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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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夜色凝重,如同冻结。

    这个时间,夜晚繁星闪烁,都说星星特别多特别亮的夜晚没有月亮。黑色的幕布上沾满了闪片,有的忽明忽暗,有的则持久晶莹。

    空气中似乎有云雾蒸腾,环境看起来亦真亦幻。

    齐仁今天晚上特别想看到月亮,无论是那种收拢着淡淡的银色光环而点缀在若隐若现的阴影中的洁净玉盘,还是那一弯、一角撩人的月牙,他想要月光。

    澄净、凝练、洁净、无声,就是要那种给他带来内心安宁和平和的光。

    今天偏偏没有月亮,是不是有云朵呢?看不太清楚子夜的夜空。繁星满天的夜空,会有月吗?齐仁找到北斗七星,感到心里舒服多了,他没有必要这样的,自己也莫名其妙。

    有云朵的夜,月的眩和云的柔软,让人身在梦幻。

    他没有发现,今夜他似乎很在乎“梦”、“幻”这种词汇,难道他在怅惘吗?难道他迷茫了吗?

    当然,齐仁还没有发现,在内心的一角,他还在想着刚才的封印。把他记忆里的封印归束到一处,那不知道多少画面似要重合。

    男人还是短发利索,精神。齐仁对比着今昔自己的装扮,在心中做了一个评价。古虽好,但今更胜一筹。短发彰显男人的气魄。

    “先生为何如此侘傺?”孔涛不无戏谑的说道。

    “侘傺?仁兄甚为有趣,然在下以为诸葛先生已然文章斐然。不必将就我的用语!”齐仁冷冷地说,四处搜寻那个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二维平面画中发现了一个黑影,在移动。

    “哈哈,看来你也入乡随俗了,没想到当年文言文不离口的奇人现在竟然说上普通话了,哈哈哈。”

    “哈哈哈,说普通话没什么难的,我想请问的是诸葛先生现在过的还好吗?孟岚可是过的不错。”

    “很好,我已经结婚了,您不知道吗?”

    “哈哈,是吗?相当早婚啊,现在提倡晚婚晚育。”

    “奇怪的人,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我虽然一直研究你,但是你总是让我看不透。”

    “研究我,我有何可研究的?我以为诸葛志在文坛?”

    “当然,我必将能在文坛崭露头角。不过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作家,也要有观察能力的。”

    “观察力?那也不必一直观察我吧?你这简直就是跟踪!孔涛,看来你离诸葛孔明还差的远呢”

    “当然,当今世界有几人能胜诸葛孔明?!哈哈,你这样说我也不会退缩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认识你以来,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刚才我都看到了,你在那家人家里装神弄鬼的,搞了那么大的仪式,其实都是虚张生势吧?”

    “看来逃不过‘预备作家’的法眼了,那好吧,我告诉你,我那样做只不过为了让我看起来不是个骗子而已,仪式越复杂、越神秘莫测,这样就更可信、更高深一些,我也是身不由己。”齐仁似笑非笑地说着,右眼眉不住地抖动。

    “您真的确定自己不是骗子吗?哈哈,开个玩笑,别当真。先生说的是现在人心不古?”

    “是啊,现在人们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相信别人,充满了猜忌和怀疑。即使你拿出真心,也未必会换出真意。但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社会风气,也不是老百姓或者谁的错,自古以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语就是存在的。”

    “对别人的防备过了才是不好。你到处进行封印术,难道不是为了私欲?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绝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就是了。”

    “直觉?”

    “作家应该相信直觉,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有说出来的理由,但是直觉对人的引导是作家所不能拒绝的。”

    “不愧是作家,胡思乱想也可以叫做直觉。那么我请问你,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通过我的观察,你更关注女性,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你尤其对于怀有特异功能的幼童具有浓厚的兴趣,我没别的意思,不要误会。你走遍各地,当然这纯属是我的猜测,就是为了对符合你心目中的人进行封印,但是你这样做表面上是对她们好。换一个角度,你明明是在延缓她们使用自己的能力的时间,我认为你无法从根本上使她们的能力消失,只是延缓这个能力的显现和利用而已。”

    “你观察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你还不如当初多用点心观察孟岚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

    “世界上不会有男人不喜欢孟岚的,但是结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她也不需要我。”对方说着低下了头,齐仁在想孟岚这个挡箭牌自己是不是该放下,否则是不是太卑鄙?

    “哼!那你也别盯着我,你跟踪我多久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教训人。尊敬长辈,也是作家最基本的礼貌吧?”齐仁觉得还是强硬点,他年轻,没什么经验。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还是在找什么人?你看似在到处封印具有特异功能的人,但是你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例如,你就没有试图封印我,你不会不知道我也有的吧?”

    “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你不就是搞些莫名其妙的植物变动物的把戏,替你充当耳目吗?你的那一套我都心里有数。”

    齐仁见到的孔涛,不是他陌生的人。上面的这些话,齐仁说起来还真有点心虚,孔涛这个少年不会完全没有进入齐仁的视野,但是他偏偏要这么说,其实是在赌气。见到孔涛总让他深切感受到少年身上那种冲劲,他暗中羡慕纯真和动力。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身上流着热汗,而内心的想法如雨后春笋般在体内发出,撑破大脑的那个时候。齐仁所见到的孔涛,是几年前了,那个时候的孔涛还是一个少年,他睿智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芒。

    齐仁不喜欢这光芒,似乎提醒着自己的堕落和腐朽。那是一种蕴含着斗志的光芒,是显示着年轻和活力的光芒。

    “刺眼、尖锐,你现在就好比刀刃,对什么事情都自以为是,对什么事情都想搀和一脚,但是你不能有始有终,你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你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伤害别人,并不是你出头来管这件事,就是最好的方法。”

    “我或许真的很年轻,但是我觉得年龄不应该作为思想成熟与否的衡量指标,而且年龄与责任、担当、能力都没有直接关系,年轻人一样可以才华横溢而一言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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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仁当然肯定知道,这个人真的是孔涛没错,但是又觉得在某个方面很奇怪,又不像是孔涛。

    在某一个时间节点,某一个时间的断层上,他又不是绝对的孔涛,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某一种平衡和制衡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事实可能被歪曲,真实可能被扭曲,法则可能被改写,一切都可能被抽离。

    但是这个人本来应该和自己没有瓜葛。

    齐仁只见过孔涛2次,第一次是找到孟岚,第二次是孟岚的婚礼,他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期待谁能发现他,却和孔涛的目光不期而遇。

    那是如矩的黑眸,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人中之精”,齐仁预言到。

    我们简单地把齐仁寻找孟岚叫做寻岚,那么齐仁寻岚的次数可谓有看头!齐仁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每生每世都要确定孟岚在哪里,自己这样确定到底有何意义,但是这好像是被下了诅咒一样,每一次都要这么做,次次不忘,就好像是块心病,不去看一眼就治不好。而且这种病周期性发作,孟岚是解药。

    因为她不灭的记忆,所以找到她亦难亦简。

    齐仁回忆到:寻岚简单的时候,比如说有几次岚曾经亲自呼唤过自己,给齐仁的大脑传递一个信息、影像或方位信号,告诉齐仁自己是谁、长什么样子或者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就是诸如这类的信息吧。

    齐仁也形容不出这个信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总之就是大脑突然好像被占领一样,你能感受到岚公主所传递信息的真实性、即时性和信息正在展开、扩散的现在进行时,就好像你知道你脑子里虽然本来就没有的一些东西突然出现的即时感,你知道这个过程的真实性和不可逆性,你也知道有人在那里操作着你的大脑,你甚至感觉那是一种不用语言的超便捷的沟通方式。

    你仍旧感到不舒服。

    你感到一种真空负压感,但是这种负压感在信息展开后就疏忽抽离,迅捷退出系统,致使这个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感和钝痛,觉得自己的脑仁整个晃了晃,才稳定不动。

    有的时候齐仁越是找,越是找不到孟岚,齐仁知道:这就是孟岚打算隐藏的时候。

    这种时候找起来异常的难,齐仁本身可以快速行走,实施能量的控制术。不过,这也帮不到他自己,齐仁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急着找到孟岚,他总觉得孟岚似乎在做什么坏事。

    这对齐仁不是太有利,他有时候想,如果自己多有几种能力就好了。当然他所说的能力不是琴、棋、书、画,我们都心知肚明。

    终究他转念又一想,放弃了这个私欲(或者是贪心?孟岚还不能让他产生不可逆转的“贪得无厌”,他的理智在劝他),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不就变成了无敌之人,人如果能力太强,会被嫉妒、打击、陷害;而他们如果能力太强,也会被同类盯上、挑战、甚至被剥夺。

    不好说,人类、动物和各类智慧生物、种族在最基本的性情方面到底有哪些不同点。也许共同点总能找出几件,其中作为七宗罪的“妒忌”肯定是一件!

    然则,他也有弱点。所以这些年,他总是在追寻——茫然追寻。

    他不会查找、感知,不具备孟岚的能力,不过他也不曾羡慕过孟岚。而且,他的快速行走也有很多限制,并不像有些专门具有瞬移能力的人,天南海北,只要能有依附的媒介,就可以尽情移动。更有甚者,不论是否有依附的媒介,都可以想方设法去移动。

    这一点,是齐仁的痛,他不想和别人解释什么。

    随心所欲,这个词本身可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会使世界丧失秩序。

    秩序不等于真理,但是秩序是一种手段。

    秩序永远不会趋向于真理,因为真理不需要被维持。

    所以越是需要被强行维持的东西,本身的不合理性就越强。打破这种不合理性,也不见得就能使其成为更好的形态,也就是说,一种秩序被打破,另外一种秩序就会应“允”而生。

    这个“允”,是谁在起作用?

    必然,存在是一种状态,强、弱的存在是不同的状态。

    所以,不是我们的首肯,也不是你的认可,是掌握主动权的人的意志,在异能界,就是强者的精神体现。

    所以能量的守恒、制衡如果被打破,那么一定会进行秩序的重置、重新梳理。如果重新梳理,其原则又是谁来制定?新的原则和秩序又是如何去作用于能量的整体?而这对既有的能量体系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齐仁经过这些年(也算不清多少年了)、这么久的体悟,他能够根据经验和直觉去判断,秩序可能正在被打破,或者正在被改变。

    改变只是意味着和既有的不同。打破也只是意味着和既有的不同而已。

    齐仁不想去追求不同,又渴望去体验不同,他在进行挣扎和自我折磨。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已经不能阻止、无力阻止,为今之计,只能加快脚步,一定要快点、再快点找到那个人——那个一直在追寻却寻而不得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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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不语,否则也会被感动。

    (哇塞,世界上如此执着的男人为何这般稀少,而他执着如此这般为何不是因为爱情?)

    伤秋悲情之人恐怕将齐仁想成一个深情款款的多情种,不,你错了!他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把他想成一个游戏打通关的人,那这种感触是不是可以降到最低。事后,我觉得自己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感动和难过降到最低的,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真正的感动还在后边,所以必须省省!)

    “此生此世、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任务为上,为了我最终的义,我牺牲的一切在所不惜”,齐仁恐怕就是这么想的。没有多少时间喘息,没有时间在这里去追索:他牺牲了什么。

    齐仁了解是孔涛破坏了封印,他猜测孔涛是通过与植物/动物?(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过程)沟通释放了灵界的力量,扰乱了封印的程序,致使不能满足“全部条件”。

    所谓的“全部条件”也就是齐仁在进行能量控制时需要保持的状态,破坏封印很难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齐仁还是不禁纳闷,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恐怕也是最后一次遇到,他从未失手。

    “你为什么出手破坏我的封印?”

    “因为我看不下去了,也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齐仁发现黑暗中,孔涛将双臂锁在胸前,好像胸有成竹一样。

    “今天的封印对我来说很重要”齐仁说着,黑暗中移动了一下位置,以便找到更好地观察对方的角度。

    这时候,也许有人听到了齐仁的心声,随着话音刚落,就有一户人家打开了灯,微弱的暖白光从楼上借着空气的流动稀释到二人身边一些,足够让双方看清楚对方,这时齐仁第一次看清楚孔涛的脸。

    这张脸会让一个女人着迷,也会让男人有好感。这是一张很难让人讨厌的脸。

    “不要再实施封印了,这是我对您的忠告!”齐仁发现孔涛面无表情地说出来,他在想孔涛可真会控制气氛,会保持一种“范儿”。

    “说得轻松!”齐仁不置可否。

    “你这样子四处奔波,你现在可能感觉是意义重大,但是也许你全做的无用功。就像你刚才说的,对你很重要,那是不是还有对你更重要的呢?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理想?”孔涛摆出一副学究的态度,说完后还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框。

    “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这对我就是最重要的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是不是真的跟踪我很久了?”

    “没有多久,也不是跟踪!只是观察、观察你而已,你的用语很不客气”孔涛的话变得很轻盈,道路两盘的树木似乎在无声低吟,稍微摆动了树枝,还有叶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不要介入我的事!我不客气是因为你多管闲事了。你以为你是老几,我最讨厌的就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过来教训人的人,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么,恰恰相反,无知!”齐仁说着似乎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说变就变,哈。你的态度变得很快啊。哼!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别把别人都当成小孩儿似的。”

    “你知道什么?”齐仁第一次露出警戒的神色,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孔涛不清晰的面容,似乎试图从黑暗中临摹出他的表情,矛盾的是他又惧怕看透那个表情。

    “特异功能能力者”之间惺惺相惜,气味相投,想不心灵相通都很难。

    “我知道你在找人,这个人恐怕对你们一族很重要,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不要到处封印别人的能力,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我们一族?不公平?这真是多事之秋啊,你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我不明白。”

    “没有用,继续装蒜下去也没有用,我都已经查明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实施封印了,否则徒然增加敌人,被你封印的人最后都不是白痴,她们可不全是傻子。她们最后总会想明白的,天下没有白给的馅饼。”

    “哈哈,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什么叫做白给的馅饼?我是出力了,我也没打家劫舍,到处骗钱,我的封印要说报酬,还不只值这些钱,可以说我们是打个平手,谁也不吃亏。现在看来孟岚的选择恐怕是错了,我小看你了,以你的年纪能够想到这些,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她一直以为那个‘张什么‘的有盖世才能,如意算盘没打成。结果我看你小子城府不浅,哈哈哈。你说的这些我可听不懂,你的好意我也不敢受,好听的说你多管闲事,我还有更不好听的话呢,别让我说出口”齐仁这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动摇孔涛的坚定表情。

    “你不要总提起孟岚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不受这个所制,你还没有发现吗?你不会如此迟钝,你没有发现我对于孟岚的话题根本不为所动,你应该拿出其他的话题来刺激我,而不是这个。我们话不投机,三句也嫌多!”

    “这十句都出去了,还三句呢,我倒不懂了。你好像对孟岚没有什么惋惜的感情?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别人丢了一串珍珠,我惋惜什么,本来就不是我的珍珠,我又不舍什么?”

    齐仁不是不明白孔涛劝他不要再封印的原因,相比他自己也是很多“特异功能能力者”的巨大威胁,而孔涛也是害怕齐仁的封印损害自己的利益,齐仁这些年里也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没有追逐功名利禄,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得失,自认做的还算隐秘。

    孔涛说的话让齐仁心里一震,证明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很多。前两年的时候还没有对齐仁说过这些话呢(也有可能是没有表露出来)。齐仁在心里暗自鞭策自己,应该尽快找到她、“应该快了,真的快了”。

    “现在各族具体有谁还没有办法划分”是啊,这件事情齐仁也忽略了。齐仁在孔涛讲完这句话后突然觉得头痛。

    看来千年以上的记忆堆积如沙,总有黄金被埋没其中等待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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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仁正想趁机离开这里,听到孔涛又说到:“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术士,也不是什么得道之人,你也是特异功能者吧?”

    “什么特异功能啊?我就是略微懂些五行之力、风火之术,我没有什么特异功能,你不要觉得你有特异功能,别人也会有。”

    “我不是觉得我有特异功能,别人也会有,我是认为你会有,不是随便的‘别人’。现在你开始转移话题了,对于刚才的事情,你还没有表态。”孔涛看着齐仁,又看了看周围,继续说:“深更半夜的,咱们站在这里说话,可不是奇怪?”

    “没表态?我觉得我刚才不是说的再清楚不过了,难道你听不懂?我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你这个人有点自来熟啊!”

    “我是为了你好,而且我觉得这样做也对每个人都好”孔涛走近齐仁,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齐仁本能的警惕起来。

    齐仁感到周围的空气在仅仅收拢,孔涛的身上有一种雨后泥土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旋风般的气流以孔涛为中心逐渐向齐仁逼近,孔涛继续向齐仁靠近,齐仁自己不自觉的开始向后退。直到彼此真的已经很近了,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太近了!近到齐仁已经做好“随时溜走”的准备,齐仁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一切叫停,他更加享受彼此在“安全距离”基础上的对话,而安全距离的界定完全由他自己做主。

    齐仁心里已经在喊停了,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看清楚孔涛的眼镜框的棕色金属色泽,这种距离可不是所谓的“安全距离”。映着暧昧不明的灯光和星星点点的光亮,孔涛的棕色眼镜框更加衬托出冷冽,一如孔涛的眼眸散出的冰冷光线,两种冷相逢、相遇、相交又分离,交相辉映,犹如谈了一场恋爱。

    齐仁瞬间向左方躲闪,其速度无法估计,齐仁反应之灵敏与他的相貌不相匹配。齐仁躲闪中,他感到身体另一侧有一个“东西”飞过来,其速度和自己不相上下,因为彼此速度都太快,所以那“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就在这个瞬间,他和孔涛彼此好像真的“心照不宣”了。

    “只是一朵花,你为何吓成这样?”孔涛终于停住了脚步,定定地问道,显然他不是不关心齐仁。

    “哦,原来是花,我还以为你身上藏着什么,或者是突然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呢,哈哈。我不得不警惕些,如果是天人散花那是甚好,但是如果是飞镖或者是什么伤人兵器,那我不躲岂不是至少要受点皮肉之伤,重者也有可能毙命!”齐仁有些狼狈的说,他没有想到孔涛竟然随意出手,原本他以为不会有这种场面出现呢。

    “齐仁,你不用担心。我们生活在现代,哪有什么飞镖、飞刀、兵器的,你是不是古惑仔看多了,我跟你说,我们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伤你?没关系的,现在是晚上,又是万籁俱静,一般人都在睡觉呢,没有人会看见,所以我刚才才敢出手相试。而且就算你刚才没躲,我也不会真的伤你,况且我想你必定会躲,你不是瞬间移动的挺快么”齐仁以为孔涛用手轻轻地搭着他的肩膀,却看到孔涛的手还在身边,别扭极了,这种感觉,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回头。

    是草!是一只草手!

    齐仁微微一笑,道,“诸葛,看来你还想表演一下呢,是不是一会儿我还会看到酒杯里开出玫瑰花,碗里长出参天木,桌上腾出千层峰,然后天上往下流瀑布呢?”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你很有想象力,没想到你能说出什么玫瑰花来,我才发现齐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孔涛开怀大笑,看起来是那种真正的喜悦。齐仁总觉得孔涛不应该真的开怀大笑,他更应该是为了应和谁或是完成任务似的敷衍一下。

    “你喜欢《三国志》吧?孔涛。”

    “是啊,我很喜欢,而且我还喜欢《西游记》。”

    “如果我是你,我就只喜欢《三国志》,放弃《西游记》。何必去趟这摊浑水,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还年轻,走好自己的人生吧,孔涛。我会尽可能在必要的时候去封印,也会考虑你说的话,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把这只绿油油的东西弄走,这又不是真的手,你弄的我浑身恶心的很。”

    “齐仁,你是一个很淡泊、很单纯的人,所以我就知道你会听我所说的话的。你呀,你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你承认不?你嘴上厉害,其实心地真的很善良,像你这样的人容易被人利用。有时候你所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事实,或许只是表象。表而象眩惑双目,令我无识。凡事都应追溯本源,追求本心。你可曾追寻过本心?”

    齐仁心里一阵绞痛,他握紧拳头,在心里喃喃的说道“孟岚,你到底对我做什么了?”但是他口中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

    “你到底是怎么破坏的封印?”齐仁没有发现,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孔涛的手臂,孔涛似乎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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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也许是孟岚在无形中告诉了我。”孔涛淡淡地说。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够成功破坏你的封印,但是具体的细节我想和你说也并没有任何意义,今天的方法也不一定适用于每一次,而且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出手干预你的事情了,我不能总是自作主张。”

    虽说齐仁还不至于惊慌,可总也没有想到孟岚能知道这么多!?他还有些不解,只是握着孔涛手臂的手似乎传来一些电感。

    “那么今天也是她让你来的吗?你们还有那么深的联系吗?”齐仁最后一句话其实根本不是必须要说出口的,邪门的是竟然说了这个,问这么私人的问题,让齐仁难堪,他还没有从古典世界里出来,脑袋里时常跳出这种不知所以的话,让他古旧的大脑和信条无法接受。他从古而来,还有着严重的“传统情节”。

    “不是,只是很久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过这个暗示。之后你也知道,她再没有联系过我,结婚之后我们就真的很少联系了,我也希望她过的好。而且那个张什么的,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经济实力都不错。我对她剩下的也只有祝福了。”

    “对不起,孔涛,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这个来了。太奇怪了。”

    “没什么可奇怪的啊,我一直觉得你和孟岚之间好像有一种像亲人一样深厚的感情,总让人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持续了很久一样,不像是刚刚认识的人,也不像是亲属。你也知道,我喜欢观察人,就我所感,我觉得你们似乎是一种感情共享状态”、

    “什么意思?”

    “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词儿,让你见笑了。就是说吧,有一种感情是私有的,比如爱情,必须占有对方,我和孟岚就是这种感情。当年我们也有过很多海誓山盟,我们的盟誓都留在了大林里面,留在了那条小溪边上。溪边有石头,我们总是一起去那里散步,彼此都很快乐。哎呀,我说着说着,就自顾自了。但是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怎么说呢?不是这种占有,但也不是单纯的关怀,我认为是一种比占有更加高层次的‘精神吸附’,爱情是一种带有肉体的灵性的交流,但是你们的那种感觉是一种纯粹精神层面的共有。我觉得无论谁和她结婚,你都不会从她的生命里和脑海里消失,她的脑海里总有一个齐仁,而她不会说你的名字‘齐仁’,她说你是‘奇人’,奇怪的人,但是那是一种类似褒奖的话。”

    “不愧是作家啊。你说的话我齐仁毕生以来第一次听说,还没有人和我讲过这个呢,有讲过男女相处之道的,但是你所说的这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想你可能将我们的关系想的太复杂了。其实没有那么高尚和神秘啊,什么共享?我真是太汗颜了,我对孟岚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你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我自认为我一直没有变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孟岚是一种什么感情呢?我可以再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说吧。”

    “为什么你没有变老呢?我觉得我这样说或许有点过于关注您的私生活了,我很唐突。但是我们相见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您就是这个样子。我觉得岁月不曾在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我说的是任-何-痕-迹!你的皮肤依然透着古铜色的关泽,眼角没有一丝皱纹,额头也整洁明亮,眼眸有些许倦意,可能是因为太劳累了,但不是苍老。我不明白,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对岁月免疫,对衰老防腐?我真是忍不住得到说,‘这真是太奇怪了’。”

    “哈哈哈,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故意要恭维我呢,我和你说,我可不是不老的。只不过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那么明显的显示出衰老,有时候人老是在一瞬间,有的时候人的老是集中爆发,我想我应该是那样吧?”

    “你可别这么说啊?我虽然总是把你当做同龄人,但是我在心里是非常敬重你的,你看起来好像是忍辱负重一样,好比越王勾践。”

    “勾践也不是完全像传说中的那样啊。”实际上历史上没有最后流传的那么孤注一掷,齐仁心里想,嘴里吐出的声音还是非常小的。

    “看来您对历史还很有研究”孔涛眼底闪过一道光。

    “不是,不是,我瞎说的”齐仁马上摆手,好像为自己的疏忽和随意而抱歉。

    “我希望你不会老,齐仁,我希望孟岚也能幸福下去,孟岚是特异功能者,您知道吧?”

    “你怎么会知道?她告诉你的吗?”齐仁问道,他知道孟岚一般不会对被人倾诉,她总是想方设法套出你心里的话,然后对自己的事情却没有说多少。

    “当然不是了,因为她很恐怖,就是我感觉她对你的‘心思’什么的,似乎了如指掌。你的想法她都知道,而且如果她想迎合你的话,她会有很多方法,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感觉到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对,但是我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我想着也是我不能完全投入的原因。”

    “你很敏感啊,不过我觉得你们当时还是很投入的,你不得不承认,孟岚还是有自己的魅力的。”齐仁感染这个年轻后生的敏锐和他的缜密思路,他不得不惊诧,原来还有这么有观察能力的人,就凭借观察能力,就能够知道这么多吗?

    “齐哥,你听说过歇洛克·福尔摩斯吗?”孔涛害羞似的说道。

    “我不知道,是个名人吗?”

    “不是,是个虚拟的人物,是个名侦探。”

    “他怎么了?”

    “他就是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运筹帷幄,将一切细节了然于胸,有的时候,细节真的是决定一切。”

    “既然你这么崇拜他,看来你也是希望成为那样的人啦”齐仁看着孔涛,说。

    “不,他毕竟是一个虚拟人物。我要成为柯南·道尔那样的人”孔涛像下定决心一样,也看着齐仁,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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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齐仁在心里暗叹道,原来自己一直是用同样的静止眼光看着他,而他是一个变化的人。

    齐仁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青年,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干净如水的少年了。这个青年,他似乎有着坚强的意志和清晰的思路,他是睿智、是真诚、是敏捷、是善良。

    曾经,齐仁还替眼前这个青年捏把汗。齐仁似乎担心过孔涛,但是他也确定不了,孔涛和孟岚相较,似乎是弱者。弱者一般容易招致同情。

    齐仁对于孔涛不仅仅是同情。

    因为孟岚不是一般鸟类,是巨鹰,却套着喜鹊的外套;是凤凰,却装成是蜂鸟。而这个少年,齐仁总是担心他会受伤、会不知所措、会歇斯底里、会情难自控、会轻易地放弃……,他觉得那个少年忧郁的眼神似乎是昭示着内心的脆弱,那层阴郁就像一个外壳,而那个壳可是一敲就会碎掉。

    然而,壳并没有碎,甚至没有过裂痕,孟岚那一敲已经够狠。没有人会为分手而兴奋不已,如果曾经真的爱过。

    对于这结果,齐仁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他心里似乎觉得,本来就该有一个人,肯定有那么一个人,会为孟岚粉身碎骨而后矣。那个人,视孟岚为一切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齐仁没有理由为孟岚感到惋惜,他没有时间去感到惋惜。

    而在这个青年的身上,齐仁仿佛看到了一片星斗,那是夜晚的繁星,是漫天的繁星,是朦胧而又明亮的繁星,是记忆中的繁星。

    繁星如春水,繁星如秋水,繁星如夏河,繁星如冬雪。繁星,既可以是流动的,也可以是静止的,既可以是坚固的,也可以是柔软的。齐仁记不清、理不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片星斗不是随便的哪片星斗,那是悬挂在某个特定地方的星斗。

    齐仁,他记得自己从前曾经到过那样一个地方,其实自己是否到过那个地方还是一个迷,他是否会记清楚这些年里哪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呢?

    齐仁觉得应该是盘山路一样的深谷,似乎又不是那种一圈一圈绕个没完的山路,山路错落有致的组成一段优雅的曲线,逐渐将撩人的美景送至眼前。那是一个悠远而无名的深谷。

    一边是清澈的湖水,暂且叫那是湖水吧,另一边是矮矮的山头,山路就在那中间穿梭,展开自己曼妙而又幽缓的曲线,没有让人头疼的急转弯,没有让人焦躁的直直的路,那种转角和坡度让人心灵舒适,有一种被放飞的感觉。

    悠远而又静谧的感觉,齐仁发现自己希望感到“静”,希望这个字萦绕在心头。

    “为什么,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改变了我?还是我自己在改变,我渴望改变吗?”

    齐仁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追逐什么,在期待什么。

    他希望自己成为星斗。

    “远处的林木也像是自己的朋友,偶尔也会有鸟拍翅飞过,像一道黑影掠过。我记得自己曾经在那样的山路上走过,夜晚,那样的山路上星斗满天,美,是一种说不出的境界。白天,好像有蝴蝶在身边飞舞,那是黄色、红色的彩蝶。”齐仁不知不觉说出了声,他惊奇于自己会变成一个小男生一样,编织着美丽的梦。

    “云也像朋友,星星也像是朋友,大地也像朋友,水流也像朋友,清风、空气都像是朋友,人和大自然其实是一体的,我们是一体的。”孔涛眼里闪烁这星光,也充满诗意地说道。

    “不愧是要成为作家的人呢!说的话都和我感觉完全不同。”齐仁充满赞赏的说,这时候陌生与友谊之间那条粗线已经被踏过。

    他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自己竟然已经把这个青年当成自己的朋友,这多么不可思议!这完全可以归功于这个男人的莫名的个人人格魅力。

    只是这是一种让你不能拒绝、不会反胃的强大光芒。齐仁觉得自己只是将他比喻成漫天繁星似乎小了,即使是星斗,他也是那最亮的一颗。

    不,不是,他是星斗光芒的合集,这样才是正确的!齐仁想到,和这样一个青年在聊天的自己又是什么呢?自己是什么?自己有光亮吗?

    是不是自己是那种暗淡的光呢?而不是那种亮亮的星光?

    “我只是觉得你描述的这个地方本来可以是很美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湖泊吗?周围却有大山,也不一定是大山大林,也有可能只是小山头,但是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的山坳,而那湖水也是让人沁人心脾的蒸发着清新的气息的湖水,我能感到。”孔涛轻声地呢喃着,脸上现出回忆的色彩,齐仁明白,这个青年似乎也在经常回想和孟岚相处的自己的少年时期。

    “对啊,这个地方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我也不确定自己去过那个地方不,我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有这样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是存在于我的梦中,还是存在于现实中,我也不能够说清。只是那是一个时间、空间都静止、现在、未来都已经扭曲和模糊的地域吧。”齐仁解释,但是觉得自己并没有条例、也没有说的很清楚,似乎语无伦次吧。

    “是的,我觉得我们这些特异功能的能量之源似乎存在于体内,似乎又是不存在于自身,存乎于天地之间,我感觉这是一种自然界的能量守恒,也就是说是一种制衡。”

    “你研究的很深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所以也不能给你提供什么信息了,不过你所说的什么自然界,什么守恒,你是想追本溯源吧?”齐仁皱起眉头,内心还在转悠,他觉得比起这个年轻人,自己好像是一个白痴一样,自己理应是内心能够有那些深奥和犀利的论点的人,而自己好像在接受孔涛的训示,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本源问题。

    难道我一直在逐末?难道我一直在舍弃本源、在逐末?!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能够干预你的封印?”孔涛突然转变话题,要回答齐仁的疑问。

    “是啊,这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封印一般人应该是破解不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呢?既然咱们已经化敌为友,那么我想也可以坦诚以待。”

    “当然了,其实虽然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好像一直不睦似的,但是我从心里一直把你当做伙伴和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敞开心扉。因为我觉得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去破解你的封印。咱们还是拿特异功能来比喻吧,比如说两个拥有不同能力的人,一个人的能力是不能消解另外一个人的能力的,只是相当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攻防克制的基本原理。只要洞悉对方的能力所在、能力的作用原理,那么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去击退对方。但是也有能力不匹配的情况。比如说水火不相容的吧,那么用水攻或可以,而火攻水就不可以吗?或者是水火不相上下。齐兄刚才用的不是什么封印,因为我已经说了,我发现你所使用的只是能量的控制术,也就是对特异功能进行压制、和束缚,简单地说,我觉得你能控制任何人体内的超能量因子,使它们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效力,或者在一定程度上让它们不按照之前的路径去发挥作用,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作用的原理,但是我觉得你必定是这类的方法,你那些什么‘祭品‘、’灵品‘之类的恐怕也只是摆设吧?我感觉那些是虚张生事,或许有些东西有些许用处吧,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至少我还不是那么武断的人。你似乎是凭借于某种‘媒介’,‘媒介’这种叫法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对,但是应该是有什么方法,你能直接作用于人体内的某个能量,还是某个器官吧!”

    “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层次上,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够明晰。确实,你说的也差不多。”齐仁内心更加惊诧,他觉得能有人想到这一方面上就已经说明他的心思何以精确而独立,不受表象所惑。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仁人志士都是受到表象的迷惑而丧失了心智,从而失却了自己的目标呢?

    43

    孔涛已经能够洞悉到深层次的东西,的确不简单。

    齐仁也不想点破什么,孔涛说的有一部分是正确的。还有他没有说中的,更多的是没有说中的。他自己在进行封印的时候,必须是通过某种媒介,这种媒介是不是被孔涛做了手脚。

    “你的能力是控制能量体,而我的能力是控制植物,所以我们还是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我发现你的这个控制能量的方法似乎也不是单纯的,嗯,怎么说呢,不消耗体力,就像我现在控制花草的时候吧,我需要充沛的精力,没有足够的‘精神’有的时候就不会有作用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孔涛摊开双手,随即手中出现一朵牡丹花,粉色的花瓣似乎已经要再次展开,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的嫩色凝露娇嫩欲发,而花朵展开自己的胸怀,露出越发深色的花心,犹如娇羞的少女地下头。从这个角度看,在夜色的衬托下,看不出花朵的妍丽,有一种幽香飘来,花瓣一片片从花朵上剥落,出走,绕着齐仁和孔涛旋转一圈后又回到了花朵上,完好无损。

    齐仁临当赞叹,瞬间花朵化为众多细雪,粉色的细雪从孔涛的手中一跃而散开,弥漫在齐仁和孔涛的头上,旋转,变化,一会是一朵花形状,一会是一个月牙形状,一会是星斗状,花香自头顶弥漫而下,越来越浓,转眼间齐仁发现花朵又和而为一,呈现在齐仁的鼻尖不远处,“怪不得这么浓烈的香呢?”

    原来是这样,但是牡丹花有这种香气吗?

    “齐兄,这是牡丹花,你可认得?牡丹花本就色泽艳丽,美人侧畔玉笑珠香,高贵典雅,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牡丹因其花朵大,花香迎面,有‘国色天香’美称。仅根据花色,又分百余种,色泽之美,不能诉诸笔端,各色中黄、绿尤其为贵,但是在中国古代‘红牡丹’因其颜色火热、寓意团圆,备受推捧。”

    牡丹花的香味不烈也不浓,不怪也不异。但也有差别,红、白色清香,紫色浓香,粉色幽香。

    这是一朵粉色的牡丹花,本应该有幽香的芬芳,但其颜色如此娇嫩而香气太过浓郁,让人昏昏欲睡也。

    “我认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但是这花香却为何?”

    “哈哈,我觉得你有可能发现,没想到你真的是发现了。这个香味并不是它本身的香味,这是一种混合的味道,是我从别处借来的,但是真正厉害的并不是花、也不是香,而是其中的能量和精气,这些能量和精气可以人为去利用,我觉得这或许是我这种能力的人真正应该研究的地方。”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虽然不具有什么攻击能力,但是就凭借这一手,也能让人眼前一亮,起码你可以用来哄你未来的家人,真不知道以后你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希望以后我能有机会看到他。”

    “人生何处不相逢呢?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没想到每次和您的相遇都似乎预兆了我人生的重要转折,我想我也得到了启发。”

    “何事秋风悲画扇?岚也为昨日黄花,还应看向明日的芭蕉,志向存高远吧,我们恐怕要相忘于江湖了。”

    说着说着,齐仁和孔涛终于来到了一个岔路口,看来也快到他们分别的时候了,二人就在这个路口道别了,齐仁感到心里一阵轻松和不舍,这是很矛盾的情绪,但是齐仁也真的因为终于又自己一个人了而欣喜。

    今天的相逢虽然以龃龉开始,但却以依依不舍作终。

    可见,人世因缘难以一以代之,总有很多出乎意料之事。

    哇塞,写到这里,我也真是累晕了,才刚刚开始啊。

    作为“方便打字机”的我,也要吐会嘈了。

    我想要“语音打字机”,那种根据语音自动转换为文字的机器。

    当然,有些话我又稍微改写了下。

    我觉得这样篡改原著不太好,可是很多文字太生涩了,而且是文体也老套极了,我回忆起来,那时候和这个男人说的话:

    “我说,叔叔,欧巴,你这个主角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感觉是这个齐仁?你就是齐仁吗?”我斜靠在沙发上,翘着脚,嚼着海苔,“太辣了!”

    “什么辣?”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说。

    “不是啦,不是滴,当然不是说你的啦,我是说这个海苔。”

    “你吃的那个紫菜啊,那也不是干吃的啊。”眼角的最边上,绝对有一丝嘲笑,别说我没发现。

    “我去,紫菜?看来你是神-经啊”

    “嗯?”他脸上全是问号。

    “这不是然并卵吗。没什么你接着说吧”

    “你问我是谁,我之前也说了,我无名无姓。我只是我,你不必问我是谁,我是其中的谁都可以。”

    “大哥,你耍我?你还能是女的不成?”我使劲撕开塑料膜,将海苔塞进嘴里,大口嚼,反正这种大叔也不是我诱惑的对象,我也不必讲究什么形象了。

    男人太差劲,女人才开始自暴自弃。女人不打扮,是因为没有可以诱惑的男人。

    “小姑娘,为什么我不可能是女的?世间万物全以表象去判断,何以得到真实?”

    啊?啊?什么情况,我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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