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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我与我」的故事

    又随便聊了会儿,黑雾继续讲起故事。

    “如果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过得很好,你会嫉妒吗?”黑雾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可能会有一点吧。”玉润不确定的回答。

    黑雾没对他的回答做出评价,只是默默地变换了声音。

    “……我的人生很烂,烂透了。

    不仅小时候的梦想一个也没有完成,还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每天不修边幅的缩在乱糟糟的房子中。

    我只是沉默的阴暗的待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敢去和人接触,也不想和人交流。我没做出过任何值得称道的成就,也不被任何人喜爱着,工作不算喜欢,但因为能不和人接触,工资也足够温饱,也懒得换了。

    每天吃着泡面外卖,与外界仅有的接触就是拿外卖时开的那条门缝和交接工作时发的收到。因为家里常年拉着厚厚的窗帘,平常都是开灯,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在我的设想中,我会就这么一直不分昼夜的,随意的活着,直到那天突然猝死。

    直到一个意外,让我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的我,前途光明,人生中的一切都顺风顺水。”

    “……在那个世界中,我的童年没什么区别,但是那个世界的我,轻松的处理好了那些打败我的事,顺利的完成了年少时所有的愿望。

    我那天照常的准备拿外卖,可触碰到把手的一瞬间,门从外面被打开,而我,和那个我,同时震惊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很奇怪,虽然从未见过,但仅仅只是一眼,我就知道那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我。

    就那样,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开门的一瞬间变换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的家中。”

    “虽然这一切都像熬夜熬疯了的幻觉,但我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并像一个多年没见的老友一样聊了起来。

    ……他说他自毕业后就进入了憧憬的公司工作,和暗恋的同学认识半年后也确定了关系,前段时间刚刚订婚。他说着有点害羞的举起手展示着那个戒指。

    我看着他,说实话,我当然是有点不敢置信的。他那么优秀,那么成功,就像我年少时期待的那样,但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久违的羞耻。”

    “……我和他仔细聊着过往,发现人生的分割线源自于一个污蔑。

    我费尽心血的作品,在获奖后被爆出抄袭了舍友。那时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他们用失望、愤怒、厌弃的眼神,将我辩解的声音淹没。

    回想起来才发现,我的人生就是从那个时候毁掉的吧?可他听完,很艰难的回忆了很久,才想起那个小插曲。

    他说,那时他直接拿着证据找了裁判老师,证明了他的清白,也是因为这件事,他的作品引起了一些热度,也因此能被特招进公司。”

    “很难说我那时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发现我以为一辈子都无法翻过去的那座大山,原来只是别人成功路上一个轻易越过的绊脚石,啊,那个轻易跨过的还不是别人,是另一个我。”

    “我看着他明亮的充满着对明日希望的眼睛,打理得干净清爽的头发,整齐毫无皱痕的衣服……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嫉妒。

    他的出现扯下了我的最后一层遮羞布——我曾经安慰自己,我的人生这么烂是因为我本身就不够优秀。他的出现证明着,这一切不是“我”的问题,是……这个我的问题。”

    “那个世界的我似乎很擅长和人交往,他看出我的烦闷,笑着转移话题,说让我也尝尝“我”的手艺。

    在我的世界中,我一直以“不擅长做饭”为理由,纵容着自己以泡面和外卖混日子,但他的厨艺明显不是“不擅长”的程度。我沉默地吃完这顿久违的家常菜,突然提出来想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可能因为那天……突然想晒晒太阳。”

    “他看着我的造型,决定让我试试他的衣服。虽然不太打理外表,但我很庆幸我还没有阴郁到连个人清洁也放弃。

    他拿起皮筋递给我,向我展示了他的衣柜。很新奇,我一直以为“我”就是那种“同样的衣服买七件”的人,但他衣柜里的每一件,似乎都是我不会尝试的类型。”

    “在选衣服上花了挺多时间,但出门后我才发现,除了他,所有人都看不到我,其实很暗喜吧,我根本就不想被人看到。

    我们两个在空旷的路边随意的走着。我们都非常了解自己,所以默契的选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走累了,我们就坐在路边吹风。

    渴了,我们俩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石头剪刀布,简直和神经病一样……哪有人石头剪刀布能赢过自己呢?我们俩又同时起身。

    对视着笑了一会儿,我们俩最后一起去售货机买了饮料。我买了汽水,他买了果茶。

    他看着我手中的汽水,不带疑问语气的问我,喝这个不是会难受吗。

    我很帅的打开仰头喝了一口,用一种夸张的深沉语气回答——但是一点点的刺痛会更衬出它的甜啊。

    然后我们又笑起来。

    我们就那么坐着没人的路边,用喝酒的浮夸姿势喝着饮料,装成醉汉一样,东扯西扯着。

    突然的,他问我,我的梦想实现了吗?

    我没回答,我知道他知道答案,所以我只是装酷的又猛灌了一口汽水。嗯,汽水喝的太快确实很难受。”

    “……我们俩不需要太多交流,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所以很多事情,他能想到的,我也一定想到过,我们中间只是相差着一些选择。那些不同的选择,将我们变成了相似而绝对不同的两个人。”

    “我们就那么坐着,像个傻子一样吹了一下午的风。晚上,再次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我就回到了我的世界,可惜啊,再开门时,点的外卖已经凉了。”

    “无所谓啦,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把它随便热热就吃掉了。

    吃着吃着,我突然又想起那个家伙做的饭,另一个我似乎很擅长做饭,但片刻后,我又笑起来,因为……经历了那么多不同的“我”,已经是另一个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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