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主客礼仪——交锋
亚欧斯攥紧拳头，不自在地反复揉搓手心，就像是在碾碎手中的某样东西，或而言之，像是在紧抓活蹦乱跳的河鱼。
因为他并非人类，流汗这种事一般是不会发生的，否则他现在的手掌上，一定会湿到滴水。
紧张？当然不是在害怕，怎么说也是排名靠前的高端玩家，要是听到『挈帝谷龙』这名号就畏惧，哪怕是npc都会窃笑吧。
他不寻常的做法必然有原因，说来有些奇怪，这个原因并不是无法告知别人，只是他告知别人，也未必会被理解。
这是高端玩家才会拥有共性，因为战前准备不充足而引起的急躁，就如同精神疟疾，折磨着他们。
类似的病症还有很多，例如魔法师职业玩家没有消耗尽当天的魔力值，会出现入睡困难的症状、专心调查游戏资料时，因为特殊原因中断，就会对没有查明的内容念念不忘，心不在焉……
亚欧斯尽力掩饰焦虑，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就上阵的强迫感，像是一团粘性史莱姆拖在他的身上。
习惯总会主导着的思想，哪怕他变成游戏角色也无济于事。
他绝非惧怕谷龙，而是在恐惧自己没有做好准备酿成了严重灾难而后悔不已。
曾经对战亡灵军团就因为大意而损失过，手下npc死亡数量达到两百，最为心痛的还是艾莉优的死，可为了抵挡住亡灵军团进攻，只能让她来牺牲，而现在的艾莉优，也是被复活一次的npc，估计那段记忆也不会保存在她的大脑中。
那次血的教训让他提早一步患上疟疾。
这种疾病不治，不免影响到平日工作，他已经因为熬夜查资料而迟到，被上司雷劈了多次，压力也是越叠越重。
知道这样的纠结没有尽头，亚欧斯奋力抛开烦恼，试着想想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毕竟有幸来到了异世界中，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去纠结现实世界的问题吧。
（为什么我还会纠结这种事，不是已经变成游戏角色了吗？不行呀，试着想想那个什么龙，村民都很痛恨那家伙，而且现在都不愿意露面，不会是什么害羞的蠢萌的巨兽吧。）
根据村民们的介绍，那个名为『挈帝谷龙』的领主是在四个月前来到这片树林，因为树林被包夹在南部城市与北部村庄间，里面生存的各种生物才难以转移生存环境。
四月前是村庄的丰收季节，因为树林被『挈帝谷龙』占领，村民便胆怯从树林内的小径通往城市，唯独能够通到城市的路线就只剩联盟国修铺的干路。
但从干路通行要绕大半个树林的路程，导致当时多个村庄的蔬果产品没能及时运输进城，腐烂满地的熟透树果没处搁放，还引起了蚊虫的大量繁殖。
一些误入树林的旅客更是惨遭谷龙毒手，残留的骸骨被抛到了树林外以警戒村民。
原本树林里独居的野狼，现在也为了避免谷龙的侵害结伴行动，由于谷龙的食量大，狼群的食物也日益减少，同类相食的现象层出不穷，已经达到灭绝的边缘。
修葺的干路直通城市葛兰福，那里的治安相对于周边城市要好些，但终究是小城市，治理的大权基本掌握在贵族派手中，一些市民受到压迫也是难免的。
而树林内侧的小径，则是通往盖比莱纳，那里的治安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可是距离村庄要近得多。先前，西部过来的旅行者和商人也多从这条路同往联盟国。
亚欧斯所行走的兽径并非那条小径，为了赶时间，他和英莉选择了直穿树林，虽然危险程度会大大增加，但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威胁，毕竟没有巨人会被蚂蚁吓到。
说实在的，亚欧斯也不知道『挈帝谷龙』的斤两，村长和他谈话时，只用“似乎是有着‘绝古三君’之一『岩盘谷龙』血脉的怪物”来形容，甚至于它的大体形态和种族都不清楚。
不过，那也说明一件事，说它有『岩盘谷龙』血脉就足以证明其实力，那么“绝古三君”这个名号也必然是众所周知。
亚欧斯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急于问“绝古三君”是什么，不然会被村长怀疑身份，或者被当成没有常识的白痴。
这也不能怪亚欧斯，毕竟刚来到异世界，无法知晓这档知识，能够应和装懂就是最好不过……
两人来到绿茵空地上，金汤倾洒在他们衣间，染上别样风格的色彩，而像这样敞亮的空地在前面还有另一个。
弃暗投明？不对，是暴露明处，赤裸裸地等待着偷袭。
不过，两人都丝毫不惧偷袭，反而是悠哉悠哉地等待着树林主人的接待，一副访贱贵客的神气。
英莉对亚欧斯和同伴以外的人没有好感，如果有，那也必须是先对亚欧斯有着诚心诚意的人，否则一律是没有价值的爬虫。而对待侵入别人领地这档事，她自然也是理直气壮，像极了不谙世事的贵族大小姐。
亚欧斯虽没有和英莉一样断然的思想，但多少会轻视种族值太低的生物，可这不是他轻视对方的理由。他嚣张的态度下备足了底气实力，更何况自己在英莉心里的位置也是至尊级别，蹑手蹑脚地潜入反而会让她大失所望，于是才摆出好整以暇的态度。
驻足后，亚欧斯向着四周的隐晦处望了两眼，实际也没希望能找到对方的位置，英莉也学着样子探了探脑袋，相比要认真些，怕不是在模仿亚欧斯。
如果有什么发现，英莉一定会兴奋叫喊，那么始终没听到声音，亚欧斯便基本确定对方还是有些智慧，正躲藏在暗处准备详攻。
大致装模作样地走了两圈，亚欧斯也未听到英莉对自己说什么，他这么做的一部分原因，是更加信任英莉的洞察能力，自己刚刚获得游戏角色的能力，掌握还不够熟练，搞不好就是对方藏在很显眼的位置而没发现，所以才有必要装作观察地等待英莉给出信号。
可惜这么久没有喊话，亚欧斯不用问也知道了概况。既然两人都没有查出对方的位置，就不必担心只有自己没搞清状况的尴尬事发生。
（刚才的视线是错觉吗？突然就安静下来，莫非那家伙发现我有注意到？若真是那般谨慎，会相当难缠啊。）
清了清嗓子，亚欧斯放敞音量：“一直拖延时间可不好，作为主人应该懂得接待客人吧。”
短暂寂静后……
“啊哈哈哈……还真是招待不周，只是吾没邀请过你们这样的客人啰。”
恶兽的声音低沉回荡，像是扩散循环的冲击波，能分明听到回声。
恶兽不见现形，也没有必要现形，谁处于劣势谁处于优势，实在显而易见。
藏在暗处偷袭和等待被暗中偷袭，二者的优劣关系不用解释，可面具男人和萝莉都不见有慌乱，起码能被夸赞几分勇气。至于是不是有勇无谋，就要恶兽亲手招待看看。
“就像是导师来访学生，还需要提前通知吗？应该是学生诚恳地留住导师，再端上绝佳的清饮才对。”
“呼……”恶兽没有回应，大概是想不出顶复的话，装作不愿意回答。
趁着双方都没说话，恶兽从头到脚打量两人。
面具男人身着黑色长袍，装饰对称的紫金花纹和纯白的金属魔法腕带，略微夸张却也符合优秀商人该有的打扮。
唯独那个瘆人的黑白面具，让它感觉男人始终凝视着自己。
旁边的女孩，身穿以白色修女服为原型修改的洁白长裙，腰部用黑色皮料紧束，裙角袖口沾点金边，娇美面貌和服装一样纯洁。看来不像是奴隶，那还真是少见，随从商人的年轻女性不是奴隶还能是什么？伪装成商人的冒险者组合吗？
商人身边带个帮手也挺是常见的，但雇佣的帮手很可能与强盗串通，安全性远远不如奴隶。而且在奴隶买卖盛行的联盟国，哪个有条件的商人会不带上奴隶？亚人、精灵、甚至是少女一样的人类，都容易在黑市里买到。
可是少女的整洁打扮又不像经过虐待殴打，可能是面具男人很善良？不，它不认为人类是那么有爱的生物。
总不会是用来疼爱的奴隶？性行恶劣之人确实会那样做，一些商家哪怕是幼女都不放过，更别提这个年近及笄的少女了。再弄不好，两人是父女关系，可那种概率不大，没有哪个父亲会愿意让女儿一同遇难的，除非是男人有绝对能战胜恶兽的底气，才带少女过来，向她展示作为父亲的强悍。
恶兽咧嘴嗤笑，它当然不会承认有那种强者，两人要么是主仆关系，要么就是组合关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魔法师和战士的组合了，那么先行解决的目标应该是麻烦的魔法师。
它猜想少女是魔法师，可看看手无寸铁的面具男人，觉得他也像是某种祭司类型的半吊子魔法师，但商人一般会学信仰魔法，对它的威胁不大，就算是其他类型的魔法师，只要灵活作战都很可能战胜。
亚欧斯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有些按捺不住，手臂肌肉有轻微绷紧声，因为是虚假肉体，所以发声很不自然，与其说是肌肉紧绷，更贴近塑胶的摩擦声。
喉口喘出闷气，亚欧斯极不情愿地开口：“客人和主人何种身份都无妨，但主人若不愿意露面可就太失礼了。”
“哎呀哎呀，凡是客人吾也有权观察一下，吾姑且认为，你这种客人没有吾露面的必要。”
“那还真是遗憾。不过，你想害羞掩藏那张脸也没关系，总会露出马脚的，你以为能够藏到哪里呢？”
“真够自信呦”，恶兽卷舌舔舐着干巴巴的嘴唇，饶有兴趣地轻视淫笑，卷曲粗皮在不平整的脸庞上看来更让人浑身发麻：“想一见我…吾的身影你还不够格，吾奉劝你摘下面具，否则瘫到地上时视线受阻，你就没有机会在临死前一赏吾的尊容啰。”
“嗞呲”
英莉怒目圆睁，抽搐着白皙美丽的脸蛋，看来像是受到惊吓，实际上是控不住内心的愤怒而让表情异常起来，以至于原本该狂怒扭曲的脸颊变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吼～也就是说在你击溃我之前都不打算出面，这么怕我见到你的模样吗？还是说你不可见人？要是丑陋的模样就算了，我的眼睛折腾不起低俗的丑陋。但是，这样评判你也有点失礼，原谅我如此判断你的容貌。”
亚欧斯鬼魅一笑，轻心地歪起脖子，左手还朝着脖子扭曲的反方向架起来：“在我感觉来，你的声音和气息都和烂肉般恶臭，我知道容貌和气息没什么关系，但鼻腔确实有被刺激，不禁猜想到你的容貌会同气息一样恶劣。我刚刚失礼的话就和我被气息扰乱心情这点共同购销吧。”
自顾自的话没有得到回答，换来的只有对方的沉默，让亚欧斯有些不爽，不过他刚刚的臭嘴也确实过分了些，这也多亏了游戏角色的性格影响了他的言语特点，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动听的嘲讽吧。
这种话，会付出代价的。
翠之涌动，叶之舞动，悬天的光芒在微动风律下交叉，四周的树荫逐渐扭曲。
不同凡响的韵律在树木间摇摆不定，用急躁且暴力的鼓点形容最为恰当。
树干迟钝没有反应，不知自己的发丝已经脱落，大把大把地坠入金色池塘。
四面八方同时演奏着噩梦的交响曲，紧促的音调化作一条笔直白线。
生物都能够体验到的运动性，某个体型庞大的东西正在树林间移动，距离至少也要十米开外，不然树木脱发会更快。
因为卷风带动了气味，两人都有嗅到树果熟味和花草芬香，而亚欧斯更担心这里混杂了毒气。
“注意呼吸。”
面具没有下探，冷冷地向着萝莉传达。
“我知道了。”
两人神色严肃，像是背靠背的完美搭档。
幽风偷溜而去，还有杀气的火光，也在风动间转瞬即逝，愤怒的气息也很显著，几乎是直刺鼻腔，能感觉到阵阵令人不爽的瘙痒。
“无知的侵略者，吾乃『岩盘谷龙』之子——『挈帝谷龙』，吾最后对你们这些恶劣之人撒下一点慈悲，爬出吾的领地！否则就是永远别想爬出这里！”
恶兽不怀好意地窃笑，这种谎言明显到无需要掩盖，亚欧斯当然能听出它的玩笑，倘若谷龙真有那般善良，村民们也不至于如此痛恨它了。
“你原来这么善良，我可要感谢你的好意啊。不过，我是要堂堂正正地离开这里，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不奉陪了。”
亚欧斯试图激怒那恶兽，对着英莉摆了摆手势，就准备向前行走。
英莉回头望望树林深处，还有几分惦记谷龙的行动，但既然亚欧斯有意离开，她只好跟随，双脚蹦跳着跟了上去。
谷龙被准准地激怒，一只毒光笔直砸落，被此话逼红了双眼的恶兽暴走地移动向空地。
近在咫尺！
亚欧斯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旋升的尘埃气势浩荡，各成两堵沙土城墙，斜压向挺直的树木主干。
每一步都会激荡起数十米高的迸发尘沙，像是大地爆炸时迸溅的直立尘土，随着暴走风压撕扯分裂。
坚实的大地根本扛不住它的快奔，插死的树根向上逃亡几寸，可怜的花草更是模仿起蒲公英种子，偏离了家乡的位置，四处冒险。
庞大黑影凭空消失在空地的几米处，亚欧斯稍稍留意了点位，尽力捕捉到那段黑影的踪迹。
“通通通通”
“通通通通”
在树枝间？那么大的黑影能在树干之间飞跃，还能以无法捕捉的速度来回高速移动，这可不是什么身材贫瘦的忍者或杀手，而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大型怪物。
亚欧斯认识这款游戏这么久，也没看到过这般场景，但见怪不怪，他没了解过的事情还有很多，小风小浪只要稍看一眼就会无趣。
两人的动态视觉也不是开玩笑的，虽没有全方位的多人称视角，但不同寻常的感知能力也让他们几乎成了满身眼球的奇异怪物。
（很快，眼睛算是跟不上了。）
亚欧斯在面具下的眼球极速滚动，但也仅仅观测到在树叶间飞窜的黑影尾巴，勉强留意到它的身形。
这样村民看不到他身影的事也可以证实了。
“通通通通”
亚欧斯大抵看透了对方的运动方式，不过是干扰判断的随意蹦窜，所以动作才能如此自由迅速。
他哪里会被这种低等战术蒙骗，与其细细洞察运动的轨迹，还不如借势打乱对方的节奏，诱导其露出马脚。
亚欧斯轻蔑地耸了耸肩膀，周围的气息实实在在地松懈下来。
“杂耍也要有个尽头啊。”
接着，又无奈地晃了晃胳膊。
时机！
突如其来！
光与风结合而成的完美刀刃迎背而来！
势必斩断一切的华丽刀光，而引起强烈光爆的，竟然是一条粗壮的墨绿色尾巴！
那条尾巴堪比五个成年男性的腰围，简直恐怖！上面闪闪灵动的墨绿色光辉还很崭新，丝毫不亚于白色的光刃！
哪里来的？不知道。
顾及不到那种事情，毕竟是面具男人主动松懈，那就要付出一定代价。
刹那！白光爆出红色火花，流星穿梭夜空的激烈爆破之音势不可挡！
巨大风刀和巨大光刀的完美结合，气势如千斤砸下的重锤，恐怖如斯！
英莉如离弦之箭般闪现到亚欧斯身后，伸手拔出空洞中的白金长枪，一刻是英姿飒爽。而注意到强风的亚欧斯也转回了半边身体。
迎面挨上一击可能没得伤害，但英莉没有免疫击飞的被动特性，很有可能被巨尾打飞出去，那样势必会造成非主动伤害性的落地伤。
亚欧斯只想到这里，就要将英莉从巨尾下救下。
很遗憾，英莉失去了斩断巨尾的机会。
“咦啊～”
娇小玲珑的身体被一只手臂从腰间抬起，她手中握紧的长枪也随之掉进了储存物品的空洞里。
好轻巧，就像是宠物一样，英莉被轻易抬起来，慌乱的小脚还在挣扎地荡荡。
“亚欧斯～大人～”
因为动作迅速，手臂逐渐环住英莉的胸前，卡住了她的两面腋下，又像是被举高的婴儿。
虽然英莉的身材贫瘠如镜，但被搂住上身还是会敏感发作，体内产生奇怪的反应激素，活跃起性情的同时也降低了大脑的转动速度。
无用的挣扎，紧绷的身体松弛柔软。
醉红的脸角和昏昏沉沉的眼神。
全身没了力量的英莉靠在亚欧斯的肩膀上，自甘堕落地放弃了抵抗，错失良机。
这种距离，英莉第一次感觉自己和亚欧斯的脸贴的这么近，只能沉醉地欣赏着被面具遮住的面庞。
唯一可惜的是，她也看不透面具下沉稳冷静的面容，只能在脑海中弥补美妙的景象，也依旧不影响她融化般的热情。
面具下迟钝的表情，听到“咦啊～”以后才突然改变，意识到自己做错的亚欧斯，只能将错就错了。
不免也有些难为情。
但这点情感变化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动作，别看亚欧斯一副商人姿态，在英莉和谷龙眼里，他早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了。
战士般灵敏的滑步，转身的同时抬起英莉的身体，再用旋转带动的力道靠单只脚侧身弹射，轻巧避开，速度丝毫不逊于挥下的光刀风刃。
“呼嗖！”
狂妄的风声响彻云霄，完整的土地被劈成可悲的裂纹，这丑陋的大地伤疤无不展示这肇事者的恶劣行为。
死亡的泥土相互分离，被震荡得四分五裂的风沙，一部分永远坠入了黑色伤疤中，另一些则悬停在白光的周围，切痕完美整齐。
墨绿色的鳞片反射光耀，却如同大地的泪水在半空中晶莹，律动的空斩声引起了尘埃们的腹诽，最终不情愿地开始向四边逃窜，因为步履紧促，和飞射的弹珠点点相仿。
亚欧斯的衣角终于沾染了半颗尘土，这是因为强大冲击力击破了不染屏障，换句话说就是战斗留下的污渍是难以避免的。
“切！”
短粗的声音轻传入亚欧斯的耳朵，英莉一副恶心憎恶的扭曲表情，直视着亚欧斯染上脏污的衣服，要不是她的美貌掩盖，这副表情一定是惊悚诡异。
“哗”
亚欧斯摆脱了攻击，落地时更紧地裹住了英莉柔软的躯体，夹着她有些喘不来气，并隐约感受到对方枪击般的心跳。
“你没事吧！”
亚欧斯赶快松手，像是碰到了炽热的烧铁一样收缩手臂，少见地流下一滴冷汗。
“呼……哈……呼……哈……”
英莉顺着他的身体滑下，险些坐倒地面上，还止不住地发出几声娇喘。
“没事的，就是有点吓到了。”
（那种心跳还算正常吗？不对，英莉也不是什么人类，用人类常识来衡量还不准确，但好歹也要有点节奏吧！那种心跳不会涨破血管吗？）
看着英莉待宠的柔美小脸，亚欧斯好像明白了点微妙的情感。或许英莉真的有爱恋之情，大概是当初设计的内容不够严谨，造成了英莉情感的变质，不知道还能否当成女儿来对待了，姑且观察一下吧。
“现在平静下来了吗？”
“还没有……”
“可以放松一点了吧，刚才那个很抱歉，我太粗鲁了，你有些难受吧。”
“才没有那回事，英莉不介意的。”
“你的心脏没有受到压迫吧，千万不要逞强呀。”
“嗡嗯～嗡嗯～”，英莉巧巧地甩起小脑袋：“心跳还算正常，长跑也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其他时候呢？我记得普通生物心跳频率是每分钟100次左右。”
“这是书籍资料吗？英莉没有细数过心跳，或许要比普通生物快一些吧。亚欧斯大人怎么得来这样的数据呀？”
“数据是从名为《生物调查报告总结》里得到的，你不需要在意那个东西，很久之前就被丢弃了，大概是记录了一些常见生物的生活习性和身体结构，但没有太大的用处。”
亚欧斯意识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他回忆到不太美好的大学生活，联想起独自完成调查报告的艰苦，就越发埋怨起那些懒散的小组成员。
“那本书对生物心跳都有详细记录，应该不是普普通通的书籍吧，您觉得这种调查内容没有什么价值吗？”
“并不是，但运用不到这种知识，而且这等研究大多没有实在用途”，心跳的研究当然是从网络上得来，现实中寻找小型动物都是相当困难，他当然没有时间细细研究动物的心跳频率，写到报告上也只是应付性的凑内容罢了。
“话说，你现在还没有平复吧。”
“这种感觉才不要平复呀，您才不懂心跳时的快感呢。”
调皮地一笑，英莉时刻回忆着刚才被搂住的感觉，红潮越加泛滥。
的确，亚欧斯没有心脏，但这也不能代表他不记得心跳的感觉，最起码他也当过人类，心跳什么的……是什么感觉来着……
亚欧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不免地伤感起来，无声地垂下头。
“亚…亚欧斯大人！您不要误会，英莉没有嘲讽您的意思！”
“是亚欧斯！算了，我并不是因为那种事失落，你不必担心。”
英莉半懂地歪了歪脑袋，将小手指贴在嘴唇边，饶有兴趣地闪闪水晶蓝眼。
亚欧斯手贴下巴，舒出紧憋着的叹气：“我就是有些好奇心跳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个还有些难办，不过英莉会尽力帮您想办法的！”
“不是很需要。心跳这种东西，以前我也有过，那应该算是生前的事了。”
“喔～您原来还有那些经历，我一点都不知道……”
失落换做了英莉，垂丧着的脸颊也未让她的美貌减半，而是更加惹人怜爱，想要一手拥入怀中。
“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聊些，等安定下来再谈吧。”
“嗯嗯！”
比卢诺班斯等人高一等的待遇，英莉沾沾自喜，她确信其他同伴还不知道亚欧斯的前世经历，这和探寻财宝一样让人兴致，微开笑容中飞撒出精神的灿光。
亚欧斯也轻松地笑了下，但感觉……忘了什么……
因为他并非人类，流汗这种事一般是不会发生的，否则他现在的手掌上，一定会湿到滴水。
紧张？当然不是在害怕，怎么说也是排名靠前的高端玩家，要是听到『挈帝谷龙』这名号就畏惧，哪怕是npc都会窃笑吧。
他不寻常的做法必然有原因，说来有些奇怪，这个原因并不是无法告知别人，只是他告知别人，也未必会被理解。
这是高端玩家才会拥有共性，因为战前准备不充足而引起的急躁，就如同精神疟疾，折磨着他们。
类似的病症还有很多，例如魔法师职业玩家没有消耗尽当天的魔力值，会出现入睡困难的症状、专心调查游戏资料时，因为特殊原因中断，就会对没有查明的内容念念不忘，心不在焉……
亚欧斯尽力掩饰焦虑，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就上阵的强迫感，像是一团粘性史莱姆拖在他的身上。
习惯总会主导着的思想，哪怕他变成游戏角色也无济于事。
他绝非惧怕谷龙，而是在恐惧自己没有做好准备酿成了严重灾难而后悔不已。
曾经对战亡灵军团就因为大意而损失过，手下npc死亡数量达到两百，最为心痛的还是艾莉优的死，可为了抵挡住亡灵军团进攻，只能让她来牺牲，而现在的艾莉优，也是被复活一次的npc，估计那段记忆也不会保存在她的大脑中。
那次血的教训让他提早一步患上疟疾。
这种疾病不治，不免影响到平日工作，他已经因为熬夜查资料而迟到，被上司雷劈了多次，压力也是越叠越重。
知道这样的纠结没有尽头，亚欧斯奋力抛开烦恼，试着想想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毕竟有幸来到了异世界中，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去纠结现实世界的问题吧。
（为什么我还会纠结这种事，不是已经变成游戏角色了吗？不行呀，试着想想那个什么龙，村民都很痛恨那家伙，而且现在都不愿意露面，不会是什么害羞的蠢萌的巨兽吧。）
根据村民们的介绍，那个名为『挈帝谷龙』的领主是在四个月前来到这片树林，因为树林被包夹在南部城市与北部村庄间，里面生存的各种生物才难以转移生存环境。
四月前是村庄的丰收季节，因为树林被『挈帝谷龙』占领，村民便胆怯从树林内的小径通往城市，唯独能够通到城市的路线就只剩联盟国修铺的干路。
但从干路通行要绕大半个树林的路程，导致当时多个村庄的蔬果产品没能及时运输进城，腐烂满地的熟透树果没处搁放，还引起了蚊虫的大量繁殖。
一些误入树林的旅客更是惨遭谷龙毒手，残留的骸骨被抛到了树林外以警戒村民。
原本树林里独居的野狼，现在也为了避免谷龙的侵害结伴行动，由于谷龙的食量大，狼群的食物也日益减少，同类相食的现象层出不穷，已经达到灭绝的边缘。
修葺的干路直通城市葛兰福，那里的治安相对于周边城市要好些，但终究是小城市，治理的大权基本掌握在贵族派手中，一些市民受到压迫也是难免的。
而树林内侧的小径，则是通往盖比莱纳，那里的治安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可是距离村庄要近得多。先前，西部过来的旅行者和商人也多从这条路同往联盟国。
亚欧斯所行走的兽径并非那条小径，为了赶时间，他和英莉选择了直穿树林，虽然危险程度会大大增加，但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威胁，毕竟没有巨人会被蚂蚁吓到。
说实在的，亚欧斯也不知道『挈帝谷龙』的斤两，村长和他谈话时，只用“似乎是有着‘绝古三君’之一『岩盘谷龙』血脉的怪物”来形容，甚至于它的大体形态和种族都不清楚。
不过，那也说明一件事，说它有『岩盘谷龙』血脉就足以证明其实力，那么“绝古三君”这个名号也必然是众所周知。
亚欧斯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急于问“绝古三君”是什么，不然会被村长怀疑身份，或者被当成没有常识的白痴。
这也不能怪亚欧斯，毕竟刚来到异世界，无法知晓这档知识，能够应和装懂就是最好不过……
两人来到绿茵空地上，金汤倾洒在他们衣间，染上别样风格的色彩，而像这样敞亮的空地在前面还有另一个。
弃暗投明？不对，是暴露明处，赤裸裸地等待着偷袭。
不过，两人都丝毫不惧偷袭，反而是悠哉悠哉地等待着树林主人的接待，一副访贱贵客的神气。
英莉对亚欧斯和同伴以外的人没有好感，如果有，那也必须是先对亚欧斯有着诚心诚意的人，否则一律是没有价值的爬虫。而对待侵入别人领地这档事，她自然也是理直气壮，像极了不谙世事的贵族大小姐。
亚欧斯虽没有和英莉一样断然的思想，但多少会轻视种族值太低的生物，可这不是他轻视对方的理由。他嚣张的态度下备足了底气实力，更何况自己在英莉心里的位置也是至尊级别，蹑手蹑脚地潜入反而会让她大失所望，于是才摆出好整以暇的态度。
驻足后，亚欧斯向着四周的隐晦处望了两眼，实际也没希望能找到对方的位置，英莉也学着样子探了探脑袋，相比要认真些，怕不是在模仿亚欧斯。
如果有什么发现，英莉一定会兴奋叫喊，那么始终没听到声音，亚欧斯便基本确定对方还是有些智慧，正躲藏在暗处准备详攻。
大致装模作样地走了两圈，亚欧斯也未听到英莉对自己说什么，他这么做的一部分原因，是更加信任英莉的洞察能力，自己刚刚获得游戏角色的能力，掌握还不够熟练，搞不好就是对方藏在很显眼的位置而没发现，所以才有必要装作观察地等待英莉给出信号。
可惜这么久没有喊话，亚欧斯不用问也知道了概况。既然两人都没有查出对方的位置，就不必担心只有自己没搞清状况的尴尬事发生。
（刚才的视线是错觉吗？突然就安静下来，莫非那家伙发现我有注意到？若真是那般谨慎，会相当难缠啊。）
清了清嗓子，亚欧斯放敞音量：“一直拖延时间可不好，作为主人应该懂得接待客人吧。”
短暂寂静后……
“啊哈哈哈……还真是招待不周，只是吾没邀请过你们这样的客人啰。”
恶兽的声音低沉回荡，像是扩散循环的冲击波，能分明听到回声。
恶兽不见现形，也没有必要现形，谁处于劣势谁处于优势，实在显而易见。
藏在暗处偷袭和等待被暗中偷袭，二者的优劣关系不用解释，可面具男人和萝莉都不见有慌乱，起码能被夸赞几分勇气。至于是不是有勇无谋，就要恶兽亲手招待看看。
“就像是导师来访学生，还需要提前通知吗？应该是学生诚恳地留住导师，再端上绝佳的清饮才对。”
“呼……”恶兽没有回应，大概是想不出顶复的话，装作不愿意回答。
趁着双方都没说话，恶兽从头到脚打量两人。
面具男人身着黑色长袍，装饰对称的紫金花纹和纯白的金属魔法腕带，略微夸张却也符合优秀商人该有的打扮。
唯独那个瘆人的黑白面具，让它感觉男人始终凝视着自己。
旁边的女孩，身穿以白色修女服为原型修改的洁白长裙，腰部用黑色皮料紧束，裙角袖口沾点金边，娇美面貌和服装一样纯洁。看来不像是奴隶，那还真是少见，随从商人的年轻女性不是奴隶还能是什么？伪装成商人的冒险者组合吗？
商人身边带个帮手也挺是常见的，但雇佣的帮手很可能与强盗串通，安全性远远不如奴隶。而且在奴隶买卖盛行的联盟国，哪个有条件的商人会不带上奴隶？亚人、精灵、甚至是少女一样的人类，都容易在黑市里买到。
可是少女的整洁打扮又不像经过虐待殴打，可能是面具男人很善良？不，它不认为人类是那么有爱的生物。
总不会是用来疼爱的奴隶？性行恶劣之人确实会那样做，一些商家哪怕是幼女都不放过，更别提这个年近及笄的少女了。再弄不好，两人是父女关系，可那种概率不大，没有哪个父亲会愿意让女儿一同遇难的，除非是男人有绝对能战胜恶兽的底气，才带少女过来，向她展示作为父亲的强悍。
恶兽咧嘴嗤笑，它当然不会承认有那种强者，两人要么是主仆关系，要么就是组合关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魔法师和战士的组合了，那么先行解决的目标应该是麻烦的魔法师。
它猜想少女是魔法师，可看看手无寸铁的面具男人，觉得他也像是某种祭司类型的半吊子魔法师，但商人一般会学信仰魔法，对它的威胁不大，就算是其他类型的魔法师，只要灵活作战都很可能战胜。
亚欧斯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有些按捺不住，手臂肌肉有轻微绷紧声，因为是虚假肉体，所以发声很不自然，与其说是肌肉紧绷，更贴近塑胶的摩擦声。
喉口喘出闷气，亚欧斯极不情愿地开口：“客人和主人何种身份都无妨，但主人若不愿意露面可就太失礼了。”
“哎呀哎呀，凡是客人吾也有权观察一下，吾姑且认为，你这种客人没有吾露面的必要。”
“那还真是遗憾。不过，你想害羞掩藏那张脸也没关系，总会露出马脚的，你以为能够藏到哪里呢？”
“真够自信呦”，恶兽卷舌舔舐着干巴巴的嘴唇，饶有兴趣地轻视淫笑，卷曲粗皮在不平整的脸庞上看来更让人浑身发麻：“想一见我…吾的身影你还不够格，吾奉劝你摘下面具，否则瘫到地上时视线受阻，你就没有机会在临死前一赏吾的尊容啰。”
“嗞呲”
英莉怒目圆睁，抽搐着白皙美丽的脸蛋，看来像是受到惊吓，实际上是控不住内心的愤怒而让表情异常起来，以至于原本该狂怒扭曲的脸颊变成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吼～也就是说在你击溃我之前都不打算出面，这么怕我见到你的模样吗？还是说你不可见人？要是丑陋的模样就算了，我的眼睛折腾不起低俗的丑陋。但是，这样评判你也有点失礼，原谅我如此判断你的容貌。”
亚欧斯鬼魅一笑，轻心地歪起脖子，左手还朝着脖子扭曲的反方向架起来：“在我感觉来，你的声音和气息都和烂肉般恶臭，我知道容貌和气息没什么关系，但鼻腔确实有被刺激，不禁猜想到你的容貌会同气息一样恶劣。我刚刚失礼的话就和我被气息扰乱心情这点共同购销吧。”
自顾自的话没有得到回答，换来的只有对方的沉默，让亚欧斯有些不爽，不过他刚刚的臭嘴也确实过分了些，这也多亏了游戏角色的性格影响了他的言语特点，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动听的嘲讽吧。
这种话，会付出代价的。
翠之涌动，叶之舞动，悬天的光芒在微动风律下交叉，四周的树荫逐渐扭曲。
不同凡响的韵律在树木间摇摆不定，用急躁且暴力的鼓点形容最为恰当。
树干迟钝没有反应，不知自己的发丝已经脱落，大把大把地坠入金色池塘。
四面八方同时演奏着噩梦的交响曲，紧促的音调化作一条笔直白线。
生物都能够体验到的运动性，某个体型庞大的东西正在树林间移动，距离至少也要十米开外，不然树木脱发会更快。
因为卷风带动了气味，两人都有嗅到树果熟味和花草芬香，而亚欧斯更担心这里混杂了毒气。
“注意呼吸。”
面具没有下探，冷冷地向着萝莉传达。
“我知道了。”
两人神色严肃，像是背靠背的完美搭档。
幽风偷溜而去，还有杀气的火光，也在风动间转瞬即逝，愤怒的气息也很显著，几乎是直刺鼻腔，能感觉到阵阵令人不爽的瘙痒。
“无知的侵略者，吾乃『岩盘谷龙』之子——『挈帝谷龙』，吾最后对你们这些恶劣之人撒下一点慈悲，爬出吾的领地！否则就是永远别想爬出这里！”
恶兽不怀好意地窃笑，这种谎言明显到无需要掩盖，亚欧斯当然能听出它的玩笑，倘若谷龙真有那般善良，村民们也不至于如此痛恨它了。
“你原来这么善良，我可要感谢你的好意啊。不过，我是要堂堂正正地离开这里，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不奉陪了。”
亚欧斯试图激怒那恶兽，对着英莉摆了摆手势，就准备向前行走。
英莉回头望望树林深处，还有几分惦记谷龙的行动，但既然亚欧斯有意离开，她只好跟随，双脚蹦跳着跟了上去。
谷龙被准准地激怒，一只毒光笔直砸落，被此话逼红了双眼的恶兽暴走地移动向空地。
近在咫尺！
亚欧斯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声，旋升的尘埃气势浩荡，各成两堵沙土城墙，斜压向挺直的树木主干。
每一步都会激荡起数十米高的迸发尘沙，像是大地爆炸时迸溅的直立尘土，随着暴走风压撕扯分裂。
坚实的大地根本扛不住它的快奔，插死的树根向上逃亡几寸，可怜的花草更是模仿起蒲公英种子，偏离了家乡的位置，四处冒险。
庞大黑影凭空消失在空地的几米处，亚欧斯稍稍留意了点位，尽力捕捉到那段黑影的踪迹。
“通通通通”
“通通通通”
在树枝间？那么大的黑影能在树干之间飞跃，还能以无法捕捉的速度来回高速移动，这可不是什么身材贫瘦的忍者或杀手，而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大型怪物。
亚欧斯认识这款游戏这么久，也没看到过这般场景，但见怪不怪，他没了解过的事情还有很多，小风小浪只要稍看一眼就会无趣。
两人的动态视觉也不是开玩笑的，虽没有全方位的多人称视角，但不同寻常的感知能力也让他们几乎成了满身眼球的奇异怪物。
（很快，眼睛算是跟不上了。）
亚欧斯在面具下的眼球极速滚动，但也仅仅观测到在树叶间飞窜的黑影尾巴，勉强留意到它的身形。
这样村民看不到他身影的事也可以证实了。
“通通通通”
亚欧斯大抵看透了对方的运动方式，不过是干扰判断的随意蹦窜，所以动作才能如此自由迅速。
他哪里会被这种低等战术蒙骗，与其细细洞察运动的轨迹，还不如借势打乱对方的节奏，诱导其露出马脚。
亚欧斯轻蔑地耸了耸肩膀，周围的气息实实在在地松懈下来。
“杂耍也要有个尽头啊。”
接着，又无奈地晃了晃胳膊。
时机！
突如其来！
光与风结合而成的完美刀刃迎背而来！
势必斩断一切的华丽刀光，而引起强烈光爆的，竟然是一条粗壮的墨绿色尾巴！
那条尾巴堪比五个成年男性的腰围，简直恐怖！上面闪闪灵动的墨绿色光辉还很崭新，丝毫不亚于白色的光刃！
哪里来的？不知道。
顾及不到那种事情，毕竟是面具男人主动松懈，那就要付出一定代价。
刹那！白光爆出红色火花，流星穿梭夜空的激烈爆破之音势不可挡！
巨大风刀和巨大光刀的完美结合，气势如千斤砸下的重锤，恐怖如斯！
英莉如离弦之箭般闪现到亚欧斯身后，伸手拔出空洞中的白金长枪，一刻是英姿飒爽。而注意到强风的亚欧斯也转回了半边身体。
迎面挨上一击可能没得伤害，但英莉没有免疫击飞的被动特性，很有可能被巨尾打飞出去，那样势必会造成非主动伤害性的落地伤。
亚欧斯只想到这里，就要将英莉从巨尾下救下。
很遗憾，英莉失去了斩断巨尾的机会。
“咦啊～”
娇小玲珑的身体被一只手臂从腰间抬起，她手中握紧的长枪也随之掉进了储存物品的空洞里。
好轻巧，就像是宠物一样，英莉被轻易抬起来，慌乱的小脚还在挣扎地荡荡。
“亚欧斯～大人～”
因为动作迅速，手臂逐渐环住英莉的胸前，卡住了她的两面腋下，又像是被举高的婴儿。
虽然英莉的身材贫瘠如镜，但被搂住上身还是会敏感发作，体内产生奇怪的反应激素，活跃起性情的同时也降低了大脑的转动速度。
无用的挣扎，紧绷的身体松弛柔软。
醉红的脸角和昏昏沉沉的眼神。
全身没了力量的英莉靠在亚欧斯的肩膀上，自甘堕落地放弃了抵抗，错失良机。
这种距离，英莉第一次感觉自己和亚欧斯的脸贴的这么近，只能沉醉地欣赏着被面具遮住的面庞。
唯一可惜的是，她也看不透面具下沉稳冷静的面容，只能在脑海中弥补美妙的景象，也依旧不影响她融化般的热情。
面具下迟钝的表情，听到“咦啊～”以后才突然改变，意识到自己做错的亚欧斯，只能将错就错了。
不免也有些难为情。
但这点情感变化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动作，别看亚欧斯一副商人姿态，在英莉和谷龙眼里，他早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了。
战士般灵敏的滑步，转身的同时抬起英莉的身体，再用旋转带动的力道靠单只脚侧身弹射，轻巧避开，速度丝毫不逊于挥下的光刀风刃。
“呼嗖！”
狂妄的风声响彻云霄，完整的土地被劈成可悲的裂纹，这丑陋的大地伤疤无不展示这肇事者的恶劣行为。
死亡的泥土相互分离，被震荡得四分五裂的风沙，一部分永远坠入了黑色伤疤中，另一些则悬停在白光的周围，切痕完美整齐。
墨绿色的鳞片反射光耀，却如同大地的泪水在半空中晶莹，律动的空斩声引起了尘埃们的腹诽，最终不情愿地开始向四边逃窜，因为步履紧促，和飞射的弹珠点点相仿。
亚欧斯的衣角终于沾染了半颗尘土，这是因为强大冲击力击破了不染屏障，换句话说就是战斗留下的污渍是难以避免的。
“切！”
短粗的声音轻传入亚欧斯的耳朵，英莉一副恶心憎恶的扭曲表情，直视着亚欧斯染上脏污的衣服，要不是她的美貌掩盖，这副表情一定是惊悚诡异。
“哗”
亚欧斯摆脱了攻击，落地时更紧地裹住了英莉柔软的躯体，夹着她有些喘不来气，并隐约感受到对方枪击般的心跳。
“你没事吧！”
亚欧斯赶快松手，像是碰到了炽热的烧铁一样收缩手臂，少见地流下一滴冷汗。
“呼……哈……呼……哈……”
英莉顺着他的身体滑下，险些坐倒地面上，还止不住地发出几声娇喘。
“没事的，就是有点吓到了。”
（那种心跳还算正常吗？不对，英莉也不是什么人类，用人类常识来衡量还不准确，但好歹也要有点节奏吧！那种心跳不会涨破血管吗？）
看着英莉待宠的柔美小脸，亚欧斯好像明白了点微妙的情感。或许英莉真的有爱恋之情，大概是当初设计的内容不够严谨，造成了英莉情感的变质，不知道还能否当成女儿来对待了，姑且观察一下吧。
“现在平静下来了吗？”
“还没有……”
“可以放松一点了吧，刚才那个很抱歉，我太粗鲁了，你有些难受吧。”
“才没有那回事，英莉不介意的。”
“你的心脏没有受到压迫吧，千万不要逞强呀。”
“嗡嗯～嗡嗯～”，英莉巧巧地甩起小脑袋：“心跳还算正常，长跑也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其他时候呢？我记得普通生物心跳频率是每分钟100次左右。”
“这是书籍资料吗？英莉没有细数过心跳，或许要比普通生物快一些吧。亚欧斯大人怎么得来这样的数据呀？”
“数据是从名为《生物调查报告总结》里得到的，你不需要在意那个东西，很久之前就被丢弃了，大概是记录了一些常见生物的生活习性和身体结构，但没有太大的用处。”
亚欧斯意识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他回忆到不太美好的大学生活，联想起独自完成调查报告的艰苦，就越发埋怨起那些懒散的小组成员。
“那本书对生物心跳都有详细记录，应该不是普普通通的书籍吧，您觉得这种调查内容没有什么价值吗？”
“并不是，但运用不到这种知识，而且这等研究大多没有实在用途”，心跳的研究当然是从网络上得来，现实中寻找小型动物都是相当困难，他当然没有时间细细研究动物的心跳频率，写到报告上也只是应付性的凑内容罢了。
“话说，你现在还没有平复吧。”
“这种感觉才不要平复呀，您才不懂心跳时的快感呢。”
调皮地一笑，英莉时刻回忆着刚才被搂住的感觉，红潮越加泛滥。
的确，亚欧斯没有心脏，但这也不能代表他不记得心跳的感觉，最起码他也当过人类，心跳什么的……是什么感觉来着……
亚欧斯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不免地伤感起来，无声地垂下头。
“亚…亚欧斯大人！您不要误会，英莉没有嘲讽您的意思！”
“是亚欧斯！算了，我并不是因为那种事失落，你不必担心。”
英莉半懂地歪了歪脑袋，将小手指贴在嘴唇边，饶有兴趣地闪闪水晶蓝眼。
亚欧斯手贴下巴，舒出紧憋着的叹气：“我就是有些好奇心跳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个还有些难办，不过英莉会尽力帮您想办法的！”
“不是很需要。心跳这种东西，以前我也有过，那应该算是生前的事了。”
“喔～您原来还有那些经历，我一点都不知道……”
失落换做了英莉，垂丧着的脸颊也未让她的美貌减半，而是更加惹人怜爱，想要一手拥入怀中。
“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聊些，等安定下来再谈吧。”
“嗯嗯！”
比卢诺班斯等人高一等的待遇，英莉沾沾自喜，她确信其他同伴还不知道亚欧斯的前世经历，这和探寻财宝一样让人兴致，微开笑容中飞撒出精神的灿光。
亚欧斯也轻松地笑了下，但感觉……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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