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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往事如梦

    一峰王改二人,第二天一早,就去常熟管事局报案。引起管事局领导高度重视。

    立即派出四名精干管事,带着一峰王改两人,直奔广西而去。

    这里不讲管事局如何破案,怎样收拾人贩子集团。成功救出钱心玉等受害者。

    回头讲讲李家岙李不赌等人近况。

    不赌自从兄弟一峰去江苏帮家里寻找妹妹后,过去几个月了。

    他心知巧巧已有四五个月身孕,农村里风气讲面子,怕时间拖久了,巧巧挺个大肚子做新娘难看,所以自己起早赶黑地抓紧装修新房子。

    眼看元旦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屋里装修基本了结,屋外道地浇水泥地和打围墙实在来不及了,就先把道地整整平,围墙脚上一圈先用水泥大砖毛叠两节,决定婚事办过再完工。

    结婚大事情,不赌有许多琐碎事情要安排,忙得来有些焦头烂额。

    这天下午,不赌正和爹爹和寿,地下丈人布法商量着结婚时,请早已经定下的外村的厨头大师傅。

    什么时候来开菜单?叫谁谁谁打杂?谁谁谁负责借八仙桌?借几张?谁谁谁做动佣人等等。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叫,镇上邮局送电报来了。

    不赌连忙起身迎出,接过电报,见上面空空档档写着

    ″布花找到不日可回家快了”

    这么几个字。

    不赌虽不能顺当的朗朗读出来,但“布花找到”这四个字,倒是一气呵出。

    够了!

    当即高兴得大呼小叫起来:“

    爹!花花寻着哉!花花寻着哉!小峰真省活!……”

    和寿听得真切,禁不住老泪纵横。

    一边大声呼减老婆小英,一边忙着吩咐老三不赌,快快拿酒来,要和布法喝酒!

    布法也着实替亲家公高兴,也为他自己高兴。

    他今生最最心疼却不能明着疼爱的女儿巧巧,终于有着落。

    而女婿是合村堡最犟旺的不赌老三。

    这下好了,两个宝贝小女儿都成了和寿的媳妇,那高兴劲还用提?

    现如今兄弟叔唯一一个女儿,失散了十四五年终于找到,天大的喜事,哪能没有酒?

    于是乎,两个亲家公,一对酒知己,侬敬我干,好不热闹!

    不一刻,全村人都知道,李和寿女儿李布花小名叫花花的,找到了,在江苏。

    是一峰小峰那小疯子找到的。

    一时,不赌新屋外道地上,大路上,聚拢来许多乡亲,都来兜市面,凑闹猛。

    和寿忙着叫老婆小英,三媳妇巧巧两个,递烟泡茶摊瓜子,让大伙图个高兴。

    因家中眼下只有三儿子在家,而这老三字眼又不多,只能吩咐老三,叫来村里一个溜亮的小伙子,嘱嘱咐咐的,叫他赶去三界镇上,给义乌的老大老二拍电报,让他们兄弟把喜讯告诉大伯,两个早点回家帮忙。

    又给上海的姐姐和英一封,让她也早点回来。

    同时托姐姐想办法转告老四,尽量请假回家。

    接下去的日子里,和寿一家,沉浸在忙禄,紧张,开心,甚至是焦虑中。

    和寿天天数着指头算日子,盼着一峰早点把女儿带回来。

    一晃六,七天过去了,一峰还未见踪影。

    和寿表面不急,心里却犯起嘀咕:“

    这小峰,说好不日回家,快了。这不日,就是要不了几天呀!怎么过去六,七天了,昨还不见影迹呢?”

    和寿转眼又想:

    “小峰办事,比较老到的,人又聪明,他讲快哉,肯定有把握才讲,自己思念女儿心急,难免太急了。”

    这么一想,心中稍稍安静了些。

    但接下去又过去十来天,这李一峰还不见音信。

    这天,已经是12月26号了,时近傍晚。

    和寿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两枝大香樟树下,与过往的乡邻打着哈哈招呼着,一颗心七上八下,一双眼,一刻不溜地眇着村口大路。

    西北风已经飒飒飒地,看他鼻涕都流出,就是不肯回不赌新屋里坐等。

    只是焦虑不安的来回溜达着。

    忽然,不赌在自家新屋二楼过廊里,冲着和寿大喊:

    “爹……!前头弯道口,小峰女朋友来了!”

    还未说完,就连忙下楼招呼巧巧一块抢出来迎接。

    和寿初听高兴得很,当知道是小峰女朋友时,略觉失望,复又马上开颜过来,知道小峰女朋友来,小峰定然有确信。

    也连忙随老三巧巧迎上前去。

    不赌的新屋,处在村口右侧。

    不赌从二楼远眺村前大路,老远望见小峰女友谢丽娜,正一个人沿着山脚慢慢走来。

    不赌早已多次劝爹,不要在冷风口立等,冻坏身子的,可和寿就是不听。

    此刻他见谢丽娜来了,当即高兴地告诉老爹,同时和巧巧出门迎上前去。

    唐巧巧快步上前,谢丽娜早也看见,连忙紧走几步,迎了上来。

    两人一见面,当即揪肩掖背的,叽叽喳喳,咭咭咯咯的聊天好不亲热,浑不顾边上不赌咧着嘴傻傻地笑。

    等到和寿上前,丽娜连忙招呼:“

    ″寿叔叔,我这么早前来吃喜酒,您老不介意吧?”

    和寿哈哈笑着,高兴地说:

    “哪里会呢?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巴不得你早点来!”

    丽娜说:“寿叔,我是小峰叫我今朝来的!”

    和寿不赌听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静声息气,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只想丽娜快点讲。

    巧巧见状,咯咯笑道:

    “爹……!让丽娜进屋里再讲,大路口冷风叮当的,喝口热茶再讲勿迟。

    多久过去了,还急待在这一刻啊?”

    和寿听了,笑道:“看我急的!来!来!来!娜娜,先进屋里,先进屋里。”

    边说边大声向屋里喊:“

    老太婆!老太婆!你看谁来了?”

    屋里不赌娘小英,巧巧娘七娘都在。

    小英老远就在喊:

    “啊哟哟!大美人儿来哉!”

    边喊边轻轻介绍给七娘:

    “喏!个就是小峰女朋友,叫……”

    还未得小英讲完,唐七娘早已咯咯笑着,迎了上来,边笑边说:

    “哟哟!阿姐,娜娜还要侬介绍啊?我老早认识她了!你忘记掉了啊?娜娜我家里都宿过好几夜呢!”

    边说边早上前,拉着谢丽娜的手,不住口地在啧啧啧的赞丽娜漂亮。

    小英尴尬地笑了笑,立马边笑边与丽娜打趣:

    “对,对对!娜娜,你看婶婶我这记性,真当老哉,老哉!老太婆一个哉!”

    说完,忙着让谢丽娜进新屋堂前,又忙着拿来热水瓶,倒了大半杯开水,叫娜娜和热喝,会暧身子的。

    谢丽娜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放下杯说:

    “谢谢婶婶,冷倒勿冷了,这些路走来,正热得舒服呢!”

    接着,笑嘻嘻地把事情原委告诉大家。

    原来,一峰他们一行到广西后,联系了当地管事局,为安全起见,费了一些周折,延误了半个月时日,终于把钱心玉领出。

    但总归要先回江苏养父母家,与他们讲妥后才能回老家。

    一峰知道,离电报拍出有些日子了,怕引起大家不必要的担心,而再拍一封电报,又恐解释不清楚。

    知道女朋友丽娜闲坐在家的,肯定也十分牵挂,十分焦急的,干脆在事情已有眉目,快可回江苏的头两天,写信给丽娜,让她在12月26号左右,直接去李家岙,亲口向和寿不赌等解释清楚,自己一行,最迟,也会在12月30日前到家,一定赶得上喝嘟哥巧巧的喜酒的,叫大家放心。

    和寿不赌等听了,知道小峰又还要从江苏远赴广西,再从广西回转江苏的,方明白好事情总要有些曲折多磨。

    现如今知道小峰的确切归期,焦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回头再说一峰和王改,在协助管事和管事的帮助下,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钱心玉。

    并成功地剥离,撇清钱心玉与人贩子集团的关系后,一番感人的相会不用细述,侦破粉碎人贩子集团的经过无须多表。

    钱心玉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后,心中很不平静。

    谈不上悲痛欲绝,说不得欢天喜地。

    好在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王改哥哥,芳心大悦。

    而对于李一峰,这个似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人,激动高兴之余,又觉得有些失落,至于失落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而见这个一峰哥,自从找到自己后,那说不出的高兴劲,简直手舞足蹈,得意忘形的样子,也似乎受到感染,一道开心地开心。

    一峰三人,征得同去管事叔叔的同意后,辞别他们几个,提前返回江苏。

    火车上,王改与一峰商量,趁着下半年时近元旦,体校里课程不紧,赛事暂无,干脆先去太仓体校,前后补办一个月长假。

    李布花既然已经找到,总归要回去看一下亲生父母。

    而他,既十分向往去看看一峰所讲的灵运胜地,人间美境;更责无旁贷地要陪心玉同去。

    所以提前做个准备。一峰欣然同意。

    这段日子下来,两人情谊更深一层。

    王改有点依恋一峰,一峰也有点舍不得早分手。

    等三人太仓办好长假手续,再转车到常熟乌山镇王改老家时,已经傍晚。

    钱山宝夫妇,王改父母等,早知道他们这天会到家,所以早已准备了饭菜。

    钱山宝还特地杀了一只老母鸡,用煤饼炉子饨了一天。

    王改他们一到家,正好吃饭。两家人全到王改家。

    王改嫁在同村的大姐,也和大姐夫早早坐家等了。

    一番激动之余,双方寒喧过后,大伙围坐一起,喝酒吃饭。

    席间,山宝夫妇既高兴又难过。本就话语不多的夫妇俩,对自己女儿的何去何从心中忐忑,只一个劲儿地往心玉碗里挟鸡肉,表情木然,悲喜难辨。

    钱心玉知道自己身世后,更加敬重,亲爱自己的养父母。

    经过前段日子与那人贩子姨妈的朝夕相处,完全了解了人贩子的内幕,洞悉了人贩子唯利是图,伤尽天良的行为,深深体会到自己不幸之中的万幸。

    这些日子来,她早已心中打定主意,终生要孝顺孝敬养父母。

    至于亲生父母,自当随这个小峰哥哥回去,好好地嗑上几个响头,以谢他们的生育之恩。

    在此刻的心玉心里,已完全忘记了亲生父母的一点印象,明知道他们还健在,并为她自己付出了痛彻心扉的爱,可心玉没有多大的感觉,也没有要立马赶回老家,去见他们的冲动。

    倒是对眼前的养父母,却有着似乎他们痛自己也痛的切肤之感。

    心玉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是不是不孝,是不是忘本,她就是有那种对亲生父母的淡漠和对养父母的关切。

    此时此刻,她看到养父母两个,一副心神不宁,茶饭不香的样子,心似被人揪住般的难受。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他们安下心来。但是绝不会离开他们的!

    钱心玉想通了这一节,心下释然。

    所以她并不多讲什么,只是象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妈,一口一个爹的叫个不停,只是哄俩老口开心,好象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又好象就算有事情,也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一副粘人的小丫头样爿,重新回到山宝夫妇膝下。

    凭谁都感觉得到,她是不会离他们而去的。钱山宝夫妇当然很快明白女儿的心意。

    知道宝贝女儿没有要离他们而去的心,故而心结放开。渐渐地变得开心起来,话语也多了起来。

    开始时他们俩闷声不响不多言的,席间气氛有些沉闷,这一下,他俩笑逐颜开了,自然带起一桌子人的情绪。

    于是大伙有说有笑,场面活跃起来。

    李一峰本就是个开心果。

    纵然有天大的悲伤事,他也不见得会当着大伙的面表露出来。

    现在,更何况他独个儿完成了和寿一家十多年缠绕心头的大事?这是多么值得显摆的开心事?

    所以一桌子人,只听得一峰独讲。

    讲浙江老家的山山水水,奇趣逸事;天南地北,唐诗宋词。讲着讲着,又替心玉三哥,自己嘟哥吹。

    说他嘟哥个性如何倔强,赌技怎样精堪,武功又是怎样了得!听得大伙目瞪口呆。

    钱心玉更听得张着小嘴,既兴奋又紧张。

    一峰讲故事吹牛皮的功夫又来得个好,让她似身临其境,忘了吃饭。

    王改也听得有些入迷。但他一则已听得多了,二则他的兴趣在心爱的女朋友身上。

    所以他耳朵听着一峰的故事,眼睛却盯着心玉的脸。

    见心爱的姑娘笑容灿烂,脸上肤色在60瓦桔中带白的灯光下,更是粉白嫩红,美艳绝伦,一颗心早已似醉了……

    王改的大姐大姐夫,初次与一峰见面。见这小伙子竟这么健谈,很是吃惊。

    反而对一峰所讲的故事本身并不注重。倒是一个劲打量着这与自己兄弟一样帅气的小伙子,说不出来的好奇。

    钱山宝夫妇只关心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的心思,见女儿爱听,听得入迷,也就陪着欢喜,陪着入迷。

    王改母亲她一边招待客人,一边里外进出张罗小菜,所以对一峰的表现有点随大流,嘻嘻哈哈的人笑也笑,不知笑云。

    王改父亲王志果,听一峰侃侃而谈,心中暗暗称奇。

    心里想:“这孩子,哪来那么多故事?听他讲得头头是道,看王改心玉听得津津有味,想必那些故事定是真的。

    而这心玉,听他讲老家给她取名不花,又叫布花,小名花花?哪来这么俗气的名字?

    而听他说,她四个哥哥,居然叫不偷不抢不赌不嫖?天下竟有这么奇出古怪的名字?

    而又听他说,心玉生爹和心玉二哥不什么的,竟然一顿喝得下二十多斤黄酒?

    绍兴黄酒全国有名,自己能到喝两斤,已是村里有点小名气,他们居然能喝二十多斤?

    这小孩子吹牛未免吹得太离谱了。”

    想到这里,王志果禁不住嘴角带笑,看了一峰一眼,继续心想:“

    不过听他讲的名字,倒不会说谎。听他说是心玉的爷爷辈上,不务正业,把在上海滩上诺大的家业赌光败光,这倒是有点可信。”

    想到这时,不由得暗暗点头。

    继续想:“想当初旧上海,三教九流鱼杂混珠的上海滩,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要不是日本鬼子打进来,那世道,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呢?”

    想着想着,忽然想到自己:

    “自己原本叫王知过三个字,当初爹娘老来得子,生下我来,为啥偏偏要取知过?知道什么过错?老爹过世前,还定要我,一定要生个儿子,并把孙子的名字也取煞,叫什么王改?

    什么意思?老爹过世,我才改成志果。本想把儿子的名叫做王盖的,看着不吉利,没法儿,改就改吧!

    可到底要我们知什么过?改什么错呢?

    记得娘亲在时,几番探问,娘亲都不肯实言相告,似是有天大的难言之隐。

    真不知爹娘当初在上海时,也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王志果心中压抑,心头疑问几十年了,又不能逢人乱说。

    今晚听一峰这小伙子侃大山,不禁勾起心底往事,一发难以自止:

    “……只记得娘在我小时,常常说起,我有个异父哥哥,小名叫达达,长大时的学名应该叫家达。至于姓什么?娘至死时才说。”

    王志果想起娘去世前几日,几乎天天念叨着哥哥达达的名字,口中只是悔恨愧疚的念:

    达达,做娘的对不住!做娘的对不住!娘一生良心不安,从没安过……等等言语。

    临走前遗嘱:“过儿,你阿哥达达,姓李,应该叫李家达。你的子孙后代,若是有幸能碰到他,定要向他跪拜,代娘磕几个头!

    想到这里,王志果泪眼婆娑,思绪难停:

    “这个达哥哥,听娘说比自己要大二十来岁,若是在,应是快八十多岁的人了。咳!过去那么多年了,又没有什么凭证的,哪里还有音信?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娘不说,今生今世叫我怎么会知道?象这小峰所说,爹娘为什么要取这么古怪的名字?他们还有老子在,而我自己,今世咋能得知原委?咳!……”

    想到这里,王志果不由得低低一声长叹!

    这时,心玉正笑着问一峰:

    “小峰哥哥,你说,我三哥哥武功很好的?”

    一峰正讲得起劲并已有点累,听心玉问他,顺势停下,点了点头。

    “那他的功夫,有没有少林寺觉远和尚那么好?两个人谁厉害?”

    她上半年刚与情哥哥王改看过电影《少林寺》,对电影里的觉远和尚,对小师妹一番真心不管不顾,住否住否的,只想做和尚,十分的反感。

    对这和尚的英雄形象大打折扣。

    心中一直在为小师妹抱不平,今天知道自己同胞哥哥武功厉害,想当然地想叫三哥哥去为小师妹打不平,心中早盼着哥哥比那和尚厉害。

    至于电影里的情节,与现实怎么牵扯得上?这一点,倒没细想。

    一峰听心玉这么问,早自笑了,说道:“

    心玉妹妹,这事,我早也已问过嘟哥了,嘟哥当初就不肖一顾地说,那是电影,电影是拍给人看的,都是些花架子,实际打斗过程中,不可能会有那种现象的。象嘟哥有一次跟他师父过招……”

    于是一峰又兴趣勃勃地对王改心玉讲起,不赌常提起的,用电影里陈真的飞毛腿去和达太公过招,结果大败的事。

    说明那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也就不知道谁厉害了。

    心玉听了,略觉失望。

    兴趣大减,有些无精打彩起来。

    碍于小峰哥哥兴头,就漫不经心淡淡地说道:“

    这三哥哥,年纪还不很大,已有这么好的武功,听你这么说,他师父达公公的武功还要高?这达公公谁啊?这么厉害!?”

    王改一直关注着心玉。听她问第一个问题时,就知道她心里巴不得自己三哥哥功夫能胜过那个觉远和尚。

    现听一峰讲两者不可比,因而说不上来时,也有些失落。

    看到心玉无精打采的样子,连忙接过话头:“心玉,你三哥哥师父是谁,这个我知道,小峰早已跟我讲过。你三哥哥一身本领,都是跟你的太公公学的。”

    “啊?我太公公?那不是我爹的爷爷吗?”

    心玉说这话时,对着养爹嫣然一笑,意思爹爹别误会莫介意。

    见养爹笑嘻嘻的满脸爱意,就回过头对峰说:

    “那我太公公岂不是一百廿岁都有哉?还在啊?”

    心玉这些天与一峰相处下来,知道自己上面有四个哥哥。此刻心想:

    照小峰哥哥说的,大哥哥已经三十多,再怎么着生爹也快六十了。听一峰讲过,爹娘结婚早,小孩生得迟的。那生爹六十多了,他的爷爷?岂不是他的爹的爹?再说了,我是4岁被拐卖的,怎么会一点没有太公公的印象?莫不成这小峰哥哥弄错了,我并不是他要找的人?我倒宁愿不是,省得爹娘难过。”

    这样想着,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有股快意。

    一峰听王改说错了,心里想:“

    达公公不是嘟哥正经八百的太公,却是滴水不添的师父!嘟哥对这师父的敬重,就算是对他的真太公,也不过如此!”

    一峰原本就对家达太公万分佩服,千分敬重。

    知道他去世后,大陆无直系后代。每年的清明冬至,除嘟哥巧巧外,更无外人去他坟头添土上香。又心想:“

    自己说是敬重他,却也只有那次补办葬礼,去祭奠过外,几年过去了,竟再无去过。”

    想到这里,顿觉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对王改的话,并不刻意改正。见心玉看着自己,不由得略带伤感地“

    是啊!呵!不是,心玉妹妹,那是你家的一个远房上代。具体我也不大清楚,你爹虽只比他小十多岁,却是一直来恭恭敬敬叫公公的。他好象是你真太公的堂兄弟。咳!提起这个达太公公,那叫一个牛!却又那么冤!……”

    王改见一峰要讲不赌的师父了,恐怕他又要满腹牢骚替他抱不平,话头若开,怕刹不住。

    连忙对心玉说:“玉玉,这个我知道,你三哥哥的这个师父,我早听小峰讲过了,过两天有空我讲给你听。今天,我们三个刚回家来,明后天怎么办先商量商量。”

    “对呀!”李一峰大叫了一声,语出突然而伧促,倒惹得在坐的吃了一惊,全都笑了。

    一峰为自己的失态笑了笑。他是真的感激王改的提醒,心中十分懊恼自己:“

    我竟然把正事给忘了!布花呵不,心玉还在这江苏呀!居然只顾着嘴巴爽快,忘了说正事,真该死!”

    一边想一边焦急地问王改:“今天几号?”

    大伙见一峰这么着急心慌的样子,更觉好笑。早有王改大姐,笑着替兄弟回答:“今天26号呀!怎么啦?”

    一峰对她笑了笑,问王改道:“王改,你忘啦?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我嘟哥元旦要结婚的啊?”

    不等王改回答,一峰就对心玉说:“

    心玉妹妹,元旦是你三哥哥与巧巧姐结婚的日子,我把你送回家去,就是最大最好的贺礼!你说,你们说,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一峰朝向大家。

    钱山宝听一峰这么说,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女儿刚刚到家里,她哥哥元旦结婚,是必定得回去,让他们全家喜上加喜一下,可这么快就要走,会不会……”

    他不安地望向老婆阿娇,阿娇正同时往他望来,同样的满脸不安神色。

    他无助地看了看老邻居王大哥,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心玉十分干脆。她心意早定,直接了当地对一峰说:

    “小峰哥哥,老家,我是肯定要跟你回去一趟的,毕竟那里还有生我育我的爹娘。我的血脉生命他们给的,这恩似天!但喝了三哥哥的喜酒,我是当即要回来的!这里我爹我娘,亲我疼我养我爱我,这是比生下我还要重的恩情。这辈子,我做牛做马,都要在爹娘跟前报答的!”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斩钉截铁!

    阿娇听了,早已泪流满面,眉开眼笑。

    横过身去,想把心玉抱在怀里。

    心玉早比养娘来得修长,阿娇哪里抱得过?心玉似温柔和顺的猫咪,卷缩着身,理头往她娘身上靠。

    此情此景,早已让王改娘亲和大姐,双眼红红的,泪水难止。

    一峰见了,也十分感动。

    钱山宝听了心玉这么重情真心的话,心里那个舒坦哪!只听他高兴地对王志果及大伙说:“

    王大哥,宝贝女儿没白养!有心玉这句话,我们还有什么说的呢?这么着,小峰,明天怕怕来不及了。后天吧,后天你带玉玉回去,宽心的来得及的。”

    又转头向王知果说:

    “王大哥,我俩一辈子邻居,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改改,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如今他和我家玉玉,老阿哥心里也亮堂。我不怕难为情,也知道玉玉心意,干脆今晚把他俩的事定了!后天名正言顺的,叫改改一块陪去,你说怎样?”

    王志果夫妇听了大喜。

    他们早已对心玉这小姑娘一百二十个忠意满意,也知道自己儿子与她,早已两情相悦,心心相许。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俩多次私下商量,就是怕心玉年纪还小,一直开不了口。

    现今见山宝主动提出,那还用说?!

    王志果听了,哈哈笑着,举起酒杯和山宝一碰,高兴地对一峰遥碰,一口干下杯中酒。

    忙着叫老婆,快去拿见面礼物来!

    王改娘听了,脆声笑应着,早屁癫癫的上楼去。

    这下事出惊喜,王改心玉两个心中暗暗狂喜,面上却反而变得面腆,十分的不自然起来。

    一峰高兴事情最会起哄,苦于在坐的三个同样年岁的,两个凑了一对,变成假闷芦娃,不好意思放开高兴。

    剩下一峰独个,王改父亲,心玉爹都是长辈,没得说,只有和三十多岁的王改大姐夫,寻对儿捉欢喝酒。

    开始时那大姐夫,哪里会把一峰这二十零点的毛头小伙子放在眼里?可没几轮干酒下来,早卷了舌头,不是一峰对手。

    王改妈很快从楼上拿来一只木匣子。

    只见匣子小小巧巧,方方正正,枣红中带着黑色,四角八脚,都用黄铜包角,非常精致。

    一看就知有些年头了。

    真是古色古香的金贵好盒子。

    只见她走到心玉跟前,阿娇连忙陪着心玉站了起王改妈说:“

    玉玉,这是改改娘娘传下来的一对金手锔,看看喜欢不喜欢?”

    边说边打开匣子盖,递到心玉手中。

    心玉连忙接过。

    大伙早已看见,匣子内是暗红色的绸缎面上,中间两只小手指粗细的金手镯,浑圆润厚,一条金龙盘绕其上,金光灿灿。一看就是非常昂贵的物件。

    一峰远远见了,大吃一惊,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过这金玩意呢!

    阿娇见王改妈拿来这么金贵的东西,一时不敢言语,口中啧啧有声,不知说什么好了。

    王改妈说:“阿娇妹,家里就这东西金贵点,当初我过门时,老太太拿它给我做见面礼的。这些年来,我哪里敢戴?哪怕半夜也从不敢拿来戴的。这宝贝,我是没福份,所以只有看过,从未戴过。现如今,社会越来越好了,相信玉玉这辈,肯定可以大大方方戴着出去的。”

    心玉接着这么金贵的礼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着王改,不知所措。

    王改已从刚才的忴持中回复自然,他也不知道爹娘还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见心玉手足无措,就上前轻轻地拿过心玉一上手,把它棒在匣子上,柔声说:“

    玉玉,阿妈给的,你就收好!去吧,跟阿婶回家去放好。”

    钱心玉羞涩地低下头,脸色绯红,娇艳欲滴。

    低低的与一峰等人道了声别,自有养娘阿娇陪着,回家去了。

    山宝和王改大姐夫都不胜酒力,已是醉了。

    山宝强持着想再坐一会,实在扛不住,由王改挽着,送过家去。

    王改大姐扶着她丈夫,也告辞回家。

    王志果兴头正高,李一峰劲还未上。于是一老一少,两个人继续对饮。

    话通南北,酒再三巡。

    王志果毕竟不是一峰对手,一峰就说:

    “叔!我醉了,我们息手吧?!”

    王志果不肯,问一峰:“

    小峰,你前面说,心玉的亲爹,还有她二哥,真的能喝二十多斤黄酒?”

    一峰笑道:“叔!这是我亲眼所见!”“

    那,那,那她三哥哥的……武功,真的……这么厉害?”

    “嗯!真的!”

    “他的……师父还……要厉害……?”

    真的还厉害!”“……他……他叫……什么来着?”“

    我们叫他达太公公……”

    一峰见王改他爹,右手扶握着酒杯,左手支着头,已经醉了!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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