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8

    “拿钱!”

    “拿什么钱,还没开市,一粒瓜子都没有卖,你不在家看着老爷子跑这里要钱?”

    “在不拿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没有。”

    爸爸“砰”的一声踢翻了妈妈的瓜子摊,瓜子散落了一地。

    “我他妈让你卖。”爸爸一边骂一边用脚踹碎了托盘转身冲开了看热闹的群众,越走越远。

    妈妈跪在了地上,被一粒一粒拾起的瓜子与落地成冰的眼泪擦肩而过。

    妈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爸爸被围观了,妈妈捡起了杆秤拍打了两下膝盖上的雪和土,看了一下四周散去的三三两两,踱步走回家去了。

    “看见没!这胖娘们真不容易,我看她老爷们也就三分熟。”

    “哼,谁摊上也没招,孩子那么大了能离婚咋的,卖你的糖葫芦得了别扯老婆舌。”

    “你看你这人,我也没说啥!你吃大炮了咋的?卖你的烤地瓜吧,死德行!”

    妈妈进屋没有看见爸爸,肯定是又跑哪里喝酒去了,姐姐坐在沙发上眼圈通红右侧脸颊有抓伤,看样子像是和人家打架了。

    原来是姐姐的情敌找了几个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给姐姐打了,更可气的是孙北斗偏向那个女孩,所以姐姐伤心了,只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姐姐和孙北斗分手之后还是很少回家,有的时候爸爸心血来潮和妈妈一起去找。

    那个时候网吧还没有普及,相对来说舞厅,冷饮厅,咖啡吧是更多年轻人茶余饭后的消遣之地。

    更多的时候都是两个人在找孩子的路上吵了起来,爸爸不知去向,妈妈一个人带着伤回来。

    有几次姐姐回家看弟弟,结果被反锁到了家里,姐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打开了窗走了,只是没有带着弟弟一个人走了。

    久而久之爸爸妈妈也不管了,你来则来,你走及走。

    大脑袋特别的想姐姐,从小就习惯了一只干裂布满血丝的手牵着自己走路,如果说这种幸福是来自于血缘关系,更多的是来自于一起成长的过程。

    二零零二年春节一大早,大伯父带着司机和三叔,司机扛着一袋米,三叔扛着一袋面,司机回头又去车里取了一桶油,大伯父给了大脑袋一百块钱,三叔给五十,三叔给家里供的保家仙上柱香。

    大伯父和爷爷说了几句话,爷爷也没听懂,爷爷说几句大伯父也没听懂,爸爸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司机象征性的叫了一句“二哥。”走之前大伯父看了爸爸一眼“学点人吧。”

    春节当天上午,大姑还有大姑家的哥哥姐姐(各自都成了家)还有三姑,有的拿着水果,有的拿着两箱啤酒饮料,都是到门口扔下东西说几句客套话没进屋就走了,还没到中午,大脑袋家门口摞起了一人高。

    红富士,啤酒,汽水,椰汁,橘子,猕猴桃,大脑袋心想这可够吃一阵了,没成想还没等捂热乎,妈妈就打乱了顺序,把三姑拿的啤酒送到了大姑家,把大姑家拿的水果送到了三姑家……

    更让大脑袋意想不到的是,一百五十块钱也被爸爸勒索了去。

    “这大过年的哈”爸爸喝了三瓶啤酒,醉醺醺的在饭桌上对着妈妈说“这大过年的哈,你家谁也没来看看我程老二!”

    “这不是道远么,富贵给你准备两瓶酒,二哥给你杀俩鸡冻上了,等初四我带孩子回去呆两天,回来就给你拿回来了。”

    “鸡不要,没人吃,给我换两条烟,告诉你家那帮穷鬼,过完年都来,我成老二办事,招待,都来给我随礼。”

    二零零三年对于国人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在抗击非典型肺炎疫情中,充分的体现了一个民族不屈不挠的崇高精神,看到了源自民族灵魂深处强大的凝聚力,面对非典疫情,中国人民弘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和衷共济为精神内涵,虽然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懂什么是责任,但是也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祖国添砖加瓦。

    一年一度的植树活动正迎合了此时同学们的心思,瓦蓝的天空漂浮着洁白如雪的云朵,同学们整齐划一的穿着蓝白色相间的校服,犹如即将融入大海里湍急的小溪,是的,我们都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当同学们扛起铁锹、拎起水桶的那一刻,浑身散发一种感染力犹战士扛起钢枪般的英姿飒爽,此时带头的班长高喊一声“少年强!”后边所有的同学齐声呐喊“则国强!”

    眼看着就要到植树的地点的时候大脑袋被身后的自行车撞了一下。

    “你是不是瞎!”

    “你骑车撞我,你还骂我?欺负人?”

    撞大脑袋的同学叫李冒,家里有个大几岁姐姐经常接触校外的一些散懒杂人,好多同学都害怕他姐,大脑袋也有点害怕,畏畏懦懦也没敢说什么。

    “你等一会值完树的,等着!”

    大脑袋的同学都在旁边看着,有点下不来台,脑袋一热“等着就等着。”

    植树的时候大脑袋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刚刚发生的事“怎么办呢,大不了挨顿揍,挨就挨吧,别打脸就好。”

    没等植树结束大脑袋就往三路班车点走,因为植树地点在学校附近的郊区,大脑袋想早点坐班车回家。

    “想跑?嘿嘿。”

    原来李冒早就找好了人在返回的路线等着大脑袋,对方一共三个人,个子都不矮。

    还没等大脑袋反应过来,李冒上去用手按大脑袋的头,大脑袋侧身一躲回首一个正蹬,不偏不倚直接蹬在李冒的心口窝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李冒一个闷“哼”直接仰面倒地地上了。

    李冒做梦也想不到大脑袋会还手,同李冒一起的两个人刚开始没上手,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看到李冒吃了亏,直接起身用手里冻的结实的矿泉水砸大脑袋。

    矿泉水瓶直接被后面赶上来的屁蛋挡住“同学,人多欺负人少?”屁蛋对着扔水瓶的同学说。

    “没你事,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大脑袋一看情况不妙,一个爆发直接跑了,后边的三个人连大脑袋的影都没抓着。

    大脑袋一路跑一路用侧眼往后看,一辆红旗轿车眼看着被大脑袋超了过去,越拉越远。

    大脑袋害怕被李冒他们追上,毕竟寡不敌众,直接拐进了一个胡同,也不管谁家了跳墙而入,没想到院里有狗,后来才知道那是西德狼犬,大脑袋胳膊腕,大腿根,两处被咬伤。。

    回到家也没敢说打架的事,和家里撒谎植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疯狗,咬伤好几个同学,打针狂犬疫苗就没事了。

    打完疫苗回到家以后大脑袋一直在想,明天去学校该怎么办呢,这个李冒会不会放过自己,看着自己的伤口,已经不知道疼了,大脑袋心里来回的纠结,该怎么办?

    此时大脑袋想起了大伯父家的哥哥,哥哥在读高中,有没有可能会帮帮自己呢?

    “妈,我想去我大伯父家看看我大哥,我想我大哥了。”

    “别去了,你大哥学习成绩不好,被你大伯父打出了精神病,现在没上学,你三叔领着治病呢,还有你大伯父和亚茹的事东窗事发了,你还是别去添乱了,你大伯父让司机给你送来一盒(胸腺肽),预防非典提高免疫力的药,你二哥(三叔家的)你俩一人一盒,一会妈给你打。”

    “这都哪跟哪啊?”大脑袋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一周大脑袋都是等到学校上课铃响以后,最后一个走进班级,放学都是第一个跑出学校,但是躲过初一还是没躲过十五,时间一长大脑袋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于是放松了警惕。

    “**崽子,我寻思你不念了呢,抓你真费劲儿!”

    李冒的姐姐在校外找个四个小混混,每个人手里都有家伙,还有两个手里拿着蝴蝶刀甩来甩去,四个人把大脑袋围上了,一看这阵势大脑袋怕是跑不了了。

    李冒把大脑袋堵在了墙角一边骂一边用皮带扇了十多个嘴巴“让你跑…这回还跑不跑了。”

    “跪下,跪下今天就放了你。”

    大脑袋擦了擦嘴角的血“跪下你真放了我?”

    “别磨叽,在墨迹可就不是我自己打你了,我这几位哥哥可都不是善茬。”

    大脑袋心里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跪下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脑袋看看四周“这里人多能不能找个人少点的地方。”

    “你他妈真墨迹”说着李冒上去又是一顿嘴巴,此时围观的同学都在窃窃私语,也没有人敢管闲事。

    大脑袋刚要下跪,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个人,一只手拽着车把一只手拽着车座嗷嗷的转圈的抡,一边抡一边喊“快跑!”

    还没等大脑袋反应过来陆雄信拽着大脑袋的手冲出了被陆雄信用车子冲散的人群之中。

    两个人不知跑了多久,不知跑到了哪里,大脑袋只听到后边有人一直喊“等等我,等等我,我是雄信。”

    “哎呀我的妈呀,给你按个翅膀你肯定飞,我都跑差气了。”陆雄信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看半天热闹了,我一看势单力薄,刚开始没敢上。”

    “谁的车子?”

    “我也不知道在谁那抢的……”

    “这事没完,他们不会放过我。”

    “哥,你听我的,咱就跟他干,他李冒总有落单的时候,我早就想收拾他,他经常欺负人。”说着陆雄信掏出一支国宾香烟。

    “给我一支。”

    陆雄信递给大脑袋一支。

    “哥,咱俩杀杀他锐气,咱们总这样被人家欺负,在学校没法混了,多让人笑话。”

    大脑袋不会吸烟,一口烟咽肚子里了,呛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忙扔掉手里的半截。

    “算了吧,别给家里惹事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天我找他们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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