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酒

    ump9为阿尔法隆重介绍了一番基地的大门——这道门大有来头。

    它出自一位建筑师之手。

    建造之初,好不容易做一次甲方的指挥官,觉得自己的基地,应该像那些二三十年代科幻电影里应有的情节那样,大门会有激光仪器对具体人员的身份信息进行扫描,最好是能做出特效,这样更高大上一点。

    然后,她重金聘请的那位建筑师,按照要求做出来了,质量板板的,就是激光能把人形的手都削掉了。。。在差点被激光烤肉的指挥官的要求下,大门改成了只需要刷一张ID卡就能进出的模式。

    然而这样看来,基地似乎有卡就能进,对安全性存疑的甲方再次找到建筑师,要求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确保基地的安全。

    为了满足甲方的需求,建筑师把大门改成开启需要刷够五十次ID卡的设定——因为通常来讲,就算有聪明的侵入者夺取了身份卡,她也不会费事去刷上那么多次的,直接把门炸开更省事快捷一些。

    所以刚刚45姐才会气急败坏跺脚脚,并扬言:“迟早有一天要把这破门炸掉,让指挥官再换一个!”

    听完ump9的描述,阿尔法提出了疑惑:“你说的这个建筑师,应该很有名吧,他叫什么啊?”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知识,能了解一点是一点。

    “建筑师就是建筑师啊?”ump9回答了问题,但是没完全回答。

    “所以说是哪个建筑师啊?”

    “就是那个很会建设防御工事,包括木星炮和防空火箭,曾经在ShowLive夜场参演过,当场出道成为偶像,还在人形竞技场当过嘉宾——那个非常有名的建筑师啊。”

    ump9说了一大堆,阿尔法却仍是满心疑惑。

    少前里真的有这样奇怪的人物吗?还出道成为偶像?

    这听起来就和不苟言笑的军官叶戈尔先生,戴上了圣诞帽一样。

    阿尔法她们没有干站着闲聊,边走边说,此时已经先卡车一步进入基地大门了。

    卡车有自动驾驶系统,它会自行开入基地,按规划路线停车。只见其驾驶位空荡荡的,像是鬼车——如果基地里有哪个胆小的人形看见了,怕是会被吓昏过去吧。

    “真是难得的出差,喂,45,今晚谁去陪指挥官?”

    面对HK416的发问,ump45指指摇摇晃晃的G11,道:“今天轮到我——你还是先带着这个笨蛋回去睡吧。”

    HK416揉了揉G11的脸,恁恁地对ump45道:“哼,随你,我可不会替你打扫宿舍的灰尘。”

    对此,ump45不禁哂笑道:“哦?那我就发发善心,先替你打扫一下指挥官吧。”

    HK416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露出了羞恼的表情:“45!你也就会逞口舌之快。”

    “是,是,可不能脏了高贵的416小姐的舌头。”说到这,ump45再也忍不住笑意。

    HK416,只用三句话,就让ump45哈哈大笑。

    “那,阿尔法,我先带你去见指挥官吧。”

    ump9挽起阿尔法的胳膊,拉着她就要往基地中心的指挥官办公室方向走,许是觉得45姐和416拌嘴谈私房事太羞人了,溜了溜了。

    这时,ump45突然发话道:“我们去后勤处结算任务奖励。9你先带着阿尔法到处转转吧,让她多了解一点基地再去找指挥官也不迟——消费刷指挥官的卡就行了,指挥官她同意了。”

    “好诶!”听到可以刷指挥官的卡,ump9拉着阿尔法转了一个直角,显然是转变了目标。

    ————————

    ump9领着阿尔法,从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提了辆摩托车,然后以110Km/H的速度,走马观花式的带着阿尔法把基地的四个大区先转了一遍。

    这四个大区分别是农牧区、工业园区、公民生活区及难民营、军工区。

    阿尔法把四个大区对应上了游戏里四大资源,口粮、零件、人力、弹药的自然增长。

    阿尔法从ump9那了解到,除了那些被指挥官派遣到四大区参与管理的人形,四大区对于人形并不开放。

    而派遣人形的分工不相同,存在权限上下等级。

    在基地,人形一般分为管理层和警备层两个分开的体系,不属于这两个体系的就是普通人形。

    权限方面,比如说管理层的代表人形PPK和警备层的代表人形汤姆逊——汤姆逊的权限大过PPK,可以不经PPK同意对其进行搜查,却无权干涉PPK对管理层做出的决定。而这两者的权限都大于普通人形,在某些时候享有特殊的命令特权。

    至于是否有以权势压人的情况。。。有关PPK的流言蜚语很多。

    重点,像仓库这样的核心区,只有PPK这一类高权限的人形才能进入。

    “我似不推荐你在四大区工作的啦,薪酬嘞,不多,上司捏,又凶,天天要值班,都没时间去商贸区嚯嚯茶。”由于车速过快,ump9有点说话漏风。

    “我们现在是去商贸区吗?”抱住ump9腰的阿尔法顶风问道。

    “似啊,我跟你讲哦,商贸区——”

    ump9还告诉阿尔法,基地人员在商贸区的消费不使用货币,而是用积分点。

    积分点怎么获得?

    基地内的公民可以通过工作挣取积分点,记录在“工卡”上,积分点可以消费,也可以让没有取得公民身份的家人成为基地的公民。

    而每个人形都有一张名为“月勤”的积分卡。人形每个月都可以使用不超过定额上限的积分用于开销,额度每月不累计,支取积分每季度总值不得超过三个月最高额度累计,超支者会被强制安排工作。

    关于“月勤卡”,阿尔法听不大懂ump9介绍的规则,感觉,大概相当于一张不用还的信用卡?

    摩托车一路开到商贸区。

    ump9把车渐渐降速到30Km/H——商贸区可是违者罚款的限速区,被监控拍到,她任务卡里的积分可就被扣掉了,驶不得,驶不得呀。

    这就不得不说人形另一种获得积分的方式了,她们可以通过出派遣任务,或在基地自营的店铺里打工获得积分,这些积分会保存在另一张名为“任务卡”的积分卡上。

    说到这,阿尔法基本上对基地有了一个规模上的认知:

    这是一座城市。

    ump9说,很多本地的富商,比如说毗邻城市的企业家们,都会专程来,和这位格里芬安全承包商在该地区的最高负责人,也就是指挥官,洽谈合作,提供服务、资源,换取武力支持。

    业务涉及:消灭叛乱的铁血工造机器人、开展地区的反暴反恐活动、清剿受脏弹影响的危险生命体,甚至在地区陷入战争状态时出兵和外来入侵者战斗。

    听着ump9说的越来越离谱的业务范围,阿尔法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如果这些事都被我们做了,那军方做什么啊?”

    “军方?我们就是啊。”

    “ump9,这种事情就不要开玩笑啦。。。”

    “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指挥官谈拢了,我们就从格里芬跳槽到军方了。”

    ump9貌似说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直让阿尔法不明觉厉。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总的来说,这里已经建立起一个颇为完善的生产-贸易-承包的经济体系了。

    ————

    商贸区,ump9载着阿尔法去了一家咖啡店。

    这是一家人形开设的咖啡店,“春田咖啡店”。说是咖啡店,也提供酒饮和小食,一般都是人形来消费,属于基地自营店铺,按政策是不用纳税的。

    ump9一到店,咖啡店内所有和她熟悉的人形便都看着她笑,有的人形叫道:“ump9,你这个月的积分又透支啦?”

    她不回答,直奔店内的一台机器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刷了一下,然后在旁边的数字按键上按了几下,手法异常熟练:“春田店长,来两杯蛋糕圣诞,刷指挥官的卡!”

    她们又故意地高声道:“ump9,你一定又偷了指挥官的卡了!”

    “你们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这次可是指挥官允许我刷的卡,不是像我之前偷偷刷的那样,这不一样。”

    人形的事,那能叫偷刷吗?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阿尔法随ump9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周围满是“看诶,是新人”的讨论声。

    “乌拉!”

    坐在咖啡店角落的一个人形突然一脚踢翻桌子,站起来踩在桌子上,一手拿着一瓶刚开的酒,一手拿着Ak对着天花板,“哒哒哒”,就是一通连射。

    伴着枪声,咖啡店迅速喧闹并混乱起来。

    ump9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她对不安的阿尔法解释道:“Ak47又喝多了,她一喝多就这样。”

    与此同时,一边,坐的离阿尔法很近的人形FNC害怕地缩成一团,她看向阿尔法,请求道:“快来个人拦住Ak47啊,呜,谁都好。。。”

    由于她的嘴里还塞着巧克力,并不断咀嚼着,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

    店内其他的人形似乎都在观望,她们中没有一个愿意去制止Ak47,这些人形,阿尔法都能一眼认出,不过却都大多叫不上名字,只知道她们用的不是苏系枪。

    看样子,Ak47没有和自己的同伴来,一个人独自在店里喝闷酒。

    这个人形,是有什么心事吗?

    正当阿尔法疑惑的时候,只听,Ak47突然以一种喝醉了的腔调,断断续续地嚷着:

    “他,背叛了,我们——”

    “是他!背叛了我们——”

    “我们都被他骗了——”

    “我要告诉所有人!”

    “看啊,这就是你说的生机!”

    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语调中满是悲戚:

    “我们听你的命令,和你分开,向着前方突围。”

    “你说,你会平安带我们回去。”

    “你是骗子,你骗我!你是懦夫,你自己留了下来!”

    “懦夫,懦夫!胆小鬼!”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们?”

    “为什么在我们离开后,你会在阵地上吃了子弹——为什么?!”

    在歇斯底里的哭吼声中,Ak47已是泪如雨下:

    “是你丢下了我们。”

    “你说,大家会平安无事——”

    “我只看见炮火,我只看见她们被泥土掩埋!”

    “我的同胞,她的眼中失去了光彩。”

    “她们正在,死去。”

    她发出了如梦呓一般的轻喃:

    “我,是懦夫,我,我活了下来,我是胆小鬼。”

    “对不起,指挥官,对不起——我还是忘不掉你们。”

    “对不起,指挥官,您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我忘不掉他们,我忘不掉。。。”

    看着眼前这个烂醉的人形,听着她那醉到主谓不分的话,阿尔法不知哪来的勇气,只见她站起来,走向Ak47。。。

    见状,ump9赶忙劝道:“阿尔法,快回来,这家伙喝醉了,你是没法和她讲道理的,她会向你开枪——”

    ump9话还没说完,阿尔法已经走到了Ak47面前。

    Ak47看着近在眼前的阿尔法,看着她身上的征召兵军服,眼神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一道灵光突然击中了她,她激动地喊了起来:“喔!你是,你是我的,我的同志,我的朋友。”

    随着ump9那句“她会朝你开枪——”话音落下,战术人形Ak47,缓缓放下枪。

    她抬起另一只手的酒瓶子,以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对阿尔法说:“嘿,朋友,要再喝一杯吗?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好好看看你。。。喝一杯好吗?”

    若是原来那位战术人形mp5,她一定会摇摇头拒绝,她不会喝,

    然而,阿尔法接过了酒瓶子。

    她对酒并不陌生,以前她晚上需要熬夜的时候偶尔会喝一些啤酒提提精神,在外边总有酒局应酬,回老家过年的时候,也会和家里的老人吹两瓶白的。

    只是,她一直觉得喝醉时的失控,以及喝太过了闹出来的烂摊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失意的人形,她却觉得,幸好如此。

    让她看见,人形,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情感。

    她们是生命,不是冷冰冰的机器人。

    一样会哭,会闹,喝醉了会控制不住感情。

    她们一样有着待救赎的灵魂。

    “唉,可怜的小阿尔法。。。”

    ump9摇了摇头,不忍再看。

    不是什么人形都像苏系人形一样能喝酒的,若是素体内酒精浓度过高,引发素体自启动防御机制,可是要睡好几天的。

    “吨——吨——吨——”

    阿尔法仰头,大口喝着Ak47的酒。

    Ak47则是半跪在地上,抱住阿尔法的腰。她安心地合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咖啡店又回归了安静和秩序。

    随着时间的流逝,酒瓶里的酒一点一点减少,不知为什么,阿尔法喝下的酒没有如她之前吃罐头时的食物一样消失。

    简单的说,红警系统没有帮她处理酒精。

    她有点醉了。

    “哈——”

    一瓶既空,阿尔法甩手把瓶子扔到一边,瓶子“嘭”的一下砸在地上,没碎,却吓了旁边的人形一跳。

    “Ak,47。”

    阿尔法轻声唤着身前人形的名字,对方缓缓睁开眼。

    “我喝完了。”

    她就像看一个好久未见的老友一样看着Ak47,眼里满是柔意。

    “你要走了吗?”

    Ak47紧紧搂住阿尔法,似乎是不想她离开。

    阿尔法揉了揉Ak47的头发。

    她没有安慰她,不仅如此,她还以一种不满的语气对她道:“是的,我要走了,你不要再拦我了,我要走了。”

    她醉了,仿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Ak47友人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你们都抛下了我。。。”

    止不住的泪滴,不愿松开的双臂——

    “Ak47!”

    “你是一名战士!现在的你表现得很软弱!”

    阿尔法对Ak47语气非常不满地呵斥着。

    她感到愤怒,她感到悲伤,她感到无奈。。。

    她最怕女孩子掉眼泪了。

    她最怕看见坚强的人卸下心房后软弱的样子。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傻事,为什么她会和Ak47共鸣。

    “是,我只想你们能回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了。”

    Ak47在做最后的挽留。。。

    她真的,真的累了。

    她再度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此时此刻,身处一边的,这场闹剧忠实的观众,ump9,满心思绪。

    她猜测,阿尔法——全称是阿尔法型ADK-45,这或许是个化名,原名是Ak45,她其实是Ak47的大表姐。

    这时,店长春田端着已经做好的蛋糕圣诞,向着ump9走来:“客人,这是你的圣诞,请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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