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分别的伤感

    雪娃兴冲冲回来告诉妈妈，说见到老五爷了，老人显得比先前还

    莫兴奇带雪娃去省城的消息，在白坡村和红柳崖迅速传开。一大早，余家梁驾车从红柳崖赶来，跟他同来的人挤满卡车车厢，其中有村支书兼主任，家梁工程队的朋友，红柳崖工艺公司的负责人，当然还有家梁的哥哥家栋和彩凤嫂子，他们的儿子亮亮，亮亮又约了与雪娃相熟的同学，连爱说媒的张婆婆也闹着来，车子已开动，彩凤嫂子硬是把她拖进驾驶室。白坡村的乡亲们站满了村街，雪娃的不少同学拥挤在他家院子里巷子里。红梅针织公司的人来了不少，王灵芝带一群腿脚不好的男女残疾工人，摇着轮椅车排队赶来，一字排在雪娃家巷口到村头路口的村街上，成为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这么多人，都是把雪娃离开白莲洼去省城，当做一件新闻。但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新闻，它牵动着多少人的心。自然，有人为雪娃庆幸，跟了有钱的父亲去省城读书，机遇实在难得，值得祝贺，值得羡慕。然而，更多的人却在为冬梅惋惜，为雪娃的离去而遗憾。人群里一片唏嘘和感叹。

    “冬梅舍得雪娃走？”

    “拉扯十多年，不容易啊，怎舍得把孩子还给莫兴奇？”

    “还不是为雪娃好……好人啊！”

    “雪娃会跟莫兴奇？亲爷们，却不是一路人！”

    群情纷纭中，莫兴奇开着黑色轿车进村了。

    这个当年的莫总仍有派头：西装革履，一顶黑色礼帽罩在头顶。经一场大病和牢狱之灾，虽瘦了些，但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身体已再度发福。莫兴奇走下轿车，跟着下来的是女儿冰花和她的妈妈。

    冬梅和家梁牵着雪娃的手，来到轿车旁。冰花兴奋地跑过来，大声喊着：“雪娃哥，我把竹篮带来了，看小兔子在里面。”

    雪娃定睛看那个竹篮，错不了，竹篮依然油光华亮，上面妈妈的名字依然清晰，雪娃说：“好，在这里面，小兔子生活得自由，比在笼子里强多了。你的观察日记写好，就把它放生吧。”冰花点点头，说：“雪娃哥，我是这样想的。”

    家梁为雪娃准备的红柳旅行包内装得满满当当，是雪娃的衣物、课本，妈妈新做的几样美食，同学们送的纪念品。家梁还另外给他买了两个笔记本，叮嘱雪娃说：“‘白莲洼记事’的构想不错，用心写好。”然后把旅行包拖到轿车旁，丽娟忙打开后备箱，里面东西很多，勉强塞进，后备箱的盖子却关不拢，撬开着一条缝隙。

    冬梅昨晚一夜没睡，眼睛有些红肿。该说的话，全说给儿子了，该准备的东西，全都装进旅行包。此时的冬梅，竭力抑制着心头的痛苦，看起来显得格外平静。胖叔胖婶特地从县城赶回来。胖婶一直陪伴在冬梅身边。老五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人群里挤到冬梅面前，喘息着说：“你，要想开……雪娃今天走，迟早会回来……他是白莲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