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闭环

    “从那之后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我的女儿了，我生命中的唯一，继承我姓氏和她妈妈的名字的玛格丽特·诺德特姆。”

    这就是他的故事。

    只由潜意识供养谢尔威·诺德特姆的灵魂迷失在他此前的回忆里，那些他确切经历过的事从他的记忆中向原本空白的世界浮现，他像是以第三人称视角又度过一遍自己和妻子从相识到生死离别，最后定格在他只能无助的看着妻子被不可抗拒地力量吞噬的画面，等到他再一次凭借本能想要冲上去救回他心爱的玛格丽特·阿瑟特里德，也再一次被强大的力量击飞后，他的意识构建的虚拟世界才突然坍塌。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谢尔威醒来的那一刻就被一道刺眼的光线笼罩，在圣光消散后，他回到了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可惜这个家里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谢尔威·诺德特姆逝去的挚爱。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重获新生的女儿，和那颗带走玛格丽特·阿瑟特里德生命的蓝宝石。

    谢尔威·诺德特姆将一直戴在靠近胸口位置的蓝宝石项链从粗布衣服的包裹下拿出来，深情地凝望着蓝宝石的内部，他一直都认为只要用心去看，他就能在蓝色水晶外壳包裹的核心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的灵魂。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下了很久，但也仅仅是对谢尔威自己而言。

    “抱歉，沉浸在我自己的回忆太久了。”

    谢尔威·诺德特姆只觉得时间在他思念挚爱的时候过的很漫长，为此他向认真听他讲述故事的二人感到有些愧疚。但实际上从他拿起蓝宝石到他暂时告一段落的思念将宝石重新放回到贴合靠近心脏的皮肤的位置，时间只过去了几秒钟。

    处于相对时间的秦太始和列奥纳多并没有任何感觉，其实就算是再漫长的时间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数字，时间的法则赋予了列奥纳多和秦太始能掌控一部分时间的能力，也让他们的灵魂深陷其中。

    菲利普·克伦堡二世尽管酒庄经营不善，却能酿出比他的父亲所制造的更好的红酒，列奥纳多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满足任凭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的谢尔威·诺德特姆，弥补跨越了千年的遗憾。

    列奥纳多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在谢尔威心甘情愿将灵魂交给自己的那一刻眼里透着对玛格丽特无限的留恋，但他的言语却没有表达出任何藏在心中的遗憾

    列奥纳多只希望到目前为止自己回忆里的一幕不再真正的发生，由一件微小的过去发生变动而影响后续的时间线的变革，即使代价是他的存在会深受时间线改变的影响。

    随着酒瓶里最后一滴良药也灌进谢尔威·诺德特姆的喉咙，或许只对谢尔威而言，微微有些苦的红酒才是他最好的良药。从几乎没有任何酒品生产的公元三十七世纪而来的秦太始在谢尔威还没有喝醉之前只抿了一小口就被十六世纪的红酒呛的直咳嗽，还挨了列奥纳多和谢尔威的一顿嘲笑。

    真正漫长的沉默过后，谢尔威渐渐的打着鼾声，能听得出他说出自己心中的往事之后的如释重负。

    列奥纳多和秦太始见此情形，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内容了。看着高高挂起的明月的光亮洒在醉酒的谢尔威·诺德特姆的背上，列奥纳多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要是上天也像这月光一般精细的照料向神明祷告无数次的谢尔威，或许就是另一种结局吧？

    招呼上秦太始将趴在酒桌上熟睡的谢尔威抬到他的床上，列奥纳多随后从眉心调动一小部分时间法则的能量到手掌，轻轻用手点了一下谢尔威的额头。

    这会让他有一个好梦，会让他的意识从梦里回到他和妻子度过的欢快的时光，在谢尔威以为是自己的无意识状态下产生的虚假的梦境中重现的记忆，实际上是他有意识的灵魂回到了过去的自己体内，就像现在的列奥纳多一样。

    这也是列奥纳多所能做的事了，他知道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三天后的，东欧大陆的第三次大北方战争的战火蔓延到了挪威临近海边的小镇，那些侵略者的目的只有一个——谢尔威从第一太阳纪元的根达亚文明带回到第五太阳纪元的海洋之心。

    这要追朔到王太子路易·斐迪南第三子、路易十五之孙、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的同母兄、法兰西波旁王朝第五位国王——路易十六在被推上行刑台之前，将这颗蛊惑了他先祖长达百年的海洋之心投入到大海深处，他以为自己的抛弃能让这颗宝石彻底的埋藏在海底。

    但他不知道的是生命之海的尽头并非是海底的沙石，而是交错的时空。

    掉落在生命之海的海洋之心又回到了它力量的发源地，只是在跨越了亿万光年的时间漩涡里，它回到了高等文明诞生之初的时间节点之前。等到这颗被太空物质包裹的陨石再一次砸向地球的时候，人类文明正好处于第一太阳纪元的末期。

    必要的时间节点在数以亿计的演变时期结束之后，最终汇聚到一起，形成了我们正处于的稳定时空，就好像是一个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