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其他小说 > 车骑山 > 第七十五章 一个圈套

第七十五章 一个圈套

    那天与乡长陈福民聊天后,李一峰心里有了想法,就开始仔细留意厂里的一切,表面上仍象从前一样,和陈子明杜立华等,嘻嘻哈哈的,不露心思。

    整个社会真的是日新月异变化着,不用细述。

    如此一晃数月。

    这天,程厂长把李一峰叫到厂长办公室,大声吩咐他,说由苏副厂长引领着他,出长差去一趟江西。

    具体目的地和相关任务,自有苏副厂长路上会作安排和解释,让一峰准备好随身物品,不日出发。

    李一峰这两年南下北上的,已跑过许多大城市,听说出长差,并不觉得意外。

    心想:“这次与苏副厂长出去,总该比跟程厂外出轻松。”

    想起与程厂长外出杭州上海,他的抠门和不拘言笑,此刻想来仍心有余悸。

    苏副厂长带着一峰,笃悠悠地乘小四轮,到三界老车站附近下车,直接乘上去杭州的长途汽车。

    这几年来,只要104国道边上一站,要不了几分钟,立马就有天台,路桥,温岭等,前往杭州上海江苏等地的大巴车,又大又稳还有卧铺的,十分方便。

    两人到杭州火车站后,苏副厂长很快从黄牛手中,买来两张直达南昌的硬卧票,而且列车班次马上到。

    乘上火车,躺在硬卧最上铺,一峰很是感慨。

    他对着下铺的苏副厂长说:

    “苏厂啊!跟您出门真舒服,立马搞定了火车票,还可以睡觉。记得七八年前我去云南,车厢里的人哪,拥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苏副厂长笑着说:“小峰,这有什么稀奇?现在普通车厢也一样的,人多得挤得出屁来。我们是在硬卧车厢呀。只要有钞票,办法总会有。老话不是讲,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刚才要是再加几百元,软卧票都有,那才真的叫舒服。想想你一个小伙子,不能一味追求享受,这才从票贩子里倒买了硬卧票,让我陪你二等享受。”

    一峰扑转头问:“苏厂,黄牛票要比正常的票贵出多少?”

    苏厂说:“这要看情况,紧俏些的票,贵出50%或者60,一般的贵百分之30,40总归有。小峰啊,老话讲,靠关系好吃饭啊!象那几个票贩子,从车站熟人处买来一大把平价票,转个手,一日可赚几百上千块钞票哪!”

    “那管事的不会抓?”一峰气愤地说。

    苏厂笑笑说:“哪里是正大光明地贩卖的啊?抓是肯定要抓的,不过做做样子,或者抓的力度不够。小呆子,若没有票贩子,排队去买票,哪里来这么快?有时候钞票贵点就贵点,总归当即好上车,躺着好讲风凉话了呢!老话讲,只要有市场,一定有卖场。”

    一峰哈哈笑着,说道:“苏厂,您这句老话,我好象没有听到过呢!”

    苏厂笑道:″我比你老,我的话难道不是老话吗?“

    正说笑着,列车过道上传来阵阵叫卖声:

    “来来来,让一让,过一过,过一过,让一让,盒饭五块!盒饭五块!来来来——烧鸡烤鸭花生米,报纸饮料加咖啡——”

    一峰连忙从上铺跳下来,正好苏副厂长已拦住列车上卖货的小推车,买了一瓶白酒,一只烧鸡,另外花生米等下酒菜,又买了两盒饭,问售货员讨得两只一次性塑料杯。

    然后和一峰,两个人靠着小茶几对盏起来。

    同车厢的另外四位,或买盒饭或买报或饮料的,全都按需买妥。一车厢六个人很快天南地北聊在一起。

    一个说:“啧啧啧,一瓶水一斤样子,居然要卖一元?”

    那个讲:“喏喏喏,前几年一盒饭只须一块五毛或两块,如今竟要五块了。”

    所有人嘴上埋怨着物价瞠目结舌的飞涨,手里却是毫不心疼地,对着小货车指指点点,问售货员要这买那。

    车厢内一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夜无语。

    到南昌时正好天亮。

    苏副厂长带着一峰,去转了他以前的几大百货商场后,已是中午。

    两个简单地吃了饭,又马不停蹄里去九江。

    昨晚在火车上对饮时,一峰已从苏副厂长口中得知,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江西景德镇。

    一路先南昌后九江最后景德镇。

    任务主要有三,首先把苏副厂长在南昌九江,两城市里的几家生意单位交结给一峰;其次是到景德镇,寻找服装厂,原来负责江西景德镇一带的业务员杜立定;一峰已知道,这个杜立定是厂里生产科副科长,自己好友杜立华的堂哥。

    把杜立定在景德镇一带的生意接收过来。当然,最重要的任务是第三点,杜立定原先发出去的货,货款还有十几万没有回笼厂里,由他李一峰负责追收。

    一峰也已知道,这个杜立定已有两年音讯全无。

    听杜立华讲,杜立定已与立华的伯伯,也就是杜立定的父亲,在景德镇下面的万年县办砖窑厂了。

    这次苏副厂长出来,是作过一番细致调查和安排的。

    以入党为条件,做通了生产科副科长杜立华的工作,由他暗中查访到杜立定在景德镇的落脚点。

    所以这一次苏副厂长一路快捷地掠过南昌九江,直奔景德镇。

    两人在九江过了一夜,第二天乘坐的火车,到景德镇时已是傍晚。

    一峰苏厂两个,刚出火车站出口处,立即被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涂白描红的,不知年龄高低的女子围住。

    李一峰虽说两年来已是走南闯北过,但于这场面还是第一次碰上。

    想起第一次来景德镇时,挎包被割破的苦处,让他从此后步步小心。所以他连忙把自己的挎包整了整,把苏副厂长的那只鼓鼓的提包,牢牢地抱在胸前,紧跟在苏副厂长一旁。

    很快,一峰知道这群女子,是火车站附近,饭店加宾馆里的服务员,她们是前来拉客的。

    这群看不清是姑娘还是阿嫂的女子,见一峰人长得虽然很帅,却是旁边那个半老头的跟班。

    而苏副厂长整日小酒瓶不离身的,此刻当然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所以那群姑娘阿嫂撇下一峰,不约而同,争先恐后地围住苏副厂长。

    苏副厂长尽管跑过三江六码头,见过大世面,却仍是被这群女子围着,弄得个手忙脚乱。

    只见他一边双手乱推乱摇,一边大声地呼喊:

    “不要动手动脚,不要动手动脚,慢慢来,慢慢来。老话讲,汰逶逶,发大财!……”

    可这群女子哪里听得懂苏副厂长的老话?

    早有两个姑娘阿嫂,老板长老板短的,两个人四只手,各人一边,掖着苏副厂长的两支胳膊,拖着就往不远处的小四轮车前走。

    一峰见状,心想不妥,忙赶上几步,想跟苏副厂长商量,是否还是先到市区里再讲?

    可闹轰轰乱糟糟的,一峰话还未讲完,那两个女的,早把苏副厂长架到小四轮边。

    一个扯扶一个推送地,把苏副厂长架上了小四轮。

    然后回头看着一峰,并不多说,只是咯咯咯咯地笑。

    见此情景,一峰哑然失笑。

    脑海里响起了厂里同事黄有根的莲花落:

    “大姨娘,客气相,拉个拉,扯个扯……”

    没奈何,苏副厂长既已被强请上了小四轮,一峰只好跟着跨上车。

    小四轮很快在一长溜饭店加宾馆的房屋前停下。

    一峰和苏副厂长两个下了车,早在其中一家,似乎叫如意宾馆饭店的里面,跄出两位姑娘,把苏副厂长他们俩迎了进去。

    一峰留意看了一下,确定这两位应该是姑娘。

    这边一峰两个一走进如意饭店,那边刚才扯拉苏副厂长的两位姑娘阿嫂,早随小四轮回转,又去拉客了。

    一峰在前台登了记,开好一只房间,由服务员领着他俩进了饭店后院,那里面还有一幢三间三楼,就是宾馆了。

    进了二楼房间,一峰他俩才知道房间很小,每一层每一间房,被夹成两间很小的小房间,刚刚够铺两张单人床。

    卫生间倒也有,不过很难容两人。

    小房间外直直的还留着一条走道,狭溜溜只允许一个人走。

    苏副厂长见了,不由得眉头紧锁,马上要一峰重新再去开一只房间。

    那带路的服务员听懂了苏副厂长的话,说不用麻烦小帅哥再跑,反正带着房间钥匙,这旁边一个房间马上给你们打开,等会下去吃晚饭时,顺带再登个记交下钱就行,免得小帅哥来回跑。

    苏副厂长听了,笑着对一峰说:“这倒好的!小妮子生意倒很会做,真象古老人老话:

    ″癞头婆,现落镬。“

    那女的一听,问一峰: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

    一峰哈哈一笑,一字一句地说:

    “他说你,癞—头—婆,现—落—镬!”

    “什么意思?”

    “你去问他!我也不懂!”

    饭后,一峰和苏副厂长早早回到房间。

    在苏副厂长房里,一峰为苏厂泡了茶,陪苏厂讲了会闲话,见厂长旅途劳顿有点累了,就辞了出来,进里面自己房间就寑。

    半夜时分,一峰被吵醒了好几次。

    这些年来,多多少少地听说过这种不正经的事。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心想出门在外的,一切小心为妙,就不敢去搭理她们。将就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副厂长带着一峰,凭着杜立华给的地址,很快在景德镇一条老街上,找到了一间独门进出的街边屋。

    苏副厂长叫一峰上前,去敲了敲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当即走出一个精干瘦长的,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门一开,那男子乍见李一峰,不认识,微一错愕,正要开口。猛见李一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苏副厂长,突地惊悚了一下,尴尬地笑了一笑,连忙上前,亲热地拉着苏副厂长的手,笑道:

    “啊哈!是苏厂您啊!我说早上喜鹊怎么呱呱的叫?原来是您这大贵客到。什么风把您老吹来的啊?″

    ″当然是东风啰!立定啊!你这尊大菩萨难拜呢!”

    苏副厂长一边笑着说,一边不客气地直接走了进去,同时笑道:

    “立定啊!古老人老话,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有什么大不了?要两三年的不通音讯?″

    那杜立定无言以对。连忙陪个笑脸,一边招呼一峰也进去,一边忙着叫老婆泡茶。

    一峰笑着跟进屋里,见杜立定夫妻俩租的房子不大:一张大床南北铺放,占去了半个房间;进屋对面靠北首窗户下一张三人木沙发,不知配套的那两只单人的放去了哪;门口靠墙摆了一张小方桌,三条竹椅各占一方;方桌里边并排摆着一张长条木桌;桌上靠里边搁着一口煤气灶;煤气灶边上一只电饭煲;其它厨具用品及碗筷统统塞在长条桌下面隔档里。

    整个房间三十平方不到。

    出门在外的,厨房卧室客厅一块凑合着用,不过倒也整洁干净。

    这边一峰暗暗打量屋内摆设,那边杜立定的老婆早泡了茶,递上前来方桌上摆了。笑着招呼苏副厂长和一峰。显然对苏副厂长很熟。

    一峰见杜立定老婆白净的皮肤,三十零点,身材高挑,看上去倒比她老公都显得高些,听口音也是老乡。

    苏副厂长拉过一峰,把他介绍给杜立定。

    把一峰此次前来景德镇的目的和任务,交待得清清楚楚,重点介绍了一峰是乡里银行的信用社主任李一谷弟弟一事。

    然后说:“小杜,我闲话摞起,废话不讲。你爹是我从小的赤脚朋友,听说在万年开窖厂,形势非常好呀?”

    杜立定忙笑道:“是啊,阿爹常常提起您的,说实话,我进厂跑供销,还不是您苏叔叔的面子啊!”

    苏副厂长说:“小杜,陈年老账不要翻,老话讲,订称要有准星,做人要有良心,快些把你的欠账弄清爽,老叔我就好省心了!”

    杜立定笑着说:

    “苏叔叔,这账嘛……”

    苏副厂长不待杜立定讲完,笑着说:

    “账不账的,我既然叫一峰来了,你俩明后天尽管慢慢对帐。今朝我们这么远路的来找你,你中饭都不准备招待了吗?此去你爹处还有多远?我还想下午去万年望望老阿哥呢!”

    杠立定听了大喜,连忙一边叫老婆立刻去菜市场,快快好酒好菜的去买来。一边告诉苏厂,他爹的窖厂大慨七八十公里左右。

    杜立定老婆听了,早忙忙地出门而去。

    这时,苏副厂长笑着对一峰说:

    “小峰,老话讲,年纪轻,脚头勤。去!替我外面街里买包江西烟来。”

    杜立定忙说:“苏厂,香烟我有我有,不用去买的。”

    一峰站着,听侯苏厂发落。

    苏厂说:“嗳!立定,你有归你有,老话讲,爹有娘有不是自有。快去,小峰,我有几句话要跟立定讲讲。”

    “噢!我这就去。”

    一峰说着,忙出门去寻小店。

    他知道,苏副有话要单独跟杜立定讲,自己不方便听到。

    等一峰慢悠悠的,游山玩水般地买了香烟回转,杜立定老婆菜市场里买了菜,早己到家了。

    丰盛的菜肴,香淳的美酒,聆听着苏副厂长一桌子的老话,午宴愉快地结束。

    饭后,苏副厂长把一峰叫到外面,告诉一峰,他下午和立定去万年,看望老朋友杜立定的爹后,直接回南昌归厂里了。

    然后耐心地嘱咐一峰,一定要注意哪些关节;在这里一定要会肯吃苦;该节约的地方一定要节约等等。

    并轻轻地对一峰说,在景德镇的这段时间里,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尽管跟立定哥一家住一个屋里,木沙发上将就将就,该省的地方就得省。归厂里后,住宿费叫立定哥帮你弄张住宿发票,我签字后,老程自然会给你报销的,有时候头脑子活络点,靠点点死工资有什么花头。在这里要多多向杜立定学习,他各方面的经验,都好做你师傅了的。等等等等。

    边边角角全部吩咐了一遍。

    出发去万年前,杜立定也告诉一峰,叫他不要去开房,住他们屋里好了,他把苏副厂长送到万年他爹处后,当即会回转的,最多四个钟头打回头,一块陪他吃夜饭。

    一峰听了点点头,送别了苏副厂长和杜立定。

    长长的一个下午,一峰无处可去,跟立定老婆说了声去理发。就一个人去市区里,在一街边寻了家理发店理了发。见时间仍是太早,就进了一录像室看了一场武打片。

    李一峰一直等到天已暗下,估计杜立定应该会回转了时,就重新来到杜立定租房,

    杜立定老婆早已烧好饭菜在等,见了李一峰回去,很是高兴的样子,连说怕他不回去了的话。

    一峰见了有点奇怪,心想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以为她是久在他乡,难得有老家客人到,乡音土话的可以畅开聊,因而高兴吧。一时并不多想。

    知道杜立定还没到家,听他中午出去时说过,四个小时会回转,虽已过了五个钟头,仍不见他回,心想总归快了。

    一时与立定老婆两个,又等了良久,见他还不到家,就边吃边等的,与他老婆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讲着些闲话,草草地吃了夜饭。

    一峰头一天晚上,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里,根本没有睡好,这时饭后不久,就有了困意。

    于是对杜立定老婆说声不好意思,就连衣躺在木沙发上,拉过被单半盖住半身,不一会沉沉睡去。

    但半夜里发生的事,比头天晚上,在火车站附近的宾馆里发生的事情,还要稀奇古怪。

    李一峰作为一个青年男子,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家猫叫春……

    整整一夜,他都在煎熬着,抗拒着无法言表的诱惑……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意志快要经受不住考验时,他忽然听到门外,有轻微的,钥匙开门的声音,千真万确,绝对有人在开门。

    至此,一峰才全然明白!

    知道一夜不归的杜立定,在天快要亮时分,突然回来的目的了。

    李一峰连忙把被单蒙了头,露出半身,双手盘缩在胸的,只作睡着了!

    进来的果然是那叫春的女的丈夫杜立定。

    杜立定进屋后,摸索着站了一阵,才走向他们的床……

    此时,大慨是凌晨四点……

    等李一峰醒来,已是上午八点多。

    他侧首往杜立定夫妇床上望去,见不知何时,床前已有一块布帘横的遮住。

    一峰见了,连忙一骨碌爬起,好在连衣躺着的,倒也方便。

    一峰随手拿过自己的挎包,轻轻地打开房门,悄悄地走了出去。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