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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的照片

    怀揣着一种不真实感,唐心迎来了令她忐忑的周末。不过上午却因为学校临时的工作,被抓去当劳力,因为出门仓促,还忘记了带手机,而且也并没有为下午的约会做什么特殊的准备。只做了黑色背带裙,内搭长袖白色衬衣,下配休闲鞋,背了淡粉色双肩包,这样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打扮。

    忙碌的一个上午使她并没有闲暇的时间去想下午的约会。忙到将近中午才算完成,唐心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到约定好的一点了,因为对方周末要上班,所以地点定在了世天购物里的咖啡店,但学校到那里距离并不太近,为了谨遵雨珊的叮嘱,只能放弃午饭的时间先去赴那个从天而降的约会。

    越临近咖啡店,本来就不善说谎的唐心越来越后悔怎么就答应了雨珊的荒唐要求了呢。不过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今天疏忽导致了她没带手机,就是她现在想让关雨珊场外援助都没有设备条件,临阵脱逃也不可能,她这才感觉到这就是所谓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况吧,心里又默道:“菩萨保佑!上帝保佑!”

    在唐心内心已经波澜壮阔的时候,只听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戛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装修华丽的咖啡店,冰淇淋店,餐厅,有异域风情的,有小资情调的,有浪漫休闲的。她走出电梯,看了看手表,已经一点零六分了,想起关雨珊嘱咐她千万不能迟到,不能有半点怠慢,对方也就不能有半点借口说她的不是,这样才能在被甩的时候显示出她的无辜和可怜,本来就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愈发慌乱。

    唐心很少来世天购物,而上面的餐饮楼层更是不曾来过,所以只能三步并作两步,沿着各个店铺,找那家事先约定好的咖啡店,找了一会儿,装潢精致的牌匾上的几个字跃于眼前。就是这家了,她在门口站住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似乎要给自己打气一样,一边告诉自己,死就死了吧,豁出去了,就朝雨珊之前告诉她店内最后靠窗的位子跑去。

    刚走进咖啡店,就看见一个服务生跟在一个身材挺拔,步伐稳健,身着黑色西服内搭暗紫色衬衣的男人身后,这身服饰很好地衬托出男人的气质与身材。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说:“金先生,谢谢光临,门口路滑,您慢走!”唐心看了,还抽空想了一下,这里的服务生还蛮有礼貌的。但转瞬之际,她便冒出了一个想法,金先生——姓金——她头脑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思考,记忆中雨珊要相亲的那个人貌似刚巧偏偏也姓金,该不会这个朝她走来,不对,这个朝门口走去的人就是今天的男嘉宾。

    惨了,人要走了,她虽然是百分之二百希望雨珊给安排的今天的这单强买强卖的生意彻底黄了,但是人都没见就结束,是断然没法向雨珊交差的。心中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放走这个男人。思忖间,唐心冒出一句:“等等,先别走!”,话音落下,她才注意到咖啡店门口由于正在做卫生,摆放的“小心地滑”的警示标志,但大脑的反应速度已远远赶不上肢体的反应速度,她的脚底似乎像抹了油一样,重心顿时不稳,身体左摇右摆起来,虽然竭力想保持平衡,但是终究验证了地心引力的真理性,着着实实地摔到了地上。这一摔不偏不倚地摔到了服务生口中的那个金先生的身前,正正好好挡住了眼前人的去路。由于是重心前倾,唐心下意识地双手撑地,所以这一跤也呈半跪叩首状。

    于是,在整个咖啡店里的人的眼里出现了这样一幕,一个俊逸非凡,气质出众,衣着得体且衣衫价格必定不菲的年轻男子身前,跪拜着一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女孩。本来就安静的咖啡店因为唐心的出现,顾客们的眼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刹那所吸引。而男子身边的服务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

    唐心倒地的一刻,就觉得膝盖和双手因为和地面摩擦的关系,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由大脑发出了信号。几秒的错愕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出场实在是有够颜面扫地。环顾咖啡店的四周,迎来的都是似乎是见证奇迹的眼光,更有些不乏缺少同情心的人,在这充满情调的咖啡馆看到这样难得一见的情景,虽然极力克制还是没克制住的笑了出来。抬头再一看服务生也是惊诧不已,只是眼前的年轻男子倒是一派气定神闲。

    唐心自责不已的时候,只听服务生有些惊惶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还没等唐心回答,就听一个洋洋盈耳的响起,有磁性,还带着些许高高在上的疏离,“小姐,你刚才是跟我说先别走吗?”

    唐心抬起头,说话人正是那个年轻男人,点了点头,有点羞怯地说道:“您是金先生吧。”男人微扬唇角,以示肯定。唐心勉强的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姓关,呃,关雨珊,”看到对方似乎并没什么惊讶,于是继续道,“是来……是来……相……相亲的。”说完这句本来就没底气的话,她发现,她,服务生,年轻男人三个人构成的这一幕看起来更让人没底气,这哪是相亲啊,简直就是古装剧里的草民,侍从,皇上嘛,而她这个草民还是那种触犯国法,恳求皇上饶一小命,现在正跪地磕头的那种。

    年轻男人眼中似乎有一种唐心看不懂的光芒,颇有些揶揄地说道:“原来是关小姐啊,”微微握拳的右手放到嘴边巧妙地掩饰了浮上来的笑意,“我真是有失远迎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上,没有流血,也大感幸运地呼出了一口气。但是有一点点红,所以疼痛还是没有马上消失,这才意识到,说话人语意不善,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好歹他俩也聊过微信呢,干嘛这么明讽暗刺的呀。但是碍于雨珊,自己又不好说什么。

    唐心正欲试图站起来,就看见一只不算白皙但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眼前,迫使她不得不抬眼望向这手的主人。只见年轻男人微微躬身,由于身材挺拔伟岸,因此整个身子也变成了好看的弓字形,但最让唐心震撼的还是那近在咫尺的完美五官。他,蜜色的肤色,五官轮廓俊朗而不失坚毅,内双的眼睛隐藏着深深的性感,幽暗深邃的眸子如烟波散去后的湖泊,那眼中的光影交错的流光犹如湖水轻轻拂过卵石,推开的层层潋滟,嘴角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显得此人洒脱不羁,邪性魅惑。对于这种瞳孔中有瞳孔,眼睛直摄眼睛的近距离接触,不由得唐心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叹道此男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这人真真是完美得人神共愤的帅哥一枚啊。

    感叹归感叹,唐心对于刚刚这位帅哥的表现可是没有什么加分,所以也不想接受无缘无故的好意,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客气说道:“我自己可以,不劳您大驾。”她并没有把手伸出去,而是试图缓缓地自己站起来。

    不知道是摔得这一下不算太轻,还是保洁阿姨把地砖擦得干净到没有什么摩擦力了,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双腿对于支撑整个身体似乎有点不太适应,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唐心大感情况不妙,头脑中做好了再摔一次的准备,没想到身体却投入了宽阔结实的地方,一阵清冽的男子气息萦绕身边。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年轻男人手疾眼快地接住了她,而那宽阔结实的地方正是他的怀抱,那离得更近的几近可以颠倒众生的俊颜更是令她有点不自在。

    几秒钟的尴尬过后,唐心条件反射一般推开了那个人,低下头,捋了捋耳际散落下来的碎发,极力装作漫不经心,实则极不自然,因为脸颊的片片红霞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年轻男人默不作声地看在眼里,忽而开口道:“关小姐,既然到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唐心听后,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想你应该自己可以走了,”看到唐心没有反驳,他顿了顿,“不过,可别又像刚才一样逞强啊,我可不习惯和陌生女人过于亲近。”

    话说得好像她是故意揩油的色女郎一样啊,小小的怒意和囧囧的感觉同时袭来,可是刚才的亲密接触实在是让她不好说什么,于是唐心黑着脸,没好气地朝最里面的座位走去。

    两人坐定后,年轻男人点了一杯麝香咖啡给自己,然后把菜单递到唐心手中,示意唐心点餐。她接过菜单,差点没背过气去,菜单从上到下每种咖啡均是贵的离谱,最便宜的也接近百元,而刚才年轻男人点的麝香咖啡要400多元。这哪是喝水啊,简直是要命啊。真不知道这贵了好几倍的咖啡好在哪里,其实她在超市买的速溶咖啡也很好喝啊。

    在唐心埋头研究菜单的时候,年轻男人看似不经意地短暂打量起对面的女孩,面孔精致秀气,不施粉黛,因而也透露着别样的清新,一身休闲装搭配双肩包,简直还是个学生样子嘛,看到她来来回回的翻阅了菜单好几遍,于是佯装轻咳,似乎故意要吸引对面女孩的注意:“关小姐,你要把菜单当作小说看吗?”

    这人是真的有够讨厌,听到男人刺耳的提醒,唐心也不得不中断浏览在菜单上的目光,道:“我正要点呢,服务生,给我一杯柠檬水。”这是她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找了一个最便宜的,但是也要36元,这得买多少柠檬啊,可是把她心疼死了。

    等待上餐的时候,男人缓缓介绍起了自己:“鄙人金泰泽,不过,我时间很紧张,本来预计咱们见面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但是你迟到了,剩下的时间也就有18分钟。”他说着低头看了下腕上的精致手表。

    有十八秒钟才好呢,你以为我巴不得来呢,真是鬼催的才来呢,可不是,进了门就是一跤,现在还隐隐作痛呢。那么忙还相亲干嘛啊,其实她和雨珊都不愿意啊,真是有够可恶。她暗自在心里嘀咕着,但嘴上却不得不客套着:“没关系,你要忙,可以先去忙,我不要紧的。”她恨不得赶快结束这尴尬的见面。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掉头就走,因为我不喜欢不遵守时间的人,”金泰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唐心,眼睛里流露出促狭的光芒,“但是,关小姐,一见面就给我这么高的礼遇,虽然受宠若惊,但也要礼尚往来。”语毕,他嘴角桀骜的弧度也蔓延开来。

    金泰泽好像句句跟她过不去似的,可确实刚刚那件丢脸的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杰作,所以也无话可说,只能咧了咧嘴,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怪怪的表情完全尽收在金泰泽的眼底。

    等待饮料的时候,金泰泽接了个电话,唐心看到他专注地在安排工作,想不到她对面坐着的人居然是响当当的世天集团的活生生的掌门人,忍不住就偷瞄两眼——再偷瞄两眼。不常逛你家东西,多看你几眼也算是开开眼界,其实除了长得好,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不过当商人还真是累,尤其是当这种名商人,周末还是这么忙。今天自己加了半天班,就有点倦倦的,可是听说他是忙了一上午,居然还能这么神采奕奕沉稳地给属下布置任务,一点也不像雨珊说得比他们大四岁,看来给别人赚钱和给自己赚钱区别还真是大啊。就在唐心盯着金泰泽陷入神游的时候,本来投入到工作中的金泰泽却突然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目光好像能洞穿一切,有一种让她来不及躲避的压力。她只能反应迟钝地别开视线,望向窗外。

    挂了电话,金泰泽一点也不像刚刚处理完唐心完全听不懂的复杂工作,悠悠然地说:“我脸上有什么,让关小姐这么沉醉其中的吗?”

    她登时小脸一红,投去不明所以的眼神,我看得有这么明显吗?

    迎来的高傲的又有点戏谑的眼神以示肯定,你明明都要把我里面穿的什么牌子的内衣都要看出来了。

    “我觉得你能在百忙是之中仍然这么精力充沛,真显年轻啊!”话音未落,就看金泰泽微微蹙眉看着她,“显年轻?据我所知,我才比你大三岁而已。”话里话外强调他不用显,就是年轻。

    唐心干笑着呵呵两声,只是迫于压力识相地转移了视线。男人也会那么在意别人如何评价自己的外表啊。可能越帅的男人越在意吧。

    没有多会儿,他们的饮料被端上来了,唐心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对于第一次相亲,总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自己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关雨珊,说多了容易露出马脚。相反倒是金泰泽提了很多关于她的问题,什么有什么爱好啊,喜欢吃什么啊,哪里读的大学啊,做什么工作啊之类的,唐心也都是乖乖地有什么说什么,当然提到家庭背景和具体的工作的时候,她都一带而过,很快地避开了。唐心暗自在心里佩服她的相亲对象,真不愧是相亲的老手啊,工作流程很熟练嘛,不过怎么都感觉像是老总面试员工。

    一番了解后,金泰泽优雅地端起了杯子,眼帘低垂,轻轻地抿了一口,缓缓开口:“你就没有点想问问我的吗?”

    听说这个金泰泽之前的见面向来话少,并不关心别人怎么看他,对于别人问题也只是寥寥数句,今天倒是个例外。唐心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听到金泰泽的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着吸管惯随意搅弄的手也僵住了,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金泰泽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重复道:“你就没有点想问问我的吗?”倒是难得地很有耐心地不紧不慢地又说了一遍。

    “呃……呃……”唐心在头脑中努力地想着,“你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金泰泽先是微微一怔,一副了然于心地模样,淡然地娓娓道来,“没有时间观念,做事没条理,拖拉,心机……”

    唐心一边听着对方的一条条陈述,一边想这些缺点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吗,看来关雨珊的任务能超前完成呢。这样想着,她不自觉地就微微翘起了嘴角,还颇有节奏的跟着对方的描述频频点头。

    “这些缺点我好像真的踩雷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还认真地做出一番真的很可惜没能让对方满意的遗憾表情。金泰泽看着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女孩不禁觉得好笑,看来今天的情况还是很特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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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金泰泽忽而抬起头,精锐的目光射向唐心,“诚实,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那种玩世不恭的弧度再次刺激了某人的神经,某人只能僵硬地回了句:“谢谢……”预期效果并没有达到。。

    看来早晨就被抓去当壮丁,果然预示着今天不详指数五颗星,还是尽早闪人得好。看看表已经一点三十三分了,唐心故作镇定地说:“那个,金先生,你刚说今天工作很忙的……”

    “咕噜……咕噜……”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唐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暗暗控诉它,我知道你饿了,你就不能忍忍再抗议,丢人ing。

    金泰泽则是一副赏心悦目的表情看着她,随即右臂扬起了优美的弧线,招来了服务生,只见他轻声耳语了一番。

    服务生走后,金泰泽说道:“不急了,工作刚刚处理完了。不过,你的肚子好像比我急。”

    这人说话句句是不爱给人留余地吗?唐心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在心里。

    不一会儿,服务生把一份餐送到唐心眼前,“您的热带海鲜焗饭,请慢用。”

    虽然刚刚聊天的时候,她说过爱吃海鲜,但并没有点这个菜啊。于是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点的……”

    “我替你点的。”金泰泽打断了她,“我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

    既然没办法拒绝,也只好吃了。当唐心拿起勺子的一刹那,就注定了这饭吃得是没形象,一来,是真心饿了,二来,如坐针毡的她多呆一秒种也受不了了,三来,这一口就得五六块钱吧,浪费粮食就是浪费钱。

    盆干碗净之后,她还不忘故意的文静且镇定地说一句,“我吃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再配上一个表演式的微笑。

    一阵观摩后,金泰泽却是泛出了朗朗的笑声,令长期工作在这里的对金总十分熟悉的服务生,也对他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

    两人去前台结账准备离开,服务生接过金泰泽的信用卡,问道:“金先生,是一起吗?”

    “一起。”

    “不一起!”

    倨傲到可以秒杀一切的目光俯视下来……

    坚定又带着点小小的骄傲的眼神仰视上去……

    短暂的电光火石后,金泰泽并没有坚持,绅士地微笑,“我从不喜欢勉强别人,既然这样,自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姐,一共186元。”服务生说道。

    虽然是想到了贵,但也没想到这么贵,怎么这么贵啊,说白了就是一盘炒米饭而已,这世天里是不是就没有点接地气的东西。因为被调去了总务打杂,工资本来就减少了。因为没带手机,只好看看包里面的现金,窘迫地粗略看了下,应该也就一百出头。而且因为自己比较怕麻烦,一来刷信用卡总要想着去还款,二来也是怕丢失,所以她也没有用信用卡的习惯。

    而金泰泽则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把整个过程看在眼里。

    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服务生,吞吞吐吐地说“内个,我没带手机,现金也不够多。”

    “您要是像金先生是会员的话,也是可以打六折的。”服务生客气地提醒道。

    唐心心领神会地对服务生笑了笑,说道:“我们是一起的。”说着朝着金泰泽讨好般地眨了眨眼睛,“是吧。”

    金泰泽狐疑地看着她,然后懒洋洋地说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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