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老头
李大忠，河北沧州人，晚清高手，擅长八极拳和大枪，为人光明磊落，疾恶如仇。
在这个世界里，李大忠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朝廷重点通缉的钦犯。这些年李大忠在大清国各地闯荡，杀过贪官，杀过劫匪，也杀过洋人。
可惜几年前，李大忠身体出了问题，就很少和人动手，还好有个徒弟黄四海陪伴，才不至于老头子被仇家找报复。
幸好在生命的最后遇到了连城，得到“大还丹”突破到先天，寿命延长，更是攻击突飞猛进。
于是好管闲事和嫉恶如仇的毛病又起来了。
几个月前说好陪连城一起上京城，原本计划中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老头多管闲事拖延到两个月！
到了京城后，李大忠身份特殊，不能抛头露面，就一直躲在王府，原本想一走了之，但又不忍看救命恩人连城有麻烦而不顾。
后来连城邀请李大忠和黄四海再次南下，黄四海欣然答应，李大忠却犹豫了…
不是老头不想管连城了，而且他不喜欢跟朝廷的队伍在一起。
所以最后决定，分开南下！
结果，又是计划不到半个月的路程，一直到一个半月后，李大忠才终于进了广西省内。
不仅如此，连城离开时给了李大忠三千两做开销，这么多钱都够普通人好吃好喝来回几次了，但离京没多久，就被李大忠拿去接济别人，要不是随行的同伴拦着，南下一趟真有可能要吃土。
吃土即使不至于，倒也没办法到处吃好喝好，偶尔劫富能找到点钱，也没多留散出去。
结果就是只能经常沿途进林子打猎充饥。
随李大忠一行的，还有三人，一个是小徒孙，现在只有十三四的李书文，
另外两个是倪飞府中少有的亲卫，两个入了品的高手，跟着李大忠算是打点其生活起居，也是和老头学学本事。
这两个人都是以前在老王爷手下上战场杀过敌的，僧格林沁死后，很多像这种沙场老兵就不愿意跟着新领导混，纷纷投奔了科尔沁王府，一直跟着倪飞，多年下来，算是忠心耿耿，所以李大忠也没拒绝。
这两人一个叫王三好，一个叫赵石头，都是明劲中期的好手，为人也颇为老实，所以李大忠也吝啬，教导李书文时也指点他们。
现在一行人进了广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只能进林子打点野味。
广西号称十万大山，林子有的是，很多山丘连当地人也叫不出名字。今天李大忠几人还算幸运，打到一头小野猪，不算大，也够吃了。
王三好把野猪开膛破肚，到河里清洗干净，赵石头拣树枝，准备生火。
李书文擦着打杀野猪，血迹未干的钢枪，只有李大忠躺着嘀嘀咕咕等吃的。
“小王小赵，你们快点啊，要饿是老头子啦。”
两人心想，您要不把马送人，我们此时都已经到梧桐县了，还需要风餐露宿。
劝不住啊劝不住。
王、赵二人早年也是穷苦人，对于李大忠接济穷人的行为也是赞同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哪能把四人骑的马全部送出去，这地方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新马呀。
很快火焰起，野猪也被分割成块，被插起来烤着，一滴滴油脂渗透出来，猪皮变成了非常诱人的焦褐色，王三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盐和香料，简单调味，一阵阵香气就飘了出来。
不得不夸一句，王三好烧烤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浓烈的烧烤香向着四周散开，被小河对岸林中小路一行人捕捉到，纷纷忍不住让人停下马来。
一行四人，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被勾起馋虫，哪里能忍。
“爹，好香！有人在附近烧烤。我们去要点吃的吧。”
一行人中的年轻人对着带头的老者说到。
老者摸了摸胡子，稍微考虑就点点头表示同意，毕竟他也很饿了。
剩下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也是一喜，内心夸奖自家老爷决定英明。
四人下了马，鼻子随着着一点点，向着味道来的方向而去。
很快就遇到了准备大快朵颐的李大忠一群人，带头的老者打量了对方，也是四人，再看看他们身边，两柄长枪，两把长刀，应该是江湖中人。
老者并不害怕，把自己调整到当年刚进江湖时的状态，走上去对着最长者李大忠拱手。
“四位好汉请了！”
李大忠在他们没出现前，就已经听到马蹄声，所以也不惊讶，老者看起来五六十岁，和自己差不多，马背上的包裹看形状就只知道也是带有兵器，在看这几人气息，也是有武艺伴生的人。下意识想到是和自己一样是闯荡江湖的人，所以并没有起敌意。
“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李大忠很平淡的回答，江湖人心难测，在确定对方意图前并不需要表现多客气。
“是这样，在下父子四人途经此地，迷失了方向，已经许久不曾经吃东西，想和老哥讨点吃食，不知可否。”
“我等绝不白要，有川资送上。”
老者说完拿出几粒碎银，递过去。
李大忠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相逢就是有缘，坐下来一起吃吧。”
野猪不大，勉强垫肚子还是够的，李大忠一向热心，当然不会拒绝。
“多谢！”
老者后面的年轻人听到有东西吃非常高兴，大步跨前，可是步伐太大，不小心牵涉到屁股和背上的伤口，哎呦一声痛呼。
这些当然瞒不过李大忠的眼睛，不过对方明显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有可能是摊上什么官司，所以李大忠也不打算表明身份。
这在江湖上很常见，萍水相逢，有缘再见，不一定是非要知道对方是谁，闯荡江湖难免有困难的时候，随手帮忙而已。
一行八人就这样和谐的做饭烤猪旁边，开始分食起来。
连城要是知道这两伙人在一起这么和谐吃烧烤，一定能吐出血来。
因为来的老者一行不是别人，正是四天前大闹梧桐县的常昆父子。
当天常昆声东击西，逃出梧桐县后，就一路北上。
按常理他应该往东走，回广东，因为广东那边有他多年的积蓄和势力，回到水师营，凭借人脉和手中钱粮，未必不能混出点名堂来。
但他不这么打算，回广东占山为王不难。
但太明显了，无论是谁都知道他会回去，如果提前埋伏就等于自投罗网，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回去。
而是要去京城，包龙星只知道他常昆在广东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哪里知道，在京城才是他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根源。
加上现在的他是世间少有的先天之境，未必不能在重见天日的一天，所以他毅然决定上京。
这个情况有点像十多年前的包不同，当年肃顺突然被杀，他第一时间也不是跑，而是上京运作，结果散尽家财，包家才有今天再次东山再起。
不同的是，常昆只有一个儿子，还跟在身边，不用像包不同子女众多，顾及也多。
唯一不好的是，这一路注定不能大摇大摆的上京城，自己一行人肯定都被通缉，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选择乡村小道走才好，今天才巧合进了林子，被李大忠一行人的烧烤味吸引。
常宁办事还是很周到的，在准备逃跑的马上准备了很多银票和碎银，但毕竟江湖经验不够，有时候有银子不一定能找到地方花的，干粮就没有准备，害得他们一行人出城也只能进山打猎坚持。常昆早已决定，即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他也要在下个城镇采购吃食和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
常宁表示，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一大包裹干粮，里面还有人皮面具，因为他知道义父会易容这一手，但常昆当初只顾着逃跑，那袋包裹给颠簸掉在城里了，这能怪他吗。
两伙人不知对方来历的人就这样吃着，偶尔会聊上一两句也是不痛不痒，双方很默契不去打探对方来历。
慢慢的两老头也是聊到现在一些世道的情况，李大忠不禁感慨:“老兄弟，大清如今实在让老夫痛心啊，老夫这些年走南闯北，到哪里都是民不聊生，贪官横行，恐怕大清亡国不远了。”
“老哥哥何出此言，朝廷刚刚剿灭各地反贼，外国列强也与大清建交停战，正是我等富贵之时。”
贪官眼里满满盛世，嘴里全是正能量。
反而是侠士看到的都是破烂不堪和负面，这是多讽刺。
“若逢盛世，老哥又何必逃亡。”
被看出身处窘境，常昆并不自在，自己一伙人风尘仆仆，衣着衣料上佳，而沦落到野外饿肚子，多半就是遇到麻烦了。
“不过是一时失意，老夫相信东山再起也不久。”
常昆满眼自信，虽然要蛰伏几年，慢凭借现在手中的资源，要再次进入官场并不是难事。
李大忠老者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老人，竟然如此雄心勃勃，也是很吃惊。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为百姓做事呢，一样是人老心不老，想到这里对这个老哥竟有着心心相惜的感觉。
让李书文拿来自己藏着的酒，一人一口的喝了起来。
几口酒下肚，双方更加熟悉了，常昆几人也是放松下来。
嚼着粗糙的野猪肉，常威忍不住被悲从中来，想他堂堂常大少爷，天生神力，天赋异禀，原本也要像父亲一样，将来执掌一方，奈何因为一时贪色，被狗官紧咬不放，沦落到这种地步。
忍不住哼哼道:“狗官，等本少爷回来，定要你不得好死。”
常昆是底声咒骂的，他以为谁都听不到。
只能说他倒霉，王三好原本在军中做过斥候，耳力可是远超普通人。
“兄弟，你说的狗官是谁，要你非杀他不可。”
王三好心直口快，不管什么江湖规矩，直接问出来。
常昆也是眉头一邹，明白是儿子说漏嘴了。
看了看李大忠几人，估计这几人不过是些江湖老油子，对官场的事应该不怎么关心，是不知道我名讳的。
也不那么好警惕，没有责备儿子。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受到小人陷害，不提也罢。”
常威看老爹没责备，也是胆子大了起来。
“不是小人，是狗官！我恨不得杀回去，将包龙星碎尸万段。”
李大忠听到包龙星，酒气一下子消散，再看这里人眼神明显不对了。
王三好几人也是错愕，作为王府护卫，能被安排跟随李大忠南下，他们知道的可比一般下人多的多。
两人忍不住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看到不解。
几人的深情瞒不过常昆的眼睛，他马上想到，这群人竟然认识包龙星。
“几位是认识包龙星吗？”
王三好平时就比较机灵，马上回答到:“是的，我们几人不久前才路过广州，听那里百姓议论过包大人，听说他帮人申冤，是个好官。”
常昆不疑有他，连城在没开堂前就在广东各地散布传闻给他做势，把自己说成犹如包青天再世，海瑞重生！
常昆也是知道的，虽然恶心，但并不放心上。声望这东西构建起来要很久，到摧毁却只要一瞬间，要想到办法抹黑包龙星并不难，只是他当时一心在忙联络海盗的事，也就先放一放。
“老哥你有所不知，包龙星的官声都是自己吹出来的，实际上此人卑鄙无耻，贪得无厌，我等父子皆是被他所害。”
“愿闻其详！”
李大忠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想听听能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至于包龙星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大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这个小子又懒又贫，还有点贪财，但人品是没啥大问题的，该接济穷人咋也不吝啬，佛山的时候，几万两就这么捐出去了，连城的良善并不是只在嘴巴里说说，不然也不会把八极拳的要理教给他，而且这小子对自己这个授业恩师也十分敬重，好吃好喝，在王府那段日子每天都有来请安，自己要远行，更是给钱给马给护卫，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李大忠心中都认为连城是个好官。
“那狗官包龙星，不过是一个靠捐官而来的九品芝麻官，竟不自足，伙同淫妇毒杀夫家……”
“这个狗官不知道哪里攀上了亲王的高枝，竟将罪名全部栽赃给我儿，可怜我等良善之人，只能流落江湖……”
常昆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受到多大委屈一样，如果不是李大忠对连城无比熟悉，可能就信了，头脑一热就要去打杀狗官，为民除害。
随着常昆的讲述，这伙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李大忠就是再傻也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顿时是怒从心头起，抄起身边的酒瓶就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喋喋不休的常昆头顶砸过去。
在这个世界里，李大忠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朝廷重点通缉的钦犯。这些年李大忠在大清国各地闯荡，杀过贪官，杀过劫匪，也杀过洋人。
可惜几年前，李大忠身体出了问题，就很少和人动手，还好有个徒弟黄四海陪伴，才不至于老头子被仇家找报复。
幸好在生命的最后遇到了连城，得到“大还丹”突破到先天，寿命延长，更是攻击突飞猛进。
于是好管闲事和嫉恶如仇的毛病又起来了。
几个月前说好陪连城一起上京城，原本计划中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被老头多管闲事拖延到两个月！
到了京城后，李大忠身份特殊，不能抛头露面，就一直躲在王府，原本想一走了之，但又不忍看救命恩人连城有麻烦而不顾。
后来连城邀请李大忠和黄四海再次南下，黄四海欣然答应，李大忠却犹豫了…
不是老头不想管连城了，而且他不喜欢跟朝廷的队伍在一起。
所以最后决定，分开南下！
结果，又是计划不到半个月的路程，一直到一个半月后，李大忠才终于进了广西省内。
不仅如此，连城离开时给了李大忠三千两做开销，这么多钱都够普通人好吃好喝来回几次了，但离京没多久，就被李大忠拿去接济别人，要不是随行的同伴拦着，南下一趟真有可能要吃土。
吃土即使不至于，倒也没办法到处吃好喝好，偶尔劫富能找到点钱，也没多留散出去。
结果就是只能经常沿途进林子打猎充饥。
随李大忠一行的，还有三人，一个是小徒孙，现在只有十三四的李书文，
另外两个是倪飞府中少有的亲卫，两个入了品的高手，跟着李大忠算是打点其生活起居，也是和老头学学本事。
这两个人都是以前在老王爷手下上战场杀过敌的，僧格林沁死后，很多像这种沙场老兵就不愿意跟着新领导混，纷纷投奔了科尔沁王府，一直跟着倪飞，多年下来，算是忠心耿耿，所以李大忠也没拒绝。
这两人一个叫王三好，一个叫赵石头，都是明劲中期的好手，为人也颇为老实，所以李大忠也吝啬，教导李书文时也指点他们。
现在一行人进了广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只能进林子打点野味。
广西号称十万大山，林子有的是，很多山丘连当地人也叫不出名字。今天李大忠几人还算幸运，打到一头小野猪，不算大，也够吃了。
王三好把野猪开膛破肚，到河里清洗干净，赵石头拣树枝，准备生火。
李书文擦着打杀野猪，血迹未干的钢枪，只有李大忠躺着嘀嘀咕咕等吃的。
“小王小赵，你们快点啊，要饿是老头子啦。”
两人心想，您要不把马送人，我们此时都已经到梧桐县了，还需要风餐露宿。
劝不住啊劝不住。
王、赵二人早年也是穷苦人，对于李大忠接济穷人的行为也是赞同的，但也要量力而行，哪能把四人骑的马全部送出去，这地方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新马呀。
很快火焰起，野猪也被分割成块，被插起来烤着，一滴滴油脂渗透出来，猪皮变成了非常诱人的焦褐色，王三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盐和香料，简单调味，一阵阵香气就飘了出来。
不得不夸一句，王三好烧烤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浓烈的烧烤香向着四周散开，被小河对岸林中小路一行人捕捉到，纷纷忍不住让人停下马来。
一行四人，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被勾起馋虫，哪里能忍。
“爹，好香！有人在附近烧烤。我们去要点吃的吧。”
一行人中的年轻人对着带头的老者说到。
老者摸了摸胡子，稍微考虑就点点头表示同意，毕竟他也很饿了。
剩下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也是一喜，内心夸奖自家老爷决定英明。
四人下了马，鼻子随着着一点点，向着味道来的方向而去。
很快就遇到了准备大快朵颐的李大忠一群人，带头的老者打量了对方，也是四人，再看看他们身边，两柄长枪，两把长刀，应该是江湖中人。
老者并不害怕，把自己调整到当年刚进江湖时的状态，走上去对着最长者李大忠拱手。
“四位好汉请了！”
李大忠在他们没出现前，就已经听到马蹄声，所以也不惊讶，老者看起来五六十岁，和自己差不多，马背上的包裹看形状就只知道也是带有兵器，在看这几人气息，也是有武艺伴生的人。下意识想到是和自己一样是闯荡江湖的人，所以并没有起敌意。
“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李大忠很平淡的回答，江湖人心难测，在确定对方意图前并不需要表现多客气。
“是这样，在下父子四人途经此地，迷失了方向，已经许久不曾经吃东西，想和老哥讨点吃食，不知可否。”
“我等绝不白要，有川资送上。”
老者说完拿出几粒碎银，递过去。
李大忠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相逢就是有缘，坐下来一起吃吧。”
野猪不大，勉强垫肚子还是够的，李大忠一向热心，当然不会拒绝。
“多谢！”
老者后面的年轻人听到有东西吃非常高兴，大步跨前，可是步伐太大，不小心牵涉到屁股和背上的伤口，哎呦一声痛呼。
这些当然瞒不过李大忠的眼睛，不过对方明显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有可能是摊上什么官司，所以李大忠也不打算表明身份。
这在江湖上很常见，萍水相逢，有缘再见，不一定是非要知道对方是谁，闯荡江湖难免有困难的时候，随手帮忙而已。
一行八人就这样和谐的做饭烤猪旁边，开始分食起来。
连城要是知道这两伙人在一起这么和谐吃烧烤，一定能吐出血来。
因为来的老者一行不是别人，正是四天前大闹梧桐县的常昆父子。
当天常昆声东击西，逃出梧桐县后，就一路北上。
按常理他应该往东走，回广东，因为广东那边有他多年的积蓄和势力，回到水师营，凭借人脉和手中钱粮，未必不能混出点名堂来。
但他不这么打算，回广东占山为王不难。
但太明显了，无论是谁都知道他会回去，如果提前埋伏就等于自投罗网，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回去。
而是要去京城，包龙星只知道他常昆在广东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哪里知道，在京城才是他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根源。
加上现在的他是世间少有的先天之境，未必不能在重见天日的一天，所以他毅然决定上京。
这个情况有点像十多年前的包不同，当年肃顺突然被杀，他第一时间也不是跑，而是上京运作，结果散尽家财，包家才有今天再次东山再起。
不同的是，常昆只有一个儿子，还跟在身边，不用像包不同子女众多，顾及也多。
唯一不好的是，这一路注定不能大摇大摆的上京城，自己一行人肯定都被通缉，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选择乡村小道走才好，今天才巧合进了林子，被李大忠一行人的烧烤味吸引。
常宁办事还是很周到的，在准备逃跑的马上准备了很多银票和碎银，但毕竟江湖经验不够，有时候有银子不一定能找到地方花的，干粮就没有准备，害得他们一行人出城也只能进山打猎坚持。常昆早已决定，即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他也要在下个城镇采购吃食和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
常宁表示，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一大包裹干粮，里面还有人皮面具，因为他知道义父会易容这一手，但常昆当初只顾着逃跑，那袋包裹给颠簸掉在城里了，这能怪他吗。
两伙人不知对方来历的人就这样吃着，偶尔会聊上一两句也是不痛不痒，双方很默契不去打探对方来历。
慢慢的两老头也是聊到现在一些世道的情况，李大忠不禁感慨:“老兄弟，大清如今实在让老夫痛心啊，老夫这些年走南闯北，到哪里都是民不聊生，贪官横行，恐怕大清亡国不远了。”
“老哥哥何出此言，朝廷刚刚剿灭各地反贼，外国列强也与大清建交停战，正是我等富贵之时。”
贪官眼里满满盛世，嘴里全是正能量。
反而是侠士看到的都是破烂不堪和负面，这是多讽刺。
“若逢盛世，老哥又何必逃亡。”
被看出身处窘境，常昆并不自在，自己一伙人风尘仆仆，衣着衣料上佳，而沦落到野外饿肚子，多半就是遇到麻烦了。
“不过是一时失意，老夫相信东山再起也不久。”
常昆满眼自信，虽然要蛰伏几年，慢凭借现在手中的资源，要再次进入官场并不是难事。
李大忠老者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老人，竟然如此雄心勃勃，也是很吃惊。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为百姓做事呢，一样是人老心不老，想到这里对这个老哥竟有着心心相惜的感觉。
让李书文拿来自己藏着的酒，一人一口的喝了起来。
几口酒下肚，双方更加熟悉了，常昆几人也是放松下来。
嚼着粗糙的野猪肉，常威忍不住被悲从中来，想他堂堂常大少爷，天生神力，天赋异禀，原本也要像父亲一样，将来执掌一方，奈何因为一时贪色，被狗官紧咬不放，沦落到这种地步。
忍不住哼哼道:“狗官，等本少爷回来，定要你不得好死。”
常昆是底声咒骂的，他以为谁都听不到。
只能说他倒霉，王三好原本在军中做过斥候，耳力可是远超普通人。
“兄弟，你说的狗官是谁，要你非杀他不可。”
王三好心直口快，不管什么江湖规矩，直接问出来。
常昆也是眉头一邹，明白是儿子说漏嘴了。
看了看李大忠几人，估计这几人不过是些江湖老油子，对官场的事应该不怎么关心，是不知道我名讳的。
也不那么好警惕，没有责备儿子。
“这也没什么，不过是受到小人陷害，不提也罢。”
常威看老爹没责备，也是胆子大了起来。
“不是小人，是狗官！我恨不得杀回去，将包龙星碎尸万段。”
李大忠听到包龙星，酒气一下子消散，再看这里人眼神明显不对了。
王三好几人也是错愕，作为王府护卫，能被安排跟随李大忠南下，他们知道的可比一般下人多的多。
两人忍不住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看到不解。
几人的深情瞒不过常昆的眼睛，他马上想到，这群人竟然认识包龙星。
“几位是认识包龙星吗？”
王三好平时就比较机灵，马上回答到:“是的，我们几人不久前才路过广州，听那里百姓议论过包大人，听说他帮人申冤，是个好官。”
常昆不疑有他，连城在没开堂前就在广东各地散布传闻给他做势，把自己说成犹如包青天再世，海瑞重生！
常昆也是知道的，虽然恶心，但并不放心上。声望这东西构建起来要很久，到摧毁却只要一瞬间，要想到办法抹黑包龙星并不难，只是他当时一心在忙联络海盗的事，也就先放一放。
“老哥你有所不知，包龙星的官声都是自己吹出来的，实际上此人卑鄙无耻，贪得无厌，我等父子皆是被他所害。”
“愿闻其详！”
李大忠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是想听听能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至于包龙星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大忠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这个小子又懒又贫，还有点贪财，但人品是没啥大问题的，该接济穷人咋也不吝啬，佛山的时候，几万两就这么捐出去了，连城的良善并不是只在嘴巴里说说，不然也不会把八极拳的要理教给他，而且这小子对自己这个授业恩师也十分敬重，好吃好喝，在王府那段日子每天都有来请安，自己要远行，更是给钱给马给护卫，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李大忠心中都认为连城是个好官。
“那狗官包龙星，不过是一个靠捐官而来的九品芝麻官，竟不自足，伙同淫妇毒杀夫家……”
“这个狗官不知道哪里攀上了亲王的高枝，竟将罪名全部栽赃给我儿，可怜我等良善之人，只能流落江湖……”
常昆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受到多大委屈一样，如果不是李大忠对连城无比熟悉，可能就信了，头脑一热就要去打杀狗官，为民除害。
随着常昆的讲述，这伙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李大忠就是再傻也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顿时是怒从心头起，抄起身边的酒瓶就向还沉浸在自己世界，喋喋不休的常昆头顶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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