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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灾厄骑士 黑登·莫拉

    没有任何念想,自然也没有任何杀气,如同无人于其中的纯粹自然一般的下坠,却包含了致死的危机。

    “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

    木林看着面前的这个“团长”,没有任何对策。

    倒不如说,他连有对策的基础都没有,毕竟他连一把武器都没有。

    “莫拉?”

    安戈洛向着面前的“人偶”叫了一声,希望能得到一些回应。

    不过对面也将人偶贯彻到底,没有一点人的回应——

    莫拉仿佛被提起的提线木偶,毫无征兆地向天空飞了上去,也就这样进入了上方的迷雾中。

    “糟糕。”

    木林丢失了莫拉的视野。

    安戈洛也望着自己头顶的区域,架着剑,警戒着莫拉。

    “星火于光,显现其形。泛光(FLOODLIGHT)!”

    恍惚间,安戈洛的剑尖泛出阵阵球状的光波,将周围的迷雾驱散,将周围的黑暗点亮。点点星火从地上泛起,渐渐升入空中,将空中的赤色的物体包裹。

    星火包裹住了莫拉,将遮蔽形体的迷雾驱散开来。

    莫拉自空中坠下,似乎是要给他们来上一记重砸。

    “光点收束,凝聚为体。光之锤(轻锤)(LIGHTHAMMER)!”

    金色的光辉从剑柄螺旋升起,如同藤蔓一般,又如同流水一般,在整把剑上凝聚起来,也正如其咏唱中所提的一般,在剑尖之上凝聚起了巨大的金色方形锤头。安戈洛从地面上将光之锤拖其向着自头顶坠下的莫拉来了一记升锤。

    就如同空中坠物的莫拉自然是没有腾出什么余力或者手去防御,就这样硬硬地吃下这一锤。伴随着咣的钢铁碰撞一声,莫拉也如同被抛弃的破烂一般飞至一旁,撞在了一旁树林的树根上。

    “哦!”木林倒是在后面叹为观止,“还真是强啊。不过这个名字……”

    “莫拉团长。你没事吧?”

    光锤逐渐消散,安戈洛也向着莫拉坠落的方向问过去。

    “虽然问着没事,但是您自己下手的您还不清楚吗……”

    浓雾仍如火焰一般滚滚从中喷涌着。

    “不过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林还是顾虑地望向浓雾漫出之处。

    莫拉身上弥漫而出的赤色的浓雾,应该是和这弥散在这里不明之雾有很大的关联。甚至与那棵神树有着不小的关联。

    不过说到底,他们现在连与他们为敌的那个是否是真正的莫拉都无从得知。

    赤色的铁树摇曳着,颤动着。暗红的骑士也支着剑,站了起来。

    骑士佝偻着背,拖着剑,仍是一副无力的状态,但却与刚才的无力截然不同。

    弥散着异样的压迫。从他甲内涌出的浓雾,他缓缓逼近的沉重的脚步,长剑于地面无力的拖行。每一点虽然都包含着死气,却同样也夹杂着只有活着的存在才能散发出的绝对的压迫。

    同时,还有着更加不详的气氛扑面而来。

    要说的话,就是将天灾与野兽混杂,如同活着的灾厄一般的不详的存在。

    莫拉甩其长剑,长剑随着浓雾的行径,在空中抡圆了一圈重重地砸在了眼前的地面。

    便也是在这一声轰然,地面伴随着劈斩开裂开来,碎石飞尘的冲击伴着大地的裂纹向着安戈洛与木林蜿蜒过去。

    安戈洛飞身翻滚至一旁,木林也同样翻滚至一旁,勉强躲过这一重击。

    而仿佛也是精准设置一般,蜿蜒的裂纹也在安戈洛与木林原本立足的地方停滞,也伴随着停滞之后爆裂开来。

    “很基础的骑士团招式啊。看来不是团长,认错了。”

    安戈洛嫌弃一般地摇了摇头。

    “不,等会儿……不要对你自己的骑士团团长如此嫌弃啊……”

    莫拉对这嫌弃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也失去了自身的意识。当然也有确实不是莫拉的可能。

    “吾乃……”

    莫拉突然直立起身子,将双手秉着长剑剑柄,将长剑立于身前,用着浑浊的已不显人声的声音宣言着,似乎还有着其曾作为骑士的秉性。

    “吾乃……黑登·莫拉……乃是自星空深处,与至高伴生的灾厄之骑士……”

    灾厄……骑士……

    从未听说过的名号。

    “这是您国家的什么荣誉或者封号吗?”

    “从未听说过。”

    安戈洛也一样没有听说过。

    不过,这就印证了木林的一个猜想。

    这个灾厄骑士是在不久前刚刚出现的,至少是今天。

    “您也没有听说过的话。那看来,您的团长已经变成与这个城市的不幸遭遇的内幕有关的怪物了呢。”

    “嗯。看来确实如此。”安戈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将剑架在身前,微风泛起,星点环绕,“那么我就只好代我的国家与人民,将这灾厄于此斩断!”

    “吼……”看不见面容的头盔下发出了深重的低吼声。

    赤色发暗的雾气伴着莫拉的双手攀援而上,顺着莫拉的双手缠绕其上。长剑在此刻仿佛也与莫拉的双臂合而为一,化作这长剑剑柄的一部分。磅礴喷涌的赤色的气自其上迸发,如同巨剑的剑刃一般,闪耀着,迸发着。

    莫拉将喷涌着赤色之光的长剑立于其身前。本应神圣的威严荡然无存,唯剩下满满溢出的难以名状的恶性。

    “那是……”

    木林看着那不详的弥散的气体,不由得起了戒心——虽然他自身没有戒备的工具。

    “这并非是我国骑士团所有的能力,也不曾在我记忆中出现过。不过说来,我熟知的莫拉团长曾使用过与此相仿的一个招式。”

    赤色的迷雾似乎是在向着莫拉回应着一般。星星点如同的赤色的光芒在迷雾之中闪耀着,宛如星间云尘的爆发,亦同云雨的天际雷霆一瞬的闪耀。

    “泛起的幻素会在剑之上凝聚,如白日般炫目的无形之剑在空气中凝结。如自然而生的风之刃,如森之妖精所执以切割的气之剑。那便是我所熟识的莫拉。但,这个……”

    安戈洛皱了皱眉头。

    散发着赤红光芒的红雾正如安戈洛所言那般,在空中凝聚起形体。但并非无形,反而轮廓清晰可见;并非无形,而形体却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并非剑、并非枪,反而是无法辨认的何物,无法参透的何物。不能说其为武器,也同样无法称其为用具。

    “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微光为一色,纯粹的一之闪光(ThePureFirstSpark)!”

    红雾仍在聚集,安戈洛也在此举起了他的剑。如飘摇的丝绸一般的光之带如旋涡一般卷入剑柄的红宝石中,那红宝石也如天空的星辰一般泛起了盈盈的光。

    光的流动归于剑柄;光的轨迹流于剑锋。

    如蜻蜓微点水面泛起的微波,长剑之上也伴着光之带的涌入而泛起了金色的波纹。

    “嗯?”

    木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并非是有什么沙尘,而是他以为自己一时间花了眼——在莫拉的身后,泛着微微金色光晕的安戈洛的身影微微显现、但此时,安戈洛还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超越了一切的光的轨迹,在那一瞬间,似乎能将存在于未来的自己的身影斩断。

    金色的长线如同伤痕一般铭刻在了时空之上,如同地平线一般烙印在天与大地之间。

    仅在视觉上,仅在木林看来,安戈洛追上了未来的身影,自过去将自己未来的身影斩断——仅在那一瞬之间。

    安戈洛执剑,以一种横向剑斩之后的姿态立于莫拉的身后。

    木林在内心默默惊叹,不过虽说是默默,但吃惊的内心完全展现在脸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毕竟在他看来,这只是简简单单的有一条金色的线将两个人影相连,然后安戈洛在出现在另一个人影的位置上这么简单。但莫拉的身体却在金色的线出现后四分五裂地崩散开来。他也便在此刻明白,这是真正抵达了光的剑斩。

    莫拉的身体被那光之剑切得四分五裂——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因为那分裂出的躯体,只是简单地分离出去,如同被随便切开的碎纸屑。

    没有鲜血的喷涌,没有死前的哀嚎。

    更没有斩中的实感。

    安戈洛的眉头皱地死死的,他迟迟未放下仍然横向秉着的剑。

    “这是,为何……”

    他未向身后转去,尽管他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的动静,尽管他已经预料到了他身后的一幕是有多么出乎意料。

    但木林却将一切看在眼中。

    他不由得面色苍白,不由得冷汗直冒。也正如遇到那神树一般,正如猎物遇见捕食者一般,他的身体发出危险的信号。

    莫拉的残躯的断面溢出了雾,溢出了完全取代了鲜血的猩红的雾。而涌出气体的残躯也如同气球一般,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木林面色铁青。

    这个敌人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管是对方身份、能力上,还是他这不明的“生命力”上。

    说实在的,木林已经都要将昨夜的面包从胃里倒出来。自己面前这个东西,无论怎样也不能称得上是一个正常的生物。

    “安戈洛殿下……”

    “我知道的。方才这一剑,也如同砍向空气一般,没有丝毫斩断的实感。这个莫拉团长,虽说不知是否真正是本人,但这完全是个魔物。”

    安戈洛这才持剑,转身面向这名为“莫拉”的魔物,调整了态势,举起了剑。

    残躯红雾的喷涌尚未停息,而在其周身的那赤色的时刻变换着形态的红雾,也似乎因为这红雾的喷涌而开始慢慢地膨胀。在那同时,也伴随着那膨胀而开始固定了它的形态。

    狼首。

    赤色而又夹杂着炭般黑的兽之首自那其中显现。

    残躯中,其身旁漂浮的赤色的红雾中,状似狼的野兽的庞大头颅用着那锐利的牙向着木林这边冲撞撕咬过来。

    要逃跑。

    木林的身体再次发出了危险的警告,但却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自己的脚步。

    面对这兽的头颅,面对这满溢着恶性的狼首,一种原始的恐惧感从内心中泛起,席卷了自己的全身。

    再一次,无法克服恐惧。再一次,将自己置于死亡的边缘。

    伴随着一声划裂空气的薄纱般的声音,金色的光将杀意的红雾断绝在木林的面前。

    安戈洛在无声无息之中,再次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如闪光一般来至半空,再以光的劈斩落下将魔狼之首从红雾之上斩下。

    斩落的狼首并未掉落到地面上,而是就这样在空中破裂,再次化为一团红雾,弥散开来。

    莫拉的半身也漫出了红雾,凝聚成了剩下的半身。而散在地上及空中的残体,也便此破碎散开化作红雾与周边的迷雾相混。

    木林看着面前的安戈洛,张着嘴,似乎被安戈洛这样的救助方式惊到了。

    “这究竟是什么!”

    安戈洛架着剑,立在木林的面前,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并没有抱着得到答案的目的,仅仅是一句感叹而已。

    但。

    有人给出了答案。

    “这便是灾厄。来自人之所念、人之所想、人之所为的地之灾厄。”

    迷雾中,在通向码头的土路上。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两个人影。

    谁?

    木林警戒了起来。这座无人的城市又出现了两个人,本来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在完全被异常围拢的此刻,这两个人的出现只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危机感。

    不过安戈洛确实眉头一展。

    “威尔?”

    安戈洛一诧。

    “威尔?”

    木林一诧。

    出现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虽然似乎是安戈洛的熟人。不过仅靠熟人这一身份并不能让木林就此放松警戒。

    毕竟现在正与他们为敌的这个不明的存在也曾是安戈洛的熟人。

    莫拉似乎也是被来者的声音吸引,向着威尔的方向望去。

    在那雾的尽头,两个人影愈发的清晰——身着着黑色与金色边饰的长袍的并不能说是壮硕的矮个男子,与其身旁更加矮小的罩着破旧黑色布袍的看不清脸的人。

    “他是我的好友。也是这个国家的年轻学者,目前正在以研究奇迹为由在伊齐特的古代遗迹进行的考察……”

    “这么说,他果然是……!”

    “是的。我是……不不不,我不是!”威尔正想接着安戈洛的话,但却被木林的质疑打住,也便接着否认。

    兜帽遮着二人的脸,但仍然可以看见威尔脸上的一抹微笑。

    “嗯……究竟是不是呢?倒不如说处在这个迷雾之中的都是。”

    “迷雾?”

    木林这才想起,最初感觉到异常便是在进入到这迷雾之中。而,莫拉也是由这红雾构成。

    果然,问题出在红雾上而不是莫拉身上吗。

    莫拉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一般向着谜一般的二人低吼着。

    他的右臂自主地撕裂开来,从手臂的断面伸出了巨狼的头颅,向着迷雾中到来的二人冲去。

    不过。

    莹紫色的两道光从天空中坠下。

    “难道又是光的能力吗!”

    木林看到那天空中坠落的光,不禁想到安戈洛刚刚所使用的能力。

    “不,并不是。”安戈洛否定说,他将剑收回腰间,似乎对威尔十分信任,“那是比光芒更要虚幻的能力。”

    “哦呦。”

    迷雾般的狼首倒在了泥土上,而其上,莹莹的微微透明的紫色双剑直直地贯穿其中。

    威尔将兜帽缓缓摘下。也在这时才看清了他的样貌——这个貌似十来岁的一脸童颜的男子,有着与年龄并不相符的发色。说是少白头可能并不太确切,因为那颜色并不像是被时间的潮水洗褪而留下的色彩。闪着异样色彩的金色瞳眸,这只给人带来了一丝的寒意。不过更能让然背后一凉的,果然还是他脸上不变的那一抹微笑。

    “好险好险。不过啊,如梦幻般的雾气啊,如果是更为虚幻的梦境,是否能够笼罩于迷幻的雾霭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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