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三七黄汤
扶苏看也未看余下的西楚军卒，顾自举起酒壶，美美地喝了一大口，长长的呼出一口酒气，待他们跑得远了，随手将酒葫芦向那余下的三名西楚甲士后影重重掷去。
庄中旁观的众人只听一阵尖啸声破空而去，所带过的冲击波强劲之至，随后，三声“嘭嘭嘭”的闷响传来，如击败革，酒葫芦重重地砸出，余势未减，将沙地破开一个大口子，酒葫芦在这大口子里仍是滴溜溜乱转，过了一会，终于停下来了，这个古董似的青铜葫芦，细长的葫芦嘴上，兀自汩汩流出像甘泉一样的浓烈地瓜酒。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已是站在那酒葫芦旁边，便如从天而降。
只见扶苏看也不看四面倒下的西楚甲士，顾自弯腰将葫芦拾起，放在嘴边，仰头就着葫芦嘴美美喝了一大口，砸了咂嘴，似是回味无穷，然后转过身来，看了孟孤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丫头，我们回吧。”
众人看在眼里，不由齐声喝起采来。
此时西楚甲士的尸首横陈狼藉，沙地上血腥弥漫，随风一吹，和着时而飞扬而去的沙尘，远远地散开去，汇入那苍天下的滚滚云烟，有一种无以言说的苍凉。
扶苏将秋骊插回背上剑鞘，将酒葫芦重又挂在腰间，稍稍紧了紧权当腰带的草绳，看了看孟孤容，微微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回大堂。
孟孤容手拿着青云绸，也跟着回了厅堂中，只留下青云绸上金铃的铃声余音在身后叮叮当当的响。
飞天鼠时不迁目睹了整个打斗过程，见自己所带来的属下在顷刻间便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团灭，不禁心中大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随他出来的，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士，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并不比自己的身手差太多，现在却在这年轻人手下连三招都没走过，就集体殒命。
他心中又是惊惧又是钦羡，忙又向白发婆婆跪下，叩头如捣蒜，然后仰起头来，怯怯说道：“婆婆，饶命！”
孟孤容这时从小翠手中拿过一册诛心簙，缓步走过来，向时不迁看了一眼，随意翻开一页来，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嗯，鬼谋谷第四代门人时不迁，于西楚前军先锋将军麾下任职斥候军百夫长，于今年一月领属下斥候军秘杀湘北重镇茶州郊外一处村落百余口人，只为隐匿探查茶州重镇的军事布防；于二月追杀湘王后裔计十八人，于三月随军西侵，先行潜入南汉，斩杀南汉京都守城将军一家百余口；于四月追杀凤凰城苗王后裔，追杀途中，尽屠沿路湘民，擅杀无辜平民者不计其数……。嗯嗯，所立军功不少啊。”慢慢说完时不迁所犯事情，抬起头来，睁了一双清明澄澈的凤目，斜了一眼时不迁，微微笑着，继续说道，“飞天老鼠时不迁，你说，这些都没冤枉你吧。”
时不迁闻言，忙又向白发婆婆叩了三个响头，抬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婆婆，恭谨说道：“婆婆，晚辈素知婆婆是我鬼谋谷祖师爷爷的故交，今日冒犯婆婆，还望婆婆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晚辈从此洗心革面，愿追随婆婆，侍奉左右。”
孟孤容向时不迁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傲然说道：“我婆婆是这天下人所共知的‘忘川河畔，诛心谷里，地仙孟婆，好食恶人，八百黄泉，烹作陈汤，人神饮之，可以清心！’你想侍奉我婆婆，须先饮一碗三七黄汤，消弭自己跟随楚军犯下的罪恶，如此方可。”
时不迁抬起头来，看着孟孤容，眼中迷惘，问道：“请问孟姑娘，何为三七黄汤？”
“所谓三七黄汤，就是人有三魂七魄，有一种孟婆汤，以八泪相佐，以黄连、当归、冰泪草为引，用世间最苦的药材熬制而成，但凡有人喝下此汤后，每十天须忍受一次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煎熬，甚至会痛死，直至与生俱来的恶念消失，不然，这种痛感会永伴一生，如此才算有资格留在我婆婆门下侍候的，嗯嗯，只怕你不敢，也没这样的恒心呢。”
时不迁闻言，低头沉吟半晌，咬了咬牙，抬头看着婆婆，道：“婆婆，我愿意喝这三七黄汤，死便死吧，总比时时被人比作禽兽，为师门所不齿，来得舒心些吧。婆婆，晚辈不才，却精于探查天下秘要之事。晚辈自忖，方今天下大乱，必有我用得着之处，还望婆婆不弃。”说罢，伏地叩头不止。
孟婆闻言，转头看了看伴之而来的那个老头，说道：“曾老头，你看呢？”
曾老头将手中拐杖柱了柱地面，摸了摸颌下的白须，笑道：“我看行，反正既然是老谋子的徒子徒孙，咱们也得给给面子不是，哈哈。”
孟婆沉吟半晌，又看看孟孤容，说道：“容儿，那就这么办吧，你去熬碗三七黄汤，让这小子喝了，喝汤以后，这段时间多照看一下，如他疼痛难忍时，给他服点解药，以缓痛感。嗯，这小子如真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不失为一桩善事，……。以后就在我谷中听候差遣吧。”
时不迁听了，不胜之喜，忙又向孟婆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希望你自此以后洗心革面，不要污了你鬼谋谷和我这诛心谷的名声。……”孟婆幽幽一叹，道，“三七这碗汤，煎熬一生，留其苦涩，去其甘芳。人生一世何尝不是如此。但还是希望你能放下所有苦涩与不甘，唯留美好甜蜜，带着简单的欢喜，开始下一轮旅程罢。”
“是，是，是，晚辈谨记在心，自此洗心革面，绝不再为恶世人。”
时不迁说罢，站起身来，去孟婆身后垂手而立。
孟婆接过一个青衣少女递过来的手巾，用手巾轻轻擦了擦额上、眉心、脸面，转头看了看陈彻，神色冷清，淡淡说道：“你刚才使那个什么落樱手，不错。……嗯，你师爷爷还好吧？”
陈彻闻言，忙向孟婆躬身一揖，朗声道：“晚辈陈彻见过婆婆，回婆婆，我师爷爷很好！”
“嗯嗯，那就好。你师爷爷定的论剑会是五月五日，到时你便须回去，嗯，这几日就跟容儿她们这几个小家伙呆一块儿吧，你们这些孩子们也多亲近亲近也好。”
孟婆语气淡淡地说完，顾自向后堂走去。
庄中旁观的众人只听一阵尖啸声破空而去，所带过的冲击波强劲之至，随后，三声“嘭嘭嘭”的闷响传来，如击败革，酒葫芦重重地砸出，余势未减，将沙地破开一个大口子，酒葫芦在这大口子里仍是滴溜溜乱转，过了一会，终于停下来了，这个古董似的青铜葫芦，细长的葫芦嘴上，兀自汩汩流出像甘泉一样的浓烈地瓜酒。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影已是站在那酒葫芦旁边，便如从天而降。
只见扶苏看也不看四面倒下的西楚甲士，顾自弯腰将葫芦拾起，放在嘴边，仰头就着葫芦嘴美美喝了一大口，砸了咂嘴，似是回味无穷，然后转过身来，看了孟孤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丫头，我们回吧。”
众人看在眼里，不由齐声喝起采来。
此时西楚甲士的尸首横陈狼藉，沙地上血腥弥漫，随风一吹，和着时而飞扬而去的沙尘，远远地散开去，汇入那苍天下的滚滚云烟，有一种无以言说的苍凉。
扶苏将秋骊插回背上剑鞘，将酒葫芦重又挂在腰间，稍稍紧了紧权当腰带的草绳，看了看孟孤容，微微点了点头，大踏步走回大堂。
孟孤容手拿着青云绸，也跟着回了厅堂中，只留下青云绸上金铃的铃声余音在身后叮叮当当的响。
飞天鼠时不迁目睹了整个打斗过程，见自己所带来的属下在顷刻间便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团灭，不禁心中大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次随他出来的，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士，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并不比自己的身手差太多，现在却在这年轻人手下连三招都没走过，就集体殒命。
他心中又是惊惧又是钦羡，忙又向白发婆婆跪下，叩头如捣蒜，然后仰起头来，怯怯说道：“婆婆，饶命！”
孟孤容这时从小翠手中拿过一册诛心簙，缓步走过来，向时不迁看了一眼，随意翻开一页来，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嗯，鬼谋谷第四代门人时不迁，于西楚前军先锋将军麾下任职斥候军百夫长，于今年一月领属下斥候军秘杀湘北重镇茶州郊外一处村落百余口人，只为隐匿探查茶州重镇的军事布防；于二月追杀湘王后裔计十八人，于三月随军西侵，先行潜入南汉，斩杀南汉京都守城将军一家百余口；于四月追杀凤凰城苗王后裔，追杀途中，尽屠沿路湘民，擅杀无辜平民者不计其数……。嗯嗯，所立军功不少啊。”慢慢说完时不迁所犯事情，抬起头来，睁了一双清明澄澈的凤目，斜了一眼时不迁，微微笑着，继续说道，“飞天老鼠时不迁，你说，这些都没冤枉你吧。”
时不迁闻言，忙又向白发婆婆叩了三个响头，抬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婆婆，恭谨说道：“婆婆，晚辈素知婆婆是我鬼谋谷祖师爷爷的故交，今日冒犯婆婆，还望婆婆高抬贵手，饶我一命。晚辈从此洗心革面，愿追随婆婆，侍奉左右。”
孟孤容向时不迁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傲然说道：“我婆婆是这天下人所共知的‘忘川河畔，诛心谷里，地仙孟婆，好食恶人，八百黄泉，烹作陈汤，人神饮之，可以清心！’你想侍奉我婆婆，须先饮一碗三七黄汤，消弭自己跟随楚军犯下的罪恶，如此方可。”
时不迁抬起头来，看着孟孤容，眼中迷惘，问道：“请问孟姑娘，何为三七黄汤？”
“所谓三七黄汤，就是人有三魂七魄，有一种孟婆汤，以八泪相佐，以黄连、当归、冰泪草为引，用世间最苦的药材熬制而成，但凡有人喝下此汤后，每十天须忍受一次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煎熬，甚至会痛死，直至与生俱来的恶念消失，不然，这种痛感会永伴一生，如此才算有资格留在我婆婆门下侍候的，嗯嗯，只怕你不敢，也没这样的恒心呢。”
时不迁闻言，低头沉吟半晌，咬了咬牙，抬头看着婆婆，道：“婆婆，我愿意喝这三七黄汤，死便死吧，总比时时被人比作禽兽，为师门所不齿，来得舒心些吧。婆婆，晚辈不才，却精于探查天下秘要之事。晚辈自忖，方今天下大乱，必有我用得着之处，还望婆婆不弃。”说罢，伏地叩头不止。
孟婆闻言，转头看了看伴之而来的那个老头，说道：“曾老头，你看呢？”
曾老头将手中拐杖柱了柱地面，摸了摸颌下的白须，笑道：“我看行，反正既然是老谋子的徒子徒孙，咱们也得给给面子不是，哈哈。”
孟婆沉吟半晌，又看看孟孤容，说道：“容儿，那就这么办吧，你去熬碗三七黄汤，让这小子喝了，喝汤以后，这段时间多照看一下，如他疼痛难忍时，给他服点解药，以缓痛感。嗯，这小子如真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不失为一桩善事，……。以后就在我谷中听候差遣吧。”
时不迁听了，不胜之喜，忙又向孟婆叩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希望你自此以后洗心革面，不要污了你鬼谋谷和我这诛心谷的名声。……”孟婆幽幽一叹，道，“三七这碗汤，煎熬一生，留其苦涩，去其甘芳。人生一世何尝不是如此。但还是希望你能放下所有苦涩与不甘，唯留美好甜蜜，带着简单的欢喜，开始下一轮旅程罢。”
“是，是，是，晚辈谨记在心，自此洗心革面，绝不再为恶世人。”
时不迁说罢，站起身来，去孟婆身后垂手而立。
孟婆接过一个青衣少女递过来的手巾，用手巾轻轻擦了擦额上、眉心、脸面，转头看了看陈彻，神色冷清，淡淡说道：“你刚才使那个什么落樱手，不错。……嗯，你师爷爷还好吧？”
陈彻闻言，忙向孟婆躬身一揖，朗声道：“晚辈陈彻见过婆婆，回婆婆，我师爷爷很好！”
“嗯嗯，那就好。你师爷爷定的论剑会是五月五日，到时你便须回去，嗯，这几日就跟容儿她们这几个小家伙呆一块儿吧，你们这些孩子们也多亲近亲近也好。”
孟婆语气淡淡地说完，顾自向后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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