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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不是玻璃

    冯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坐在单身宿舍不大的阳台上喝着。这一个行动他就走了两个月,走的时候还是夏末,回来之后就是深秋了。他一手拿着啤酒瓶,另一只手握着胸前的玉坠摩挲着,苏梓颜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这次执行任务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去云南了,虽然其中的过程也还是有些凶险的,但他现在也有了很多经验,算得上是正经的有勇有谋,所以倒也算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要说这次去执行任务最大的收获,那该说是知道了一个真相吧?

    在任务结束的时候,云南警方和云南那边安全局的同仁们大家一起开了个庆功宴,大家都敞开吃敞开喝,都很尽兴。那边局里老陈是个玉痴,虽然只是个人民警察,可能买不起什么上好的值钱的玉石,可对于研究玉石却是特别感兴趣的,听说那边安全局里但凡身上有个玉件儿的人都被他看了个遍。那天喝了酒,大家的相处也随意了许多,老陈看到冯驰无意看到冯驰脖子上的红绳遍问戴得是不是个玉坠。冯驰闻言很大方的从衣服里把玉斧掏出来给老陈看,笑着说:“只是戴着玩儿的,不值钱的。”

    老陈接过着玉坠一看,结果表情瞬间变得有点严肃认真起来。冯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想着该不会这玉坠真是个玻璃的,人家不好意思评价吧?其实他也挺好奇的,这个玉坠到底是块石头还是块玻璃。

    结果老陈看了半天竟然问他能不能拿下来给他看看,冯驰好笑,一块玻璃也看的这么认真,但也不忍心打击他,便把脖子上的玉坠摘下来给他看。结果老陈又看了半天,由衷的说:“真是好玉啊!”

    冯驰听老陈这么说倒觉得不对劲儿,苏梓颜即便当时花了些钱买了这个,也不至于让一饿云南看了这么多玉石的半专业人士这么夸奖,忍不住问:“老陈,这玉真的好?”

    “那是自然,我不会看错!”老陈觉得冯驰肯定在诈他,他自己的玉有多好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好的玉他这么年轻哪里买得起,肯定是家里人给的,看来听说冯驰是北京的公子哥儿这事儿是真的?所以,他觉得冯驰一定是不相信自己看玉的水平,所以故意诈他玩儿,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这“安全局玉王”的称号?于是他便从这个玉坠的色泽,属性,纯净度,做工,产地,等多方面的给冯驰普及了一遍知识,最后再一次总结这是块好玉。

    冯驰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听他这意思这块玉还真是一块非常好的玉石?冯驰不懂玉,只能干脆从最直接的问题入手:“老陈,说得这么好,你说这块玉能值多少钱?”问完之后冯驰屏住呼吸等着老陈的答案,结果老陈却说保守估计要六七十万,说完之后用身上擦眼睛的软布把玉坠好好擦了擦递还给冯驰说,“这么好的玉,又做成斧头形状,肯定大师开过光的给你报平安的,赶快收好!”

    冯驰愣愣的接过玉坠重新带好,可心里的波澜却实在难以平复。回北京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十七岁的苏梓颜为什么会送一个几十万的玉坠给他当生日礼物?经过冷静的分析,他得出了两个最有可能的结论。第一:这个玉坠算是个沧海遗珠,是当时做玉的人没看出它是这么好的玉,把它当成普通的玉做成了玉坠儿,然后流入了市场。苏梓颜当时去商场买的时候可能是单纯的喜欢这个颜色,所以歪打正着买了这块玉。但这个可能行很小,因为做玉石的人看走眼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种价值的玉石玉料也不是很容易得到的。那么,就应该是第二种可能:这个玉坠本来就是苏梓颜的玉坠,很有可能是她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符,因为她家庭条件也很好,父母应该是生意人也比较迷信,所以给女儿花大价钱买了这个玉坠保平安。而自己生日的时候,苏梓颜干脆把自己的玉坠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了他,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她会买一个这么奇怪的礼物,因为这个礼物根本就不是买的。

    想到这里冯驰忍不住佩服,苏梓颜是真的狠,她能把一个价值这么高的东西当成一个随便的礼物送给他,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是在路边的江湖术士那里买的。他得感谢自己一念之差没有在苏梓颜不辞而别的时候把这个玉坠扔了,其实他真的差点儿扔了,只是突然发现他没有关于苏梓颜的东西,连张照片都没有,若是把这个玉坠也扔了,拿什么去睹物思人呢?后来他到了部队不能能戴饰物所以一直都把它收在盒子里,从部队转业回来之后的某一天又莫名其妙的戴上了。

    冯驰迷惑了,一个能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护身符送个自己的人却会和自己不辞而别?她当时为什么要送这个给自己,是给自己保平安的,还是为了祝愿自己高考顺利的?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没了,在她父母那要怎么交代?她父母会不会因为这个难为她?她既然知道知道这个东西这么值钱,为什么还要乱开玩笑说它只是块玻璃,她就真的不担心他把它随手扔了?还是她干脆就笃定,只要是她送的东西,即是真的只是块玻璃他也会一直戴在身上?她想得对啊,他就是一直以为这只是块非常普通的玉,甚至就是块玻璃,但依然戴在身上这么多年。太多的问题,太多的矛盾,太多的不解,冯驰不想再想下去,他一口干了手里的啤酒,他得问问她。

    冯驰又一次在苏梓颜下班的时候堵住了苏梓颜,苏梓颜又被吓了一跳,毕竟这个人一下子消失了两个月,她甚至以为冯驰上次那么生气的走了之后,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找她了,而他又在一个她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了。

    上一次见面,冯驰和苏梓颜都没准备好,虽然两个人其实都为了重逢准了那么多年,即使是筹备了六年的时间两个人还是把第一次重逢搞得兵荒马乱。这一次不同,冯驰准备好了,可苏梓颜却没有。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上车!”冯驰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苏梓颜说。

    苏梓颜愣了一下,她得感谢今天冯驰穿了便装,要不她看起来肯定像是干了什么坏事让警察叔叔给抓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其实没什么好怕的,她知道冯驰最多是骂她一顿,或者吼几声,宣泄一下不满的情绪,她知道他早晚有气消了的那天,因为一直气愤会让自己过得很辛苦。

    冯驰开着车,目视前方,一路上都没说话。苏梓颜坐在车上,目视窗外,也一言不发。车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冯驰把车停到了一个小公园边上。苏梓颜有点儿不解,他带她来公园?见冯驰下了车,便也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两个人在公园里沉默的走了一会儿,然后停在了一片人工湖旁边的长凳边,两个人看见长凳空着却都没坐下,都面向着湖水站着。已是深秋,天气也凉了许多,公园里的人不像夏天的时候那么多了,今天的环境和气氛看起来倒像是可以好好的谈谈事情的。

    冯驰慢慢地走进苏梓颜,苏梓颜开始没动,可当冯驰马上就要几乎和自己脚顶到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发现后背有只手把自己又捞了回来。冯驰两只手扣在苏梓颜的腰上把苏梓颜箍在怀里,然后命令似的说了一句:“别动!”

    苏梓颜听了这话也不再动了,眼看着她的体力和力量要是想挣脱冯驰是不可能的,只是突然离冯驰太近让她的心跳和呼吸都有些不稳,她暗暗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后假装并不紧张的问了一句:“你干嘛啊?”

    冯驰心里回答,我在执行我的计划,就像上次说的那样,要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看着你的眼睛审问你,只是我还是比较善良,没有像计划的那样捧着你的脸,只是箍着你的腰,你要继续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苏梓颜,你看着我!”冯驰再次命令这个虽然身上动不了但脑袋明显在四处张望的人。

    苏梓颜闻声无奈只能抬头看着冯驰,不知道他要干嘛,怎么两个月不出现,突然一出现就跟疯了一样,她到不认为冯驰会把她带到人烟稀少的公园杀人抛尸,但他这个样子也明显不是想“好好说话”的样子。看他现在的脸色,明显是带着气来的,可这股火是哪来的?两月前的气还没消?那怎么之后人又不出现,非把这股火气憋了两个月再发,这又不是酿酒,还得陈年发酵吗?

    “玉坠到底怎么回事?”冯驰看着苏梓颜的眼睛问。

    苏梓颜实在没想到冯驰居然问的是这个问题,看样子他肯定是知道了点儿什么,自己身边自然是没人会告诉他的,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懂玉的人无意的透露了那个玉坠的价格。不过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具体透露到什么程度,也许也是模棱两可,所以她准备先探探虚实,“什么玉坠?”

    很好,果然是不说是吧?冯驰一只手箍在苏梓颜腰上不动,反正一只手的力量固定住苏梓颜也足够了,另一只手伸进衣服里把玉坠掏了出来,展示到苏梓颜眼前,“这个玉坠是不是你的?”

    苏梓颜一惊,没想到冯驰居然还戴着这个?他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来着?这个玉坠是不是她的?是什么意思?他是问这个玉坠是不是她当时买的,还是他猜出来这个玉坠本来就是她的?他应该猜不到吧?抱着侥幸心理,苏梓颜看着玉坠说:“是我当时买的呀,你过生日的时候。”

    “苏梓颜,在我没发火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所以别试图耍什么小聪明,如果这个玉坠是你买的,你最好能说清楚你在哪买的,什么时候买的,花了多少钱,要知道我们做审讯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找漏洞,所以如果要撒谎,你最好编得圆满点儿。而且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你回答我的问题:这个玉坠是不是你的?”冯驰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火气,奈何苏梓颜实在太气人。

    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难道是犯人吗?苏梓颜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果然是知道了,他那么聪明,知道了也不奇怪,只得承认,“是我的。”

    冯驰见苏梓颜终于承认了,手上的力气送了一点儿,“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

    “因为……因为……因为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苏梓颜被冯驰这么箍着实在太紧张,脑子也有点儿短路,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词不达意。她其实的本意是希望冯驰不要觉得这个东西太贵重,从而心里有什么负担,可又没办法把这个玉坠和她从小家里的复杂渊源说出来,情急之下,便胡言乱语了一句“没什么用”。

    其实冯驰在等的答案很简单,他不过是要苏梓颜承认对他的感情罢了,会把自己从小到大戴着的护身符送给他那自然是因为喜欢他啊,因为他在她的心里很重要啊,因为希望他能一生都平平安安啊!这些答案很难说出口吗?而且,他们如今讨论的是六年之前的事,不是在问你现在的心境,让她承认一下六年之前的感情有这么难以启齿吗?说到底,这不过是像电影里最后都要问一句爱没爱过,承认一句“爱过”她就能有什么损失吗?

    冯驰的一腔热血被苏梓颜一句“没什么用”浇了个透心凉,这个女人若生在武士年代,当个冷血杀手一定不会让人担心,那种因为爱上了什么人而叛变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就是永远能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冷冻个彻底。她能把一个从小戴在身上价值连城的护身符随便送人,也不在乎人家会不会妥善保存,也能在人家发现了这东西的价值之后,轻轻松松地解释一句“没什么用”。

    “苏梓颜,你看着我!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冯驰强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强迫她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是说,你是不是真的什么话都消息都没留给我,还是我这中间我漏掉了什么?”他不想冤枉了苏梓颜,或者说想给自己一个说法,因为很多故事里都是在关键环节出了问题,很多故事里的不辞而别都是误会,总是在故事的最后才发现一封尘年的信,或者一条未被传出的信息。

    苏梓颜看着冯驰,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她觉得此刻去承认她真的什么消息都没留下真的很残忍,可六年前她就是这么残忍。恍惚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此刻编出个什么曾经留下的线索会让冯驰好过一点儿,可她不能这么做,她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骗人。她深吸了口气,无奈的说出事实:“没有,当时我就是什么都没有留。”

    “为什么?”冯驰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困扰了他六年多的问题他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他需要知道这个答案,不然他的整个人生都会因此陷入阴影,无法前进。

    苏梓颜真的很后悔,她怎么就没想到在未来的有一天她有可能会面对这种情况,她怎么就没给这个问题想一个好答案?她明明有六年多的时间去思考一个问题的答案,可她居然就是没想出来。

    为什么吗?没为什么,起码没有什么能对你说的为什么。苏梓颜能感觉到冯驰的手掐得自己的手臂有些疼,他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如果她是个犯人她早就招了,可她家里的事她不招应该不犯法吧?其实她也很多次的设想过,如果她干脆就把自己家的事告诉冯驰又怎么样呢?那样他一定不会怪她坚决要出国的决定,也许他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儿。可是真的不行,她不能让冯驰知道她家里的那些复杂的关系,那样他一定会很同情她的,她不能接受在以后每天的相处中,冯驰对她的感情都是带着同情的,即便不全是同情,那也是会同情的。如果是这样,她宁可不要。再加上,如果面对着冯驰,她也说不出口,她没办法对着冯驰说出那些话。

    “说话!”冯驰被苏梓颜的沉默逼的不耐烦。

    “因为这样比较干脆。”这时苏梓颜给出的最终答案。这个答案其实也没错,因为这样便断了所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这样就会让冯驰的愤怒有一个发泄的出口,让冯驰的恨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去恨一个明明答应了自己却又不辞而别的人应该要比怀念一个因为造化弄人而不能在一起的人轻松得多吧?

    干脆?哼,冯驰嘴里哼出了一声苦笑,果然是他认识的苏梓颜,若想说一句杀人的话,那刀肯定是往心口上面捅的。当年的她那么残忍,现在的她又怎甘落后?这又能怪谁?她本来不就是这个样子,是他自己要去抱那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是他自己对人家念念不忘,而人家只是想快速干脆的甩掉你,你又何苦要去纠缠?

    冯驰松开了箍着苏梓颜的手,又从脖子上把玉坠取了下来,拉过苏梓颜的手,把玉坠放在她的掌心,又握着她的手帮她把五指合上,“这样才算干脆。”

    苏梓颜看着冯驰头也不回的背影,又看看手里被冯驰还回来的玉坠,她知道她真的伤到冯驰了,可在她心里她最不想伤害的人明明就是冯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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