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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话 未梦之梦

    片刻后身后传来王洋的声音:“她的情况怎么样?”

    “停止呼吸了。”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悲是喜,静默地回应所有,就像一只了无牵挂的流浪狗蹲在陌生的十字街口,看着人潮默默地涌动。

    王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以作安慰,也并不再多说什么,可能他觉得再说什么都不适合吧。

    “接下来呢?”我疲惫地问。

    “我观察过附近的地形,都是一些居民区且不那么密集,离交战地区也比较远,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级别的怪物,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在这里休整。”易晨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像是机械合成的一般冰冷。

    “好。”我抱起方诗晴的尸体向外走去,我记得那后面有一颗大榕树,就让她在那里休息吧。

    身后的人们无视了我的举动,他们开始讨论如何处理满地的尸体,也许把方诗晴留在这里,他们就会把她和那些怪物一起,一把火烧掉吧?

    路过库房时,我从里面找了一把铁锹,自顾自一样地说道:“你为什么说我会被憎恨呢?”

    方诗晴自然不会再回答了。

    “我是想成为英雄的人呀,倒也不是有多中二,也不是多想受到万人敬仰……只是成为了英雄,我才能一直被别人期待,不被他们放弃吧,人们会憎恨英雄吗?”我自言自语着,轻轻地把女孩放了下来,在榕树的树荫里铲着泥土。

    没有人回答。

    “这么说来,被期待,不被放弃,好像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你说是吧?人生匆匆几十载,要么可歌可泣,要么不值一提,可到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庸人何必自扰呢?”

    【是倒也是,但选择什么样的路度过怎么样的人生,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其中的感受吧。】

    我愣住了,另一个我正靠在榕树的树干上,双臂抱胸用着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谁?】

    【我从一开始就一直说,我就是你啊,我叫刘玦航,现在应该是二十三岁,爱好是音乐,喜欢啤酒与马铃薯。】

    【你有什么目的?】我觉得自己有了些怒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好似稍不注意他就会汽化一般。

    【目的也谈不上,何况我们不分彼此,不过说到底刚才你透支了一些力量吧?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所以作为代价,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未来。】

    神秘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用他的手指撑开了我的眼睑,阳光直射而来,眼前的画面一白……

    “心房切口开始闭合!血小板细胞活性增强!不……不对!所有指数都在上升,他闭合的肌肉甚至咬住了我的手术刀!”

    视野中的双手开始剧烈颤动,但它们在金属环的束缚下除了颤抖根本就做不到什么了。

    “抑制剂!抑制剂!一百三十毫克!”

    “气动注射泵准备就绪,开始泵入试剂。”

    “注射成功!感染体状态开始稳定。”

    我的确有力气被剥夺走的实感,此刻就连再睁开眼睛也做不到,但我还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心肌部分取样成功,开始植入纳米感应器,田正注意监测仪上的各项参数波动,廖启成录入手术的实时数据,高频等离子手术刀。”

    “【破军】13号基地,实验代号‘越界者计划’,编号K86529,实验目标代号‘旅鼠’,录入者廖启成,13时36分……”

    我“噗通”一下跪倒在泥地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窒息感还是驱之不散,豆大的冷汗刺进眼睛里我也不去擦而是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胸膛,明明上一瞬间我还在被那些诡异的白大褂解剖着。

    【你做了什么?】我质问靠在树干上无动于衷的人。

    【什么也没做。】这个人耸了耸肩。

    【就算你是我,你让我看这些幻象又有什么好处?】

    【小学的时候,我们在班上被孤立了吧?因为那个……那个谁来着?名字居然想不起来了,明明总是和他打架来着。】

    我微微一颤,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细思极恐的是连我也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为什么会这么相似?

    【他知道来硬的奈何不了我们,于是私下和班上的其他同学说,谁要再和我说话他就会打那个人,说一次就打一次,】神秘人冷笑着,【明明人不大,行为却挺恶劣的呢。】

    【因为我们反抗了,被孤立的却是我们,真是奇怪,我们不该那样做吗?就应该像他们那样忍气吞声,庆幸着这次被侮辱的不是自己?】

    因为我们反抗了,所以错的就是我们吗?正如被人类看到的野兽,在那一瞬间开始命运已然被改写,反抗意味着被惩罚,顺从意味着被剥夺。

    【我不知道……】

    【未来可期的话,若我告诉你,说你在未来是个英雄的白毛小鬼,其实是方才幻象里解剖你的那群人的幕后主使,怎么样?讽刺么?你的感想是什么?】神秘人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自己都说是幻象了,所以我不会信你的鬼话。】

    【有些谎言会变成真的,上一次你听到这句话被吓得屁滚尿流了,现在换我这么说你会信吗?】

    【法棵油,罗里吧嗦,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还有事要做。】我对着神秘人竖起了中指。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犯不着这样……”

    我一个激灵,站在我的中指前的人却和易晨一模一样,他正用无辜且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想套路我?你当岭北是未经世事的少男啊想骗就骗。”我一脸悻动的表情,想用易晨的模样糊弄我至少也了解一下那货的面瘫属性。

    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快速剥离,很快就成为了我熟知的那张面瘫脸,他说:“那些尸体腐烂不会那么快,大家决定用什么东西盖住将就一晚,因为焚烧尸体的气味可能会吸引到其他怪物,现在他们正在忙活着,而我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下一步打算。”

    这下我确定了,这个是真货。

    “那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看到了什么?”我惴惴不安地问,我想就算易晨看不到那个神秘人,他也应该看到我自言自语或者做那些毫无根据的怪异动作了,虽然说我们彼此有约定过,但目睹这些以后这家伙指不定疑心大起突然来个美式居合什么的。

    “你前脚出我后脚就到了,我差不多看了全程只是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出来帮忙,怎么了?”易晨一说完,眉毛偷偷地低了几分。

    我回头一看,方诗晴并不在我最开始放她的地方,我挖土坑的位置已然变成一个小丘,可记忆中我并没有做过这些,而易晨这么问难道说明我并没有太反常的举动?

    “在我们老家,是有不能看下葬之人眼睛的说法,就当是我迷信吧,刚才你有看到她的眼睛吗?”我有些做贼心虚却还是直视易晨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危言耸听着。

    易晨捏着自己的鼻梁说到:“似乎是在什么书里看到这种说法呢,真吓人,但我没有对视到,运气真好。”

    用面瘫的表情说出“真吓人”这种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这家伙倒是像在配合我插科打诨,而他没有问我刚才为什么做那些奇怪的举动也间接证明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象了吧?我并没有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交谈,只是按部就班地埋葬那个女孩,回过神时一切就妥。

    我拿起铁锹往回走去,走了几步感觉凉嗖嗖的,低头一看才发现外套不见了,什么情况?我惊呼:“卧槽我的外套呢?谁把我的衣服扒去了?”

    虽说是春末气温正在回升,但到了晚上还是挺冷的,我可不想到时候睡着睡着因为冷而下意识地抱住什么奇怪的人。

    “你刚刚……盖在她身上了。”

    “嘶……心里想的事太多,迷迷糊糊的老走神,不说这个了,你是想和周武他们一起去基地吧?”我急忙转移话题。

    好在易晨本来就不是喜欢纠缠不清的人,他点了点头说:“是的,正如周武所说军事基地被攻破的可能性很低,它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决定前往那里,你呢?”

    “你们到军事基地之前我们都会顺路吧,但我不准备在那里停留,我的目的地一直是云安市,我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所以届时请给我留一些武器弹药。”

    “是啊,约定里也没说过不能自行离队什么的。”易晨走到库房门前打开了房门,比了一个里边请的手势,我楞了一下,刚从外面回来时我就把铁锹放在门后的墙壁边了,我以为接下来是直接和运动场上的人汇合,可易晨却是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

    “若是找到人了,我会回基地找你们的,并不是说刻意离队,我只是不想把你们卷入险境而已。”我一边说着一边老老实实地走进库房,心里还在隐隐担忧,难不成这家伙果真看到了些什么,现在来审讯我的吧?

    “就希望一切可以顺利吧,”易晨取下背包对着我晃了晃,“能请你帮我包扎一下吗?”

    “啊?”我懵了。

    “刚刚问周武要了一些更适用于包扎的药物,之前被割开后肩还没来得及包扎,一顿乱跑又开始渗血了。”

    我这才发现易晨的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已经泛白了。

    “啊你这?你怎么不早说,你应该直接让周武他们包扎的,士兵自然知道护理知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易晨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般解下衬衫,而我却抽了一口凉气不停地哆嗦着,这是多么狰狞的伤口?白森森的骨头在皮肉的绽放下呼之欲出,瑰丽的红在渗人的白上恣意涂抹。

    之后一连串的事也让我忘记了方诗晴在弹药库对易晨的偷袭,即便那次力如千钧的飞刀几乎把我握刀的手震得失去知觉。

    “其实我讨厌肢体接触,只是割到后肩的话应该不至死,更何况还有其他重要的事。”

    既然讨厌肢体接触,那你找我干啥呀?

    “你傻啊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失血过多’?你不看新闻啊?先别动,我的背包里还有牛奶……咦?好像之前脱在运动场的座椅上了……等我一下我去拿。”惊悸之余我显得晕头转向。

    “没必要,牛奶又不是药品,抓紧时间吧,有必要的话我一会再去吃。”

    “你做好了心理准备,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样的纯良小朋有啊?鄙人现在心理压力极重!”有过缝伤口经验的我此刻连线头都捏不住,摆幅可以速写一副《清明上河图》。

    “之前你缝合得很棒,我相信你,放开手吧。”易晨说。

    “要不要咬点东西什么的?又没有麻醉。”

    “不必了,随便聊些什么吧。”

    “咦,这是什么?”我拉了拉一条背带,心想这家伙在衣服里面都系着枪套吗?

    “喔,那是我的内衣,觉得碍事的话解下来就行。”

    我“咚咚咚咚”地撞翻各类杂物一路后退,背靠着墙如临大敌一般看着易晨。

    易晨看着我的反应很是奇怪地说道:“有必要做这么夸张吗?我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女生。”

    “可最后你不是说自己是男的?”

    “我看你好像更期待我是男性的这种说法,所以就坡下驴咯,话说这很重要吗?”

    “它不是那种重不重要……它就是……”

    我突然哽住了,我想怎么说来着。

    “王洋那货‘易哥’长‘易哥’短地叫着,你不觉得别扭吗?”我开始瞎扯。

    “并不在意。”易晨解着自己的内衣扣,我老脸通红的别向一边,兄弟萌看看,这货多么的不知羞耻,她想破老衲的功呀?

    “抓紧时间,还有很多事要做。”

    “知……知道啦,你面朝前面,别突然回头呀。”我这么说好像被占便宜的是我自己,易晨却乖乖地答应着。

    我用毛巾沾着纯净水把她背上凝固的血块抹去,再拿起消毒过的针和线,可面对那条触目惊心的豁口时我再次僵住了,就这样缝合?痛觉可以直接让人至死吧?

    我深深地了一口气,却尽可能不让人察觉地吐出,我说:“话说你觉得我若是跟去了基地,会不会被他们抓去研究?”

    “会。”易晨的回答不容置疑。

    “看来我不去基地是对的了。”我轻轻地缝合着,易晨的注意力应该被转移一些了,我决定再加把劲:“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方才你做到的事人类做不到,你像个怪物,但你说着人类的话,做着人类的事,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你实际上是什么东西,我心里也没底。”

    在我的缝合下她的语气居然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我一针针刺过的不是她的皮囊而是某个破旧布偶。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成为英雄吗?”我楞楞地看着针口上钻出的红豆,如若朱砂。

    “现在的你不会,将来不知道。”

    “这不和没说一样?废话文学王洋一个就够了,你这么正经的人来这么一手真叫人猝不及防啊。话说为什么现在的我不会呢?”我在易晨的背后苦笑着。

    “你优柔寡断,容易被感性左右,你说想成为英雄,但我感觉不到你的决心,以目前你的性格来看,你更像一个会做一些心血来潮的事的平凡人。”

    是的呢,我想去找郑月瑶,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就把她送到军事基地去,而既然我被奇怪的科学家研究是板上钉钉的事,那我索性就不跟她进去了,自己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耕田养花。

    如果她不在了……我没有想过,因为我不敢想,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事。

    就这般来看,我的确不是做英雄的料,就拿不愿被研究的这一点来说,英雄就是全身心拯救别人的存在吧?关键时刻牺牲自我都不愿意的人会成为拯救别人的英雄吗?

    “为什么想成为英雄?”易晨突然问。

    “说不清,感觉就像有人说你将来绝对会成为某种人,而你很不服气的那样。”

    “方诗晴的那番话吗?”

    “不全是,”我翻着背包里的药品,尽是一些看不懂的玩意,“少侠……额不是,女侠你介意我在你背上做化学实验吗?”

    “哦对了,刚才那个人说要用这些……”

    易晨说着就要转身,我吓得赶忙捂住了眼睛,只觉得老脸滚烫。

    “为什么要束手束脚的?”此刻的易晨说不清是天然呆还是腹黑,没准她是真的想看我的糗态?

    “每个人都有隐私,你注意一点呀,就把要用的拿出来放好吧,等下再告诉我怎么用。”我心想这话由易晨自己来说是不是合理一些。

    “喔。”

    当我睁开眼时,易晨老老实实地背对着我,药物和纱布整整齐齐的码在一旁,就像蛋糕店里裱花师傅的工作台。

    “若不是这样,我还一直认为你是个男生,女孩子的性格还是柔软一点好呀,忍着点,上药了。”

    “你觉得我很坚强吗?”

    当药物接触到她伤口的一瞬间,这个我曾经认为冷如冰霜的人居然也痛得哆嗦起来,我无法想象她现在的表情。

    “差不多吧……”

    我当然觉得她坚强,至少也足够冷静,就像一句话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相遇以来发生了挺多的事,而这些更让我相信她是那种盯着慢镜头刺来的刀都不会眨眼的人呀。

    “其实很多时候我怕得要死,真的,只是自己不太会用表情来表露自己的内心。”易晨轻飘飘地说。

    “啊?”我没能理解。

    “心里开心时,人们会欢笑,心里难过时,人们会流泪,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喜欢用表情来诠释自己的内心,小时候我开心时也笑,难过时也哭,可有一天我忽然想,我是因为自己真的开心才笑,还是因为我想告诉别人我很开心才笑,渐渐地也不会流露什么表情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你觉得这些情感不能与别人分享吗?”我觉得易晨在钻牛角尖。

    “我在福利院长大,有一天院长突然接来了一个小男孩,比我们大部分人都要小,怯生生地躲在院长的身后。”

    “院长说:‘这是我们的新伙伴,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家族里的新成员了,所有人要好好相处啊……’,诸如此类一大堆的说了很久。”

    我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易晨为什么突然提这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易晨全程没有因为疼痛有什么大动静,让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包扎已经接近尾声了。

    “大家其乐融融地共进了午餐,自然而然小男孩是这次共餐时的话题焦点,他们问着小男孩的各种情况,俨然一副大姐姐大哥哥的模样,小男孩刚开始有着不知所措,后来在他们的带动下逐渐放开了自己,课后还与大家一同玩耍,欢快得像是和大家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日夜一样。”

    “这不是挺好的嘛?”

    “‘听说了吗?他妈妈是个妓女,因为跟别人乱搞才生下了他,就连他妈妈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本来都准备那个人……人流,可不知道为什么又生下了他,后来他妈妈觉得他是个负担,把他丢弃在公园里,后来才被接到这里了。’”

    “什……什么啊?”

    “私底下兄弟姐妹们的原话,他们还说,那家伙一定有什么传染病,将来绝对是个坏种这一类…………”

    “可即便是他们讨论得气氛最高涨的时候,那个小男孩推门进来他们还是会若无其事的带着那个男孩欢声笑语,好似男孩推门进来的前一刻他们正在打趣上一节课数学老师的假发又歪了半边。”

    “从这以后,我开始怀疑表情的意义了,现在你觉得呢?”易晨也不回头,就像绝世高手面朝寒江怅然而立时忽然来了一句“你来了?”,而其身后的宿敌轻轻回应着“嗯。”。

    “他们我不知道,我们,我和你可是有过约定的,所以如果我对你笑,那么说明我很开心,我想和你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如果我对你愁眉苦脸……额……老天,说实在的我个人真不喜欢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如果我对你愁眉苦脸,那就请你抽我大嘴霸子,个别情况例外,届时就请你们给予我安慰,”

    “所以,也依靠一下我们吧,虽说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承蒙你的关照。”我轻轻地在易晨的另一边肩膀上拍了拍,“好了,穿上衣服吧。”

    “谢谢。”易晨系着自己的衬衫,看到我的动作后楞了一下问道:“怎么?”

    “一个拥抱咯还能是啥?给我最敬佩的勇士,你受苦了。”我举着双手等待着。

    “谢谢……”易晨双手环了过来。

    【凉薄之人可以温暖别人吗?】

    【那也是我们,如数家珍的温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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