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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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清凉的月色如水般默默地流注在漆黑的大地上,没有澎湃声,很知趣地不打扰别人的清梦。

    点点的灯火寥寥地闪烁不定,像黑色幕布上的火苗,星星之火、却还没有燎原之势,它们只是静静地将彩色的幻影投向人间。

    不久这边有几处熄灭了,那边又升起了,像跳动的音符,难以捉摸它们变换的旋律和含混的节奏,是小夜曲吗,也有可能变为交响曲。

    晚上10点多,就已经快要万籁俱静了。城市里,可能还有夜归的人群,但是小城镇或者乡村很多人都已经像孟岚他们一样进入了梦乡。

    现在,女人生产总喜欢选择医疗条件好的医院生产,产前检查也是繁琐到不行,检查频率也是越来越高,但是90年代初期,人们还没有对孩子那么的紧张,就像谢奇,特意回到了老家去生孩子,这要是放到现在,那孩子的出生证明和户口办理都会相对要麻烦。

    谢奇当爸爸的时候才18周岁,这么早生孩子您觉得太小了吗?其实不然。

    对于本身就是从小城镇走出来的人来说,这个年龄都算晚的。在小地方,订婚、结婚和生子都比大中型城市要早很多,谢奇的媳妇是在城里认识的,但是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两个人日久生情,最后决定在一起生活。

    他们的婚姻是典型的友谊变爱情,不足为奇。

    平淡的生活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给婚姻投下一丝阴影,一波三折的生活却让婚姻变得更为牢固或者彻底崩散。

    谢奇的情况就是前者。因为妻子身体的娇弱,二人的时光变得弥足珍贵,知道注定失去某样东西、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总是让人对每一分每一秒都倍感珍惜。

    疾病没有能够让平凡的婚姻生活变得琐碎,仿佛病魔是月老的神手,越是造访这个家庭,越是将姻缘的红绳系的更紧,促使二人鹣鲽情深,恩爱倍于平常。

    他媳妇身体不太好,比较瘦弱,人也长的不高。总之就是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纯真侧漏的年龄,但是已经是一个准妈妈了,谁都不相信这个人已经快有20岁了。她比谢奇大2岁,但是身上可能洋溢着青春的乐观和朝气吧,所以更加童颜,看着比谢奇还要年轻。

    谢奇夫妇回到家乡待产是已经快要到怀孕32周了,谢母堆了欣慰的皱纹,笑个不停,老人家没有因为孩子回来生产觉得给自己添麻烦,反而觉得真是太好了,能够看着孙子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生。谢奇夫妇本想更早些回来,无奈打工的事情脱不开身,只能一拖再拖。这已经比预计的最坏打算要早很多了,谢奇也放了心。

    “这样不错了”,一是为了让媳妇和妈妈多相处一段时间,好增进感情,二来是怕孩子再大些坐车颠簸的话对母子都不好。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让谢奇特别满意,母亲经验丰富,对于妻子也懂得照顾,自己虽然很心疼妻子,但是却不知道帮得上忙不。这个年龄,谢奇就已经有这么缜密的思维了,其实像谢奇这样的年轻人不太多,很多人都冒冒失失的,丝毫不知体恤妻子,而他却非常会体谅人,就像好像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似的。

    谢奇的妻子虽然身弱多病,但是对和谢奇的夫妻生活没有任何不满,像一般妻子,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和丈夫争吵,而她的记忆中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况。

    夫妻二人对孩子的出生非常期待,都觉得不论男孩女孩,只要母亲和孩子顺利出生、母子平安就万事大吉。二人并没有预先去打听孩子的性别,希望能够在诞生日这充满期待和惊喜的一天,接受命运给他们的安排,那一定是最好的安排。

    谢奇本人更期待男孩,但他未曾直接表露,而他媳妇则希望有一个女孩,说非常喜欢小女孩,可以给孩子买可爱漂亮的小衣服和小鞋子,为她打扮,乐趣和爱意已经在心间漫开。

    他们多次讨论,已经预先起好了名字,都觉得“简单而又上口”的名字最好,希望孩子以后过的单纯而幸福,就像他们两个一样,无所欲求,没有烦恼,日子虽然偶热有点辛苦,没有那么辉煌的事业和丰厚的财富,但是却在平凡中充满了淡然和趣味。

    谢奇他们家这时候正奏着夜的交响曲,先不说谢奇是如何焦心和兴奋,也不说谢母对儿媳是如何担心,就是这一曲诞生交响曲是开头激荡,结尾悠长。他们生了一个女孩。谢沙出生在10月17日的子时11:55分,谢奇看了一下表,觉得孩子这个时间出身真是难为了妻子。

    晚秋时节,或许很多人也认为这时刚刚踏入秋季。就在孟岚进入梦乡后不久,沙就带着稚嫩的哭声降临到这个世界,充满陌生和未知的世界。说起来谢沙美宝还是接生婆接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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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段我作为“引擎”,发动这本书作为大型机器、横扫我所有的时间,本来想删掉了,为了忠实于原本,我只好硬着头皮放上了。算了算了,禁止我吐槽。

    接生婆多为本村或邻村有临床接生经验的妇女,年龄较大,也是因为较大年纪的往往给人一种经验丰富的表象,所以才能更加让产妇放心。

    90年代末期,最后一代中国乡村接生婆纷纷老去,而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医疗条件的提高和广泛普及,全社会的医疗条件与生育观念不断地变更、与时俱进,接生婆这个词汇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只成为词典上的一个条目。

    接生婆这个职业也基本退出了历史舞台,或许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它的实际意义,成为新中国农村传统历史的一代绝唱。

    看来谢沙还是赶在这个传统方式的尾巴来到了人世,不知道她是应该觉得自己幸运呢,还是斥责这个方式落后,不过,直到她长大后,她才能有机会去表达自己的意愿,而现在,她还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稳稳妥妥地降生在这里。

    10月17日,在占星学上是天秤座。

    有人说这一天出生的人,在以后的人生中,无论面临的是怎样的艰难险阻、刀山火海、怎样的前途未卜、危机四伏,即使那是威胁生命财产安全,或者是处于危险丛生的境地、死亡边缘,总是急着维持他们的平衡,有办法将失衡的天秤重新调整到平和、中正的位置,去称量自己人生的重量。

    天秤们往往具有强大的冒险精神和命运赌一场的勇气,不甘于全盘接受命运所赋予她们的所有因素和生命密码,对于她们来说,不冒险的生活简直枯燥乏味至极。

    还有人说,这一天出生的人是含着金汤匙的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自然而然的都会有其赚钱的方法,绝不会为金钱发愁,总有些人,钱财来的万般容易,让人忍不住眼红,也只能解解口头奚落的瘾,全不过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意淫。

    还有人说,这一天出生的人,若是长大后能从事“运用其魅力、说话技巧”的职业,最容易轻松获得成功。此外,可以预见的是这一类人的文章方面的才能会出众,也可以说是逻辑思维能力可能会比较强,指望他们跻身出类拔萃人群中的一员的想法未必会落空,文学、文字有关的行业可以一试。

    运用魅力的职业很多,比如说是明星,就是一类散发着无穷个人魅力的职业,个人通过人格魅力、职业技巧(例如演唱、表演、肢体表达能力、综艺感等)、营销、形象塑造等各个方面,将个人魅力充分放大的一种职业,当然演说家也是可以尝试的。

    试想,是不是这类人在音乐或绘画方面也可能大有成就,例如成为作曲家、漫画家等等?那么是不是也可以依此类推,这是一类怀有浪漫情怀的人,她们适合于非实业、非普通行业等可以较好的利用“点子”、“情感”的领域。估计现在的网红、网络主播什么的也可以一试,90年代还没有这些呢。

    不过似乎我们也不能轻易的下结论说“她们在实业或普通行业方面要有辉煌的成果,可能较困难”,就因为太浪漫了,难道就绝对不适合朝九晚五的单调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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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回归正传,接着说说谢沙出身时的情况吧。

    谢奇在激动之余感到,一种不同于自己这么多年来所认知的悸动终于来了,这是什么样的悸动呢?他不能判别。

    悸动来的凶猛,完全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前奏、没有间歇、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谢奇自己怀疑是否有过这次内心的悸动,这悸动是否真的存在过。

    像狂风吹动海水、闪电肆虐森林、雷声遍动晴空、冰雹激打大地,这悸动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可以清晰地感到每一根汗毛,每一个毛孔都明确了位置和感知,不断向他的中枢神经传递信息,从汗毛里生出一段段生命,又从汗毛里生出一种种惊悚。

    一种内心深处的冲动沿着血管汩汩流淌,撞击着胃、撞击着心、撞击着神经和大脑。像一个个流通的液体通道被通了电,速度瞬时激增般突飞猛进的冲向他的中枢神经,又像是一条抛物线般以无理的指数增长和延伸到他身体各处,像光以无限次被折聚集而变得过强并汇聚在他的大脑褶皱。

    那股冲动又像种子般以巨力撑破全身的重压,深入到夜空中,和空中的空气、微风、点点的月光融合到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名状的氛围,向谢奇袭来。

    夜,是暗的,或说是黑暗的。

    如果夜如白昼,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缺少了什么。但是“黑暗”这个词语不讨喜,有很多人不喜欢它。

    很多人,怕夜晚、怕黑暗,更怕夜晚独自面对黑暗。甚至也有人说要整夜点着灯才能睡觉。还有歌曲说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但是具体是懂还是不懂就不必探究了,那也许是感情问题,也许是科学领域的问题,但似乎不是这部作品讨论的问题。

    科学上认为黑暗是宇宙的初始状态,而这是一个很暧昧的说法,到底那是什么一种状态,无人亲身经历,无人能够确信吧?

    现代科学一般认为,宇宙是由于大约120~140亿年前的一次大爆炸而诞生的,从那时起宇宙就一直在持续膨胀,膨胀特性只能用像“暗能量”这样的作用力来解释。

    2007年由美国、RB和俄罗斯的科学家共同协作完成、目的是研究暗物质和暗能量的实验,基于模拟大爆炸之后千分之一秒发生的粒子碰撞,科学家们指出,现代科学只能解释宇宙中4%的暗能量和暗物质。

    或者宇宙最初是二维状态,最初是比原子更小的粒子和射线的混和物,然后从这种均匀的混合物中产生了气体云,他们和看不见的暗物质一起存在,最后不断衍化,经过很多的过程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对于宇宙的探索,现在存在有很多说法,而且随着发展,这些说法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如果必须让我说,我想我只能说宇宙的这个状态“不可说”,难以断言。这个夜让人联想到宇宙的最初状态,好像这个夜晚是一切的开端和预兆,它无声无息地向我们走来,宣誓着这个夜是一切的不平凡最开始描绘的那一笔。

    (或许了解宇宙、黑暗对于了解我们的主人公有一定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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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可以指一种低照度的照明状态,比如无月光、无星光的夜晚,那样的夜晚能见度极低,但是又让人觉得极黑的处所孕育着亮的根源,而黑暗只是一种光产生初期的状态。

    就像光有弱有强,当光呈现极其微弱时,黑暗便开始统治。

    但是有时候人们会产生疑问,是不是真的存在完全黑暗、完全无光的状态呢?光的存在对人类、自然界乃至整个宇宙是不是存在积极的作用,如果这个世界完全由黑暗来统治,那么是不是人类、动植物都要无法生存呢?

    小到一个生物链,大到一个生态系统,都需要自己的组成部分,比如说生态系统吧,需要无机环境和生物群落。

    生物群落是诸如动物、植物这样的有生命的组成部分。而无机环境也很重要,它是生态系统的非生物组成部分,包含阳光以及其它所有构成生态系统的基础物质:水、无机盐、空气、有机质、岩石等。

    就像水、空气、无机盐与有机质,这些都是生物存在、活动所不可或缺的基础物质,没有这些基本元素,就很连植物可能都很难生存,最基本德光合作用都无法进行。

    而人类,作为高级的智慧生物,地球上的智慧生物,就更不用提了,随着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不断丰富,人类生活所需要的基础物质逐渐增多,到最后成为了非常庞大的一个组合。

    但是将这个组合拆分、拆解开来看,很多成分可能都不是必须的,是可有可无的,有之则生活更加便利和惬意,但是没有这样东西也不见得就无法生活。所以,人类的这个庞大组合其实是可以再缩减的,但是如果要是想缩减到只有阳光、空气、水、土壤的话,那恐怕不太可能,所以,很多事情都有它的极限,有时候再努力也总有超越不了的终点线。

    说回来,阳光也是绝大多数生态系统直接的能量来源,是一种人类喜爱利用的自然能量,光一般是随着热,遍布整个地球,对地球的地表形态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探究起来,一个光源之所以发出光,是因为光源中原子、分子的运动。阳光是一种自然光,是对抗黑暗的最原始的元素,其他还有比如人造光等,无疑,光是一种能量传播方式。

    孟岚感知信息的时候就是对于光、热有一种体触。很多特异功能者都能够对光、热的存在有切身的体会,而这些体会在日后的利用之时,可能发生作用。

    按照古代的说法,沙出生的时候可以说呈现了很多不平凡的现象,但是如果不是细心去品味,可能很多细节的异常就会被忽略掉,那么神奇也可以归为平淡。

    那时秋天的夜晚本就气候转凉,不似夏季那般酷热,要不也不会有“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样流芳千古的诗句了。

    月夜是冰凉的。冰,是因黑暗中银色的光太清幽、太高雅,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凉,是因为秋夜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仿佛从哪里吹来的风,直直地吹进了谢奇的心里,他觉得有一点点冷。风后暖,谢奇还没有感到暖流涌上身。这一点冷是兴奋过后的余震吧?太过激昂,一切落幕之后,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败兴。但是这种冷似乎从汗毛中扎进体内,拔不出来了。似乎已经由一种能动的感官变成了实际存在的物质,变成固体,进入体内参与以后的循环,生命不止,循环不休。

    裸露的太阳悬在空中、裸露的月亮也悬在空中。

    而现在是月亮执掌天空的时间。

    窗玻璃射进来的光不能强过屋内的灯光,但是不知为何,却仿佛一个活物一样不断地钻进屋内。光影摇晃,让人产生错觉。月亮从云朵后面逃出来,狠狠地照着窗子,昭告着自己的夜的领主权。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我的人间,这是我的主宰。

    一般月亮如此皎洁的夜晚,星星都不是很明亮。不过今夜,晓星闪烁、似乎银河渐现。谢奇发现外面的星斗明亮如此、与月争辉,万点繁星犹如被天女散落的繁华,闪出一片银色流火。看着它们,就好像能够使人忘记一切。有一颗流星在幽蓝的夜空中划出一条圆润的曲线,兴冲冲地向着远方的大地冲去。其他的星星,都泛动毫无韵律的舞步,时现时灭。

    看到这般美景,还会有谁说“百星不如一月呢?”

    尤其是那颗远方的不知名的星星,像是在对谢奇“眨眼睛”。眼前此景,正是应了那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风飒飒而下,星闪闪而明,思乱乱而生。

    谢奇差一点就决定叫谢沙为谢星,后来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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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谢奇的家里窗帘也已经放下。

    “我做了一个神奇的胎梦!这真的好神奇!”耳边妻子那娇弱的声音忽然浮动在心底,犹如一股淡淡的清香,迅速地移动它那华丽的身体,不多久充溢在谢奇的表皮之下。

    谢奇当然没有将胎梦记得清楚,但是做梦人却犹如亲临境中现实,“桃花源“一场。

    梦似真亦幻,那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是人的内心的感应传递给入睡时依然活跃的大脑皮层而产生的。谢奇不依赖于这个东西,一般情况下总是一笑置之。

    (梦有什么好在意呢?)

    而梦的出现必然伴随着人神智的昏沉。

    不存在神智还清醒、具有完全判断能力的人还在同时做着梦的,梦是人在睡眠时产生想象的影像、声音、思考或感觉,通常是非自愿的。

    这个胎梦却是很玄幻的,谢沙的母亲觉得一切都像是自己的主观在控制着梦的发展。

    谢沙出生前,有一天夜里,母亲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那个梦里,自己像往常去单位上班一样,走在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似乎是因为上班时间快到了,或者是被别的什么事情催促,她感到心中有团无名的急迫之火,越烧越旺,就像有人用鞭子在催促她赶路。

    她觉得自己右侧的大脑中出现了一个计时的时钟,时钟的声音偏偏又那么清晰准确,“嗒嗒嗒嗒”的响声通过右侧耳膜清晰地传递给大脑,频率很稳定,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声音也没有变强。

    声音传递到耳朵里,这个路线有点迂回,可完全不影响及时地将紧张感传递出去的结果。

    “啊,时间快到了,得快点走”,一瞬之间她想到。

    她双臂双手用力,努力将沉沉的双腿从地面上使劲拔起来,双手感觉好像是抬了铁秤砣一样重。用力将右脚抬起,再将左脚抬起,这样不断重复地加快行进的速度。就这样艰难的克服着地球的引力和腿部肌肉的钝化。

    “得再用点力,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太奇怪了”。

    就在抬起右脚的瞬间,她不自觉地低了一下头,“天啊!这是什么?”她看见下面的地裂开了一条很细很细的线,感到脚底下传来清晰地撕裂感和一种不自觉向前的牵引力,身体好像慢慢轻飘飘起来,脚尖传来一种暖暖的热力,身体向前倾的更厉害了,耳边烦人的嗒嗒声似乎变强变紧了。

    “该死的,怎么让这声音停下来?”

    她在心里想:“难道是地震了?为什么没有振动或者晃动的感觉呢?”

    就在念头一闪而过之时,脚下立即出现一种跳跃般的不平衡感,她感到天地在旋转,忍不住用手抱着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小会儿,觉得似乎平静了一点,她重又睁开双眼看了一下周围的世界。

    “天啊!我这是在哪里?!”

    豁然开朗了,心里舒坦多了,刚才好像被挤得已经进不去空气的胸口一下子舒展开了,那种恼人的钟表声也好像弱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犹如玻璃般透明的地板上,脚似乎踩着空气,底下一片虚空,她在虚空之中停住了!?

    脚下好像白水晶铺就的晶毯,晶毯上似乎有一团团暗色的气流升腾,就像是雾气一样。

    她极目远望,前面一片一望无际的浅金色迷雾,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透明水晶T台,一直一直延伸下去。远方好像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不断在水晶台上闪烁。她将双手挥向空中,感受到了指尖生风、似乎又热又刺的感觉沿着手臂移动的距离一点一点、不间断的传递到她的大脑。

    她觉得自己在切割空气,而空气好像一团海面、又像一片水汽,手四周存在压力和紧张感。她低头看着自己,只见白衣美服、裙裾翻飞,飘带舞动犹如霎时一亮的闪电,划破空气。

    她觉得自己内心雅致、姿态悠飏、轻盈而收放自如。盈盈而立、默默无语、微微一笑、香眸流转。

    她觉得香气从指尖散出,空气是一种香的混合体,转眼间,她的神智并不那么清醒了。

    “好美啊!”一时间,她有一种站在世界舞台中心,即将起舞的错觉,好像镁光灯都闪耀起来,而她能清楚地觉察到自己的皮肤吸收着这亮彩的光芒,也呈现着益发迷人的色泽。

    “我站在世界的中心,呼唤内心真正的自己,那个被隐藏的自己,一个不同于表面的自己,一个健康自信而又阳光的自己!我是焦点!我是完美!我是全世界!”

    一种漫步地微妙感觉代替了刚才的焦躁和急迫感,她开始觉得内心惬意,地裂开了好大个缺口,不过现在也不必担心,地裂与我何干?从玻璃地板下面,红光和火焰不断向她的脚尖方向挺起,她试着移动脚步,发现玻璃没有碎裂,也没有变薄,也没有消失,“似乎不会掉下去,这或许是一个真正的舞台”,但是她还是不敢大步向前的走,轻悄、缓慢向前挪移,每走一小步,都感觉世界向后退了一大步。

    每一步向前,景色陡转,嫩叶的牙尖以疯狂的速度在她周围生出、伸展,她的T台被鲜花和绿叶包围。她有一种脚下踏到嫩叶的感觉。

    有风吹来!湿湿的冷风,吹着她的头发,她觉得周围的环境随之一变。

    什么都没有变,但是什么都变了。就像装了传送带的传输设备,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待人认领的行李箱,在做着无关紧要的运动,玻璃地板向前移动,她也在移动,“会不会移动地更快呢?”,她问自己。

    这时鲜花、绿叶仿佛被甩在身后,就好像能感应到她的需求一样,玻璃地板移动具有加速度了。

    她觉得自己内心小鹿乱撞,之后沿着玻璃地板地传输不停地极速行进,她感到耳边吹过冷冽的湿风,直到意识到自己的脚趾、脚踝、小腿、膝盖直到大腿似乎被一种物体拥抱着,不暖不凉地。

    她低头一看,“水!”

    周围是一片蓝色的水,她环顾四周,水、水、只有水。

    “是海!我身在海水中!”她不禁内心讶然。这水火交融的触感,让她的神经也鲜活了起来。我是来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她觉得自己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她有一种想要脱掉的冲动。她想要游泳,但是她是旱鸭子,没什么游泳的技术和经历。想要在梦中做到这一点,看来也不容易。或许是她的主观愿望不够强烈。

    有小鱼在她的腿边游动,她能感到湿滑的触感不断蹭着她的腿,她想动,但是没有动。

    水在流动,而不是她在走动。

    水还在动,但是鱼仍旧围绕着她的腿,她不确定那是鱼还是什么别的。而且似乎鱼越游越往水上冲,她感到腿部的湿润感在逐渐像腰际线冲击,她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感到温柔和舒爽时,突然所有的一切好像被瞬间抽了真空,自己被一个负压的袋子里吸了进来,被一双大手攫住,塞进了袋子中。

    海水消失了!

    周围一片混沌。

    她努力睁大眼睛,却拨不开罩上了迷烟的眼前的模糊的丝帘,她努力用手挥走挡在前面的那些不知是何物的屏障,却如何也不能穿透那朦胧如纱、暗淡如夜的迷境,看清楚周围是什么样子。

    她抱着胸口,摸不到身上的衣服。

    看得见?看不见?就连自己也已经分辨不出了,就连自己都已经心意迷蒙了,耳边那嗒嗒的声音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消失了?

    她就如度过了人生的一个阶段、向下一个新的阶段进发一样,过去的一切都已随风而去,忘记了赶路,忘记了舞台,忘记了紧张,忘记了一切。

    在氤氲缱绻的氛围中,她那么努力想深吸一口气,然后再轻轻地吐出来,将一切就这样排除在外。

    就在她觉得已经呼尽了肺里的空气的同时,她醒了。

    也不知道是想呼吸的欲望太强,还是时机已到,她看看周围仍然黯淡的室内,觉得和刚才梦境还有点相像呢,就这样戛然而止的一场梦影,多少让人内心有点遗憾。没有看清楚那最后的世界,是偶然,还是必然?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沧海桑田的变换吗?那最后的一幕又是什么,是混沌初开的情景?这一定在某种程度上预示了什么吧?

    昨夜星辰昨夜风,昨夜梦境昨夜情,都飘散,难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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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谢沙母亲奇异的梦境相比(当然,有人认为这没什么奇异的,谢沙母亲告诉过好几个人,她们通通表示梦都是胡扯,所以谈不上奇异不奇异,让她不要太过于在意了),谢沙出生的那一晚,大自然所展现的姿态就逊色很多了。

    没有人能够对大自然的“姿态——恩赐”提出异议,而且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祈求过大自然特别给予他们的子女以最特别、最不凡的命运。

    那只不过是一个月夜,月光耀眼、湿香袭人,华光满屋,星斗异明,暗影媚动。

    这一切在谢奇眼里都变成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与流露在自然界而形成的影像重叠,一切因心境不同。

    染了色的、变了调的夜的交响曲,一直在鸣奏而已,很多细节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成为值得铭刻的记忆。

    大千世界、茫茫宇宙、浩瀚乾坤,万物的祖母,是自然,是无为。人类认为:自然的精华,是人类。而不凡的人/物的出现也是要有自然的口信出现的——也就是预兆。

    这些预兆必然是一些异于平常的现象——简称“异象”。

    后世很多著作、传说中提及大凡皇帝、高人、圣人等“不凡之人”的出世,多半都会有些预兆,这些预兆有的是肉眼或平日难以看到的境况,例如狂风、暴雨、流星、震动、龙腾、稀兽、放香、放光等等,有的是梦境,也就是胎梦。总而言之就是要告诉世人,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例如说汉高祖刘邦的出生时,著作中就提到了神与龙,说到:“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

    中国古代还流传一种“下凡”、“转世”的说法,更加将这种预兆、异象神化了。这些说法使不凡人在不凡的同时,根本成神、根本成仁。解决了不凡的本质还是平凡肉胎的症结,回归不凡不可一世的地位。

    比如状元说成是“文曲星下凡”等,将不凡合理化。

    因为太不凡了,让平庸无法企及,所以人类心中产生的落差巨大到无法平衡,这样的合理化、神化自然也体现出了积极的意义,至少从心里层面上有一定缓解效果,就像是一种无奈中的疗伤。

    “根本不同——资质就是不一样,怎么可能做出一样的事情?取得一样的成就?”这样解释起来容易使人接受。

    而这些说话多少都有些道理,已经超出目前见证者(作为打字机的我理解为,讲述这个故事的那位大叔)了解的范围了,所以无法进行解释。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预兆是灵性的产物,是灵力的沟通和体现。

    是自然的、又是强大的。

    异象它到底是否存在过?

    异象它存在过、但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存在过,也就是说它的形体不是实体,是借助机缘产生的。

    空空也,空极之力量,是美丽的、也是犀利的。它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能将万物“来源、作用和去向”组成为的一种简单的体现方式,将理和物融为一体,但是终极仍然是空。

    极,但是空。是自然的、美丽的、是空的、又是有力量的。

    “不凡”、“异象”似乎是“买一送一”的搭配,不凡越显著,异象越伟大。就像谢沙出生的那一晚,作为一个平凡不过的女孩,她的周围所出现的异象又有谁会关注呢?

    然而当她逐渐长大、知道自己的不凡后,自然也会知道自己当初的“出世”的不凡也是有的,而通过她一个人坚持不懈地地与父母沟通,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那些信息。

    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为关注自己出生的异象的人了吧?没有人能够通过出生的异象就断定一个人的不凡。

    她还有别的理由。

    28

    “是不是‘不凡的女性’出世都会有异香?”

    “关于异象我也没有研究”

    “我说的是异香!小说花千骨里就有这种说明,小骨出生的时候就有异香,而且方圆多少里之内草木枯萎……,她就是妖神……!”

    “什么异香?什么花千骨?”

    “你不看电视剧啊,和你说话真累,三观不同,要了命了”

    “电视剧啊,不凡的女性的电视剧?”

    “……我-问-的-是:是不是‘不凡的女性’出世都会有异香?异——香——!”

    “应该不限于女性。”

    “额,回答的好突然、好直接啊!”

    “您这段关于异香的故事,是真的吗?”

    “你是说异象的事情吧,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如有一点虚假……所有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如果你要是不信,你就当做故事看好了,但是请你不要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我随便篡改原文,这样子前后的事情会对不上,而我如果不能忠实于事情的本末的话我就愧对……”

    “啊,你激动个毛线啊,我就是问问。好吧。”

    “那你不会随便改吧?”

    “我没那心情!”

    “你能立誓为准吗?”

    “你-有-病!”

    ……

    上面是我和大叔的对话,请允许我省略后面的内容,因为你知道吗?和大叔说话真的很难心平气和,因为他老打岔。

    因为我对这一段关于“异象”的叙述很感兴趣,所以就问问大叔,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吧,就是觉得有点玄乎(异象这个东西又不像梦,梦是可以天马行空。我长这么大,异象我还真的没有见过)。

    而且也不太容易让人相信(其实我在心里是打算相信的,强烈希望能够多给我点证据),所以就再确认了下,但是这个大叔其实脾气不是太好,有点傲娇姿态,这我也是渐渐发现的。

    还是接着说异象吧,这位大叔玄乎其玄,我觉得都被他搞晕了。

    据说,后来谢奇回忆的时候,曾经说过:“那天晚上,如果我再仔细点观察的话,其实很多现象还是很玄妙的。可惜我太紧张了,所以既不清楚了。”可见,在某种程度上,谢奇也是承认异象的存在的。

    后来,每当他回想起来“他在屋外等候时焦急的心情”,总觉得手心里会沁出汗来,然而谢奇坚定的认为当时这自己的心情完全没有影响他注意到周围的风吹草动,他觉得这些“风吹草动”绝对是异象。现在就一一道来。

    是夜,一轮圆月当空、繁星如秋水般簇拥着圆月,月亮星明,月如灯,在星的海洋里巍然长明。微风淡淡送清凉,暗夜轻轻,将舒适和惬意推送到我们的身体里。舒适、清幽,美轮美奂,其实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月夜的美也不仅仅只有今夜。

    就好像凉凉的深秋雨水打在人的脸上那种触感,而这里的月夜本就不像江南的气候那样濡湿,没有那么多湿气,但是今夜此时此刻,从何处飘来了湿湿的空气呢?仿佛大地开着巨大的加湿器,不停地喷出自然界创造的水蒸气,用无形的白雾将一切笼罩其中。

    湿从四面八方涌来,水蒸气形状的,看不到水珠,只是觉得那是似烟似雾的状态。湿又仿佛瞬间害这个小房子陷入了海底一样,谢奇觉得那时他明明看到了像是气流般的湿气从四周升腾而起(我想他不能确定是升起还是降下),湿气带着黑玫瑰的色彩、好像湿气是由黑玫瑰的粉末研磨而成似的,(我想这里他的意思是说湿气是黑色的,但是有光泽;然而我还是想用自己的理解纠正一下这句话,湿气应该是无色的,只是在夜晚衬托下显得是黑色的,但是这个大叔似乎禁止我这么做来着,sorry),空中不断的涌起团团迷雾,带着一股让人汗毛即将立起的惊悸感,在谢奇周围布下一个雾阵。只是那么一瞬,秋的空气就是给人这样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一团湿气没有具体的形状和位置,似乎在飘荡,形状大而变换,终于让人觉察到没有办法去描绘,它位置也无法明确的表述,只是觉得似乎在此处又好像在彼处。谢奇觉得这是晚上起雾了,但是又不能完全排除内心的奇怪感觉。

    树叶沙沙地响着,风声完全化为自然界中动、植物悉悉索索的声音,谢奇觉得树干的摆动方式有点奇怪,就像一个妖娆的女人在扭动腰肢一样,这个摆动的方式不刚毅、不紧凑,不自然。他还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觉得树枝和树干似乎柔软如飘带,好像呈不明确的S型在向上飞升,又似乎觉得树枝和树干变成了黑色的青烟,随风舞蹈。

    他好像还有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一部分湿气从树叶的顶上不断升腾出来,向下沉,逐渐沉到小屋附近。至于这是不是他的妄想,就不得而知了。

    谢奇的家是一个北方非常常见的小院,他们家的围墙是比较简陋的木栅栏,当然周围有些人家已经换上了砖砌的石墙,谢奇家还是十几年前的栅栏呢,小院的大门正对着小屋的门,他们家是三间房,旁边还盖了一间仓房,那是最近才加盖的,这是谢奇走后的事情。

    院子里唯一的动力装备就是一辆简易的四轮车和一辆旧的摩托车,院子里边角上还有一辆谢奇上学时用的自行车,现在已经锈迹斑斑,谢奇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人在用。那辆车载满他和孔涛的回忆,他们总是肆意奔驰,迎风赶路。

    有一次,谢奇劝孔涛带孟岚出来玩。孔涛骑自行车带着孟岚,谢奇跟在旁边。那次是谢奇第二次真正见到孟岚吧,第一次的时候是孔涛介绍孟岚给他,说是“他对象”,谢奇感到有一种哥们情谊被破坏的酸痛,就好像运动过后的身体没有得到充分休息一样。孟岚和孔涛、谢奇住处很***时却不太接触,谢奇也不知道孔涛和孟岚什么时候开始发展的,总之一切都没有什么既定发展路线。

    孟岚和很多人都可以保持着距离,就好像她是一个高贵的公主一样,谢奇这样说倒是没有恶意,但是也透露出轻微的排斥感。

    孟岚不小心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谢奇记不清是如何发生的,但是隐约觉得一起发生的太快,再定睛去看时,孔涛和孟岚都摔在地上。

    他冲向了孟岚,因为他觉得有点内疚,劝孔涛带孟岚出来。孟岚突然爆发脆脆德笑声,然后三人爆笑一团,最后谁也没有受伤,只是一个“二人世界的恶作剧”而已。他之后就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孟岚说“谢谢你”的神情。后来逐渐熟悉了之后,他还是和孟岚保持着距离。没有丝毫超越他心中的礼法。

    谢奇在心里默默的说,“我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孟岚”。

    就凭自己对妻子的这份痴心,就可让天地作证。谢奇家里的墙都是红砖墙,屋内原来是用报纸糊的墙面,谢奇回家前曾经和母亲商量过,觉得这样不太美观、也怕妻子嫌弃家里条件太差,就将一间房特别装饰了一番,买了专门的墙纸粘贴好,有一种新房而温馨的感觉。他还特别嘱咐母亲,一定要买些新的厨房用具,平时吃饭用的碗、盘子、筷子、碟子还有盆什么的,都置备些新的。他们结婚的时候匆匆忙忙,打工也不方便,没有时间回家,现在可不能有一点马虎。

    谢奇家院子里种了几棵树,有一颗苹果树,还有一颗杏树,边上还有桃树。另外院子里屋子前面和后面各有一个小菜园,种些蔬菜。

    谢奇这时候看到的树木其实不是自家的果树,果树一般不会长的特别大特别高。他看的乱舞之树是远处的树,附近的人家房子都比较矮,一眼望去、一马平川,高大的树木没有什么遮挡物,直直地将身影塞进谢奇的视线里。

    所以对于树木的妖娆之感他体会不是特别深,曾经心里嘀咕了一下,只是这个念头留在了记忆里而已。

    29

    谢奇收回远方的视线,突然打了一个哆嗦,那是因为脚边跑过去一只什么动物。他没有看太清,好像是一只猫,但是周围也不太亮。恐怕还是黑猫,所以没看清颜色,谢奇在腿边的地上用视线扫视,才在左后方发现了一只怯怯的小猫。

    这是一只通体乌黑透亮的猫,好像黑色水晶雕塑的一样,她敏慧地将小耳朵竖起来,露出白色的耳内的绒毛,为这“一体黑”点缀上奇巧,那猫看起来面善,眼睛很亮很亮,好像一只蓝色的、一只是红色的,非常精神,谢奇倒是也分辨不太清楚,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够轻易转移等待宝宝出世的决心和担忧,他只是偶尔溜号,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惊叹小猫的眼睛为什么是这个颜色”的话题上。

    小猫咪又靠近谢奇一两步,谢奇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她打量了谢奇一会,之后就走开了,谢奇心里突然轻松很多。它退到小屋门口,似乎是打算绕着屋子转圈似的,看样子谢奇不赶走它是不行的,谢奇不喜欢对这只猫做什么,至少现在心里很怠惰。

    农家一般有传言说,“猫如果来到你的家里,证明这一家人会以后会富裕”。所以如果野猫自动来了,那么没有道理把它赶走,肯定是要留下它、养着它,就在谢奇犹豫要不要赶走这只黑猫的时候,黑猫瞬间不知道跑去哪里,不见了。

    黑猫消失后,谢奇又重新觉得湿重感将自己包裹起来了,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已经潮湿了,被湿气包围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心里又担心这团气体是不是真是黑色的,他不会呼进去这种气体了吧,这个想法令他胃里翻搅,他觉得自己有点要恶心。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谢奇觉得这一团湿气并没有留恋他的意思,只是由他的身边匆匆而过,之后就从玻璃窗的夹缝挤进了屋内,当时谢奇脑袋里想的竟然是“为什么不走门呢”?现在还在进行逻辑思维,他这样也不合适吧,所以他自己也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应该冲进房间里”,与思维同步的是他的双腿,他已经拔腿进入了房间。

    “你不是呆在外面吗?”他母亲突然从里屋出来挡住谢奇。

    “我是看看刚才有没有什么跑进去,我以为是不是有猫”谢奇吞吞吐吐的说。

    “你在胡说什么呢?这孩子,瞧你紧张的,怎么可能有什么进去呢。什么也没有,你快出去吧,咱们有神保佑着,不会有问题。你在外面等着,你在这里你媳妇都不敢喊了,而且也不方便,你不但帮不上忙,还添乱。你媳妇这孩子太能忍了,也不叫,说怕吓着婴儿……”

    谢奇一想,她媳妇可能真的会这么想,还真是像她的作风。“她就是太善良了。”不知不觉,谢奇说出了声。

    “可不是么,这孩子心眼好使,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多大岁数了,我看人准着呢,可惜啊,太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说着,谢奇还是被推出了门。

    谢奇心里嘟囔着,”既然这样,为什么你非坚持回家里生孩子,同事都说咱们迷信不相信科学……”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长空,打断了谢奇千丝万缕缠绕不清的思绪。虽然长空夜色已深,但月明星亮,丝毫不减浪漫之感。婴儿的啼哭十分憨厚,冲破了风声、谢奇的心跳声和周围的虫草声,谢奇不知不觉眼里湿润了。

    他赶快第一时间冲进了屋里。母亲没有拦阻他。

    屋内无数星光闪耀,空气中好像挂着星星,犹如飘着钻石,闪的人眼睛好痛,一股难以抵挡的视觉冲击冲进谢奇的瞳孔。

    “不会是做梦吧?”

    在一瞬间,他觉得孩子的周身照着一层晶莹的荧光,荧光是暖白色的,柔和而没有边界,仿佛是一个发光的肉色小灯笼。灯笼的光影打在墙上、打在屋顶,映出了暗色的影子,影子上仿佛也发出了强光、点点光像星星般闪耀,强光越来越耀眼,谢奇一抹眼睛,才发现是自己刚才太专注,看花了眼。

    迷香晃动,不知从哪里飘来了香气,似乎充斥着谢奇的嗅觉。谢奇觉得那是一种青草的香味,或者是雨水的湿润的味道,或者是大地的味道,非常宜人,非常沁人心脾。

    谢奇看着母亲抱着的孩子,觉得好不真实。妈妈臂弯中的这个小家伙,软软的,活似一个软体动物。他觉得只要母亲使劲一捏,孩子的身体就会变形,似乎可以变成蛇形、方形、圆形……

    谢奇眼前出现一种幻想,他觉得孩子的皮肤下包裹着红色烈火,表皮却是那么晶莹洁白,这是一种冲突的视觉效应,但是却丝毫没有不和谐感。他觉得孩子的体内是会发光发热的,而将表皮束缚住了,没有任何危险,这个难以捉摸的野兽般的肉体被包裹住了,所以是安全而无害的。可是,他担心,这层皮随时都会被烈火冲破,然后从体内冒出一个可怕的实体,谢奇不敢再想像那个实体的样子。

    谢奇看着他,觉得时间在静止。

    暗影撞撞,好似一个个直立行走的动物般前来探视这幼小的婴儿,谢奇重新仔细一望,只不过是被风吹走的“错觉”而已。

    异象,异状,异物感!

    充斥着这个小小的房间的,总是一种畏惧感,这令人尊敬的感情从谢奇心里最隐秘的地方探出来,让人不得不去面对。他觉得作为男人,那种畏惧感、那种感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别人说出来。

    这种挥之不去的感受正在敲打着他的自尊,他却还能坚强的挺住,他觉得,他真的成为一个父亲了。

    然而,这一切是不是谢奇的自我催眠呢?

    30

    与其抱着孩子,谢奇更迫不及待的看看自己的妻子,毕竟是从生死大关上走过来的人,理应得到最贴心的爱护。谢奇看着妻子的汗水,听着妻子的呼吸,呼吸!谢奇感到由衷的放心和心疼,他看到她苍白而泛着不自然的红色的脸庞,一种难以抑制的感动从脚底涌出,瞬间贯通全身,比起孩子他似乎更加关注自己的妻子。

    如果在医院里,甚至谢奇可以想象自己如果面对这种情况,他会如何抉择,谢奇会毫不犹豫的保妻子而不是孩子,他就是这样舍不得离开她,虽然他不觉得那是多了不起的感觉,谢奇就是觉得他不能没有她。

    谢奇看着这个孩子,第一时间萌生的喜爱之情已经化为一股轻微的怨恨,被激动和放心的情绪搅得无影无踪,但是多年后,他发现自己当初萌生的那种感情一直都存在于自己的心田,在他和女儿之间筑起了一道心墙。

    现在,他只是觉得不容易。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好可爱,真是太小太小一个小家伙!为了这个小家伙,他和她费了多少心,她又担了多少风险,他希望通通告诉这个小孩子。”

    谢奇用心去感受现在被称之为“他的女儿”的这个小孩子,一个无忧无虑的婴儿,却让他妻子受苦甚至拼上一切去守护。是天使,还是恶魔,几乎就在降生的那一瞬间决定了。

    现在对谢奇来说,她就是天使。谢奇没有勇气想象一种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结果,自己和这个孩子将如何相处。

    谢奇感受她的一吸一呼、一颦一笑(我这里理解为小孩子的每个细微动作),谢奇甚至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动作,一个小眼神,连一个似笑非笑的面容也及时捕捉到,被刻在了记忆里。

    他感受她的心跳,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的气场。

    (平凡、健康,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谢沙!)

    一切都是那么平凡而美好,因平凡而美好,只因为是平凡的,所以才是美好的。谢奇不想对任何人说自己这样臆想的理由,自己还是太过固步自封了吧?生下来就是天才,生下来就具有神通,生下来就具有才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然,否。这些对谢奇来说,都没有任何吸引力。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她不希望她多么漂亮。

    (就像我和你妈妈一样吧,小沙!过平凡的生活吧,小沙!健康快乐的成长吧,小沙!远离社会上那些黑暗面吧,小沙!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吧,小沙!)

    然而一切会不会像谢奇想的那样呢?未来的事情总是充满着变数,“未来”是一个神秘而莫测的词语,待时间去验证其真身为何。

    小宝宝转着她机灵的小眼睛,似乎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她小小的脸颊上还显示不出太过具体的表情,但分明有一丝倔强和一抹处心积虑。

    沙在一点一滴地长大,她似乎格外聪明、格外机灵,周围的邻居也都十分喜欢她,谢奇将她带到公园里玩,她的身边总能围绕一群小朋友,无论是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谢奇忍不住地对妻子说:“这孩子虚岁快5岁了吧,真快啊,看着她,仿佛觉得还是昨天刚刚出生似的。”

    “可不是么,要不是妈妈那么尽心的照顾我,我也不能恢复的这么好”背影消瘦的谢奇媳妇侧着脸,带着幸福的表情说。“我希望可以一直看到小沙长大成人,穿上婚纱,也成为妈妈,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她撅着有点发紫的嘴唇对谢奇说,然而她并没有化妆。

    “哎呀,说什么傻话呢?这还不是肯定的事吗,你的心脏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我能感到那家伙跳的劲劲的,哈哈哈”谢奇说完,还使劲地笑了几声,也没什么笑点啊,难道是为了转换气氛,但是他显然失败了。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真的以为当时也许挺不过来呢,我记得当时你妈妈看我的眼神,我从那里看出了悲伤”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哪有那么夸张啊,你啊,就是太神经质了”

    “不是我神经质,其实我自己对于自己的病是再清楚不过了,我曾以为,永远也不会结婚,永远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说,我还期待什么,是不是太贪心了呢?人啊,不能贪心不足,太贪心总归不好的吧?”

    谢奇抚摸着妻子的手,低下了头,似乎是掩饰尴尬,他不适应这种赤裸裸的感情表达。说到:“你说的太……我也没有做什么,我如果能够给你更好的生活,也许就能完全治好你的病,然后咱们一家三口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他脑子转着,心想得快点转换个话题,不能让她总这么想,有病的人得乐观才行。

    “你已经对我很好了。而且,我的病,是治不好的。现在国家变化真快啊,以后小沙长大了,一定生活会更便利,更快捷,但愿我能多陪着她……”不知不觉,刚才那个话题好像就过去了一样。

    “是啊,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真希望咱们的条件能好点,让小沙也能多学习很多东西,不过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竟然比以前好多了,你说,我看咱们也干脆考虑做点什么小买卖吧,我家里应该还有一点积蓄,咱们也手里攒了一些了”谢奇看着发号施令的小沙,一边笑一边说,“你看这孩子,怎么那么有意思,简直是个小头头,这像谁啊?”

    “像你呗,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头过?我可最不习惯当领导者、组织者。”

    “哈哈,你那是表扬我吗?可别提了,我可不觉得像我,这孩子谁也不像,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当头的人”谢奇摆摆手。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该有多少宝宝出生啊?!每一个宝宝都是爸爸妈妈的最爱,这个世界每时每刻充满着多少爱啊”

    “是啊,不过到现在我还琢磨呢,咱们家怎么会发现那么一大箱珠宝呢,你说是不是很怪啊”谢奇眼神闪烁不定,看向妻子。

    “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了,莫非是你们谢家的‘传家之宝’终于被发现了,妈不也说自己实在是记不太清楚了,或者有可能就是祖上留下的。”

    “哪有什么‘传家之宝’?我怎么都不知道。咱们发家可真是太顺风顺水了,要是再发现几箱就好了”谢奇看着小沙,不经意的说,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哎呀,你看小沙,在看我们呢,哈哈”

    “你真是一分钟眼睛也不离开小沙呀,真的非常喜欢她”

    “不是的,都是因为她真的很像你啊,你喜欢她我自然就喜欢她,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是吗?说胡话!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这个孩子虽然很小,但是非常贴心,她比别的孩子成熟和聪明”

    “这是咱们的心理作用吧,所有的父母恐怕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谢奇说着,抬头看了看天。

    他们不知道,在充满爱的这个世界上,离他们并不遥远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叫“夏泽”的男孩正要即将努力冲出母亲的肚子,挤到这个世界上来。

    他们也不知道,现在有一个叫珺的女孩儿,日后会成为小沙唯一的朋友。他们只是简单的、单纯地看着这个孩子,想着他们三人的简单而又单纯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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