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波澜不惊

    那层红土,不是别的,正是散落在瞰望阁里地板上的朱砂。

    而据说,那摘星楼被荒弃的原因,是曾经有位极为美丽的女子,被困在这高楼之上,郁郁不得善终,冤魂不散,原先摘星楼侍奉着的宫人们,也接二连三的暴毙身亡。

    于是乎,兰溪舟听了宫中术士的建议,便在那位美人曾经居过的瞰望阁,地上四处撒上了用来辟邪的朱砂。

    而兰芳泽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任凭江芙蓉怎么拒绝,仍旧不动声色地抬起她的脚,执意一定要换下她那双早就被雪水浸湿的锦袜。

    “兰芳泽,你干什么?!”

    未等江芙蓉同意,兰芳泽一个华丽的起身,握住江芙蓉的一只胳膊,如同抓起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儿,反手往肩上一拉,轻而易举地就把江芙蓉背在了身上。

    江芙蓉还在挣扎,兰芳泽却轻笑着,波澜不惊地缓缓开口道:

    “世子妃还记得大婚之夜的那一池暖洋洋的春水吗?如今南燕王城之内的所有池水,几乎都结上了冰,若是世子妃愿意的话,现在立刻马上,就能试到水温。”

    话音刚落,兰芳泽得意地半眯起眼睛,侧过脑袋,偷瞧着江芙蓉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渐渐吃瘪起来,轻快地小跑了几步,作势就要把江芙蓉朝着最近的鱼池里扔。

    “兰芳泽,停!”

    被兰芳泽故意抬高身体的江芙蓉,挥舞着手臂,拍打着兰芳泽的肩膀地叫停了些兰芳泽这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举动。

    兰芳泽抬眼,挑了挑眉毛,脸上虽是称心如意地笑着,但看向江芙蓉的瞳仁中,却没有任何光亮。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江芙蓉鞋上沾染的赤红色的朱砂,暴露了行踪。

    两人行至采思殿前,早已经跟丢了江芙蓉的寻春,立刻上前来迎,却被兰芳泽一个眼神,迅速退回了原位,一旁的黄容复则浅笑着看着黑脸的兰芳泽,小声劝说道:

    “世子殿下何须跟寻春计较,天寒地冻的,还是快些进屋去暖和才好。”

    兰芳泽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白了黄容复一眼,很是不服气地回怼道:

    “嘁,你倒是乐的当一个和事佬。”

    兰芳一边嫌弃地跨过台阶,进了偏殿,一边稳稳地把江芙蓉放在那桌案前的矮凳上,如释重负地晃动了一下肩膀,低头瞧着那撅着嘴不大高兴的江芙蓉,若无其事道:

    “看不出来啊,就世子妃这小身板儿,一路背回采思殿,多少还是有点吃力啊~”

    兰芳泽压根没注意到江芙蓉脸上愈发阴沉的脸色,依然没轻没重地开着江芙蓉的玩笑,正当他沾沾自喜准备回身去正殿之时,背后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呵斥。

    “兰芳泽,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女中音,兰芳泽连脚趾头都不用想,就知道,他那位德高望重的王祖母来了。

    “听说你大婚之夜,还带着世子妃去了百花楼?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哀家可不是吃醋的。”

    话还没有说完,兰芳泽的耳朵便被南燕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萧太后,死死拿捏在她的食指与拇指间,暗中用力。

    “疼!王祖母,疼!”

    萧太后面对兰芳泽的求饶,也只是象征性地换了根手指头,继续揪着他的耳朵,继续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你还知道疼啊,要不是刘嬷嬷偷偷遣人跟哀家说,你还想要瞒多久,都是已经娶妻的人了,还是这般不像话!”

    萧太后手上的力道未减半分,而兰芳泽瞥见江芙蓉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转而又将矛头对准了黄容复。

    “祖母,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点面子吧,御史中丞在呢!”

    “你还知道丑!”

    萧太后风来雨来,话刚说完,兰芳泽的脑门上猝不及防地又挨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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