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这一夜,凡萱睡得很不安稳,一晚上都在做梦。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的头发掉光了,何凯鑫拿着一把大剪刀对着她哈哈大笑。

    一会儿又梦到云海在KTV里和刘飞扬打了起来,酒杯碎了一地。

    云海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子走向门口,却仿佛没看见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

    凡萱转身去追,却看见云海脚下走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正梦到自己在考场里努力想要看清试卷时,凡萱突然被人一把拖出了被窝,耳边是林襄宜着急地催促:“凡萱,快起床了,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凡萱昨晚本来就睡得晚,再加上噩梦连连,此时被突然叫醒时,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

    她疲惫地睁开眼睛,看到林襄宜正从柜子里里拿了一套她的衣服扔到床上。

    “这么早叫我起来干嘛啊?”凡萱困得不行,倒头又要睡过去,听到林襄宜的回答后惊得睁开了眼,“啊?旅游?现在?”

    林襄宜坐到床边,将凡萱拉了起来,一边帮她脱睡衣一边说:“对啊,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提前告诉你。你、我还有你老爸,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越南旅游,那个什么珍珠岛你知道吗?听说很漂亮的!”

    “不是,妈,不能选个凉快的避暑之地吗?”凡萱推开林襄宜的手,自己磨磨蹭蹭地换起了衣服,“大夏天的,干嘛还要去个热带国家啊?”

    “你不是从来没见过大海嘛!再说旅行社给我看了照片,那儿风景很美的,我和你爸都觉得不错,热就热点儿,反正你也晒不黑,怕什么?”林襄宜说完,打开房门出去了。

    凡萱听着客厅里传来行李滑动的声音,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林襄宜打电话问她防晒霜的事,心想父母瞒得可真好。

    凡萱收拾完后,下楼时故意走在后面给云海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没打通,云海关机了。

    凡萱没多想,又给云海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跟父母出去旅游的事,坐上了田封胜的车就出发了。

    田封胜开车载着一家人去潆城机场,再将车停在停车场,回国后再开回来。

    一直到晚上九点飞机临起飞前,凡萱都没有收到云海的信息,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度来袭,凡萱坐在机舱里,望着停机坪上的飞机,心里突然一阵慌乱。

    白天打不通电话,凡萱想着云海可能还在睡,可都到晚上了,即便云海起得再晚也该跟自己联系了啊。

    失重感传来,飞机在地面滑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离地。

    凡萱感觉身体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窗外的风一起,渐渐离自己远去......

    这是凡萱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旅游团里一共有二十多个人,有好几个跟她一样也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自热而然就熟络了起来。

    凡萱没有加入这个小团体,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兴奋不已。

    地陪是个挺帅的越南小伙,就是黑了一点,普通话说的很好,在各个景点做介绍时还能与国内的一些城市做对比,说话风趣幽默,给整个旅程带来不少欢乐。

    可当他看着大家笑,帮着大家拍照时,人群的边缘却总有一个人心不在焉,常常站在一旁静静发呆。

    一天联系不上,凡萱会以为是不是云海的手机出了毛病。

    两天联系不上,凡萱想着云海可能已经到韩国训练了,不能用手机。

    三天.....

    四天.....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失联,凡萱专门为一个人而开通了全球漫游,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回国前的最后一天,他们到了珍珠岛,一家三口正好住在一栋小别墅里。

    别墅后花园里有一个泳池,不算很大,凡萱却在里面从白天游到了黑夜。

    这几天,林襄宜似乎没发觉到凡萱的异样,依旧兴高采烈的拉着凡萱去沙滩散步,吃海鲜盛宴,出海去看珊瑚,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把游客的标准套氏一一做完,一点也不觉得累。

    可凡萱却越来越沉默,珍珠岛上的游乐场,乐趣无穷的水上乐园,那条号称世界上最白最细的沙滩,凡萱压根儿就没瞧上一眼。

    回程的航班是在凌晨,飞机上灯光昏暗,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睡觉,只有凡萱坐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机舱的某一处发着呆。

    航班到达潆城机场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凡萱一刻不停地直奔停车场。

    浑浑噩噩的旅途终于结束,她现在只想回家。

    她觉得云海肯定在家等她,这么久不联系也是和父母突然告诉她要去旅行一样,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田封胜不顾旅途疲惫,沉默地在前头开着车,林襄宜这几天的精力似乎也被耗尽了,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休息。

    车刚开到楼下还没挺稳,凡萱就已经拉开了车门。

    她不往自己家楼下走,反而往一单元而去,林襄宜也立马跟着下了车,一把拉住女儿的手,“你干什么去,先跟我回家!”

    楼下坐着不少人,和往常一样无所事事的闲聊着,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发现母女俩的举动,都好奇地看向他们。

    凡萱朝楼上望去,七楼的窗户似乎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她抱着一丝侥幸开口道:“我要去找云海,他在家等我。”

    林襄宜看着凡萱苍白的脸以及睑下浓重的乌黑,眼眶一红,一直的伪装再也强撑不下去了,“女儿,你先跟妈妈回家,我们回家再说。”

    饶是再自欺欺人,看到林襄宜此刻的反应,听到那似乎明白一切的话语,那一直强撑着自己的一根柱子轰然断裂,凡萱感觉心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全部坍塌了。

    凡萱脚下一软,反手紧紧抓住了林襄宜的手臂。

    她看了眼自己的母亲,视线又略过她停留在站在车旁一言不发的父亲身上,一字一句又是绝望又是期望地问道:“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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