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起疑
黄坚从戎多年，从他带兵时，他的对手就是谢家军。
要不是大都没有野心，从来不想主动征伐，哪里还有业国什么事。可是黄坚不服，他也是武将出生，熟读兵法，为何屡屡战败。
那战无不胜的谢家军就那么神奇吗？他不信，他倒要看看这谢家人的骨子里留的到底是什么血。
“给我打！”
黄坚一声令下，那手下士兵拿起一旁的酒壶灌下，随后一口喷在了自己的长鞭上，不由分说的就对着谢清挥去。
此时的谢清身上大大小小已有数十条鞭痕，鲜血缓流，浸湿了那一身的僧袍。此时的牢房昏暗，周边的火把来回摇摆，看样子有一扇窗户通着风。谢清依旧带着邪魅的笑容看着黄坚，几鞭子下来，那双被捆绑着的手握的有多紧，他脸上的笑就有多深。
不仅黄坚看着这副面孔难受，就连那挥鞭的将士更是不爽，手中的刺鞭不免多挥几下。
“让你笑，让你笑，死到临头了还笑的出来！”
黄坚从座位上站起，起手拦住即将挥出的鞭子，一手接过，走到谢清的面前。“说，唐宿是不是你害死的？”
谢清冷哼一声：“他死有余辜！”
黄坚将鞭子在谢清的脸颊上磨蹭，略有可惜地说：“你这张脸长得倒是好看，本将军可是听说宫里有些东西，长年没有看见男人了，若是我在你身上用些药，再把你送进去，你说这会不会很好？”
谢清明白，黄坚指的是后宫那些早就被遗弃的妃子或是前朝旧妇，甚至那些被净了身的太监。
黄坚看谢清不发一语，手中的力度不免重了些，皮鞭上微小的倒钩却在谢清的脸上刮出了几道伤痕。
黄坚看着，却是满意的很。
“你要知道，唐宿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这个工具既然用了，那就要发挥他最大的价值，谢家小王爷，你说是不是啊？”
唐宿于业国有功，业国皇室应该不会这么快卸磨杀驴，可是方才听黄坚的话，倒是提醒了谢清。“黄大人，唐宿可是你派人杀得？”
黄坚转身一笑，这一抹笑容，并未流露在人前，转而装作无辜：“谢小王爷，那您可真是多想了，唐大人可是我国的功臣，黄某怎么有这个胆子去杀他呢？”
“若我猜的没错，你想抓我们父子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业帝却将我们安排在了潭济寺。如今镶丽公主上山，带上了唐宿，这是天赐的一个机会。唐宿为卖国贼，若是他死，那么身为大都人的我和我父亲，便脱不了干系。”
闻言，黄坚的眼神中带着三分欣赏“不得不说，你是很聪明”
谢清接着道：“我想，就算唐宿没有上山，你也会借公主上山祭拜的缘由给我们随便按上一个罪名。比如——刺杀公主！”
这一点，是谢清有一天晚上外出时，看见有鬼祟的人在赵丽的周围埋伏。当时他并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可就是刚才，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黄坚问道：“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谢清直视对方眼神，那凶狠中还带有威胁，谢清轻声一笑：“野心！”
被道明心思后的黄坚，却有些恼羞成怒，胡乱摆手：“胡说八道”
谢清知道对方心虚了，接着用言语进行刺激：“我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大都小皇帝贪生怕死，实在不值得我谢家效忠，可是我父亲愚忠，不肯妥协，可我就不一样了”
黄坚不信：“你莫要巧舌如簧”
谢清不予理会，转而对着方才挥鞭的兵士说：“陛下留我父子二人，为的就是谢家军，若是你今日将我打死，那么谢家军就不能归降。黄将军位高权重，陛下自不会对他怎样，但是你嘛？”谢清不把话说完，但是一旁的兵士心里却知道后果。他开始犹豫的看着身后的黄坚，这一鞭子，是挥还是不挥呢？
“怎么，你是打算归降了？”黄坚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若是他现在归降，那么他便请求陛下，将谢家军收到他的编下。届时他们父子便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谢清还未来得及回答，门房那边传言说镶丽公主来了。
黄坚顿感头疼，她怎么来了？
他看了一眼谢清，下山时听人说，公主瞧上了谢清，打算带出山，原先他还不信，如今尊身亲来，他亲眼所见。
“微臣参见公主！”
赵丽越过黄坚，看见谢清脸上的伤痕，神色微凛。“谁弄的？”
那群人颤颤巍巍，各个低头不敢作声，赵丽便将目光停留在黄坚身上。
黄坚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跟这个骄纵跋扈的公主对上。他贵为天子臣民，又是开疆扩土的将领，居然会被一个黄毛丫头颐指气使，说到底他心里是不服的！
“回公主，谢清涉嫌杀了唐大人，这是按规矩问话！”
“哦，你也说了涉嫌，那就是没有证据的事。把人放下来！”
后一句话赵丽是对着那些狱卒说的。
黄坚拒绝道：“公主，此番不合规矩，他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
赵丽冷笑一声“你也说了是嫌疑”
黄坚知道这位公主的专横，仗着陛下的宠爱四处不把人当人，如今她要带走谢清，他也没有半个理由拦着，只能硬生生地看着对方把人带走。
赵丽来时是坐着谢阿晏的马车来的，入了城谢阿晏借口送公主一程，目的是想跟过来看看。
当赵丽带着谢清进入马车那一刻，谢阿晏的背就挺直挺直了，半响，她才道：“谢公子可是受伤了？”
谢清第一次听阿晏唤他谢公子，这新奇的称呼让他不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也只是一眼。
赵丽却是敏感的很，她一路上可是没有说她是去救谢家小王爷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什么便问什么，这是赵丽的特点：“阿晏姑娘是如何知道我带进来的人是姓谢的呢？”
谢清闻言，转头看向里面的谢阿晏。他上车时就瞧见马车檐壁两端的燕子，这是燕子楼的车！知道阿晏就在车内，所以进了车闭目不言，一直坐在最外端。他也知道他这妹妹嗅觉灵敏，他身上的血腥味是如何都瞒不住的，他生怕她会关心则乱！
现在赵丽生疑，只怕不好糊弄。
谢阿晏到也坦荡，直言黄坚上山时正好与她撞上，听到对方说要将谢家父子带下山。
赵丽再问：“那为何他不能是谢王，而是谢公子呢？”
晏沫沫应腔道：“是啊？阿晏姐姐，你又瞧不见，怎么知道就不是那个谢老头呢！”
谢阿晏：“……”
谢清：白眼瞪死你
谢阿晏轻声一笑：“民女说了，还望公主不要怪罪民女听信谣言”
赵丽发懵：“这和谣言有什么关系？”
“民女初到金台时，因着眼睛不便，便让人找了很多金台坊间的故事，让她们讲给我听，这其间就有一件关于公主的”
谢阿晏略有迟疑，她实在见过这个公主不讲人情的一面，可这一路下来，她又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性子，谢阿晏到现在还没有摸清！
“吞吞吐吐，尽管说，本宫不怪罪你就是了”
“坊间传谣，公主爱美色，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男子，而方才只有一人随公主上了马车，我便斗胆猜测是谢家公子”
赵丽听完后，爽朗一笑，身子却是往谢阿晏身边挪了一些，“我是喜爱美色不错，可有一点她们错了？”
谢阿晏倾耳听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除了好看的男子，好看的女子——本宫也喜欢！”
谢阿晏感觉对方就在自己面前，咫尺之近，对方话一说完，谢阿晏便吓得身体后移。
晏沫沫伸手挡过：“赵丽，你不要太过分了，不准吓阿晏姐姐”
谢清心中提的那口气略微放松了些，但看着谢阿晏真被吓到的样子，还是出口言道：“阿晏姑娘真是聪慧之极。”
听到哥哥夸赞，谢阿晏的心里满是欢喜，没什么比哥哥夸赞自己更开心了。
赵丽仍旧不放过阿晏，接着问道：“你既眼睛瞧不见，怎么就知道我来的是众刑司，救的是他呢？若我先去救了旁人呢？”
“谢公子身上有一种独有的味道，像墨水又像竹子，之前在竹屋接近过谢公子，闻到过这个味道！”
赵丽却是伸过头，靠近谢清，想嗅一嗅这个像墨水又像竹子的气味，可靠近之后，却是一脸的嫌弃，满身的血腥味和酒气，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她开始怀疑地看向谢阿晏，倒是一旁的晏沫沫直言道：“阿晏姐姐的鼻子一向很灵，那个唐宿死在柜子里，就是阿晏姐姐闻到有血腥味所以才让我过去看的。当时距离那么远，阿晏姐姐都能闻到，可见嗅觉异于常人。现在大家坐这么近，阿晏姐姐能闻到谢公子身上其他的味道也很正常”
“就你，靠那么近，啥也没闻出来！”晏沫沫不免嘲讽的白了白眼。
也不知晏沫沫嘲讽的是刚才自己嗅谢清身上墨水味道的事情，还是嘲讽当时她在唐宿屋内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的事情，不管哪一个，都成功的让赵丽上了脾气，一脚就踢向晏沫沫，并言道：“你若是嫌活得时间长，本宫就让你提早见阎王”
晏沫沫也不甘示弱，对方踢一脚她就回一脚。
马车虽然宽敞，却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果不其然，车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就散架了！
谢阿晏坐在车尾处，赵丽习武，因着方才那一脚可是硬生生从谢阿晏的脸边滑过，将车后壁给踢碎了。谢阿晏本就因为二人打闹身姿向后躲着，如今车后壁一裂，她整个人向后仰去。
谢清吓得顾不得二人在中间挡着，两手一推，将二人分散。随即身影闪过：“阿晏”
马车依旧在长街上跑着，可是车内的四人现在只剩两人。等两人反应过来往后看时，只见谢清将谢阿晏死死的护在怀里。
还好还好，及时的拉住了！晏沫沫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道，随后瞪向赵丽：“要是阿晏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完喊着车夫停车，自己下车往谢清方向跑去。
赵丽则是慢慢走近，有些歉意地看向谢清：“她没事吧？”
谢清方才在车上可是亲眼看见那一脚差点就踢向阿晏面门，要不是她闪过，当下就被她踢到车下！当时他就想上去给她两脚，他忍住了，可是看见阿晏滚下车的瞬间，他想杀了赵丽的心都有，此刻却还只能忍着愤怒回道：“吓晕过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有没有事了！”
晏沫沫在一旁试着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应，转头看向赵丽：“要不我们去景和哥哥那里吧？”
“那是哪里？”谢清问道。
“是我和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说这话时，晏沫沫明显瞪了一眼赵丽。谢清能感觉到，晏沫沫的这语气不是为了阿晏。”他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专研医术，在金台，他的医术可是和潭济寺的松寂大师有的一拼！我们将阿晏姐姐送过去，顺便问问他能不能治阿晏姐姐的眼疾”
“好！”谢清将阿晏拦腰抱起，跟在晏沫沫身后。数步之后，晏沫沫回头，对着还在原地未动的赵丽说道：“怎么？如今你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了吗？”
窝在谢清怀里的阿晏感觉到了不寻常，想将头靠的前一些，好让她多听一听，可是刚动一下，就被谢清轻声一喝：“别动！”
谢阿晏轻哼一声，她此刻有点后悔方才装晕了！
那时车后壁突然裂开，她突然后仰，情急之下就要显露功夫。好在谢清临时抓住她，可是作为不会武功又瞎眼的女子，哪能不柔弱一点，只好装晕。
正好趁机让镶丽公主留下这份愧疚，说不定日后有用。
可现下这情形，好像有什么新鲜的味道，在向她扑过来。她装作缓缓苏醒的模样，抬头准备说话，却又被她的好哥哥拦住，好咧，这次直接上手按下了她的头，又赌住了她的嘴。
“若想知道其他的，便接着装晕！”
对哦！这镶丽公主的反常皆因他们要去见那个景和公子开始的，如果她醒了，那岂不是见不了了...
好吧，还是接着装晕！
晏沫沫的目光一直锁在赵丽的身上，并没有发现身边这对人的小动作。倒是见赵丽一直没有动静，她自己却是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完全不顾对方身份道：“今日你不去也得去！”
街道两旁有不少人不认得谢家两兄妹，但却认的赵丽和晏沫沫二人。如今看着这公主就这么被对方拉着走，却一句话没有，不禁觉得惊奇的很！
不是都说这两人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骂吗？
是啊！方才还听见她们还在那车里打骂呢。
怎么一会功夫这公主就变成了软柿子呢？
晏沫沫因着生气，拉着赵丽的手紧了些，步子也快了些。谢清虽然抱着谢阿晏，但也没落后多少。只是窝在对方怀里的谢阿晏，却是嗅到了更重的血腥味。她小声道：“哥哥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方才动身救她，现在又抱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
“没事，不用担心”
谢清目光看向自己胸前，看见那刺眼的鲜红浸染了怀中女子的衣衫，却满是歉意。
过了两个路口就到程府，晏沫沫倒是没在意怎么这么近。谢清却是留意到了。估计公主一开始就想将自己送到这里，所以马车出事的地方才会这么近。
若马车没出事，估计她也只会让自己进去，然后他自己再离开吧！
现在不尽阿晏一人好奇，他也好奇的很。这三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了？
晏沫沫进程家犹如进自己家门一样，门口的小厮瞧见恭恭敬敬的行个礼，人也不拦着，啥话也不问。只不过看见晏沫沫手上拉的人时，一个激灵吓得由弯腰直接变成了屈膝。
晏沫沫瞧见却道：“果然还是公主面子大！”
门口的小厮不由两两相看，公主已经有一年没有进程家门了吧？
程门管家看见赵丽，也是惊奇。还没来得及问，晏沫沫就好像熟门熟路一样，径直往里走，“景阳哥哥是不是还在药庐？”
管家愣愣地点头。这是晏沫沫确认赵丽不会跑，才将手放开。看着身后的谢清和谢阿晏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受了点伤，我找景阳哥哥帮忙，你带他们带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是”
管家也将目光看向赵丽，询问着公主是不是也要安排一处休息着。那处地方，可是一点也没动过！
晏沫沫却不搭理，自己往药庐的方向走了。
赵丽：“我和他们去一处”
管家松了一口气，“那公主和这位公子随我这边来！”
要不是那位公子怀中抱着一位女子，他差点就以为这又是公主的面首，还带到程府来。那他家主子瞧见不是更难受。现在看着情况，应该不是，他心中也松心不少！
“这处院落离药庐最近，我家主子过来也方便些，公主和你的朋友们先休息一下。”管家也注意到谢清与谢阿晏二人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又对着谢清言：“我去准备些热水和衣衫给二位”
“多谢”
待管家走后，谢清将阿晏轻轻放到榻上，在来时的路上，谢阿晏就在他怀中睡着了，想必如今看她睡的这般安稳，心中不免略生愧疚。要不是为着他们父子，她也不必如此。他将她的额间的发丝往两边拨了拨，又将衣衫整理好，盖好被子，这才静静地坐在床边。
赵丽将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中，坦言：“你莫不是瞧上了这个小瞎子？”
闻言，谢清锐利的目光刺向赵丽，赵丽一抖，目光看向他处：“瞧上就瞧上，我不多言就是了！”
谢清看了看阿晏，确认对方依旧在沉睡。一改之前恭敬地语气看向赵丽：“你可知你方才差点毁了她？”
赵丽指的是马车上的那一脚，可她当时是想踢晏沫沫的，要不是对方将她腿踢的换了向，她也不会差点踢到这个小瞎子！
可是看这小子的样子，明显是上心了，她再狡辩也无用。只好满怀歉意地道“我的错，我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去宫里找些上好的补品给她送回去，可行？”
赵丽看对方不语，便转换话题：“现在你下山了？可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我立刻给你安排一个官职？”
要不是大都没有野心，从来不想主动征伐，哪里还有业国什么事。可是黄坚不服，他也是武将出生，熟读兵法，为何屡屡战败。
那战无不胜的谢家军就那么神奇吗？他不信，他倒要看看这谢家人的骨子里留的到底是什么血。
“给我打！”
黄坚一声令下，那手下士兵拿起一旁的酒壶灌下，随后一口喷在了自己的长鞭上，不由分说的就对着谢清挥去。
此时的谢清身上大大小小已有数十条鞭痕，鲜血缓流，浸湿了那一身的僧袍。此时的牢房昏暗，周边的火把来回摇摆，看样子有一扇窗户通着风。谢清依旧带着邪魅的笑容看着黄坚，几鞭子下来，那双被捆绑着的手握的有多紧，他脸上的笑就有多深。
不仅黄坚看着这副面孔难受，就连那挥鞭的将士更是不爽，手中的刺鞭不免多挥几下。
“让你笑，让你笑，死到临头了还笑的出来！”
黄坚从座位上站起，起手拦住即将挥出的鞭子，一手接过，走到谢清的面前。“说，唐宿是不是你害死的？”
谢清冷哼一声：“他死有余辜！”
黄坚将鞭子在谢清的脸颊上磨蹭，略有可惜地说：“你这张脸长得倒是好看，本将军可是听说宫里有些东西，长年没有看见男人了，若是我在你身上用些药，再把你送进去，你说这会不会很好？”
谢清明白，黄坚指的是后宫那些早就被遗弃的妃子或是前朝旧妇，甚至那些被净了身的太监。
黄坚看谢清不发一语，手中的力度不免重了些，皮鞭上微小的倒钩却在谢清的脸上刮出了几道伤痕。
黄坚看着，却是满意的很。
“你要知道，唐宿于我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这个工具既然用了，那就要发挥他最大的价值，谢家小王爷，你说是不是啊？”
唐宿于业国有功，业国皇室应该不会这么快卸磨杀驴，可是方才听黄坚的话，倒是提醒了谢清。“黄大人，唐宿可是你派人杀得？”
黄坚转身一笑，这一抹笑容，并未流露在人前，转而装作无辜：“谢小王爷，那您可真是多想了，唐大人可是我国的功臣，黄某怎么有这个胆子去杀他呢？”
“若我猜的没错，你想抓我们父子已久，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业帝却将我们安排在了潭济寺。如今镶丽公主上山，带上了唐宿，这是天赐的一个机会。唐宿为卖国贼，若是他死，那么身为大都人的我和我父亲，便脱不了干系。”
闻言，黄坚的眼神中带着三分欣赏“不得不说，你是很聪明”
谢清接着道：“我想，就算唐宿没有上山，你也会借公主上山祭拜的缘由给我们随便按上一个罪名。比如——刺杀公主！”
这一点，是谢清有一天晚上外出时，看见有鬼祟的人在赵丽的周围埋伏。当时他并不清楚对方想做什么，可就是刚才，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黄坚问道：“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谢清直视对方眼神，那凶狠中还带有威胁，谢清轻声一笑：“野心！”
被道明心思后的黄坚，却有些恼羞成怒，胡乱摆手：“胡说八道”
谢清知道对方心虚了，接着用言语进行刺激：“我这些日子也想清楚了，大都小皇帝贪生怕死，实在不值得我谢家效忠，可是我父亲愚忠，不肯妥协，可我就不一样了”
黄坚不信：“你莫要巧舌如簧”
谢清不予理会，转而对着方才挥鞭的兵士说：“陛下留我父子二人，为的就是谢家军，若是你今日将我打死，那么谢家军就不能归降。黄将军位高权重，陛下自不会对他怎样，但是你嘛？”谢清不把话说完，但是一旁的兵士心里却知道后果。他开始犹豫的看着身后的黄坚，这一鞭子，是挥还是不挥呢？
“怎么，你是打算归降了？”黄坚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若是他现在归降，那么他便请求陛下，将谢家军收到他的编下。届时他们父子便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谢清还未来得及回答，门房那边传言说镶丽公主来了。
黄坚顿感头疼，她怎么来了？
他看了一眼谢清，下山时听人说，公主瞧上了谢清，打算带出山，原先他还不信，如今尊身亲来，他亲眼所见。
“微臣参见公主！”
赵丽越过黄坚，看见谢清脸上的伤痕，神色微凛。“谁弄的？”
那群人颤颤巍巍，各个低头不敢作声，赵丽便将目光停留在黄坚身上。
黄坚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跟这个骄纵跋扈的公主对上。他贵为天子臣民，又是开疆扩土的将领，居然会被一个黄毛丫头颐指气使，说到底他心里是不服的！
“回公主，谢清涉嫌杀了唐大人，这是按规矩问话！”
“哦，你也说了涉嫌，那就是没有证据的事。把人放下来！”
后一句话赵丽是对着那些狱卒说的。
黄坚拒绝道：“公主，此番不合规矩，他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清。”
赵丽冷笑一声“你也说了是嫌疑”
黄坚知道这位公主的专横，仗着陛下的宠爱四处不把人当人，如今她要带走谢清，他也没有半个理由拦着，只能硬生生地看着对方把人带走。
赵丽来时是坐着谢阿晏的马车来的，入了城谢阿晏借口送公主一程，目的是想跟过来看看。
当赵丽带着谢清进入马车那一刻，谢阿晏的背就挺直挺直了，半响，她才道：“谢公子可是受伤了？”
谢清第一次听阿晏唤他谢公子，这新奇的称呼让他不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也只是一眼。
赵丽却是敏感的很，她一路上可是没有说她是去救谢家小王爷的，她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什么便问什么，这是赵丽的特点：“阿晏姑娘是如何知道我带进来的人是姓谢的呢？”
谢清闻言，转头看向里面的谢阿晏。他上车时就瞧见马车檐壁两端的燕子，这是燕子楼的车！知道阿晏就在车内，所以进了车闭目不言，一直坐在最外端。他也知道他这妹妹嗅觉灵敏，他身上的血腥味是如何都瞒不住的，他生怕她会关心则乱！
现在赵丽生疑，只怕不好糊弄。
谢阿晏到也坦荡，直言黄坚上山时正好与她撞上，听到对方说要将谢家父子带下山。
赵丽再问：“那为何他不能是谢王，而是谢公子呢？”
晏沫沫应腔道：“是啊？阿晏姐姐，你又瞧不见，怎么知道就不是那个谢老头呢！”
谢阿晏：“……”
谢清：白眼瞪死你
谢阿晏轻声一笑：“民女说了，还望公主不要怪罪民女听信谣言”
赵丽发懵：“这和谣言有什么关系？”
“民女初到金台时，因着眼睛不便，便让人找了很多金台坊间的故事，让她们讲给我听，这其间就有一件关于公主的”
谢阿晏略有迟疑，她实在见过这个公主不讲人情的一面，可这一路下来，她又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性子，谢阿晏到现在还没有摸清！
“吞吞吐吐，尽管说，本宫不怪罪你就是了”
“坊间传谣，公主爱美色，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男子，而方才只有一人随公主上了马车，我便斗胆猜测是谢家公子”
赵丽听完后，爽朗一笑，身子却是往谢阿晏身边挪了一些，“我是喜爱美色不错，可有一点她们错了？”
谢阿晏倾耳听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除了好看的男子，好看的女子——本宫也喜欢！”
谢阿晏感觉对方就在自己面前，咫尺之近，对方话一说完，谢阿晏便吓得身体后移。
晏沫沫伸手挡过：“赵丽，你不要太过分了，不准吓阿晏姐姐”
谢清心中提的那口气略微放松了些，但看着谢阿晏真被吓到的样子，还是出口言道：“阿晏姑娘真是聪慧之极。”
听到哥哥夸赞，谢阿晏的心里满是欢喜，没什么比哥哥夸赞自己更开心了。
赵丽仍旧不放过阿晏，接着问道：“你既眼睛瞧不见，怎么就知道我来的是众刑司，救的是他呢？若我先去救了旁人呢？”
“谢公子身上有一种独有的味道，像墨水又像竹子，之前在竹屋接近过谢公子，闻到过这个味道！”
赵丽却是伸过头，靠近谢清，想嗅一嗅这个像墨水又像竹子的气味，可靠近之后，却是一脸的嫌弃，满身的血腥味和酒气，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她开始怀疑地看向谢阿晏，倒是一旁的晏沫沫直言道：“阿晏姐姐的鼻子一向很灵，那个唐宿死在柜子里，就是阿晏姐姐闻到有血腥味所以才让我过去看的。当时距离那么远，阿晏姐姐都能闻到，可见嗅觉异于常人。现在大家坐这么近，阿晏姐姐能闻到谢公子身上其他的味道也很正常”
“就你，靠那么近，啥也没闻出来！”晏沫沫不免嘲讽的白了白眼。
也不知晏沫沫嘲讽的是刚才自己嗅谢清身上墨水味道的事情，还是嘲讽当时她在唐宿屋内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的事情，不管哪一个，都成功的让赵丽上了脾气，一脚就踢向晏沫沫，并言道：“你若是嫌活得时间长，本宫就让你提早见阎王”
晏沫沫也不甘示弱，对方踢一脚她就回一脚。
马车虽然宽敞，却也经不起如此的折腾，果不其然，车还没有达到目的地，就散架了！
谢阿晏坐在车尾处，赵丽习武，因着方才那一脚可是硬生生从谢阿晏的脸边滑过，将车后壁给踢碎了。谢阿晏本就因为二人打闹身姿向后躲着，如今车后壁一裂，她整个人向后仰去。
谢清吓得顾不得二人在中间挡着，两手一推，将二人分散。随即身影闪过：“阿晏”
马车依旧在长街上跑着，可是车内的四人现在只剩两人。等两人反应过来往后看时，只见谢清将谢阿晏死死的护在怀里。
还好还好，及时的拉住了！晏沫沫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道，随后瞪向赵丽：“要是阿晏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说完喊着车夫停车，自己下车往谢清方向跑去。
赵丽则是慢慢走近，有些歉意地看向谢清：“她没事吧？”
谢清方才在车上可是亲眼看见那一脚差点就踢向阿晏面门，要不是她闪过，当下就被她踢到车下！当时他就想上去给她两脚，他忍住了，可是看见阿晏滚下车的瞬间，他想杀了赵丽的心都有，此刻却还只能忍着愤怒回道：“吓晕过去了，其他的就不知道有没有事了！”
晏沫沫在一旁试着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回应，转头看向赵丽：“要不我们去景和哥哥那里吧？”
“那是哪里？”谢清问道。
“是我和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说这话时，晏沫沫明显瞪了一眼赵丽。谢清能感觉到，晏沫沫的这语气不是为了阿晏。”他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专研医术，在金台，他的医术可是和潭济寺的松寂大师有的一拼！我们将阿晏姐姐送过去，顺便问问他能不能治阿晏姐姐的眼疾”
“好！”谢清将阿晏拦腰抱起，跟在晏沫沫身后。数步之后，晏沫沫回头，对着还在原地未动的赵丽说道：“怎么？如今你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了吗？”
窝在谢清怀里的阿晏感觉到了不寻常，想将头靠的前一些，好让她多听一听，可是刚动一下，就被谢清轻声一喝：“别动！”
谢阿晏轻哼一声，她此刻有点后悔方才装晕了！
那时车后壁突然裂开，她突然后仰，情急之下就要显露功夫。好在谢清临时抓住她，可是作为不会武功又瞎眼的女子，哪能不柔弱一点，只好装晕。
正好趁机让镶丽公主留下这份愧疚，说不定日后有用。
可现下这情形，好像有什么新鲜的味道，在向她扑过来。她装作缓缓苏醒的模样，抬头准备说话，却又被她的好哥哥拦住，好咧，这次直接上手按下了她的头，又赌住了她的嘴。
“若想知道其他的，便接着装晕！”
对哦！这镶丽公主的反常皆因他们要去见那个景和公子开始的，如果她醒了，那岂不是见不了了...
好吧，还是接着装晕！
晏沫沫的目光一直锁在赵丽的身上，并没有发现身边这对人的小动作。倒是见赵丽一直没有动静，她自己却是上前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完全不顾对方身份道：“今日你不去也得去！”
街道两旁有不少人不认得谢家两兄妹，但却认的赵丽和晏沫沫二人。如今看着这公主就这么被对方拉着走，却一句话没有，不禁觉得惊奇的很！
不是都说这两人一见面就吵，一见面就骂吗？
是啊！方才还听见她们还在那车里打骂呢。
怎么一会功夫这公主就变成了软柿子呢？
晏沫沫因着生气，拉着赵丽的手紧了些，步子也快了些。谢清虽然抱着谢阿晏，但也没落后多少。只是窝在对方怀里的谢阿晏，却是嗅到了更重的血腥味。她小声道：“哥哥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方才动身救她，现在又抱着她走了这么远的路。
“没事，不用担心”
谢清目光看向自己胸前，看见那刺眼的鲜红浸染了怀中女子的衣衫，却满是歉意。
过了两个路口就到程府，晏沫沫倒是没在意怎么这么近。谢清却是留意到了。估计公主一开始就想将自己送到这里，所以马车出事的地方才会这么近。
若马车没出事，估计她也只会让自己进去，然后他自己再离开吧！
现在不尽阿晏一人好奇，他也好奇的很。这三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了？
晏沫沫进程家犹如进自己家门一样，门口的小厮瞧见恭恭敬敬的行个礼，人也不拦着，啥话也不问。只不过看见晏沫沫手上拉的人时，一个激灵吓得由弯腰直接变成了屈膝。
晏沫沫瞧见却道：“果然还是公主面子大！”
门口的小厮不由两两相看，公主已经有一年没有进程家门了吧？
程门管家看见赵丽，也是惊奇。还没来得及问，晏沫沫就好像熟门熟路一样，径直往里走，“景阳哥哥是不是还在药庐？”
管家愣愣地点头。这是晏沫沫确认赵丽不会跑，才将手放开。看着身后的谢清和谢阿晏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受了点伤，我找景阳哥哥帮忙，你带他们带一处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是”
管家也将目光看向赵丽，询问着公主是不是也要安排一处休息着。那处地方，可是一点也没动过！
晏沫沫却不搭理，自己往药庐的方向走了。
赵丽：“我和他们去一处”
管家松了一口气，“那公主和这位公子随我这边来！”
要不是那位公子怀中抱着一位女子，他差点就以为这又是公主的面首，还带到程府来。那他家主子瞧见不是更难受。现在看着情况，应该不是，他心中也松心不少！
“这处院落离药庐最近，我家主子过来也方便些，公主和你的朋友们先休息一下。”管家也注意到谢清与谢阿晏二人的衣衫已被鲜血浸透，又对着谢清言：“我去准备些热水和衣衫给二位”
“多谢”
待管家走后，谢清将阿晏轻轻放到榻上，在来时的路上，谢阿晏就在他怀中睡着了，想必如今看她睡的这般安稳，心中不免略生愧疚。要不是为着他们父子，她也不必如此。他将她的额间的发丝往两边拨了拨，又将衣衫整理好，盖好被子，这才静静地坐在床边。
赵丽将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中，坦言：“你莫不是瞧上了这个小瞎子？”
闻言，谢清锐利的目光刺向赵丽，赵丽一抖，目光看向他处：“瞧上就瞧上，我不多言就是了！”
谢清看了看阿晏，确认对方依旧在沉睡。一改之前恭敬地语气看向赵丽：“你可知你方才差点毁了她？”
赵丽指的是马车上的那一脚，可她当时是想踢晏沫沫的，要不是对方将她腿踢的换了向，她也不会差点踢到这个小瞎子！
可是看这小子的样子，明显是上心了，她再狡辩也无用。只好满怀歉意地道“我的错，我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去宫里找些上好的补品给她送回去，可行？”
赵丽看对方不语，便转换话题：“现在你下山了？可有什么打算，是否需要我立刻给你安排一个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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