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曾爱陪我一起回学校,她说她要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站在学校的大门口,我感觉我的人生得到一丝解放,我尽情地呼吸学校的空气,回忆着大学的生活。

    我带着她来到宿舍,向宿友一一介绍,然后收拾好东西,我带着她参观学校,走在路上我遇到许多同学时,他们问的最多的一句:“你家那位呢!你们最近怎么样啊?”

    一下子把我拉回现实,我逃离回到学校,另一道伤疤再次打开。曾爱看着我难受的样子她连忙笑着说:“挺好的!”

    我立即附和她说:“挺好的!”我一说完曾爱拉着我离去,她倒退着走,脸面对我说:“心儿,你一直都是我心里的榜样,我们一起勇往直前,好吗?”

    我看着面前的湖泊突然说出一句:“我真的受伤了,很难愈合,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我该怎么办?”

    曾爱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我紧紧地抱着她,崩溃大哭,她说:“心儿,以前都是你做我的后盾,以后换我做你的后盾,谁敢欺负你,我打死他!”

    曾爱说完拉着我坐在石凳上,我又一次哭了许久许久,我对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哭泣。

    跟诗画和宿友聊天时,我把我跟馨硕的事情全盘托出,而我却一点也没有提起那个人,关于我跟他的那些事。

    我开始发现,舍友和诗画改变许多,诗画接受家里相亲的对象,跟我说起相亲对象时满是抱怨,喻忆的妈妈不喜欢陈臻挚,她为这个烦恼。芳芳做着一份不喜欢的工作,冉小瑶继续着以前的状态,她说不管她做什么始终改变不了弟弟在她爸妈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得过且过,男朋友一星期换一个,封洁莹相比大学更沉默寡言,面色十分憔悴,我看着她像是吸过毒一样只剩下皮包骨,脸色惨白,两眼无光。

    半年时间,我们是我们,我们又不是我们,我内心充满疑问。这一晚,我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烦恼,各自有各自的无奈。

    这就是成长吗?我问着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过好自己的生活已不易,哪还有时间管别人的生死!

    我记得我再次遇见馨硕时,我穿着一条超短裤,一件白色T恤,一双红色的新百伦鞋,披着一条乌黑的头发,肩以下是大卷发。

    我眼神闪躲,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我害怕他看见我,又怕他没有看见我,曾爱拉着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他和新伟走在我们的后面,我克制自己不要回头,我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其实我已经准备好跟他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可我临阵逃脱了。

    曾爱悄悄地说:“就是不要搭理他,这种渣男!”

    我点点头说:“我才不会搭理他呢!”

    第二天拍毕业照,太阳异常的大,它似乎也在为我们这群毕业生欢呼,我热的大汗淋漓,画的妆被泪水刷洗。

    曾爱每隔5分钟就帮我补一下妆,我们排队拍完集体照,学校有自由拍照的时间,新伟和他们宿舍的人邀请我一起和他们拍照。

    我记得我始终没有和馨硕说一句话,没有正眼看过他。

    我看见他会紧张,会不知所措,这让我感觉自己很没有出息,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让我自己更加确定隗自来只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而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充满羡慕的看着郏安石和希蓉一直紧紧地十指相扣,那时候我们宿舍一致讨厌的人如今过得如此幸福。

    那时候的我吃饭、睡觉都在梦想着我和他从校园到婚纱,如今已变成泡沫。

    隗徕牵着钟千青一脸羞涩,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我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我不属于这里,我想要逃离。

    拍完照片后我拉着曾爱来到曾经上课的一间教室,我坐在凳子上看着黑板,我说:“人怎么可能不变呢!我融不进她们的生活里,诗画和喻忆一直说着她们的事情,却从来没有问我一句:你过得好吗?她们一次都没有问过。”

    曾爱温柔的说:“你也没有问过她们,不是吗?”

    我无奈的说:“是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连说话都变的犹犹豫豫的!”

    曾爱说:“你呀!总是想的太多,顾虑太多,很累的啦!”

    我笑着说:“那我得换个轻松一点的活法才行!”

    曾爱笑着说:“是呀!活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啦!”她说完拿起白粉比在黑板上写着:天下第一美女来此,我拿起红粉笔写:倾国倾城!她继续写:仰天大笑走出去,莫后悔,不犹豫!厦门大学教授邹振东!我写:我们毕业了,各自珍重!

    离校前一天2017年7月6号我们班长提议每人交50元聚一次餐。在聚会上大家都各自聊着各自工作,以后的打算,我保持沉默,不想说话。

    诗画坐在旁边很安静,她披着头发,头发很直到腰,穿一条黑色喇叭裤,一件白色宽松带鸭子的图案短袖T恤,一双白色板鞋,她转行做会计,现在考初级会计证,当初信誓旦旦一定要从事本专业的我们,结果离本专业越来越远,很讽刺,人生为什么如此讽刺?

    我披着头发,穿一条纯黑色紧身9分牛仔裤,一件纯白色宽松短袖T袖,一双乔丹白色运动鞋,我默默的拿起筷子夹菜放嘴里,曾爱时不时给我夹菜,这时一个声音冒出来:“变瘦了。”

    新伟穿一条蓝色牛仔长裤,一件黄色短袖T袖,一双黑色李宁运动鞋,出现在我面前。

    我笑着说:“你说这话我喜欢听。”

    新伟这时往隔壁搬一条凳子坐在我旁边说“越来越靓女咯!”

    我笑的合不拢嘴,他继续问:“你现在在哪工作呢!”

    我回答:“我在潭州卖房子!”

    新伟笑着说:“那也比我这个天天搬砖的好。”

    我连忙否认:“不不不,房子哪那么容易卖出去。”

    他幽默的说:“你看我都晒成黑炭啦,找女朋友都是个难事。”

    我一本正经的说:“你就放心吧!那是因为你的缘分还没来”

    新伟笑着说:“你说这话我爱听。”

    我突然问:“你在哪工作啊!”

    新伟继续笑着回答:“在禅城啊!”

    我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说完跟新伟对视着,嘴角同时露出一个笑容。

    大学三年新伟算是一个不错的男性朋友。我们简单的问候一声之外无话可说,突然诗画的声音传来:“在工地真的晒的好黑啊!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

    新伟回答:“工地的就是这样,每天晒太阳,肯定黑。”

    诗画笑着说:“男的没事,黑皮肤也有许多女生喜欢的。”新伟听完一脸羞涩。

    诗画问:“准备考什么证吗?”

    新伟脱口而出:“先考个二建吧!”

    诗画笑着说:“二建还是不错的,考完二建考一建。”

    我笑着说:“从此人生一路开挂,达到人生的巅峰,完美!”

    我说完又继续大声的笑,就想大笑一场,或许许多东西都能释怀。

    我们桌子上的女生陆陆续续走到别桌去找同学敬酒,不知不觉我们桌就剩下我,诗画,新伟。

    我看向馨硕,他发型还是跟在大学一样,一脸黑,穿着一条黑色带点灰色的牛仔长裤,一件纯藏青色的短T袖,一双灰色新百伦运动鞋。

    我看着他站起来,这时郑正拿一条凳子跟诗画换个位置坐在我旁边。

    我看着他一脸黑,脖子比在佛山看到更长,穿一条宽松黑色9分休闲裤,一件宽松纯灰色短T袖,一双蓝色新百伦运行鞋。

    我看着有点激动,除了佛山那次见面,后面没有再见过,在微信也是简单的祝节假日快乐,

    我看着他脱口而出:“你好像瘦了,郑正。”我说完瞟一眼馨硕,只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郑正故意问:“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我笑着说:“还好啊!半年吧!”。这时我看到馨硕坐在原地喝着酒,我的心开始放松下来,我注意到郑正左手中指没有戴戒指。

    诗画问:“在哪上班啊!”

    “到处跑啊!之前在禅城,现在在祯州。”

    新伟问:“是在工地上嘛!”

    郑正回答:“是啊!本来不打算从事搬砖行业的,结果还是选择这个。”

    郑正看着我问:“跟你家那位怎么样?一直想问问你的。”

    我摇摇头,简单的说了两字:“分了。”

    郑正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说:“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你们一起出去!我在图书馆也看见过你好多次。”

    曾爱惊呆的看着我,我一脸惊讶,新伟和诗画相互对望。

    我笑着说:“你在图书馆看见我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啊!我还记的测量老师带我们去校内场地实训时,你来上课,我还跑过去跟你打招呼呢!”

    诗画说出一句:“你跟你女朋友应该要结婚了吧!算算快10年了。”

    郑正拿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烟,他说:“我跟我女朋友在大二下学期分手,你们知道的异地恋总是不靠谱的,我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身边早已有人代替了我,7年的感情就像泡沫,一吹就破,想想那时候的我拼命兼职,去看她,给她买想买的东西。”

    我开始回想着在佛山看见他的那次,他的手指有没有戴戒指,我不确定。我记得他不抽烟,在禅城看见他时好像阳光一些,现在早已褪去当初的那份稚气。

    我说:“有些事情说不准的。”

    郑正又说:“我还记得那一天你满脸失望带着气愤来到图书馆找书的样子。你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两腿交叉盘坐着,手里拿一本《一千零一夜》一页一页用力的翻,翻着翻着慢慢地又开始回到第一页看。”

    如果不是他提起,我已经忘记那一次的心情,那是我第一次对馨硕充满失望!他从来没有陪我去过图书馆,哪怕一次都没有。

    郑正又说:“那一晚也是我跟女朋友分手的那一晚,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我来到图书馆来发泄自己的心情,才发现图书馆安静的可怜,我选错了地方,当我想出去时刚好看到你,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过一会儿你脸上挂起一个笑容,我找了一本金庸的《倚天屠龙记》学你的姿势看书,发现还真有效。”

    我沮丧地说:“分手很难过吧!”

    郑正说:“是呀!感觉有个很重要的人突然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你付出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我赞同的说:“是呀!付出全部换来满身伤痕!”

    郑正回忆着说:“还有一次你坐在地板上背靠着书架双手拿着一本厚黑学,我拿着一本《三国演义》故意从你身边跨过去,结果你的眼里只有书看不到我,我发现别人都坐凳子,你却喜欢坐地板上。”

    我反驳着说:“我看书就是这样的,看不到别的东西存在。”

    曾爱说:“她就是这样,大大咧咧,像个小男生!”

    郑正继续说:“每次遇见你的时候你的眼里始终只有一个人的存在,你熟悉的人在路上遇见你都要先跟你打招呼你才能看见他们,有一次,我在路上叫你一声,你都没反应,只顾着跟你身边的那位说话,我当时就在想你身边的这个人真有福气!”

    我连忙解释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啦!”

    曾爱和诗画同时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脱口而出:“我可能有点自作多情。”

    郑正继续说:“不过你幸亏刚在一起的时候没那么快见色忘友,知道我发烧还知道给我买点药;知道我吃不惯食堂的饭菜,又帮我去学校外面买了粥;知道我没有去上课,交作业时连忙帮我写完交给老师;你这朋友还不错,只是后面你的心思……”

    周围陷入一片沉寂,我脑海里呈现出许多事情,大二下学期,我发微信给郑正:去上课,这个老师会点名。他许久没回我信息,我打电话过去,他舍友接通电话说:“他发烧了。”然后就挂掉电话,我连忙跑去药店买退烧药、感冒药给到他舍友,第二天早上我又去食堂打包一份粥给到他舍友。

    我记得他整整半个月才开始好转,那段时间我没有见过他一面,只是给他买点吃的,向他舍友问问他的情况,半个月以后在见到他时,他已瘦了一圈,我拉着诗画带他去市中心散心,吃东西,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我跟馨硕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好像都不知道怎么跟身边人相处了,我的生活每天围绕着他,跟诗画聊天,三句不离他名字。

    郑正为什么发烧我不清楚,他没说,我一次也没问。他好之后找过我几次,但我都不在,跟诗画和喻忆一起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看着馨硕的背影,发现他正跟他们桌的人喝的不亦乐乎,那时候做的再多事情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我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郑正继续说:“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女朋友能跟你一样就好了,那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抽烟喝酒样样能来。我也要感谢她,她让我明白不要因为一个人,弄丢原本的生活圈,人就像光,一旦迷失在黑暗里,就会被黑暗吞没!”

    曾爱看着我说:“如果时光能重来,我一定会让你在潭州读大学!”

    那时候的我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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