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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闯府衙 英雄中飞刀

    史一氓摧马向西疾行了数里,但见忏陌纵横,垂柳绿杨,零星的村落早已人去屋空,哪有祁心怡的身影,史一氓打马上到一处高地,手打凉棚向四周望了好一会儿,祁心怡还是踪影皆无,心头倍感惆怅,只得勒转马头顺原路返回大路,略作迟疑,拍马径直向南驶去。

    史一氓心乱如麻,茫然无措,满脑子想的是祁心怡,一路上的吵闹欢笑是那么清晰难忘,祁心怡的身影也是越来越清晰地闪现在眼前,他越想心越乱,固执地认为祁心怡还活着,反复在想祁心怡会去哪里,猛然间想到了吴三桂,心头顿时一惊,固执地以为祁心怡是被吴军掠进了湘潭城,一时难以脱身,否则,祁心怡不会不找他,不由暗暗着急,当下,扬鞭摧马,一路疾行,狂奔至湘潭城下。

    刚刚经历一场残酷的厮杀,湘潭城大门紧闭,城墙上兵士全副武装,全副武装,巡视繁忙。史一氓把马拨向城西侧的山根,那是一座小土山,上面树林茂密,土山下是一条环城大街,大街东侧即是高高的围墙,比另三侧稍稍隐蔽一些。

    史一氓把马悄悄牵进树林拴好,探头看了看大街的两侧,抬头等巡城兵士走过,立即把手中飞虎抓甩上城头,双手抓住绳索几个窜跃跳上墙头,猫腰跑到城墙内侧,瞄准府衙的方向,纵身跃入城内,动作轻灵隐蔽,一气呵成,站在城下,史一氓隐身墙角,见四下里无人,闪身进入胡同,顺着胡同直接奔向城北侧的府衙。

    及至府衙门口,史一氓一心记挂祁心怡的安危,恨不得即刻将祁心怡救出,也没先观察府衙里面是不是有人,径直纵身跃入府衙院内,隐在假山石后,见府衙院内有少量人员巡视,他趁巡视的人过去,轻轻窜入府衙大堂。

    府衙大堂内一个人都没有,史一氓四处查看一番,依然不见祁心怡,当即闪身向两侧耳房寻去,东侧耳房是一片平房,均是铁栅门,黑铁锁链垂着大铁锁,显然是关押囚犯的牢房。

    史一氓翻墙而入,挨个牢房看去,却依旧不见祁心怡的身影,正自踌躇不绝,猛听得府衙大门外一人大声问到:“我离开这一会儿没有什么事吧?”府衙大门口的人答说无事,那人便走进衙门,直奔大堂而来。

    史一氓见已无处躲避,急忙从侧门绕大堂外侧小道转入后院,只见后院几字形排布着数间房,院里晾晒着女人衣物,显是内眷所住,史一氓一时不知道何处藏身,耳听脚步声却已走入大堂,史一氓一急,见右手边一间房门未锁,急推开房门,闪身进入,返身轻轻带上房门。

    喘息未定,猛听得里面床上一个女人“咦”了一声,语气透着惊恐,声音迅速被手捂住,史一氓眼睛死死盯着屋外,手紧紧握住乌龙刀,全神贯注于屋外,虽明明知道屋内有人,却也不敢回头去看,透过房门的缝隙,只见一个人从大堂后门走进后院,不是苏州桃花谷主胡清风是谁,胡清风贪慕荣华富贵,贵为掌门,却自落身价,委身投靠吴三桂作了一名护卫,专门负责府衙和吴三桂家眷的安全,只见胡清风站在院中大声问到:“各位夫人小姐们可否平安?”

    只听床上的那个女人抢着回答道:“平安,胡谷主辛苦啦。”接着里面正房中也传出两声同样的话。

    史一氓也顾不上回身看看屋内的人是敌是友,只顾往院内定睛细瞧,只见胡清风说到:“小人就在前院侍候,随时听候差遣,大帅吩咐了,两军交战,战局吃紧,暂不回府,让夫人和小姐们小心谨慎,谨防刺客。”

    床上的女人大声说到:“知道了,你退下吧。”

    胡清风答了一声“是”,躬身退到前院。

    史一氓长出一口气,这才猛然想起床上有人,刚才全神贯注在胡清风的身上,此时不禁暗吃一惊,急忙转身望去。

    只见屋地中央一个香炉正袅袅生烟,发出淡淡的茉莉清香,一个雕花镂空的楠木大床靠墙而立,床边的衣架上挂着刺绣的红缎长裙和绿色贴身小衣,床下摆放着一双粉色绣花缎鞋,床上一个女人斜倚床头,低垂的床帐刚好挡住人脸,一床印花锦被揽至胸前,遮住上身和手臂,纤细雪白的一双玉手紧紧抓住被边,似乎担心被子滑落。

    史一氓顿时意识到误闯了闺房,一时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他误打误撞进了人家闺房,这要是传扬出去,不但武林同道会当作笑谈,更会以为他是一个品行不端的采花贼,没了污损了自己的江湖名声。

    自古以来,江湖之人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为了名节,不惜倾其所有,武林中人,技艺虽是生存之基,名声却乃立身之本,多少人宁可舍生取义,亦不愿残喘苟活。

    史一氓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正欲回身出屋,却听床上的女人“扑哧”一笑,低声问到:“你知道这是哪吗?既然进来了又为何急着离去?莫非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史一氓听着觉得耳熟,此时羞愧难当,也无暇去想声音象谁,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只觉脸红心跳,低声说道:“对不住啦,慌急之中误入小姐闺房,多有得罪,请多包涵。”说着话冲床深施一礼,动作慌乱无措。

    床上的女人又“扑哧”一笑,低声说到:“你擅闯我的闺房可是杀头之罪,你说该怎么办呢?”

    史一氓头脑一片空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如果闹将起来,身在府衙重地,不被护卫打死也得被抓,擅闯府衙和擅闯闺房一样重罪,心头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打出府衙,生死由命,风风光光,总比这样羞愧无颜、窝窝囊囊死要好,但事已至此,也是无话可说,当下也不答言。

    床上的女人又问到:“你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觉得闯入人家闺房,见到人家私物感到羞愧啦?”

    史一氓平生以来从未如此尴尬窝囊过,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已,绝不能辱没名声,当下豪气顿生,挺身说到:“擅闯小姐闺房实是罪大恶极,与屑小之徒无异,虽是误闯误入,愿听从小姐处置,绝不皱眉。

    床上的女人急忙低声说到:“哎哟,要死,你那么大声干嘛?一旦让人听到,你我还怎么做人?孤男寡女,又同处一室,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这个傻瓜。”

    史一氓越听越觉得声音耳熟,不由仔细思索一番,依旧想不起这种声音在哪听过,只听床上的女人又说到:“知道这是哪吗?这里住的又是什么人?”

    史一氓低声说到:“不知,愿闻其详。”

    床上的女人“呵呵”一乐,说到:“堂堂史大公子居然也会偷鸡摸狗,暗跃粉墙,这是府衙后院,平时住的可是巡府的家眷,不过,现在住的却比巡府的家眷还要富贵的人,你可知道?你已经闯了大祸了,不过,我很想帮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独闯府衙?”

    史一氓费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在哪听到过,尽管觉得话语刻薄,难以入耳,但自己实属失礼在先,不可饶恕,猛然想起吴三桂,难道这后院住的是吴三桂的内眷?那这位小姐应该是吴三桂的千金了?想起吴三桂,史一氓反倒坦然了许多,愧疚之情顿减,当即说到:“难道你是那奸贼吴三桂的女儿?”

    只听床上的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到:“话说得也太难听,你能不能背过身去,容我穿上衣服说话。”

    史一氓急忙转过身去,手扶门栓,暗作思量,只要身后有什么异常,他必闪身出屋,即使凶险,也比被人说三道四强,正自胡思乱想,只听身后传来“蟋蟋簌簌”的穿衣声,片刻以后,那个女人说到:“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史一氓慢慢转过身去,缓缓抬头看去,顿时惊得忘了说话,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嵩的孙女陈香兰,陈嵩是吴三桂的贴身护卫,陈香兰又俊秀活泼,吴三桂甚是喜爱,认陈香兰作了义女,随吴三桂的家眷住在一起,史一氓进的正是陈香兰的闺房,穿了华丽服饰的陈香兰别有一番韵味,更显得亭亭玉立,艳若芙蓉,只是多了几分英气。

    陈香兰见史一氓一脸愕然,莞尔一笑道:“傻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闯进府衙?”

    史一氓不敢再看陈香兰艳若桃花的脸,急把目光扭向窗外,心想:大丈夫光明磊落,敢作敢为,岂能苟苟且且,当即说到:“我来找一个人。”

    陈香兰“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找那个王梦烟,对吗?”

    史一氓摇头道:“不是。”

    陈香兰把嘴一撇,揶揄道:“看来也是一个多情公子,到处留情,这一个又是谁呀?”

    史一氓也没计较陈香兰的话,说道:“这和小姐无关,恕我不便告知。”

    陈香兰呡嘴一乐,手摆弄着发梢,慢慢走近史一氓,史一氓顿觉一股淡淡的清香慢慢袭来,顿时紧张得手心潮湿,不由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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