旁有护板，用于掩护水军向敌船射箭投罐。
校尉已经试探性地用甲板上的投罐机投掷了三轮火罐，都没有办法打到大和号船身，只能在空中划出火光照耀这座水上巨兽。
在大和号即将到达射程时突然停了下来，校尉接过望镜观察，此时雾气已经微微消散，加上大和号和临夏舰的距离逐渐缩短，他借助望镜已经基本能看到大和号舰首全貌。
大和号的舰首左右船板被船舱内的士兵拉开，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匀速伸出，“噗呲”一声，孔洞逐渐明亮，两团火蛇分别从左右孔洞中伸出，直逼临夏舰而来。
“砰”的两声，临夏舰被巨大的冲力击打得直往后退，甲板上的水军士兵摔得人仰马翻、灰头土脸，中尉呆坐在甲板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屁股下的战舰正在缓缓下沉。
校尉爬了起来，他也是从水师学堂毕业，看到火蛇飞出的一瞬他好像就意识到了什么，但正是这股意识更让人心惊。校尉向后扫视一圈，无知总让人恐惧，连他都无法保持淡定，身后的水师将士呆若木鸡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又是两股火蛇碰撞到临夏舰上，刚刚站稳的校尉又被撂倒在甲板上。刚刚巡视的百夫长从船舱内跑上来，拉住舱门高喊，“校尉！武器舱被炸了，船后尾破了个大洞，水手区也被炸到了，死了五个水手！临夏舰正在下沉！”
百夫长的话在士兵中间引起巨大恐慌，所有人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希望他发出指令。
校尉爬了起来，不甘心地看了看大和号和那即将再度吞吐火蛇的孔洞，咬了咬牙下令道，“弃船！所有人弃船！快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说完校尉趁着临夏舰还没沉，在一个木碟上写写画画，接着把木碟揣入怀中，一个猛子扎进绛河水里，其余的水师士兵四处逃散，奋力往临夏舰身后的武威舰游去。
……
大和号上，姜启南背着手看着临夏舰逐渐沉没，嘴角勾出一抹淡淡微笑；身旁的郑普和一众战士却是张大了嘴，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的场面。
把大和号和一众战船调到洞庭湖，不仅仅是封堵住许常和高云山的退路，也是要方便荆州军工坊躲过晨曦的耳目，秘密给大和号配备上这个大杀器。
郑普努力压下惊讶，有些佩服地看着姜启南，“都督！这武器威力如此巨大，何不乘胜追击，一举歼灭青海水师。”
在郑普看来，有了这一大杀器就应该灭掉青海水师在掉过头来灭掉北野水师，对于姜启南停下大和号的前进，他是有些不解的。
姜启南摇了摇头，“郑校尉不必心急，功成不在此时。我们的目的是阻断绛河，截击秦山军和北凉军的败军，至于青海水师，堵住就好了。而且这大杀器造价昂贵，弹丸本就不多，浪费在这里实属不值当。”
……
武威舰上，康鸿春微微颤抖地指了指几千步外，“苏……苏哥，临夏舰，沉了？”
苏广忠拿下望镜，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看到了，我又没瞎。”
此时他还不知道临夏舰遭遇了什么，武威舰距离临夏舰近二十里，通过望镜只能看到几声巨响后临夏舰尾部燃起熊熊大火，渐渐沉入绛河。
在武威舰官兵的眼中，临夏舰仿佛被施了法术一般，还没有怎么反击，就被击沉了。
苏广忠猜想他们恐怕是碰到了荆州水师，但他实在想不明白姜启南是如何这么快就击毁一艘海沧船的。
战斗刚刚打响，己方的一艘海沧舰就被击毁，这对于青海水师官兵的信心无疑是当头一棒。
出于谨慎，苏广忠叫停了武威舰和后续战舰的前进，时刻监视荆州水师动向，在没有搞清楚临夏舰的状况前，苏广忠可不敢贸然出击。
一个中尉上到甲板上，对着苏广忠抱拳行礼，“将军！临夏舰的指挥校尉被救上来了。”
康鸿春一喜，急不可耐地抢答，“快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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