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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长老

    上了灵宝山,子黍才发现所谓的灵宝派并没有他想象的恢弘气象,山上只有几间稀稀落落的道观,几处零零散散的院落,快到山顶才看到耸立的牌楼,大书“灵宝派”三个大字。进了道观,只见两排平房左右排开,道观中间植了两株百年香樟,倒像是两尊门神,至于灵宝派的前殿看去也很一般,寻常道观用的是重檐歇山顶,上清玉皇殿用的是重檐庑殿顶,道一门的紫华宫亦是如此,至于紫微宫的极天殿,更是在重檐庑殿顶的基础上搭建了望星台,堪比独一无二的三檐庑殿顶。而灵宝派的前殿呢?用的只是单檐庑殿顶,而且占地面积不大,看规模和普通的中等门派相当。

    “灵宝派这些年来也没落了许多。”见子黍面带诧异,酒旗不禁感慨道:“当年灵宝派足以与五大道门比肩,只可惜人才凋零,教中经典《度人经》又极难学,加上管理不善,内讧不止,时至今日,已是仅剩百余名弟子,若非井宿星君还在,只怕早已沦为二流道门。”

    子黍默默点头,当初灵宝和道一、上清并称符箓三宗,如今却是这般凋敝,看多了不免心酸,便道:“刘、赵二位长老在何处?”

    “这段时间道宫彻查灵宝派,刘、赵两位长老应该在后殿。”酒旗带着子黍等人穿过前殿,往后殿走去。这几日道宫严查妖族奸细,远远地有几名灵宝派弟子见了他们,也不敢多问,更不敢靠近,各自缩回了房中,深怕查奸细查到他们头上来。

    过了前殿,却见后殿殿门紧闭,子黍看了不禁皱眉,可等到走得近了一些,却听到有人在说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道宫众人都是老于世故,一见有人关上殿门说话,显然是有私事要谈,皆是驻足不前,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将殿内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

    后殿当中,灵宝派的赵长老是个黑瘦的老头子,正背负双手看着眼前的女弟子,身旁却并无他人。

    那女弟子面容娇艳如牡丹,眼里却有几分不安之色,正是当初曾与子黍争夺星官之位的汪解语。

    “长老将弟子叫来,不知是有何事?”汪解语低声问道,灵宝派的绝学《度人经》极难修炼,三年来她一直没有晋升星官,虽然是掌门弟子,此时也只得乖乖地听留守长老的话。

    赵长老笑眯眯地看着汪解语,倒是显得特别亲热,道:“解语啊,听说你这几日修炼遇到了难题,不妨给长老说说?”

    汪解语觉得这赵长老的目光有些怪异,而且她一进殿门,赵长老就将殿门关上了,更是令她心神不宁,不由得退后两步,道:“多谢长老好意,弟子并没有什么难题,若是无事,弟子便先回去了。”

    不料赵长老却是身形一动,挡在了她的身前,嘿嘿笑道:“怎么这么急着就要走呢?长老我可是很关心你啊,我们坐下聊两句怎么样?”

    说着,伸手便要抓汪解语的手腕,汪解语正要避开,可赵长老的手却是更快,一把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

    “还望长老自重!”汪解语挣扎了两下,不禁变了脸色,大声说道。

    赵长老却是毫不在意,淫笑着伸手摸上了汪解语的玉臂,低声威胁道:“你还有位娘吧?老夫人身体怎么样了?”

    汪解语听后惊怒无比,“你!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赵长老冷笑两声,阴恻恻地道:“我看老人家身子不好,特意关照了一下,老夫人很感激我,还要我来多关照关照你呢。”

    说着,那只干瘦的手便伸向汪解语胸前的衣襟,眼里满是赤裸裸的淫欲。

    汪解语气得浑身颤抖,拼命挣扎,“放开我!滚开!”

    赵长老顿时变了脸色,猛地扇了她一个巴掌,怒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长老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当好一个女弟子!”

    “啊!不要!”汪解语捂着脸颊,眼见赵长老就要扑上来撕她的衣服,吓得花容失色。

    “你就算叫破喉咙……”赵长老还没把话说话,后殿的大门轰得一声飞了起来,从他头顶飞了过去,砸在灵宝派祖师爷的金身雕塑上,紧跟着灵宝派祖师爷的金身轰然倒塌,就在他身旁三尺之处砸出了一个深坑。

    赵长老惊魂未定之际,却见子黍和道宫一众星官星师走了进来,几十号人围着他,个个都是满眼鄙夷。

    “倒是很威风啊,赵长老,要不要我们道宫教教你怎么当好一名长老?”酒旗双手抱臂走上前来,还踢了踢那倒在地上的祖师金身像。

    天玑以眼神示意,看了眼身旁的道宫女弟子,又将目光移向汪解语,两名道宫女弟子会过意来,上前扶起了犹自梨花带雨的汪解语。

    赵长老万万想不到就在他准备向汪解语下手的这一微妙时机,道宫的人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找上来,眼看着几十号人围着他,当真是欲哭无泪,两股战战,哆嗦道:“那个,呵呵,误会,都是误会,我这是和弟子开玩笑呢。”

    “开玩笑?”酒旗张了张嘴,故作讶然地道:“你们灵宝派玩得真开啊?改明儿我也找你开开玩笑,怎么样?”

    赵长老听了这话,脑海里顿时多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不禁吓得两腿一哆嗦,直接跪了下来,“别,别!我……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打死你个畜生!畜生!”

    说着,竟是自己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直抽得自己满嘴都是血。

    酒旗看到他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也是不禁一怔,看他抽了片刻嘴巴子,这才踢了踢他,道:“行了行了!御史有话问你。”

    “御史,哪个御史?”赵长老抽自己抽得有些糊涂了,肿着脸颊问道。

    酒旗这才将子黍拉过来,道:“这位是大帝亲封的御史,御赐紫微令,负责调查妖族和北国勾结一事,你若是有半句欺瞒,当即砍下你的头来!”

    赵长老闻言,惊恐地看着子黍,而一旁的汪解语也是满脸惊诧之色,怎么也想不通子黍会摇身一变成了大帝敕封的御史。修道之人,本无官职,不过紫微令在中天的影响力却相当大,持令者有着监察各方的权利,谁若是品行不端,持令者可上诉道宫将其缉拿,亦可直接将其斩杀而不受道宫追究,因而修道之人都将这类持令者尊称为大帝御史。

    子黍没有理会这位赵长老,而是向汪解语点了点头,“汪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汪解语见他看来,却是侧过了脸,神情显得有些冷淡。她是个心气高傲的女子,却在这种场合下被子黍撞见,当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子黍见汪解语不理他,暗叹一声,也没有多问,看了眼那跪在地上的赵长老,道:“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长老连忙跪着爬了过来,恬不知耻地露出一副谄媚之貌,倒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子黍见了也是皱眉,转身出了后殿,赵长老在后边连滚带爬地跟了上来,直到出了灵宝派的牌楼,子黍才转身问道:“你对汪姑娘的娘做了什么?”

    赵长老一怔,明白了他之前对汪解语说的话都被子黍听了个一干二净,一时间老脸羞红,结巴道:“没,没做什么,真没做什么……”

    子黍神情一冷,抽出一截幽篁剑剑身,剑锋冷光照在赵长老眼中,赵长老一个哆嗦,又跪了下去,哭道:“大人冤枉呐!小的只是道听途说,知道她有个娘远在从天郡,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都怪小的一时糊涂,起了色心,小人该死,该死!”

    说着又扇起了自己的巴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去狼狈无比。这位赵长老显然知道,越是正人君子,越是不屑于杀他这种摇尾乞怜的小人,所以狠心作践自己,竟然给子黍磕起了头,整个人趴在地上蹭来蹭去,以至于满身满脸都是黑泥。

    子黍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看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分外恶心,满脸厌恶地转过了脸,朝他挥了挥手。

    赵长老看后立刻大喜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说着,又磕了两个头,然后连滚带爬地往灵宝派内跑,一溜烟便没了影。

    中天因为时常面临外敌侵扰,所以定了人族子弟不得自相残杀的铁律,有罪者一律交由道宫处理。子黍虽然有紫微令,能直接杀人,可真要论罪,这个赵长老还罪不至死,当着这么多道宫之人的面直接杀了,不免惹人忌惮,少不了给自己添麻烦。

    不过,子黍也没有打算放过赵长老。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看赵长老这幅德性,等到他们走后,必然会变本加厉地去侵犯汪解语,他是道宫监视的重点对象,行动不便,只好低声向身旁的龙勿离道:“等会你去杀了他。”

    龙勿离听后一呆,还想说话,子黍却已是转身下了山,一众道宫弟子见子黍要走,也纷纷跟了上来,酒旗匆匆赶到子黍身边,问道:“道友这便要走?不审了吗?”

    子黍摆手道:“在明知道四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还敢做这种事,这赵长老不是胆大包天便是肆无忌惮,看他的德性,显然是后者。这种人要是真的和妖族有了勾结,早就已经想方设法逃走了,哪里还敢这般张扬?”

    酒旗听后,点了点头,道:“道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可事有万一,况且还有另一位刘长老,确定不再看看吗?”

    子黍奇怪地看了酒旗一眼,“那是你们道宫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让我蹲点去守他?”

    酒旗听后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子黍,最后还是泄了气,低头道:“是,您是御史,这些小事自然由我们处理。”

    子黍呵呵一笑,道:“几位也是辛苦了,今晚我请客,大家到附近的酒楼吃一餐怎么样?”

    酒旗闻言,有些戒备地看着子黍,怀疑他是要贿赂他们。几位星官都知道,大帝点名要子黍负责此事,实际上便是要让他们这些人监视着子黍,他们又怎么敢懈怠?

    “呵呵,我戒除口腹之欲,已经有近十年了。”酒旗想到此处,当即推辞道。

    “你一位酒旗星官,难道不喝酒吗?哈哈哈哈!”子黍看着酒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倒是比酒旗更豪放。

    酒旗神色尴尬,也有几分恼怒,差点就要和子黍拼一拼酒量,可一想到自己还负责监督子黍,只得红着脸忍了下来,勉强笑道:“这几日戒酒。”

    子黍看看另外两位星官,摇光和天玑都是面无表情,显然不会和他去吃什么酒菜,剩下的一众普通星师弟子见三位大人都是这般,自然更不敢应声了。

    “无聊啊,无聊。”子黍看着这些人默不作声的模样,举止也放开了,伸手搭在龙勿离肩膀上,道:“走,我们两个吃去。”

    他是根本没把龙勿离当女人,龙勿离也没有世俗礼法的观念,倒是一听要吃东西,馋得不得了,也学着子黍的动作,把手臂搭在子黍身上,“好啊,我要吃糖醋鱼!”

    “糖醋、清蒸、红烧、水煮,你爱怎么吃怎么吃。”

    “有没有生吃……生吃的生鱼片?”

    龙勿离吃惯了生鱼,虽然熟鱼更好吃,可还是本能地想吃生鱼,以至于差点说漏了嘴。

    子黍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有啊,到时候给你点一道金齑玉鲙。”

    所谓的金齑玉鲙,就是鲈鱼脍配以金齑而成,当初宇文晏曾给他点过这菜,钱钺还专门解说了一番,他对此印象深刻,自然轻松替她将话圆过去了。

    龙勿离当即追问道:“好吃吗?好吃吗?”

    “哈哈,当然好吃啦。”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下了山,身旁的一众道宫弟子跟着,却觉得分外别扭,终于摇光忍不住哼了一声,走到子黍身旁,将当初汪解语对赵长老的话送给了子黍,“还望杜兄自重。”

    说罢,也不看子黍,一挥道袍,径直走了。

    子黍听后一怔,自重?他怎么不自重了?

    龙勿离也是莫名其妙,看看走远了的摇光,又看看子黍,毫无半分自觉。

    子黍挥了挥手,道:“不管了,别理他。”

    “好,不管他。”龙勿离附和了一句。

    就这样,两人勾勾搭搭地走远了,只剩下一众瞠目结舌的道宫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还要不要跟上去。

    天玑暗骂一声无耻,也不知天璇师妹和帝女为何会看上这等人,脸色别扭地向酒旗道:“小妹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剩下的就劳烦师兄了。”

    “哎!天玑师妹!”酒旗还想挽留,却见天玑身子一动,已是轻盈地落在了前方一条树枝上,几个辗转之间,已是不见了身影。

    酒旗见此苦笑一声,看来监视子黍的活儿只能由他来办了。

    子黍也知道酒旗还在暗中跟着,不过却没有明面现身,他便也装作身后无人,到了灵宝派山下小镇一间最大的酒楼中,点了一桌子的鱼给龙勿离吃。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龙勿离也没机会吃鱼,虽然是吃饱了再出门的,可此时也已经有几分饿了,眼见一桌全鱼宴铺排开来,当即大吃特吃起来,子黍则是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尝尝味道之后便放了下来,自己斟酒喝了几口。

    酒足饭饱之后,他先是和龙勿离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阵,看去亲密无比,和恋人无异,末了却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我去引开酒旗,你回去杀了赵长老,然后找到汪姑娘,再把这封信给她。”

    龙勿离一怔,子黍已是递给了她一个信封,而后转身出了酒楼。

    酒楼外,酒旗见到子黍出来,正要闪躲,却不知子黍心觉灵敏,早已发现了他,走上前来,热络地伸手搭在酒旗肩上,道:“道友既然想来喝酒,就早些说嘛。眼巴巴在这里看着做什么?”

    “我,这个……”酒旗被子黍捉了个正着,正尴尬之间,听他说要喝酒,当即顺着台阶下,勉强笑道:“这不是也想过过酒瘾嘛。”

    “哈哈哈,”子黍拍了拍酒旗的肩膀,硬拉着他进了酒楼,道:“我们今晚好好喝上几杯。”

    “哈哈,好,喝上几杯。”酒旗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龙勿离,暗自有些奇怪,可他的目标主要是子黍,又被他拉着脱不了身,也来不及吩咐别人去盯龙勿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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