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历史军事 > 大明伪书生 > 第四十七章从此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四十七章从此天下谁人不识君

    王德只顾自己在那儿吃吃吃,可这鹿鸣宴它是文人正式入仕的欢迎宴。这种宴席自然是少不了舞文弄墨、装逼的,更何况现场还有这么多大人物在这儿,这正是新晋举子们表现自己,推销自己求大佬带的大好机会啊!

    在一众大佬的眼皮底下,新晋举子们抖抖机灵,来点上档次的文章,万一入了哪位大佬的法眼,那以后这升官的推荐信,它不就有了吗?

    于是鹿鸣宴觥筹交错间,新晋举子们都是搜肠刮肚,绞尽了脑汁,在那儿想好文章。一旦有所得,一个个的都争相站起来畅所欲言,在大佬们面前推销自己。

    新晋举子们一个个的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争相展示自己。而官员们也是深知这些举子的用意,他们也享受这种别人向自己献媚求带的感觉。

    于是对于举子们的争相表现自己,官员们也是很老练的配合着演出,不时的夸夸人、夸夸文章,鼓励举子们继续。

    举子们想表现,官员喜欢被追捧。郎有情妾有意,一时之间这鹿鸣宴上,倒是其乐融融。除了王德等少数几个头铁的,只顾自己吃饭,不屑去拍马屁求带,其他的人都玩的很嗨皮。

    就这样宴会渐入高潮,喧喧声此起彼伏。本来这样对王德挺好的,当透明人吃完饭,就可以走人了。

    可俗话说的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是非哪是你绕着走,就能躲得过去的?更何况王德是本届乡试的解元,坐在举子们的最上座,众人目光聚焦之处。

    于是王德自打宴席开吃后,他是一心只在美味佳肴上。但别人的目光,却都会时不时的往他身上撇,看看他这个解元在干嘛。有心之人,甚至想着坏主意,想找事让他这个解元当众出丑,好踩着他这个解元万众瞩目。

    这不,一直在等机会,准备拿王德这个解元当垫脚石的一个举子。在看到王德始终不发一言,只知道埋头吃菜后,他忍不住了,下定决心跳出来生事。

    只见这个举子,面带微笑,一脸和善的举着酒杯来到王德面前,戏谑的说道:“解元公大才,以为我等刚才所做的诗文如何?我观解元公自开宴以来,一直都面有不屑的,不与他人打招呼,只是自己一人埋头吃喝。解元公可是认为自己娶了魏国公府一庶女,就是身份显赫的勋贵了,看我等举子和诸位大人不起?”

    “这位仁兄,吾弟与你是否旧日有怨,以至于你要如此当众羞辱吾弟?”

    玛德,这浑蛋又是说庶女,又是说王德看不起在场的诸位举子和诸位朝廷命官,这明摆着就是要搞王德吗?于是一听完这个举子的话,一直视王德为自己兄弟的老袁不干了,“嗖”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红着张脸就大声的呵斥那位举子。

    而那位举子在被老袁呵斥后,他也不恼。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微笑着说道:“在下并没有说亚元公呀!此事与亚元公何干,亚元公何故惹火?莫非亚元公是想借着朋友之谊,也攀上魏国公府这棵大树,日后好受些提携?”

    “你、你、你,你这个小人,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庶子,我辈读书人里有你这么个小人,是我辈读书人的耻辱!”

    “急了,亚元公急了,看来是被在下不幸言中了。”这个举子说完这些,就不顾王德和老袁。上前对着那一众上坐的朝廷官员,恭身行礼说道:“各位大人,晚生淮安府顾原,此次得幸各位大人抬爱,得中本届乡试的亚魁。”

    “各位大人,我南直隶此届乡试解元王德,不知廉耻为攀附权贵。居然以解元身份,娶魏国公府一小妾所生的庶女,可以说这是丢尽了我辈读书人的颜面。因此晚生请求各位大人,严惩王德以及王德的帮凶袁洪愈。”

    鹿鸣宴上,有举子当堂参解元和亚元失德,这可以说是大明立国近二百年来,从来未有之事,这太骇人听闻了!因此坐在这儿的诸位大人,在听了这个淮安府顾原的话后,他们一个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严惩王德和袁洪愈吧!刚取了人家为解元、亚元,回头这鹿鸣宴上就严惩人家,这不是打自己脸吗?官员们承担不起这个政治笑话。

    可不惩罚王德和袁洪愈吧!这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这个淮安府的顾原,他是当众提告,不给个交代是不行的。而且这一众南直隶官员,他们也全是封建顽固思想,也都认为,堂堂的一个解元,去娶国公府的一个小妾生的庶女,这确实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左右为难,既然难办,那就商量着来呗,至少这政治责任不用一个人去背。于是不想自己一人去承担这后果的朝廷命官们,就自然的聚一块儿,小声的商量了起来。

    一会儿后官员们达成了共识,他们由南直隶教育系统的一哥,提学官俞大人。也就是那个受广德州施知州所托,同意王德可不经院试,直接获得秀才功名的那个俞大人,由他来跟王德谈这个事情。

    只见这个俞大人坐在上首,和蔼的对王德说道:“王解元,据我们所知,你昨日被魏国公府榜下捉婿,只是去魏国公府相了个亲。并没有请媒,更谈不上父母之命,你跟魏国公府应当没有立下婚约吧?”

    俞大人一开口就直言,昨日榜下捉婿太匆忙,这不可能来得及请媒,更不可能征得王德远在广德州的父母同意。那这婚约也是不可能在昨日定下的,毕竟按《大明律》,婚约没有媒人和父母同意,私立婚约这不但无效,还要吃官司的。

    所以俞大人现在说这些,也是在暗示王德赶紧回头是岸。毕竟王德与魏国公府的这破事,所有人都知道,王德不是自愿的,而是被魏国公府给绑去的。王德现在反悔,那是说的过去的。

    在这当口,俞大人暗示王德,双方并没有婚约,现在可以回头,这也算是好意,王德懂。

    但是王德是真怜惜徐雪,不想徐雪将来又是庶女,新婚之夜又交不了“红”,为此一生孤苦。

    而且王德二十一世纪暴脾气,被人当众如此逼迫,不反击硬刚,反而让对手小人得志,这怎么可能?

    二十一世纪新人类的做人原则是,既然你把劳纸当敌人干了,那你也别指望劳纸特么的会以德报怨,对你心慈手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才是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

    想着这些,被那个举子气到的王德,努力保持好自已的面部表情,站起来走到俞大人面前。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然后平静的说道:“多谢大人抬爱,晚生知道大人是为了晚生好。但是我昨日在魏国公府,已经答应这桩婚事了。我等读书人学孔孟之道,岂可无信?所以大人,此事我与魏国公府虽还没立婚约,但事情已不可更改。晚生辜负大人厚爱了,晚生向大人赔礼。”

    说完这些话,王德就冲着俞学政又是一个恭身大礼。而在王德说自己跟魏国公府庶女的亲事,不可更改后,这鹿鸣宴现场众举子,顿时是吵成了一团。

    有的举子认为王德言而有信,不仅不失德,而且还是我辈读书人应该有的道德,应该表扬。而有的举子则认为王德这是为攀附权贵,死不悔改,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应该严惩。

    认为应该表扬的和认为应该严惩的这两派人,人数差不多,又皆是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顿时就是吵做一团了。

    本该欢乐祥和的鹿鸣宴,现在居然吵成了菜市场,这种人们喜欢津津乐道的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悠悠众口传的大明众人皆知。

    而且造成这样的丑闻,现在在场的官员们一个失职,肯定是逃不掉的。因此他们要想把这事自己的责任降到最低,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赶在御史们上表弹劾自己之前,先搞定王德让王德承认错误,然后再自己主动上表向朝廷请罪,争取宽大。

    官员们想着自己要为此承担的政治责任,一个个都气的黑了脸,他们现在是真想让军士们上去把这些举子们都打一顿啊!可想是这么想,但理智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毕竟如果他们真敢让军士们上去打这些举子,那他们所要承担的后果,就不会仅仅只是朝廷的申斥,和考核的降级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不敢打,自己上去拉又失身份,于是大人们就支使着小吏和酒宴的服务人员,上去把举子们隔开,并大声呼和,让举子们肃静,都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等小吏和酒宴服务人员,把一百三十名举子,都安抚回座位后。大人们自然又是从大到小,一个个的严厉训斥这些举子

    训完了话,把一百多举子都训的羞愧的低下头后,学政俞大人还是作为官方的代表,冲王德大声的呵道:“王解元,事情闹成这样,我等南直隶官员已成笑话,鹿鸣宴后我等皆将向朝廷上表请罪。王解元,此事皆因你而起,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待?”

    交待,俞大人想要的交待,无非就是王德“迷途知返”。如果王德现在“迷途知返”,那刚才他俞大人因此事训问王德,那就是没错的,那叫教化子民。

    可如果王德不肯“迷途知返”,那刚才就是他俞大人生事了。毕竟大明哪条法律,也没规定解元不可以娶庶女啊!

    法无禁止即可为,俞大人和一众南直隶官员,因为一件合法的事,去为难解元。并因此造成一百三十名新晋举子,在鹿鸣宴上当众吵成一团,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那这事传到朝廷上去,他俞大人和一众现场的南直隶官员,他们所要承担的责任………。

    所以现在俞大人和现场的一众南直隶官员,都希望王德能承认是自己失德,能承认是为攀附权贵,而自降身份去娶魏国公府的庶女。那这样错就在王德,官员们是在尽教化之责。至于没有控制好现场,让举子们吵成一团,那就只是小小的失职了。

    心里藏着小九九,南直隶一众官员都装着一副大人物的逼格,表面看着云谈风轻的,心里却都在无比期望王德能“识时务”。

    但两世为人的王德却注定要让他们失望,因为王德既不可能为此去牺牲徐雪的一生,也不可能为此牺牲自己的名声,让自己背攀附权贵、不要脸的这口黑锅。

    因此在学政俞大人说完后,王德想都没想,就是站起来走到俞大人面前,又是先行大礼,然后平淡的说道:“大人,晚生不胜酒力,有些醉了。晚生就先回去休息了,诸位慢用。”

    王德说完这些话,也不等俞大人回话,转身就走,态度异常坚决。

    而就在王德借故酒醉告辞后,老袁也学着王德的样,起身也向俞大人说,自己不胜酒力,要回去歇息了。

    然后老袁也不等俞大人回话,就快步的去追上王德,跟王德一起离了这鹿鸣宴。

    嘉靖二十五年丙午科南直隶乡试,为新进举子们举办的鹿鸣宴上。一众南直隶官员居然当众逼迫解元悔婚,并由此引得一众新进举子们吵成一团,毫无体统可言,最后解元和亚元同时愤而提前离席。

    这就是后来此事传于外的说法,为此当日在鹿鸣宴上的一众南直隶官员,全部被朝廷上旨处分。尤其是那个作为代表发声的南直隶提学官俞大人,他作为主要责任人,被朝廷下旨,降为了云南一个偏远中等府的五品同知,可谓是前途尽毁。

    南直隶的一众官员被处分,而王德作为此事的男主角,才刚考中正式编,还没正式入仕了,就搞了二十多个官员。其中正二品的巡抚被朝廷明令训斥,政绩考核定为不合格,正四品的省提学官被降为正五品,发往偏远的云南。

    大明立国近二百年,每三年出十几个解元,还真没哪个解元有王德那么猛,干出过王德这种事的。因此此事后,王德在大明的江湖,也就成了个传说,真真正正的天下谁人不识君。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