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初至大秦
秦扬和少年无所不谈。
当秦扬讲到楚国的风土人情时，少年眼睛都绿了，之前王者的风韵高逸荡然无存。
“气煞本王！气煞本王！之前只从书卷上知道楚国富庶，今日从他人之口中听得详细，为何我大秦没有这等宝土！”
少年气得哇哇大叫，“本王有生之年，必取那鱼肥米硕之地。”
此番咒骂过于激烈，以至于帐外卫兵都冲了进来，见少年单手指南，单手拉着秦扬衣袖，面面相觑。
“方才无事。”
少年意兴阑珊地挥手，卫兵们不敢不从，悄然退出。
秦扬稍稍后悔，不知该不该跟少年讲这些。从个人情感上讲，他不想听少年“大放厥词”。
但少年一直追问，他也不好搪塞——一来是证明自己确实是楚人，二来也是希望不得罪少年，借他之力觐见秦皇。
见少年面色阴晴不定，秦扬不愿再听到“灭楚”之类的话，便岔开话题到：“王爷，在下给您讲些有趣的事，如何？”
少年似乎还是沉浸于方才的遗憾中，俏脸上已然挂着些许倦色，意兴阑珊道：“讲吧。”
说完，便靠上秦扬肩膀，“若是无趣，本王便罚你去帐外赏一夜雪......”
秦扬不禁咋舌。
这位少年太过乖张诡异，说话行事都是随兴而起，兴尽而终，时而有戏谑间碾灭樯橹的霸气，时而又似玩泥斗蛐的孩童。
“在楚国，每年的七月七名为‘七巧节’。七巧节源于湘水畔流传的民间歌谣——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织女下凡游历人间，沐浴时被牛郎偷走衣衫，却阴差阳错结为夫妻，奈何违背天规，最终遭其父天帝严惩，二人被银河相阻碍，不得厮守。”
“嗯......想不到天上的皇家也是如此薄情，可怜的织女......”
秦扬莞尔，继续讲到：“二人情深意重感动了天帝之妻王母，每逢七月七便让仙鹊飞上银河，搭设一座鹊桥，允许他夫妻二人相会。”
“可怜痴情隔星河，相思唯付一轻罗......”少年梦呓到：“牛郎真是没出息......若是本王，自当宁为一人，血洗凌霄......”
秦扬偏过头，轻问到：“王爷，您还在听吗？”
少年并无回应，看来已经入寐。
秦扬无奈一叹，只能先这样坐着了。奈何他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何时也缓缓垂下头，发出轻酣声。
少年猛然睁开眼，目若苍鹰，哪里有半点困乏？
他将秦扬身体轻轻放平，利索地站起身。
“看来这小子并无歹意。有趣，有趣。”
......
秦扬被兵甲骑行声扰到，迷迷糊糊地醒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件厚毯，透过营帐，可知天色已亮。
少年不知去了何处，秦扬赶紧起身，走出帐外。
外面依旧下着大雪，而秦国铁骑已经在整队列阵。秦扬将地上积雪捧起，敷在脸上，冰凉使他精神不少。
“小家伙，昨夜休息的可好？”
黑袍男子骑着战马，在不远处招呼秦扬。
秦扬昨天无意中得知黑袍男子是个将军，但此时点破实在不解风情。
“谢岳大哥关心，昨夜睡的甚好。”
黑袍男子表情忽然多了些古怪，似是自言自语：“你睡得好，有人就睡不好了。怪不得大清早发脾气——”
“喂！还磨蹭什么呢？赶紧出发，本王一刻也不想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呆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敢在秦国精骑前吆喝斥责黑袍男子，除了少年还能有谁？
黑袍男子赶紧拍马上前，不多时，一个秦国骑兵给秦扬牵来匹战马。
等全军收拾妥当，斥候归来，便即刻开拔。
雪天地滑，大军行的不快。
昨夜沧阳关的天狼骑没有追来，看来黑袍男子留下一活口，也是不想和对方发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
以秦扬观察，定然是为了不让少年此行多生事端。至于少年说来沧阳关雪夜遛马，秦扬自然一字不信。
少年虽然不循常理，但绝非任性胡闹、肆意妄为的纨绔。
“难道他是要亲自踏上函芒平原，一睹沧阳关，为今后伐晋做准备？”
秦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想法，作为一国权贵，大雪天行数百里，夜临敌关，恐怕只有世间最痴疯之人才能干的出来。
一路无话，少年也再未传召秦扬。全军行进了一整天，终于在暮时到达长雁关。
“好一座雄关！”
秦扬也不由被长雁关的高城深池所震撼。
青灰色的城楼上，每隔几步便布置一架机关巨弩，巨弩后整齐地站列着手持长戈的秦国士兵。
护城河上的吊桥尚未拉起，黑袍男子骑行到最前列，城门前值守的士兵统领俯身行礼。黑袍男子也不多言，径直率领大军进入。
秦扬在行过吊桥时，回首而望。想起一路上的坎坷波折，也心生感慨。
“来了，秦国。”
......
秦扬跟随少年前往长雁关内的军营休息一夜。
让他倍感疑惑的是，在长雁关停留期间，一切事务都由黑袍男子出面，少年一直身居幕后，并未抛头露面。
但秦扬并不是多事之人，不该他关心的事自然不会去浪费精力。他借此机会恢复体力，养精蓄锐。
翌日，雪小了不少。
千人精骑又急匆匆地开拔，直奔二百里以西的芃池城。
芃池城不像长雁关那种以驻军和屯田为主的边防大城，但凡从西而入前往秦国都城凌枢，都必将路过此地，而芃池北行四百里便是通往胡地的嘉凤关。
作为大秦西通晋国、北上胡漠的交通枢纽，这里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做买卖的行商。
未到芃池之前，秦扬便起了兴致，想一观其风采。
而少年进入芃池之后，并没有和黑袍男子一道前往芃池府兵马司篆登文牒，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小家伙，接着！”
黑袍男子处理完事务，找到在芃池兵马司外等候的秦扬，随后丢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我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无暇顾及你。你初来乍到，还未领略过我大秦的风采，不妨在城里好好转转。晚上无处安身可以来此处找我，也可在城中客栈下榻。三日之后，我再带你去秦都。”
秦扬正有此意，谢过黑袍男子后，正要离去，黑袍男子忽然在身后喊住他。
“小家伙，你顺着这条街一直西行，便能看到芃池最热闹的夜市。”
......
秦扬刚转出几条街巷，便看见一位白衣胜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正出神地盯着街边摊铺上旁的铁锅。
这么巧？
秦扬并未多想，快步上前，行礼道：“王爷——”
“嘘！”
白衣美少年轻轻踢了秦扬一下。
“现在开始，叫我公子。”
当秦扬讲到楚国的风土人情时，少年眼睛都绿了，之前王者的风韵高逸荡然无存。
“气煞本王！气煞本王！之前只从书卷上知道楚国富庶，今日从他人之口中听得详细，为何我大秦没有这等宝土！”
少年气得哇哇大叫，“本王有生之年，必取那鱼肥米硕之地。”
此番咒骂过于激烈，以至于帐外卫兵都冲了进来，见少年单手指南，单手拉着秦扬衣袖，面面相觑。
“方才无事。”
少年意兴阑珊地挥手，卫兵们不敢不从，悄然退出。
秦扬稍稍后悔，不知该不该跟少年讲这些。从个人情感上讲，他不想听少年“大放厥词”。
但少年一直追问，他也不好搪塞——一来是证明自己确实是楚人，二来也是希望不得罪少年，借他之力觐见秦皇。
见少年面色阴晴不定，秦扬不愿再听到“灭楚”之类的话，便岔开话题到：“王爷，在下给您讲些有趣的事，如何？”
少年似乎还是沉浸于方才的遗憾中，俏脸上已然挂着些许倦色，意兴阑珊道：“讲吧。”
说完，便靠上秦扬肩膀，“若是无趣，本王便罚你去帐外赏一夜雪......”
秦扬不禁咋舌。
这位少年太过乖张诡异，说话行事都是随兴而起，兴尽而终，时而有戏谑间碾灭樯橹的霸气，时而又似玩泥斗蛐的孩童。
“在楚国，每年的七月七名为‘七巧节’。七巧节源于湘水畔流传的民间歌谣——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睆彼牵牛，不以服箱。织女下凡游历人间，沐浴时被牛郎偷走衣衫，却阴差阳错结为夫妻，奈何违背天规，最终遭其父天帝严惩，二人被银河相阻碍，不得厮守。”
“嗯......想不到天上的皇家也是如此薄情，可怜的织女......”
秦扬莞尔，继续讲到：“二人情深意重感动了天帝之妻王母，每逢七月七便让仙鹊飞上银河，搭设一座鹊桥，允许他夫妻二人相会。”
“可怜痴情隔星河，相思唯付一轻罗......”少年梦呓到：“牛郎真是没出息......若是本王，自当宁为一人，血洗凌霄......”
秦扬偏过头，轻问到：“王爷，您还在听吗？”
少年并无回应，看来已经入寐。
秦扬无奈一叹，只能先这样坐着了。奈何他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何时也缓缓垂下头，发出轻酣声。
少年猛然睁开眼，目若苍鹰，哪里有半点困乏？
他将秦扬身体轻轻放平，利索地站起身。
“看来这小子并无歹意。有趣，有趣。”
......
秦扬被兵甲骑行声扰到，迷迷糊糊地醒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件厚毯，透过营帐，可知天色已亮。
少年不知去了何处，秦扬赶紧起身，走出帐外。
外面依旧下着大雪，而秦国铁骑已经在整队列阵。秦扬将地上积雪捧起，敷在脸上，冰凉使他精神不少。
“小家伙，昨夜休息的可好？”
黑袍男子骑着战马，在不远处招呼秦扬。
秦扬昨天无意中得知黑袍男子是个将军，但此时点破实在不解风情。
“谢岳大哥关心，昨夜睡的甚好。”
黑袍男子表情忽然多了些古怪，似是自言自语：“你睡得好，有人就睡不好了。怪不得大清早发脾气——”
“喂！还磨蹭什么呢？赶紧出发，本王一刻也不想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呆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敢在秦国精骑前吆喝斥责黑袍男子，除了少年还能有谁？
黑袍男子赶紧拍马上前，不多时，一个秦国骑兵给秦扬牵来匹战马。
等全军收拾妥当，斥候归来，便即刻开拔。
雪天地滑，大军行的不快。
昨夜沧阳关的天狼骑没有追来，看来黑袍男子留下一活口，也是不想和对方发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
以秦扬观察，定然是为了不让少年此行多生事端。至于少年说来沧阳关雪夜遛马，秦扬自然一字不信。
少年虽然不循常理，但绝非任性胡闹、肆意妄为的纨绔。
“难道他是要亲自踏上函芒平原，一睹沧阳关，为今后伐晋做准备？”
秦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想法，作为一国权贵，大雪天行数百里，夜临敌关，恐怕只有世间最痴疯之人才能干的出来。
一路无话，少年也再未传召秦扬。全军行进了一整天，终于在暮时到达长雁关。
“好一座雄关！”
秦扬也不由被长雁关的高城深池所震撼。
青灰色的城楼上，每隔几步便布置一架机关巨弩，巨弩后整齐地站列着手持长戈的秦国士兵。
护城河上的吊桥尚未拉起，黑袍男子骑行到最前列，城门前值守的士兵统领俯身行礼。黑袍男子也不多言，径直率领大军进入。
秦扬在行过吊桥时，回首而望。想起一路上的坎坷波折，也心生感慨。
“来了，秦国。”
......
秦扬跟随少年前往长雁关内的军营休息一夜。
让他倍感疑惑的是，在长雁关停留期间，一切事务都由黑袍男子出面，少年一直身居幕后，并未抛头露面。
但秦扬并不是多事之人，不该他关心的事自然不会去浪费精力。他借此机会恢复体力，养精蓄锐。
翌日，雪小了不少。
千人精骑又急匆匆地开拔，直奔二百里以西的芃池城。
芃池城不像长雁关那种以驻军和屯田为主的边防大城，但凡从西而入前往秦国都城凌枢，都必将路过此地，而芃池北行四百里便是通往胡地的嘉凤关。
作为大秦西通晋国、北上胡漠的交通枢纽，这里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做买卖的行商。
未到芃池之前，秦扬便起了兴致，想一观其风采。
而少年进入芃池之后，并没有和黑袍男子一道前往芃池府兵马司篆登文牒，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小家伙，接着！”
黑袍男子处理完事务，找到在芃池兵马司外等候的秦扬，随后丢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我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无暇顾及你。你初来乍到，还未领略过我大秦的风采，不妨在城里好好转转。晚上无处安身可以来此处找我，也可在城中客栈下榻。三日之后，我再带你去秦都。”
秦扬正有此意，谢过黑袍男子后，正要离去，黑袍男子忽然在身后喊住他。
“小家伙，你顺着这条街一直西行，便能看到芃池最热闹的夜市。”
......
秦扬刚转出几条街巷，便看见一位白衣胜雪、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正出神地盯着街边摊铺上旁的铁锅。
这么巧？
秦扬并未多想，快步上前，行礼道：“王爷——”
“嘘！”
白衣美少年轻轻踢了秦扬一下。
“现在开始，叫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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