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其他小说 > 车骑山 > 第六十章 佳节思亲

第六十章 佳节思亲

    接下去的几天,和寿家喜气洋洋,好事连连。

    全村人都知道,和寿失散五十多年的哥哥和禄,已经确定无疑地还活着。

    还有和寿十多年前失踪的女儿布花,据说也有了大致的方位。

    因此,和寿家里,这几天都热闹,喜庆,个个喜笑颜开。

    这里面,最高兴的要数老三不赌。

    他不仅终于与巧巧订了婚;而且在大伯伯,姑姑的见证下,兄弟几个客客气气分了家。

    大哥二哥重情义,把爹爹争取来的,全村最好的一个地基,不抽签,直接分给老三。

    并主动承担了大部分造房费用。

    另外,老三心底下暗暗激动不已的还有,自己从小最最爱戴,敬佩的太公师父,家达太公有后,相信不远的将来,就会从台湾回来探亲。

    和英一家,不能全部过来,二儿子志远和女儿志姗,都要去走新亲戚;丈夫感冒。

    所以只来了两人。不赌大表哥陈志高,理所当然的陪他娘和英。他老婆杨素芳与不赌有过白口,所以坚决不上来。

    陈志高的到来,让强龙自然而然地放下自己春节走亲访友的一切活动,全程陪同志高。

    同时无微不至地照应着和英,让和英非常开心,对强龙赞不绝口。

    强龙不喝酒。自十多年前,与不赌,小峰结拜兄弟那天,喝了酒通红着脸,暴露了形迹,被娘亲发觉,差点饱受皮肉之苦,从此,他绝少喝酒。

    这些年,他在大上海,通过不赌表哥陈志高的关系,已逐渐从挖下水道,清理河道等等,承包苦力工程,慢慢地进行打围墙,修厂房等轻工活。

    当初带去的,十几个同村人,大都分流单干去了,手下尚有几个,已成为他小小的工程施工队里的骨干。

    他自己已衣着光鲜,派头十足。这几年大上海混下来,言行举止,很合时尚,举手投足,越发得体。

    外貌的先天不足,让他几曾何时自信心丧失,几乎连语言功能也退化。

    而如今他已一身名牌,早已是事实上的兄弟们的老大。所以他更加踌躇满志。

    这几日强龙成天和不赌一峰兄弟在一起,帮忙照料兄弟订婚的一应事宜。

    他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有条不紊,清楚明了。

    不仅陈志高等上海来的客人赞不绝口,更是连义乌来的李道平等,不住口的称好。

    说年纪轻轻的,已有非凡的管理和组织能力。

    连带着表杨一峰,说一峰协调能力强。

    笑话不赌老三,远远不及两位拜兄拜弟。

    春节快满时,强龙邀请一峰加入他的施工队,一峰思虑再三,没有答应。

    这里面有几个原因,谢丽娜热恋中舍不得一峰离开她,是一峰表面上的理由。

    而内心深处,一峰心里在想:

    "自己与强哥,嘟哥,是从小玩到大的铁杆兄弟,虽说兄弟间有大有小的,但从来都是平起平坐,有时候,还是一峰自己,隐隐在指挥着两位哥哥。

    若是进入强哥施工队,从此以后,变成老板与伙计的关系,这是一峰不太心甘情愿的。

    另外,一峰始终想有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团队或者企业。宁为鸡头,不做牛耳,是一峰一生执着的追求!

    还有就是强哥不肯喝酒,和讲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都讲半句的个性,让一峰多多少少感觉有点点不爽。"

    一峰心里隐隐觉得,强哥有点变了,至于变在哪?一峰却说不上来,只觉得好象没了儿时那种无话不谈的味道。

    这几点,一峰当然只说出表面一条。

    强龙聪明人,十分清楚,也就并不强求。

    不赌这一年要造房子。强龙的施工队,原本他也有份,并有一定话语权。

    从这年起,他留在老家,自然而然地退出施工队。

    施工队终于由强龙自个带队,重新进军大上海。

    强龙真的如龙入海,开始风生水起。

    李一峰这一年,做衣服裤子卖,并从柯桥贩买布料,转手进行倒卖等等,挣一点儿差价,做起了小生意。

    谢丽娜只要能和一峰在一起,任由一峰折腾,事实上也毫无主见。

    老四回校后,暂时收住心,安心大学生活。在暑假期间,专程去了趟江苏太仓,待了几乎一个月。问遍了太仓县下面,十几个乡镇,却没有半点妹妹的消息。失望至绝,沮丧地返回老家,在暑假后半期,帮三哥造房时做做杂差。

    期间,一峰回了趟老家。兄弟几个聚在一起,老四把结果和心中疑惑对一峰讲,一峰也觉茫然。

    感叹中国之大,这样漫无目的,真的犹如大海捞针。

    老四告诉一峰,台湾的二伯伯和济安公公,都来了信,信中激动心情自不用说,初步定在八月中秋节前,回老家来探亲。

    老三不赌,再三要求小峰早点回来,说平时若没事,也可帮忙递砖头,拌沙灰。一峰笑着应承。

    中秋节前,一峰回家。到嘟哥快要建好的房子前,见巧巧正忙着在拌粉墙的沙灰。

    一峰连忙上前帮忙,边干边问:"怎么?不是说二伯伯他们中秋节前归来吗?人呢?"

    巧巧说:"听老四说,台湾那边还有点手续没齐,来不了了,具体什么时候能回,到时再说。“

    一峰听了,微觉得失望。就帮巧巧把两小桶沙灰挑上三楼,楼上只不赌一个人在粉墙。

    不赌见兄弟挑沙灰上搂,高兴地上前来接,边接边说:

    "兄弟,怎么才来啊?刚刚还和巧巧在谈起你呢?"

    一峰把肩上担子一放,笑着叫道:

    "嘟哥,你是精明过?这两间三层楼的内外墙粉刷,敢情是想你一个人包下?咋不叫几个泥水工来?"

    不赌笑着说:"小峰,你不是不知道,农村里造屋,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白帮不付工钿的。现在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要造房子,这打墙上梁的大活,自有大师傅包干,至于这粉刷吗?自己吃这行饭的,想想时间来得及,就咱自己两个人干了。"

    一峰知道,嘟哥说的并不全面,关键是他自己造房子,绝大部分是大哥,二哥,还有他大伯伯道平的钱,嘟哥总不可能连付师傅的工资,都让他们出。

    所以尽量自己夫妻多出出力。

    而他自己当时去上海挣得的钱,早已分的分掉,赌的赌掉了。

    当下并不说破,笑着问:

    "我看巧巧已有些凸肚皮了,日子定下了吗?"

    不赌哈哈笑道:"你神仙!两个月不到你都看得出?又来套我的口风啦?"

    正在这时,巧巧也挑着两小桶灰上来,不赌忙快步上前接过,说:

    "好啦,巧巧,我的好兄弟到啦!这活不用你干了,快一边息着去!"

    巧巧在半道上,已听到不赌的笑语,此时,不由得脸起红晕,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赌说:

    "我有那么金贵吗?小峰又不是外人。"

    说着,转头对着一峰说:

    "小峰,医生讲了,怀孕之人,适当劳动劳动,对胎儿有好处的。再说,还早着呢!"

    话一说完,十分自然,倒是落落大方。

    一峰忙说:"巧巧,嘟哥说得对,我到家了,这拌沙灰,是我强项,自然用不着你上手,你只须烧菜做饭,管我吃饱。"

    巧巧笑着说:"这个自然。"

    一峰说:"嗳!巧巧,我看搂下一斩新的"双飞"牌煤气灶搁着,木板当桌,水泥砖作凳的,敢情你们是在这里吃饭啦?"

    不赌不等巧巧回答,抢先说道:

    "是啊!兄弟,我与巧巧的日子,已定在元旦结婚办酒。你看看,只有三个月零点日子了,连内外墙粉刷都没有搞好,还要上门窗,打灶头,接电灯等等,事情多得一塌糊涂。回爹妈处吃饭,又有几步路,不方便,哪有这里方便啊?可以多干好多活呢!再说,我爹快六十了,这些年老得快,还有姆妈,他两老太辛苦了,我不想让他们太操心。"

    巧巧接着说:"是啊!小峰,现在有煤气灶,电饭煲,烧水有热得快,实在是太方便啦!又不用柴草,又出奇的清爽。这不,我这就下去,再加两碗米,电饭煲一插,自个会烧饭。"

    一峰笑着说:"巧巧,你当我是饭桶啊?要加两碗米?"

    巧巧咯咯笑着,说:"这倒不是。不过我相信,今晚吃饭的人肯定还会有,马上中秋了,回来的人肯定多,等会我姆妈和我婆婆,肯定会带点小菜什么的。再说了,你小峰来了,自然热闹的。"

    边说边下楼去。

    果然如巧巧所言,不一会儿功夫,又来了两个儿时伙伴,一个泥水工,一个木工。

    两个寒喧几句,当即一个粉墙,一个做下手。

    不赌并不客气。

    楼下巧娘也提着一蓝蔬菜到来,立马加入拌沙灰队伍,大家有说有笑,十分开心。

    夜饭时分,老二不抢也从义乌赶到。他代表老大,回家来给爹,还有老大丈人家和老二自己的丈人家,做八月半。

    知道兄弟造房,早从街里带得猪舌头,猪大肠,烤鸭等等,六七只熟菜。

    老二把月饼和其它礼品分别送达后,就来到新屋,见大伙还正忙碌着,当即也不闲着,从自家拿来电线,插座,灯头,灯泡,从隔壁邻居家,临时搭来电,用150瓦的大灯泡,亮堂堂的照在堂前。

    见吃饭的人多,又从邻居家,借了张圆桌板,搁在木板桌上,用手按了按,不平处垫了垫,觉着牢固方满意。

    凳子倒不用借,水泥大砖有的是。

    等一切准备就绪,巧巧一桌子菜也已铺上摆好。

    巧巧见来了这么多人,一电饭煲饭肯定不够,连忙拿来高压锅,倒进米,简单淘洗了一下,放好水,搁在煤气灶上烧,不一会儿,就听到吱吱吱吱的声响。

    老二见一切差不多了,就大声招呼地兄弟们,下来吃饭。

    等一峰,不赌等全部下楼,洗了手坐定,不赌正愁二哥到了,酒不够时,只见老爹和布法,抬着一大坛子黄酒,大声吆喝着进来。

    后面乐呵呵地跟着不赌姆妈小英,也提着一篮子菜。

    生的熟的,荤的素的都有。

    小英一进屋,就笑哈哈地说:

    "二郎官在,这坛子酒,夜里喝喝,恐怕不够。老二,讲在头里,夜里你不准多喝,只能喝5斤噢?!"

    老二哈哈笑着,说一坛酒有50斤呢,边说,边喔喔喔地,连连答应娘的指令。

    巧娘突见布法进来,十分尴尬。作势站起来,说要回屋里去关鸡,被小英一声叫住:

    "做啥啊?亲家妹妹?你是外人啊?坐咚!坐咚!"

    不由巧娘分说,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坐回原处。

    这边不赌一峰等,除巧巧外,五个人已坐在一面,巧娘边上,空位上正好站着布法。

    和寿于是很自然地叫布法落座,自己坐在布法边上,左手边自己老婆小英。

    这样一来,无意之中,布法与巧娘坐在堂前上首位,农村里叫"上房头"。大家伙们当时并不留意,也没在意多想。

    巧巧全部准备就绪后,于婆婆小英边上坐下,团团圆圆的,正好一桌子人。

    新屋堂前,大门还没有安装过。白炽炽的150瓦的灯光,让远远的路人,对屋里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大伙喝酒中途,聊天聊得热火朝天时,忽听门外一声:

    "亲家婆,这么早的夜饭啊?!喏!喏!喏!看看我带来什么过酒小菜?……"

    声音洪亮,有若男子。

    大家吓了一跳,齐刹刹往外望去,早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婆,一手拎着一只菜篮,篮里一只陶瓷锅,威风凛凛地,边说边走上堂前,来到廊下门口。

    这个不用说,大伙都知道,不是别人,正是布法正宗原配,绰号男人婆,背后人称豆腐捅,当面都叫布法婆的。

    就是依红娘,真名无人知。

    原来,村里劳作回来的路人,见不赌新屋堂前,灯光剎亮。

    远远望见,布法与巧娘端坐上首,一桌子人热闹非凡。

    早有好事者,搬长弄短,添油加醋地,到布法婆处搬弄是非。

    说什么:"布法,七寡妇,他们两个,上房头坐坐;巧巧,不赌,老酒敬敬!实实在在的,在做长辈了!"

    "啊哟!那么热闹的场面,咋独不见你呢?"????等等。

    这男人婆一听,哪里还按捺得住?

    当即立起身,风风火火地赶去。

    可快步走到半道上,心里想:

    "不对!我这样兴师动众地赶去,人家却在那里,高高兴兴,团团圆圆坐着喝酒吃饭,其它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我赶到,没来由的大吵大闹?这不成了泼妇?

    再说了,刚才小女婿,拎了那么多月饼,还有蹄膀,来做八月半,此刻肯定也在他兄弟处的。

    老发飞,老棺材我倒是不怕,可我没儿子,后半辈子,要指望老二这小女婿,养老送终的,他的脸面我可不能不顾,这可不能乱来。"

    这样想着,不由得慢下脚步,进而迟疑起来,停步不前。

    可转头又想:"这样大众广庭之下,这对狗男女,象模象样的坐在正席上头,官面堂皇的做起长辈,把我这正宗原配,放在哪里?

    我可由不得那婆娘,霸了老公,还要抢了名份。这口气,我怎咽得下?"

    这婆娘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前行,一会又回转;双手乱抓自己头发,顿脚踏地,却无可奈何。

    心想不去,心又不甘,可若赶去,又没由头。

    正在进退两难时,迎面走来一人。豆腐桶等到近身一看,是布法堂兄弟,布钢胞弟布铁。

    布铁正从田畈归来,把一点田地活了了掉,就回来得夜了些。

    见大路上布法堂嫂,没头没脑的在打转,就好奇地上前招呼:

    "阿嫂,这么晚了,墨暗隆咚的,在做啥?"

    布法婆一见布铁,似见救星。连忙叫声铁叔,把心中为难之事,率性说了。

    布铁听了,笑着说:

    “阿嫂,这有啥为难的?你若不想过去,当作没有看见,这叫眼不见为净;你若要想过去,随便拎点小菜,就当给他们送下酒菜去!他们会赶你出来吗?”

    说完,招呼一声,顾自离去。

    布法婆一听,心想:"对呀!这倒是“毛竹爿炖肉,办法真当灵“!要我眼不见为净,可我已看见,这是做不到了,我何不拎一点啥下酒菜去?"

    这样想着,猛觉醒:"啊哟!今天煤饼炉饨了一下午的,那只老鸭,早炖得脱皮脱骨了,原本打算给小女儿,小女婿回来吃的,刚才老二回来,说是义乌生意忙,老大,依红等都不回家过中秋。何不趁热拿去?浇浇小女婿的麻油?"

    这样一想,当即快步回家,拿来菜篮,把饨得烂熟的老鸭,连锅子放入篮里,提起篮子,小小心心,匆匆忙忙而去。

    布法婆的突然到来,给正喝酒聊天起了劲的场面,突地,来了个紧急刹车。

    一大圆桌子人,大都乱了套。

    同时刹的静了下来。大伙除布法外,全都站了起来。这里面最慌张的是巧娘,只见她怯怯地站起,张口欲言,却手足无措,脸色洁白,不知怎么开口。

    最作秀的是布法,他突见自己的男人婆进来,不由得又是窘迫又是恼火,却又不能说什么,索性别转头,假装作不见,跟一峰这堂阿侄打着哈哈……

    老二不抢,不赌老三,还有巧巧,都一时反应不过来,老二一声妈还未叫出????

    这里面,反应最快的是老二娘小英,只见她立马站起,迎上前去,一边忙忙地,从布法婆处接过篮子,一边拉着布法婆的手,大声笑着说:

    "啊哟哟!亲家婆,我正跟老二讲着呢!讲你这个丈母娘,心直口快,菩萨心肠!老来肯定好福气啊!来!来来!快来一块吃,一块吃!"

    布法婆哈哈笑着,乘机径直走到布法跟前。

    灯光下,肉嘟嘟的一张大脸,对着大伙时,裂着嘴巴笑。

    可看着老公布法,却立马拉着脸,说要坐他这个位置。

    布法装作刚看到老婆的样子,故作吃惊的问道:

    "哟!老太婆什么时候来的?"

    巧娘连忙让出位置,边让边怯怯地说:"

    大姐,我这边你来坐。"

    布法婆听了,夸张地叫道:

    "哟哟哟!巧巧妈啊?你也在啊?来帮女婿忙咯?哪有半个主人家,让座的道理啊?"

    边说边打着哈哈,不坐巧娘位,立在布法身旁,就是要坐布法的位置。

    小英见状,早笑嘻嘻的叫嚷嚷:"来来!亲家公,你坐这里来,今朝正席位,让我们三个老姐妹来坐坐。"

    边说,边叫和寿位置往左边让一让,叫布法去坐她的位置,她自己早搬过两节水泥砖,插在和寿与布法坐过的中间。

    一边叫巧巧添加碗筷,一边招呼布法婆,巧娘及大伙快坐下,重新开宴。

    在农村,一般女人都能喝酒。尤其是农村日子越来越好过后,几乎家家户户,都自酿糯米酒。

    这刚酿出来的米酒,既清香,又鲜洁,还有点酸甜。

    没有哪个女主人,不想尝鲜的,这样慢慢的,农村妇女,大都会喝酒了。

    这时节,晚稻还远没收获,新酒一般很少,但喝酒底子早在。加上黄酒白酒药酒,什么酒都畅足。

    此刻,布法婆端起不赌给倒满的一碗黄酒,直接来敬巧娘。

    却并不多说,拿碗一碰,一声"干",竟是学着男人样,一口气把一碗黄酒喝下。

    也不管巧娘喝或不喝。

    巧娘猝不及防。

    她正局促不安地坐着,突见大姐居然去敬她,慌忙站起来,双手酒碗一端一碰,也不知说什么好,急急忙忙地,依样把酒喝下,末了用手背一擦嘴角,笑脸中透着惊诧,兴奋,喜悦,慌乱的各种表情,怔怔地站着,一时说不出话。

    大家都想不到会来这一出,所以都静静地看事态发展。

    一峰见了,连忙带头起哄:

    "巧婶好酒量,大妈真豪爽。来呀巧婶,大妈,我先敬您俩一下。等会巧婶,您老可要回敬大妈哟!"

    说完,对着她俩一敬,也把酒干了。

    这样一来,这略显沉闷,尴尬的场面,被一峰一冲而散。

    不抢,不赌等,也各各起来敬酒,场面重新放松,热闹起来。

    巧娘在一峰的鼓动下,也满满地回敬了布法婆一碗。

    这下好,两个冤家,一对宿敌。

    一生中,虽说不争不吵,不打不闹,却是老死从不往来,平时更不招呼的。

    这下,竟双双敬来敬去,各各大醉。

    又哭又叫,又笑又闹,成了惺惺相惜的姐妹。

    世上之大,真的无奇不有。

    布法哪料得到,自己一生,最最难分难解的两个女人,这会儿竟成了姐姐长,妹妹短的姐妹?

    他惊喜得张大着嘴巴,高兴得红光满面,一个劲儿地与和寿对饮,别提那得意劲!

    和寿见了,也替他高兴,知道这个侄兄,一辈子在两个女人处夹缠不清,结果居然象这个中秋前的月亮,不算圆满,却已快大圆了。

    和寿高兴之余,忽又想起了丢失的女儿小花花,不由得触景生情,十分难过,暗暗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一桌子欢声笑语的人,忽见和寿一脸悲伤的,大伙一下子全静了下来。

    小英夫妻情深,自是知道老公的心事,见状早已流着眼泪,不住地拿手帕在揩。

    巧巧娘见了,心有所感,想起自己遭遇,今天终算可以舒了一口气,略喜之下触动伤感处,竟是泪水汹涌,不知是为小英,还是为自己。

    女人的泪,是世上最催情的药。

    唐巧巧先见婆婆落泪,已是难受,此刻又见苦命的娘,眼泪流得更厉害,哪还忍得住自己?早已稀里哔啦的,不知为何而流的流。

    布法婆酒劲已上,正大大嗨嗨的与堂侄一峰,和另外两个年轻人想猜拳的,忽见三个女的都无声地哭得一塌糊涂,她大笑道:

    “亲家婆,啥事情稀里糊涂的要哭啊?”

    谁知道嘴还张着在笑的,眼泪却早已稀里糊涂的流下了。

    相思泪,心已碎。皎皎空中,孤月一轮。正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好时光啊!

    一峰见此情此景,知道和寿公触景生情,又想起女儿布花了,不由得也难过地放下酒杯。

    老二和老三,虽说不完全知道爹难过妈流泪到底怎么回事,但猜想之下已是明白,一时也十分伤感,停杯不语。

    另两位不知何故,其中一个叫李和根,与和寿同辈的,年纪比老二还小,却是老资格,他疑惑地问:

    “和寿哥,这过年过节的,团团圆圆这么热闹高兴,你怎么伤心起来了呢?”

    布法年纪比这和根大得多了,跟和寿一生至交,此刻已有些明白个中原因,他今天高兴啊,所以他不想这样的气氛。听和根这么说,忙替和寿回答:

    “后生哥……”

    一想这和根年纪虽小,人是比他后几十年生的,可辈分比自己要大一辈,这样称呼可不行,连忙打住,哈哈而过说:

    “这个,那个,这个寿叔兄弟是想女儿小花花了。”

    他年纪比和寿还大,却是一辈子的兄弟,可辈分乱不得,所以叫和寿“寿叔兄弟。”

    和根对着一峰说:

    “小峰,这小花花,不是听说你已经找到了吗?”

    一峰尴尬地说:

    ″那个,那个和根公,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女孩手里,得到一组奇怪的数字,越来越觉得跟老四象,所以怀疑是寿公公丢失的女儿。到底是不是,我也不敢绝对肯定。“

    和根说:“都说你小峰聪明,我看未必呢!”

    一峰被说得面孔火辣辣的发烫,不知怎么回答。

    和寿听了一峰的话,叹着气说:

    “小峰啊!不管怎么说,你总归给我带来希望过,我不怪你,怪只怪我这几个儿子太笨,老四我抱最大希望的,还不是寻找了差不多一年了。”

    一峰听了,心里一阵阵的发臊,他想,这事情的起因,都是自己引起的,如今希望好象已在,却偏偏没有办法抓住。这事情放在那,似乎已是副死棋,没办法破解。我李一峰人人都夸聪明,却连这件小事都办不了,要让寿公公小英婆婆空高兴一场不说,反添了烦恼。叫我今后颜面何在?既然我已搭手,我就不信,我破不了这残局!

    想到这里,一咬牙腾地站起,大声说道:

    “寿公公,我去,我去把小花花找回来!”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