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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能够放下才是过去

    舱房内常年恒温本该是让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此刻飞雪却觉得是那样的冰冷。

    应阅周围仿佛有一层永难消化的寒冰环绕,即便炙热的炎泉也无法浇熄。

    飞雪很想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给她温暖。

    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只有三四步的距离,对她而言,却仿若天边。

    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触碰到那抹单薄瘦削的身体。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嘴里想说些什么,可声带却卡壳,不管怎么用力都没法发出半点声音。

    急得一头一脸的汗依旧无法冲破束缚,发出声音。

    这一刻,飞雪是痛苦的,是纠结的。

    不远处的应阅却是一派平静,我刚才谈及的话题与他无关,她只是一个旁听的过路人,听过也就过了。

    若是真的这样,就好了。

    可这偏偏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弥补的。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多的努力也无法让时光倒流,将伤痕泯灭。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放下。可放下这两个字,说起来何其简单,做起来却是那样艰难。

    难到,飞雪不敢轻易提及内两个字。

    就怕触动了某人,那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

    也就是这时,飞雪才明白明鹤为什么不追,为什么呆在原地无动于衷。

    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留在原地外,还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什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放下。

    房间里格外安静,静的都能听见血管里血液流淌而过的声音。

    应阅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杯子里早已经凉透的茶水,神色格外默然。

    良久,才放下手中的杯子,与此同时,一声不那么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那只杯子碎裂成渣,隐约间还能看到丝丝血痕。

    见到这么个情况,飞雪哪里还能待在原地不动,一边翻找医药箱,一边说道:

    “应阅,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我知道那件事发生后,你心情一直不好,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啊。”

    “身体是自己的,你这么做,除了让身边关心你的人受伤外,还能有什么用?那个人一点该有的惩罚都承受不到,你懂吗?”

    “既然这么放不下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说不用管?哪怕我们做不到一手遮天,也能给她添点堵啊。”

    当初木头刚离开时,她们是有机会阻击她未来发展的。

    只是当时应阅不允许,她也就没这么做,早知道当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就不该听应阅的。

    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受点折腾怎么行!

    应阅唇边勾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究在一起那么多年。好聚好散,没必要折腾那么多有的没的。”

    “你就瞎好心吧!”飞雪嗔了她一眼,“你对她好,她未必知道你的好。说不准还躲在背后笑你,说你是大白痴呢。”

    飞雪不知道,她还真猜对了。

    木头离开后确实没说什么好话,不仅没说,还往应阅身上泼了不少东西。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们又不怎么在圈子里活动,这才没有传到她们耳朵里。

    不过也幸好没传到她们耳朵里,不然以飞雪的脾气,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奇怪的。

    你不声不响,有的事情或许就那么过去了,了无痕迹,可你要是搭理啦。

    那就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你身上泼,到最后,白的也变成黑的了。

    “嘶!”

    飞雪上药的动作并不温柔,几乎是刚接触到,应阅就疼的到抽冷气。

    “动什么动,现在知道痛了,早干什么去了。”飞雪用力把应阅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多拉了几下,严防死守某人将手缩回去。

    “你不上要我还舒服些,要不还是算了吧,省得你麻烦。”

    “我麻烦,还是你怕疼啊。”飞雪“切”了一声,“我和你说话,你也别不爱听有些事情啊,不能就这么算啦。”

    “就咱们上次遇到那女的你还记得吗?叫娇娇,还是叫瑶瑶的那一个,他不是也跟自己的经纪人闹掰了。

    就因为有一点点事情没有处理好,结果弄得,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应阅嘴角抽搐,“不会用形容词就不要乱用,你说的这都是什么鬼啊。

    人家哪是跟经纪人闹翻啊,根本就是得罪了人。”

    “原来你还知道呢?我还以为你这位大小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自己的事呢。”

    “既然心里这么清楚那木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千万别告诉我打算就这么把人放着你,要真这么怂,我可甩脸子。”

    这话如果放在从前,应阅九成是不会听的,可现在,情况明显不一样了。

    不是想不想考虑的问题,而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这些年虽然一直都没有人说,但她心里清楚,家里一直都有支持她。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支持,就她这臭个性,怎么可能衣食无忧的活到现在。

    如今,背后的依靠,没有了。

    她是真真正正需要依靠自己来生活了。

    因此,很多之前都不怎么在意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她都打算好了,这次平安出去后,就联系以往的那些人,从她们手里取回那些原本不打算面世的。

    这么做,也算是委婉的告诉那些人,她从此以后就和木头彻底翻脸了。

    然后不管木头发生什么事儿了,她都不会管了,免得以后那边一出什么事儿就找她帮忙救火。

    有些事情帮上那么一两次是情分,帮的多了别人就当你是本分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这双肩膀太过薄弱,承担不起,那么多重任,必须学会放下。

    很多事情只有放下,才算是真正的走过去。

    只是这些事情牵连的人太多了,她一时还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告诉飞雪,因此将很多东西隐瞒下来。

    而飞雪那边一直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就更不会拿外面那些事情来和她说,一心一意和她说大道理。

    可应阅现在这么个情况,哪里听得进去她那些忠言,一来二去,飞雪就感觉应阅没把她当自己人,因此心中十分不快。

    虽然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来,但疙瘩终究是留下了。

    为了解决心中的疑惑,还特地留在这儿,吃了顿没滋没味的晚餐,其间数次套话,只可惜什么都没套出来。

    为这,飞雪走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

    应阅隐隐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独自在窗边站了许久也没能拿出个决定。

    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直到飞船进入港口的日子。

    飞雪肯定是不高兴的。

    他们中间又缺少必要的调和剂,彼此间的缝隙是一天大过一天。

    可飞船马上就要入港了。

    眼看着就要重获自由,在这个时候,就是再想闹事儿也得忍着。

    只是忍这个事情吧,分忍在心里,不让人知道和表面忍,实际上谁都能看出来不痛快。

    而飞雪,恰好是后者。

    甚至不需要看见的人心思有多高明,随便一打眼就能看出她心里不痛快。

    扬子涛又是个护姐的见到她这样,没等落地,站在她对面就发飙了。

    “不过是几句话,没有合你的心意。也不至于变成这么个尖酸刻薄的嘴脸吧。知道的人了不起说你一句年纪轻,没经过事儿受不住。

    这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寒碜呢。你自己瞧瞧这周围谁不是欢天喜地的,就你摆着个棺材脸,活像家里死了人一样。

    别用那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小爷我不吃你这套!

    你要是不满意就滚回里边去,不用下去了,自己另外找出路,摆出这么一份傲娇的样子给谁看?我们在场的没谁欠着你,必须供着你!”

    扬子涛一番话下来,把飞雪噎的够呛。

    说实在的,她心里也没打什么鬼主意,就是想着找个发写口,把心底里的怒火都撒出来。

    哪知道扬子涛答应会这么大,她还没干什么呢,就护上了。

    要是真的发生点什么,她还有好日子过?

    光是想想以后有可能发生的那些事情,心里就气得不行。

    可心里就是再气,面上也得笑嘻嘻。

    公众人物的经纪人也是公众人物,必须维持形象。

    她的偶像包袱落在扬子涛眼中就变成了心虚,当下说话越发不客气起来。

    一通指责下来,飞雪没火也让他拱出火来了。

    两个失去理智的人吵起来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毕竟是越说越难听,越吵越难看。

    到最后,就连小o那个不怕死的,都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一副完全不认识这两傻货,不要把它和这两傻混为一谈的架势。

    应阅看着好笑。

    “你就这么嫌弃他们俩阿?前两天,不还玩的挺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翻脸了?”

    “人和他们玩的好啦,你别在这胡说八道!”小o炸毛,“小爷是哪个。智慧高尚的生物,怎么会和他们玩的好,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败坏我的形象。”

    唉~

    应阅呼出一口浊气,它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反正今天这个事情和她没多大关系。

    最多让那些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记者,多写点小道消息咯。

    那么些年下来,早就适应那些套路了,当恶劣的情况他都见识过,还怕眼瞎这点小场面吗?

    随便吧,只要那两人开心就行。

    正想着视线范围内突然出现一架超豪华的鎏金飞船。

    这飞船一出现,所有的下客都停止了,过道更是迅速清空,只为那一船客人腾出场地。

    见状,在场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排场,该不会,又是上面下来的检查团吧?那些人啊,最讨厌了。”

    “你们几个胡说八道什么呢,检查团也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随便说的吗?这要是让那些大人物知道了。你们还想不想要工作了?”

    “那么紧张做什么,隔那么老远,他们又没有顺风耳,怎么可能听得到我们这边的谈话,再说了,谁有事儿没事儿听别人说话。”

    “一般的人不至于,但这上面的客人,至于。”

    应阅在心中,暗暗补上这么一句。

    放在以前,她或许会和这些人一样乱猜,觉得又是哪个大人物出行。

    可现在,她知道了,这飞船上的客人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那个团体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里边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那些人黏上,你就是再干净再无辜也得脱一层皮。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那些过往说起来都是血泪。

    如果可以,她宁可一辈子当一个大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也好过如今这般,遍体鳞伤,就是想恨也不敢。

    “别这样,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把包袱放下,轻松前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明鹤已经走到身边,并且握住她那有些冰凉的小手。

    应阅苦笑,“我也想放下。可当初发生的种种,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豁达。”

    “谁说的?”明鹤轻轻的把面前的小人揽进怀中,“在我心目中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豁达的人,自己小气了好吗,你要是小气,那个人,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应阅知道他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儿。

    但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巴不得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会痛。

    修剪圆润的指甲,无意识掐着掌心,只有那浅淡的痛楚,才能将思绪拉回人间。

    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后仰头看向他。

    “下去后,陪我去喝粥好不好?好久没去老地方喝粥了,我挺想念的。”

    明鹤抱紧她,薄唇在发顶落下一吻,“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无论多远,我都陪你去。只是,”不要折腾你的胃,已经很脆弱了,再折腾下去会出事。

    后边这小半段话自动消音了,明鹤知道这时的应阅很脆弱。

    面对这样的她,他说不出半句硬话。

    算了,就这样吧,大不了多准备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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