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

    山路有石阶蜿蜒直上,微生却爬的有些费力,不明白为什么二哥要来这荒郊野岭找罪受。

    “这石阶怎么这么长……白姑娘,要不要坐下歇一会?”

    看着被锦月搀着的苏挚,微生却开口询问道。

    “心诚则灵,这何尝不是考验?”

    苏挚提着已经踩脏的裙摆小心翼翼抬着脚步,听到微生却的关切不由得想到那句“心诚则灵”。

    微生离悠哉悠哉跟在最后,像是逛自家花园似的,完全没有微生却那样累的直不起腰的狼狈样子,反而看着瘦弱的白玉兰也没有累的走不动,倒是让他诧异。

    “马上就到了,不着急就歇一歇吧。”

    见微生却向他使眼色使的快哭了,微生离才“好心”的提议休息一下。

    微生却:什么!快到了!现在歇不是很没面子?微生离,你狠!

    收到微生却愤愤的眼刀,微生离背着手走到了最前面。

    与他擦肩而过的刹那,若有若无的一丝香味飘到苏挚鼻间,勾起了片刻的记忆。

    这味道,在哪闻到过?

    不过想到他们也见了不止一次面,可能是某一次闻到过吧。

    站到高山之巅苏挚才真正体会到“一览众山小”的壮观景象,漫山遍野春红盛开,融溪流水涓涓流淌,蓬勃生机蕴藏在细纱一般的薄雾之下,给人心旷神怡,精神焕发的舒适感。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句诗真是将春日景致描绘的栩栩如生。

    “白姑娘,想不到你的文采也非同凡响。不过,本王现在口渴的很,先一步回房,你们慢慢逛。”

    微生却立刻就想扑到房间里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哪还顾得上什么美景。

    “正巧本王要去见寺中慧觉大师,不如白姑娘一同前去,或许他能为姑娘答疑解惑。”

    微生离多少猜到了她来寺里的原因,于是主动提出去见寺中住持。

    “有劳王爷。”

    慧觉大师是一个年逾六甲的老者了,他的眉毛胡子斑白,但修理的干干净净,给人智慧明朗的感觉。朴素的袈裟掩不住老者通身威仪,他双目紧闭,左手当胸,右手抚念佛珠,不理会外界的任何声音。

    “慧觉大师,有贵客到访。”

    领路的小师父恭敬的将他们领到大殿后面的寺院中,见到了正在打坐的慧觉大师。

    慧觉口中经书颂罢才睁开眼睛,第一眼竟是落在了素未谋面的苏挚身上,转而看向微生离,缓缓开口。

    “施主别来无恙。”

    “大师也别来无恙,今日造访实是唐突。”

    “施主近日诸事顺意,应无烦忧才是。”

    微生离漫不经心的笑中来了几分兴趣,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向慧觉问道,“哦?既然大师说本王应无烦忧,那不如给这位姑娘瞧瞧?”

    慧觉目光转向苏挚,“倒是这位施主,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啊。”

    苏挚自打进了这屋子还没说过一句话,连问什么都没提起,慧觉大师毫无由来的一句话让微生离糊涂了,但苏挚却心里明镜似的。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量是他不能完全理解这其中深意,单凭表面意思也足以理解三分。

    二十多年如梦一场,此身虽存犹感惊惧。他的前半生不正是像这一场大梦,梦醒不知何处,虚虚幻幻,真真假假,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苏挚的思绪一下子飘了很远,又被微生离的声音拉了回来。

    “白姑娘,抽个签吧。”

    筒中的竹签古朴光滑,苏挚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微生离手中抽了一只签。

    “施主想问什么?”

    “前程命理。”

    “抽到了何签?”

    “下下签。”

    苏挚触过签上刻着的纹路,缓缓念出那个令人下意识不喜的答案。

    微生离看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慧觉大师,从苏挚手中抽回了那只下下签扔回了竹筒之中。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

    他说完这话还加了一句,“这也是佛说的。”

    慧觉淡淡一笑,重新闭上了眼睛,“不见一法即如来,方得名为观自在。”

    苏挚还没来得及提起祈福的事情,就被微生离挡在面前连拉带推的出了房间。

    苏挚推开他的手,正色道:“王爷这是何意?”

    微生离倒是不甚在意,背过手也一本正经说道:“神佛之事不可尽信,白姑娘可要做一明智之人。”

    往日没怎么说过话的离王今日居然也会安慰他,苏挚也不再计较他把自己拉出来的事了。

    “前殿有掌管香火法事的师父,他们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微生离没由来的话让苏挚迟疑了一下,他疑惑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夹杂着歉意的墨眸。

    “那日云梦阁之事是本王疏忽,连累了那个孩子。”

    苏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锦月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回了神。

    “王爷不必自责……”苏挚只能牵强的憋出这么一句,然后装作释怀的样子走向前殿。

    造化弄人,这场意外能怨到谁身上呢?只不过他也没有权利替莫双双原谅任何人。

    女子的背影转角即去,锦月在转角的瞬间不经意地回了一下头,看到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微生离。

    微生离招来随从让他去告诉微生却自己要去一趟后山,让他休息好了自己先转一转。

    山后的另一面也是山,两座山之间是暗岩涧生的悬崖,微生离像是没看见似的一直走到了崖边,转转悠悠还踢了几块石头下去。

    他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忽然顿了脚步,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跳了下去。

    午膳的时候微生却和苏挚都坐在了房间里,等了半天独独不见微生离。

    “一趟后山去的人都没了,真不知道到底来干什么……”

    微生却望着这一桌素斋本就发愁,微生离又不知道干嘛去了,忍不住念叨起来。

    苏挚随口问道:“是离王殿下要来的?”

    微生却点点头,“皇兄说他许久未见慧觉大师了,趁次机会看看他。”

    苏挚想到他们确实像是相识已久的样子,了然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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