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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意外之外

    一峰回到小房间,打开电灯,快速一扫屋内,见并无异常,就和身躺在床上。

    走了大半天的路,加上夜里又喝了九两左右高度烈酒,刚才和王改在一起时,异常兴奋,并不觉得,此刻躺下,全身放松,那又乏又困的味道,悄然袭来,眼皮沉重,实在想睡。

    当即双脚互踢,把脚下旅游鞋胡乱拨落,连灯都懒得关,拉过薄被,蒙头就睡,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等到一峰半夜口干醒来,起床倒了杯开水,喝下后重新躺下,一峰觉得头有点痛,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怀疑白酒不正宗,或是海鲜吃坏了肚子,连忙起来上厕所。

    方便后却没了睡意,索性打开热水笼头,半夜三更洗澡了。

    洗到一半,一峰突地一下,脑海里电光一闪,清楚地回忆起刚才在前台,写给王改的电话号码,觉得十分心熟,仔细一想,记得是327开头,但后面绝不是625。

    尽管如此,一峰忽然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想法搞到一本,太仓县的电话号码薄,一个区一个区地,进行模排。

    这样虽说比直接打电话过去,来得麻烦,但总归可以知道,这个号码,是太仓县城的,或是哪个镇的,一个什么单位?然后直接寻上门去。

    这办法虽笨,却是逐一排除法,省得走回头路。

    想到这里,一峰很是兴奋。草草地洗了澡,赤裸裸的重新躺到床上。

    为自己这些日子来,急功近利式的做法,感到十分好笑。

    可到哪里去弄本电话号码薄呢?

    一峰知道,这个小旅馆是没有的。

    他马上想到了王改,他们少体校,这么大的规模,电话号码薄肯定有。

    想到这里,一峰看了看表,凌晨3点55分,天还远远不会亮开。

    心想七点半去找王改,还有三个多钟头呢,耐心等待吧!

    一峰计议已定,十分开心,心中做好了一个单位,一个单位模排的准备。

    就算太仓不是,还有常熟,苏州,无锡等等,哪怕去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只要这样摸排下去,总有找到的那一天。

    一峰信心大增,决心满满。

    明知道这样子的办法,无异大海捞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功?

    但希望已在,最大的困难也不怕了!

    一峰这样想着,忽然记起昨晚与王改分别之际,王改也有联系号码给自己。

    想到这,一峰一骨碌爬起,抓来牛仔裤,摸出那纸条。

    一峰一看到王改的字,不觉哑然失笑,自言自语的道: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英俊帅气的帅哥,这字怎么这样难看?????"

    边笑,边轻轻地念:“太仓县少年体育学校。电话号码327625????”

    什么?一峰大吃一惊!

    会不会搞错?只见他腾地,赤裸裸地从床上跳起,站在地板上,双手捏着纸条,靠近床头灯,仔细一看,再看!三看!四看!哇噻!

    再也没有比王改,更漂亮的阿拉伯数字了:

    327625!——327625!

    千准万确!

    一峰心头狂喜,几乎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这等巧事?

    一峰怕自己在做梦,就拼命扭自己大腿,啊哟!痛!

    笑骂自己:“小疯子,自己扭自己!这么重干吗?

    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真的!

    一峰欣喜若狂过后,慢慢地平静下来,但仍兴奋不已,根本没了睡意。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甚至故意往坏处想:“

    也许这仍不过是个巧合,我要寻找的人,不一定就在这少体校呢!”

    这样一想,一峰心头虽呸呸呸地,骂自己乌鸦嘴,但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他接着深入想:“就算是这个少体校的,可从王改的谈话中听得出,这个学校,都是些十二至十五岁的少年男女,而我所见到的那个女孩,怎么着也在十七八岁以上,难道是少体校老师?哪有那么年轻的老师的?

    那或者是老师收养的女儿?”

    一峰思前想后,觉得都有可能。

    心里想:“不管怎么样,天一亮,就先去找王改,这事对我太重要,无论如何,要王改帮这个忙,或许,他知道也说不定。

    可这个小布花,现在该叫什么了呢?”

    一峰一边胡乱猜想,一边不停地看手表。见时间只有四点多,一峰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了。

    就索性早早穿好衣服,并洗漱好后,拉开窗帘推开窗。

    见外面墨黑隆冬的,就坐躺在床头干等。

    一峰等人,等车,有过无数次的等待,却从来没有,这一次坐等天亮,觉得那么慢,那么心急,又那么激动不已过。

    他真想马上把眼前的一切告诉嘟哥,老四,巧巧,寿叔,也告诉小妹和丽娜,并告诉所有知道自己出来寻人的人。

    可没有办法通知呀!

    电话咋不能每家每户通啊?

    一峰坐坐躺躺,又在房间里走走停停。打开电视机,却图像不清,噪音太大,而且没有频道,只有关掉。

    到后来,一峰趴在窗台上,看窗外灯光照射下的树叶,和树叶上亮晶晶的小水珠。

    慢慢的,慢慢慢的,天一丝丝地亮开,烟雾弥漫似的,雾水露水居然有点弄湿了一峰似干不干的头发????

    好不容易等到五点半,一峰关好门窗就出去。

    一路快步到了少体校,见时间仍是太早,就在校门口,一家小吃部里,看小吃部小两口,女的点火生炉子烧大锅开水,男的搅和面粉做包子馒头,又用豆浆机打豆浆等等。终于干等着吃了早饭。

    六点一到,就从刚开的学校小门进去。

    一峰本想向校内早起的老师,打听王改老师的宿舍,但知道那样做实在太仓促,太冒失,就强迫自己耐住性,不要激动。

    见实在没办法安定,索性随早起的老师,去少体校有足球场的操场里跑步。

    重新回味了高中时,早起晨跑的情景。

    一峰跑跑停停的,捱到七点,就寻问到王改的单身宿舍。

    见宿舍门开着,人却不在。一峰刚想问旁边宿舍的老师,忽见王改正提着一桶水回来。

    王改突然看到一峰在他宿舍门口,吃了一惊,忙问:

    “一峰,你怎么这么早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一峰听了,并不说什么,只是让王改先进门,他一边跟进,一边从裤袋里摸出那纸条,边递给王改,边激动地说:

    ″王改,这是你昨晚给我的电话号码?”

    王改拿去一看,说:“对呀!怎么说?”

    一峰于是把自己这次来太仓的前因后果,简要地对王改作了个解释,最后迫不及待地说:

    “王改,你说巧不巧?这个号码,正是我能借助的,唯一的一条线索。”

    王改听了,也觉奇怪,他详细地询问一峰,那个少女的年龄,身材,相貌。

    当一峰比划着告诉王改时,王改沉吟着说:

    “少体校应该……没有????啊!?莫非是她?啊呀,啊哈!定是她!一定是她了!真有这么个巧法吗?”

    一峰见王改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也激动地紧紧抓住王改两臂,大声说:

    “王改,快说,快说!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王改兴奋地抱住一峰,大叫:

    “一峰,肯定是心玉!一定是我心玉妹妹!一峰,你说,你快说,你叫什么?”

    一峰听了,激动不已,眼睛都湿润起来,大声叫道:“

    小峰!小峰!我叫小峰!我叫小峰!”

    “对!对!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去年年底,心玉妹妹广西回来,曾与我说,她在火车上,碰到过一个年轻人,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似乎跟自己很熟,可就是记不起来。后来在杭州一道下的火车,强烈的预感,使她在下火车前,悄悄塞给那青年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告诉她的,我们少体校的号码。在快要到出口处时,她说,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大喊:小峰!小峰!我叫小峰????她当时心头一震,却又一片迷茫,似有一丝记忆,勾起了心底深处的某种回忆,仔细一想,却又虚无飘渺。总觉得小峰这名字好熟,一定在什么时候听到过,一定与她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关联????"

    一切都不用多说了!

    王改激动告诉一峰,心玉在老家,常熟乌山镇。

    等学校运动会开好后,后天一早,陪一峰乘长途汽车去常熟。这两天,就安心在这里看比赛。

    一峰当然高兴地答应。

    接下来的两天,一峰,王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一峰当即做了几件事。

    1,立即发电报给嘟哥,上书:“嘟哥,布花找到,不过还未见面,快了,要不了几日可回。”

    也不管嘟哥等明白与否,先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2,马上给丽娜写信,告诉她,大功告成,相思万分,不久即能相见。

    3,退房,与王改同住一室。这是王改的主意,一峰当然开心照办。

    接着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看比赛。

    经过一夜的同眠,两个聊天聊到半夜。

    一峰很快知道了,那个少女和王改的基本情况。

    原来,王改是常熟乌山镇人。

    少女和他,是同一小山村里的邻居,比王改小三岁,叫钱心玉。

    王改七岁时,那一年冬天,忽然看到,长年没有小孩的,隔壁钱叔叔家里,突然来了个乖巧漂亮的小女孩。

    那女孩刚到钱叔叔家时,一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惊恐和害怕,乞求而无助。

    王改一见,立即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更是说不出的喜欢和同情。

    而不如何故,这个大家都叫她心玉的小姑娘,也对王改,有种说不出的依赖。

    王改清楚地记得,那天,这小女孩一见到他,就立马扑过来,口中不住地哭喊着,说些听不清楚的土话,好像是在叫哥哥。

    一到王改跟前,才知道认错了人,哭得更加凄切悲哀,楚楚可怜????

    从此以后,只要王改在家,小心玉就形影不离地粘着他,甚至连晚上都要粘着,不肯离开他半步。

    而王改,更是对她百般呵护,从不让同龄人欺负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变得越来越相互爱怜,相互吸引,更加难以分离。

    这也许就是两小无猜的境界吧。

    王改父亲,虽说只有王改这一个儿子,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他管教特别严。

    听村里人传说,王改一家,是爷爷带着奶奶,不知从哪里逃荒来的,到这里后,不知何故,一直没有生育。

    直到爷爷五十来岁,才老来得子,生下王改他爹。

    所以王改他爹,从小受到爷爷奶奶的百般宠爱,甚至溺爱。

    成年前,是个败家子,据说败了不少家产。直到后来,才好像是浪子回头。

    对这,王改却并不清楚。

    王改上面有五个姐姐,加上娘亲,所以,从小王改,既在父亲的严管下,又在娘和姐姐们的溺爱中长大。

    一方面,王改规矩听话,从不会做出格倒蛋的事情。

    另一方面,王改又活泼顽皮,天性好动,并有点自由任性。

    王改从小喜欢游泳。

    别的姐妹多的家庭,对独苗一个儿子的,那是绝不可能,会让儿子去江河中玩水。

    而王改父亲,却反其道,顺王改喜欢。

    只是督促女儿们,严加看护。

    于是,从小,王改在二姐三姐四姐等的保护下,对游泳,有超乎常人的天赋。

    上小学前,已在乡下,就有水猴这一绰号。

    到十岁时,正巧江苏省游泳队教练,到地方寻访游泳苗子时,听说王改的绰号和传闻。

    一试之下,当即直接选入省少年游泳队,进行专业训练。

    十岁的王改,虽说从不娇生惯养,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远离娘亲身边,到省队里去训练,那个苦,可想而知。

    在省游泳队,王改很快显示出游泳方面的天赋。

    通过三多年的艰苦训练,终于在这一年的全运会上,十三岁的王改,得到少年组一百米,二百米的自由泳比赛冠军。

    但冠军的光环,并没有让少年王改,赢得做人的乐趣和自信。

    相反,似乎成了引人注目的讥讽对象。

    原来,十三岁的王改,虽是少年冠军,却仍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而未成年的孩子,每个人,都要经历许多难以言讲的隐私,或者说公开的秘密,这其中之一,就是尿床。

    而王改的尿床,也跟游泳一样,的确出类拔萃。

    这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冠军的荣耀,所带来的喜悦,远不如尿床的自卑,能引起的羞耻!

    而同学少年之间,那种对冠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天性的妒忌,导致王改的尿床,成了几乎整个少年游泳队,少年同学们,集体耻笑的典范。

    而游泳队主管生活的教练,却对少年们尿床的隐私,居然也来个比赛性的机制,公开,透明,激励!

    这对原本苦恼不堪,饱受耻笑的王改,无疑是雪上加霜。

    而教练不因势利导,耐心解释和开导,反而也或多或少的一同看笑话。更让王改产生强烈的逃避心思,逆反心理和不平心态。

    有一天,王改又尿床了。

    而且这次特别多。把床底下,某同学的一双鞋也淋湿了。

    那同学一边嘲笑,耻笑,羞辱着王改,一边大声地嚷嚷,让整个宿舍的同学都知道。

    一边还一定要王改赔,口中不住地挖苦,讥笑着,尿床冠军,尿尿冠军之类的话。

    惹得王改又气又急,又臊又羞又恨。再三请那个同学住嘴,那同学却更加肆无忌惮地,喋喋不休的讥讽王改。

    王改急怒攻心,一气之下,端起一面盆水,夹头劈脑地,连面盆泼向那同学,那同学避让不及,被淋得被窝全湿外,面盆边沿正碰到头部,以致鲜血淋漓????

    这下,王改闯了祸。

    而生活教练不问皂白,直接给王改记大过,并要王改全班作检讨。

    哎!又是检讨!!

    这事王改岂有脸面作检讨?当着男女同学的面,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检讨说:

    ″我王改,因尿床????”

    所以王改对抗教练,宁愿开除,也绝不检讨!

    事情僵持起来。

    而第二天,正好王改的娘,由大姐陪着,从几百里外的常熟老家,来省会看宝贝儿子。

    娘亲见儿子强忍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了解到事情真相后,心疼得当时就要找教练论理。

    而王改大姐,则坚决站在弟弟一边,跟教练大吵。

    并鼓动娘亲,立即带王改回家。

    回家——!

    这正是王改求之不得的,巴不得立即走,实在归心如箭!????

    少年的草率,让王改毅然决然地,退出了省游泳队。

    尽管后来,连省游泳队领导,都亲自出面,来常熟做王改和他娘的思想工作。

    但乡下的轻松自由,心爱小姑娘的缠绵粘恋,姐姐和娘亲的全力抵制。

    最终,王改父亲,只得少数服从多数,任由王改退队。

    这样一来,王改学业上就耽误掉了。

    勉强地高中毕业后,王改只能闲荡在家。

    但游泳的天赋依旧,水??的名气更响。

    所以,当常熟边上的太仓县,成立少体校,开设游泳课时,王改自然而然受到聘请,担任游泳教练。

    而这几年下来,钱心玉出落得越发美丽漂亮。

    她对自己的身世之迷,迫切地渴望知道。

    但一直来毫无办法,只能把这刻骨铭心的迷埋在心底。

    第三天,王改带着一峰,乘坐太仓至常熟的长途汽车。

    两个人,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王改坦言,自己与心玉的感情,已经到莫她不娶,非郎不嫁的地步。

    一峰非常高兴,详细地告诉王改,钱心玉,实际上名字叫李布花。

    家在浙江一个叫李家岙的美丽的小山村里,上头有四个哥哥。

    四个哥哥,有四个非常奇怪少有的名字。分别叫不偷不抢不赌不嫖,人称不氏四兄弟。

    老四不嫖与他,还有自己的妹妹一线,加上布花,四个人年纪相差最多三年,从小在一起玩捉迷藏,丢手帕的游戏。

    并且把自己,和心玉的三哥,不赌嘟哥,还有另外一个强龙强哥,三人小伙伴时,就结拜为兄弟的事,也一并说出。

    还把嘟哥有一身武艺,下半年马上要结婚等等事情,拣能说的,一古脑儿的告知王改。

    王改听得心在神外,一脸惊喜。

    快到常熟时,王改告诉一峰,他爹表面刻板威严,其实内心十分和善。

    叮嘱一峰,到时见面,不必拘束,害怕。

    同时告诉一峰,其实爹爹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好像是在上海。

    但从无联系,也不知还在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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