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救援（中）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军犬的狂吠，然后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特有的啸叫声也响了起来，民房内或坐或卧休息的十几名游击队员立刻跳了起来，其中一名士兵用水浇熄刚才还在烧汤的火堆，只见韩大翠急匆匆地从门外冲进来，急促地说道：“队长！鬼子追上来了，王小柱他们在和他们纠缠，不过可能支持不了太多时间，咱们得马上撤!”
那队长点点头，从腰间拔出手枪说道：“你带着担架先走，我带人掩护，在萧县榕水镇的大队总部汇合！”
韩大翠正想抗辩，那队长已经凑到她的耳边说道：“这次任务很重要，关系着我们党和八路军的影响，知道吗？绝对不能失败！”
说完他就率领十几名士兵拿着各种武器冲了出去，其余几名士兵在韩大翠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把方啸云躺着的担架抬了起来，沿着门口的小路一支西边撤下去。
方啸云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本来就在跑动的士兵抬着担架已经不太稳当，被他这么一动，一下没有抬稳，方啸云就从担架上滚落地上，压得他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疼，方啸云咬了咬牙没有发生声音，勉强想从地上爬起来。
韩大翠从后面几步赶上来，皱眉道：“你怎么了？”
方啸云喘息着说道：“我不能再让别人替我去送死。。。我要和他们一起留下！”
韩大翠怒声说道：“你想让那些为你死的人都白死吗？”她瞪了边上手足无措的两名士兵一眼，大声说道：“你们傻了吗？快把他拖上去，快走！”
失血过多的方啸云依然虚弱无力，只得被士兵们抬在担架上前进，听着身后的士兵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虽然已经是大冷的冬天，但抬担架的士兵流下的汗水却浸透了方啸云身下的被褥，这时方啸云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农民出生纯朴的士兵们虽然和他素不相识，但现在却为了他而拼死，而且有很多人已经死了，难道自己的生命就比他们重要吗？
在崎岖的小路上奔跑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身后的枪声渐渐地远了，韩大翠才喘息着停下脚步，让众人停在路边的几堆杂草堆里休息。
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方啸云望着不远处坐在那里发呆的韩大翠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时刚才那个问方啸云是不是会开飞机的年轻士兵又走了过来，把腰间的水壶递给方啸云，说道：“喝口水吧？”
方啸云摇了摇头，那名士兵忽然又问道：“你开的飞机是不是也能扔炸弹？”
方啸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当然可以，怎么了？”
只见那名士兵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恨恨地说道：“那你回去后，一定要多给那些鬼子扔些炸弹——上次在王盘山打阻击，我们大队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四十多个人，那东西可真够狠的，你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听到这名士兵的话，方啸云忽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说什么呢？上次他在昆明遇到的五十九军的士兵不也是这么说的吗？“师长被炸死了，团长被炸死了，营长被日本人飞机的机枪打成筛子。。。”这几乎是所有中国士兵共同的遭遇！他们都在期待自己的空军能给自己报仇雪恨，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么拼命救护自己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方啸云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名年轻的士兵这才笑了起来，说道：“那二黑他们就没有白死，他们死得也值得了。。。你先歇着吧，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这句话，这名士兵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转身往警戒位上走去，方啸云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值得了？真的值得吗？”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你说呢？”方啸云回头看去，正是刚才在一旁发呆的韩大翠，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但脸色却已经恢复平静。
方啸云苦笑着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所有人在生命面前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我很感激你们的援救，但是你真的认为为了救我一个人，牺牲整个村子和这么多士兵是值得的吗？”
韩大翠似乎冷笑了一下，她喃喃自语地说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真的是一样的？你知道我们打仗的时候，要用多少条性命才能换掉一条日本人的性命？为什么日本人的性命就比我们的值钱？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样的吗？”
听到这些话，方啸云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孩早已经不是普通的村姑，她已经一名成长起来的战士，或许，在八路军这支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军队里，里面有着无数个类似韩大翠这样的普通村姑，她们或者他们比自己更接近这场战争，更能理解这场战争的残酷。
他更理解她刚才说的这些话里面的悲愤和无奈——在地面战场上，在武器和训练都相差极度悬殊的情况下，中国军队往往要用四五个士兵的伤亡才能消灭一名日本士兵——这也是国情和现实的残酷。
韩大翠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救你。。。只是为了你以后能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更是为了我们合作抗战的大局，知道吗？所以无论牺牲多少人，就算我们这个分队全死光，都是值得的!”
方啸云明白韩大翠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眼前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营救跳伞飞行员的行动，但是在中国抗战的这种环境下，已经演变成合作抗日的一个象征——而现实也确实需要这样的行动来振奋民心。
方啸云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苦涩地说道：“可死的都是你的亲人。。。”
韩大翠别过脸去，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日本人一向就是这么对付帮助我们的老百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会报仇的！”
那队长点点头，从腰间拔出手枪说道：“你带着担架先走，我带人掩护，在萧县榕水镇的大队总部汇合！”
韩大翠正想抗辩，那队长已经凑到她的耳边说道：“这次任务很重要，关系着我们党和八路军的影响，知道吗？绝对不能失败！”
说完他就率领十几名士兵拿着各种武器冲了出去，其余几名士兵在韩大翠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把方啸云躺着的担架抬了起来，沿着门口的小路一支西边撤下去。
方啸云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本来就在跑动的士兵抬着担架已经不太稳当，被他这么一动，一下没有抬稳，方啸云就从担架上滚落地上，压得他的伤口又是一阵剧疼，方啸云咬了咬牙没有发生声音，勉强想从地上爬起来。
韩大翠从后面几步赶上来，皱眉道：“你怎么了？”
方啸云喘息着说道：“我不能再让别人替我去送死。。。我要和他们一起留下！”
韩大翠怒声说道：“你想让那些为你死的人都白死吗？”她瞪了边上手足无措的两名士兵一眼，大声说道：“你们傻了吗？快把他拖上去，快走！”
失血过多的方啸云依然虚弱无力，只得被士兵们抬在担架上前进，听着身后的士兵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虽然已经是大冷的冬天，但抬担架的士兵流下的汗水却浸透了方啸云身下的被褥，这时方啸云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农民出生纯朴的士兵们虽然和他素不相识，但现在却为了他而拼死，而且有很多人已经死了，难道自己的生命就比他们重要吗？
在崎岖的小路上奔跑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身后的枪声渐渐地远了，韩大翠才喘息着停下脚步，让众人停在路边的几堆杂草堆里休息。
天色已经慢慢黑下来，方啸云望着不远处坐在那里发呆的韩大翠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时刚才那个问方啸云是不是会开飞机的年轻士兵又走了过来，把腰间的水壶递给方啸云，说道：“喝口水吧？”
方啸云摇了摇头，那名士兵忽然又问道：“你开的飞机是不是也能扔炸弹？”
方啸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当然可以，怎么了？”
只见那名士兵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恨恨地说道：“那你回去后，一定要多给那些鬼子扔些炸弹——上次在王盘山打阻击，我们大队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四十多个人，那东西可真够狠的，你一定要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听到这名士兵的话，方啸云忽然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说什么呢？上次他在昆明遇到的五十九军的士兵不也是这么说的吗？“师长被炸死了，团长被炸死了，营长被日本人飞机的机枪打成筛子。。。”这几乎是所有中国士兵共同的遭遇！他们都在期待自己的空军能给自己报仇雪恨，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么拼命救护自己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方啸云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名年轻的士兵这才笑了起来，说道：“那二黑他们就没有白死，他们死得也值得了。。。你先歇着吧，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这句话，这名士兵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转身往警戒位上走去，方啸云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值得了？真的值得吗？”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你说呢？”方啸云回头看去，正是刚才在一旁发呆的韩大翠，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但脸色却已经恢复平静。
方啸云苦笑着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所有人在生命面前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我很感激你们的援救，但是你真的认为为了救我一个人，牺牲整个村子和这么多士兵是值得的吗？”
韩大翠似乎冷笑了一下，她喃喃自语地说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真的是一样的？你知道我们打仗的时候，要用多少条性命才能换掉一条日本人的性命？为什么日本人的性命就比我们的值钱？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样的吗？”
听到这些话，方啸云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孩早已经不是普通的村姑，她已经一名成长起来的战士，或许，在八路军这支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军队里，里面有着无数个类似韩大翠这样的普通村姑，她们或者他们比自己更接近这场战争，更能理解这场战争的残酷。
他更理解她刚才说的这些话里面的悲愤和无奈——在地面战场上，在武器和训练都相差极度悬殊的情况下，中国军队往往要用四五个士兵的伤亡才能消灭一名日本士兵——这也是国情和现实的残酷。
韩大翠眼中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们救你。。。只是为了你以后能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更是为了我们合作抗战的大局，知道吗？所以无论牺牲多少人，就算我们这个分队全死光，都是值得的!”
方啸云明白韩大翠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眼前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营救跳伞飞行员的行动，但是在中国抗战的这种环境下，已经演变成合作抗日的一个象征——而现实也确实需要这样的行动来振奋民心。
方啸云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苦涩地说道：“可死的都是你的亲人。。。”
韩大翠别过脸去，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日本人一向就是这么对付帮助我们的老百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会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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