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疑问
次日一早，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我被寒星的吻叫醒，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我愣愣地看着窗外的阳光，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早晨了。
“小懒虫，该起床了哦。”寒星调皮地赖在我身边，那细长的腿搭在我身上，让我心中那股仍未熄灭的邪火又一次猛烈燃烧起来。
“之前说我玩火，现在我反倒是觉得是你在玩火啊。”
“那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可一点都不怕你，你个害羞怪。”寒星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这家伙，真让人恼火啊。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她已经变回以前的那个她了。我欣慰地想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寒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临行之前，林肆魂叫住了我，神秘兮兮地耳语道：“我已经把一些基本的灵魂法术教给了寒星，现在她已经有资格做一个入门级的驭灵师了。”
“这……这么快？昨天晚上才几个小时，她就学会了？”我有些吃惊，这些玄而又玄的法术，难道真这么好学？寒星可是一个零基础的普通人，竟然也可以这么快就上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灵魂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事物，与它相关的法术也不会很难。不过，谷寒星这孩子确实很有天赋，悟性高，学得很快。”
“那就好，我还有点担心她呢。”
“你大可放心，她的体质很特殊，是个做灵魂工作者的好苗子。这可不是一般的特质，普通人是绝对不会有的。”林肆魂的眼神很深邃，仿佛想对我诉说些什么，意味深长。
“……我明白了，我会时常关注她的。”我点点头，用同样的眼神回答着他。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以后你们三人的灵魂互换，只要交给谷寒星就行了，没必要特意去找阎王或者我来帮忙。”最后，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太好了，这样可就方便多了。”简要地答谢之后，我便踏上了归途。
就这样，我、法泽、寒星和桑南松乘着车，离开了林肆魂的住处。在车上回望的时候我突然有所感悟，谁能想到这片其貌不扬的老旧居民楼，暗藏着如此一位高人，实在是令人咂舌。
林肆魂不仅精通各种灵魂法术，还是一个操纵梦境的高手，这样的人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实在是我的荣幸。我们的战斗力也因为他的存在而突飞猛进，如果遇到危急的情况，也有一定的能力自卫。
不过现在仍然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关于众人尚不知晓存在的韦霜华。
关于她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她和异闻社、和林肆魂、和面具人、和冥界，甚至包括与法泽、寒星等人的关系，红色的巨眼符文、深层次的梦境空间、用声音伤人的奇特能力……这些关于面具人的疑问，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在回程的车上，我询问韦霜华：“在么，还是睡着呢？”
“别理我，我需要用一生的时间疗愈受过的伤……”韦霜华带着泪咸味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对吧，我有点问题想问你。”我无情地打断了她的独角戏。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就没有任何歉意么？你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看到了如此禁忌的画面，就不会被内心的罪恶感谴责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但很显然我并没有任何的罪恶感，那可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你，偷看我们两个的隐私，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么？”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找到一个男人，然后在你面前做那种事，气死你！”气急败坏的韦霜华终于还是疯掉了。
“快停止你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对你的私人生活没有任何兴趣。”
可能是因为终于获得了自由，我和韦霜华也可以聊一些废话了。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无数的新鲜话题被引入，寡言的她也开始变得喋喋不休。然而我对此并不排斥，这样的她反倒可能才是正常的吧。
就在无聊的话题结束之后，我们之间的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要帮我夺回身体？怎么做？”韦霜华问道。
“需要周密地计划一下，因为那个面具人的实力不可小觑，不光是战斗力，智力水平也很高，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我现在还要问你几个问题，尤其是关于雒怀风、异闻社和冥界的。”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申明，我和雒怀风其实根本不认识，当初加入异闻社，也是面具人夺走我身体之后才有的行为。”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一点我倒是已经有了推测。因为韦霜华离开宿舍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在这期间韦霜华的身体一直由面具人操控，加入异闻社是面具人行为的可能性极大。但最大的疑点仍在雒怀风身上，他到底知不知道韦霜华现在并非本人？
以雒怀风阎王的身份，应该不难做到洞察身边人的灵魂。可是他如果明知韦霜华已经被夺舍并放逐，却不做出任何解决措施，这本身便已经是很可疑的了。这样分析的话，面具人的行为雒怀风应该知情，甚至就是雒怀风指使的。
雒怀风和面具人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利益关系？而他又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韦霜华？
“那天，你匆匆忙忙跑回宿舍，将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是不是受到了面具人的威胁？”我问道。
“何止，她简直就是摆出要杀了我的架势。”韦霜华的音量陡然提高了，“那天晚上是三月初刚开学，晚上我吃完饭准备回宿舍，就碰到她了。她提着两把非常锋利的刀，嘴里念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追着我走了好远，所以我才逃回宿舍。”
“怪不得你会想出去租房住。”
“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招惹到了什么人，除了跑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可你一个人跑出去住，岂不是更危险么。在学校里人多眼杂，可能她还不敢下手。”
“你说的太对了，可惜已经没什么参考价值了。那天晚上我还没跑出去呢，就被她逮个正着，拖进梦境世界里了。然后她就霸占了我的身体，不过那之后的事情我就全都不知道了。”
韦霜华的话，不禁让我有些疑惑。那个面具人夺走韦霜华的身体，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接近异闻社或者冥界，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加入又有何不可？为什么这么麻烦地抢夺韦霜华的身体，难道她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殊性么？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道，“可是，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关于梦境世界和灵魂的知识，你都是从何处得知的。”
“是那个面具人告诉我的。她在把我拉入梦境世界之后，特意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灵魂的知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心头一凛，这种行为无论怎么想都有些画蛇添足啊。既然是放逐，那就不需要考虑被放逐者的任何条件，直接锁在梦境世界就好了。可是她却特意教授了韦霜华一些关于梦境世界和灵魂的知识，这样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面具人需要韦霜华知道这些知识，并且韦霜华对她而言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你对于异闻社有什么了解么？”我又问。
“毫无了解。”韦霜华几乎是一秒回答，“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咱们学校还有这么个社团，我只是一个大一新生而已。更何况，我本人对于参加社团没什么兴趣，除了室友以外的社交我也没什么兴趣。”
“那可真是……有点难办了啊。”我无奈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怎么也想不通，雒怀风和面具人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无论是从常理上还是感情上，似乎都说不太通。除非，是因为我获取的信息量还不够。
“其实，我有一个猜想，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韦霜华接话道。
“洗耳恭听。”
“林肆魂说过，我和他在很久以前认识，而且还经历过很多难忘的事情。但从我的视角里，我从来没有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异性朋友，也没有对于林肆魂的任何印象。所以会不会其实，我脑海中的某些记忆，有被抹除过？所以我才会忘记了林肆魂的事情。”
韦霜华的猜测，我也已经思考过了。虽然有这种可能，但现在几乎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猜想。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可能性就更多了。韦霜华失去的记忆究竟内容为何？为什么她会失去这段记忆？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将其抹除的？
“你现在可以记起多少事情？”
“很多，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但这些记忆都是片段，断断续续地，有一些关键的衔接处很模糊，好像可以看得到，但是却看不清。而这些片段又都是很关键的内容，好像和我的人际关系有关。”
我点点头，现在基本可以确信了，韦霜华的记忆确实被人为抹除过。有人特意封锁了韦霜华的一部分关键记忆，尚不清楚目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些记忆还能不能找回来？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啊……”
“我拜托林肆魂让他帮忙找回记忆，可是他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完成。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永远也找不回来。”
“他既然认识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事告诉你呢？”我不解。
“他说，记忆就像是不能自定义文件名的存储文件，只有同名的文件可以替换，不同名的根本无法影响到其他文件。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条时间轴，如果他告诉我那些记忆，也只能存储在2022年这个文件夹里。可是，如果想让我的记忆彻底恢复，就需要编辑2018年的文件夹。不通过文件管理器编辑的话，根本是做不到的。”
“我懂了，就像堆栈一样，只能在栈顶进行插入和删除，没有办法直接对栈底的内容进行修改和添加，对吧？”
“……虽然没听懂你的比喻，但应该差不多一个意思。”
“但我不明白，记忆被模糊化处理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把栈内的元素一股脑全取出来，处理过后再一个一个放回去么？”我低头沉思着。
“不清楚，不过很有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我点点头，已经明白了韦霜华的意思。虽然没办法完全还原出整个过程，但至少可以证明，韦霜华的身份确实有极大的特殊性。否则也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工夫一点一点处理她的记忆，让她遗忘这么多内容。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如果韦霜华的记忆遭到过篡改，那么现在我问她什么问题都有可能得到错误的答案。因为正确的内容，她自己也已经想不起来了。所以她告诉我的这些信息，也不都是可信的，有一定的误导性。
看来，问题还是得从林肆魂这里寻找突破口。
“醒醒了，我们到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寒星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脸妩媚地望着我。
虽然刚才一直在装睡，但我的思路一直停留在韦霜华身上，丝毫没注意寒星是什么时候靠在我身上的。我有点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动作僵硬。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寒星一脸坏笑，偷偷凑上来，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喷吐出的热浪和瘙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柔声惊呼，听起来有点奇怪。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抬起头一看，法泽和桑南松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寒星，满满都是嫌弃和不可思议。
“不……不好意思，做噩梦了。”我赶紧解释，千万不能让他们误会了。
“没事，我们可以理解的，小别胜新婚，您二位继续。”法泽阴阳怪气地说着。
“只要别把我车弄得太乱就行。”桑南松淡定地补刀。
“你们两个……不对，你们三个都给我适可而止吧！”我恼羞成怒地大喊，耳朵根都羞红了。
……
回了学校，法泽特意去异闻社找雒怀风，解释这十天没有互换身体的原因。当然，我本来是没打算这样做的，因为为什么不互换身体，他应该心知肚明，我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我已经逃出来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也够他们难受一阵子的。但韦霜华的存在是否被他们感知到了，我不敢肯定。好在他们还没有撕破脸，没有用暴力的方式对抗我，希望这是一种好的信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调查韦霜华的事情，但因为信息量实在是太少，而且时间极其有限，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林肆魂那边也一直没有把韦霜华的记忆信息告诉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法泽和寒星还不知道韦霜华的存在，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她们两个人的陪伴，让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所以呢，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么。”韦霜华问道。
“当然没有，哪有这么容易啊。”我的指尖在键盘上不停地飞舞着，“你连一点信息都没提供，我怎么有进展啊。”
“我……这不是记忆错乱了嘛。”韦霜华委屈巴巴地说。
“我这几天让法泽诱骗白唳鹤，偷偷配了一把异闻社活动室的钥匙。我潜入进去好几次，可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因为都是深夜去的，那时候你早就睡了。”
“哇，好辛苦，给你点个赞。”
“……不过，今天已经是7号了，我也应该稍微歇歇了。至少明天得空出来。”
“明天我记得……是法泽的生日对吧。”韦霜华沉思道。
“是啊，寒星和宣颜她们俩一直拽着我去给她买礼物，说还要策划一个超级盛大的生日会。我挺忙的，就没吱声，不知道她俩弄得怎么样了。”
“明天的话，正好是你们三个换回原来身体的日子啊，真是太合适了！”
“晚上十一点还是要换一次的，不过那个时候生日会应该也结束了。桑南松和法泽虽然还没复合，但从这俩人现在眉来眼去的样子看，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
这两个人能重新在一起，也真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虽然不是我故意，但他们两个会分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是寒星。
“喂，寒星，怎么了？”我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明天不仅是法泽的生日，还是高考的日子吧。”寒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啊，好像是，差点都给忘了。一会晚上我给潇然发个信息吧。”
“不是，那个……我是想说。如果等高考结束以后，6月11号，咱们不是换回原来的身体嘛。你可以叫你妹妹出来嘛，咱们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我微微一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容。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我这不是……还不敢直接见你父母嘛，所以先见见你妹妹，可以稍微过渡一下。”
“你可真是够贼的啊。”
“不许这么说，我这是聪明。”
我点了点头，这个提议倒也还挺不错的，让她们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先见一面，如果效果好，她心里肯定也能放松许多。
“那就11号吧，我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好，那就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笑得像个老父亲似的，真无语……”韦霜华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懒虫，该起床了哦。”寒星调皮地赖在我身边，那细长的腿搭在我身上，让我心中那股仍未熄灭的邪火又一次猛烈燃烧起来。
“之前说我玩火，现在我反倒是觉得是你在玩火啊。”
“那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可一点都不怕你，你个害羞怪。”寒星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这家伙，真让人恼火啊。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她已经变回以前的那个她了。我欣慰地想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寒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临行之前，林肆魂叫住了我，神秘兮兮地耳语道：“我已经把一些基本的灵魂法术教给了寒星，现在她已经有资格做一个入门级的驭灵师了。”
“这……这么快？昨天晚上才几个小时，她就学会了？”我有些吃惊，这些玄而又玄的法术，难道真这么好学？寒星可是一个零基础的普通人，竟然也可以这么快就上手，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灵魂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事物，与它相关的法术也不会很难。不过，谷寒星这孩子确实很有天赋，悟性高，学得很快。”
“那就好，我还有点担心她呢。”
“你大可放心，她的体质很特殊，是个做灵魂工作者的好苗子。这可不是一般的特质，普通人是绝对不会有的。”林肆魂的眼神很深邃，仿佛想对我诉说些什么，意味深长。
“……我明白了，我会时常关注她的。”我点点头，用同样的眼神回答着他。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以后你们三人的灵魂互换，只要交给谷寒星就行了，没必要特意去找阎王或者我来帮忙。”最后，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太好了，这样可就方便多了。”简要地答谢之后，我便踏上了归途。
就这样，我、法泽、寒星和桑南松乘着车，离开了林肆魂的住处。在车上回望的时候我突然有所感悟，谁能想到这片其貌不扬的老旧居民楼，暗藏着如此一位高人，实在是令人咂舌。
林肆魂不仅精通各种灵魂法术，还是一个操纵梦境的高手，这样的人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实在是我的荣幸。我们的战斗力也因为他的存在而突飞猛进，如果遇到危急的情况，也有一定的能力自卫。
不过现在仍然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尤其是关于众人尚不知晓存在的韦霜华。
关于她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她和异闻社、和林肆魂、和面具人、和冥界，甚至包括与法泽、寒星等人的关系，红色的巨眼符文、深层次的梦境空间、用声音伤人的奇特能力……这些关于面具人的疑问，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在回程的车上，我询问韦霜华：“在么，还是睡着呢？”
“别理我，我需要用一生的时间疗愈受过的伤……”韦霜华带着泪咸味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对吧，我有点问题想问你。”我无情地打断了她的独角戏。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就没有任何歉意么？你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看到了如此禁忌的画面，就不会被内心的罪恶感谴责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但很显然我并没有任何的罪恶感，那可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你，偷看我们两个的隐私，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么？”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找到一个男人，然后在你面前做那种事，气死你！”气急败坏的韦霜华终于还是疯掉了。
“快停止你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对你的私人生活没有任何兴趣。”
可能是因为终于获得了自由，我和韦霜华也可以聊一些废话了。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有着无尽的吸引力，无数的新鲜话题被引入，寡言的她也开始变得喋喋不休。然而我对此并不排斥，这样的她反倒可能才是正常的吧。
就在无聊的话题结束之后，我们之间的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要帮我夺回身体？怎么做？”韦霜华问道。
“需要周密地计划一下，因为那个面具人的实力不可小觑，不光是战斗力，智力水平也很高，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我现在还要问你几个问题，尤其是关于雒怀风、异闻社和冥界的。”
“你问吧，我知无不言。——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申明，我和雒怀风其实根本不认识，当初加入异闻社，也是面具人夺走我身体之后才有的行为。”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一点我倒是已经有了推测。因为韦霜华离开宿舍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在这期间韦霜华的身体一直由面具人操控，加入异闻社是面具人行为的可能性极大。但最大的疑点仍在雒怀风身上，他到底知不知道韦霜华现在并非本人？
以雒怀风阎王的身份，应该不难做到洞察身边人的灵魂。可是他如果明知韦霜华已经被夺舍并放逐，却不做出任何解决措施，这本身便已经是很可疑的了。这样分析的话，面具人的行为雒怀风应该知情，甚至就是雒怀风指使的。
雒怀风和面具人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利益关系？而他又为什么偏偏选择了韦霜华？
“那天，你匆匆忙忙跑回宿舍，将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是不是受到了面具人的威胁？”我问道。
“何止，她简直就是摆出要杀了我的架势。”韦霜华的音量陡然提高了，“那天晚上是三月初刚开学，晚上我吃完饭准备回宿舍，就碰到她了。她提着两把非常锋利的刀，嘴里念着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追着我走了好远，所以我才逃回宿舍。”
“怪不得你会想出去租房住。”
“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招惹到了什么人，除了跑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可你一个人跑出去住，岂不是更危险么。在学校里人多眼杂，可能她还不敢下手。”
“你说的太对了，可惜已经没什么参考价值了。那天晚上我还没跑出去呢，就被她逮个正着，拖进梦境世界里了。然后她就霸占了我的身体，不过那之后的事情我就全都不知道了。”
韦霜华的话，不禁让我有些疑惑。那个面具人夺走韦霜华的身体，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接近异闻社或者冥界，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加入又有何不可？为什么这么麻烦地抢夺韦霜华的身体，难道她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殊性么？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道，“可是，我还有一点没想明白，关于梦境世界和灵魂的知识，你都是从何处得知的。”
“是那个面具人告诉我的。她在把我拉入梦境世界之后，特意告诉了我很多关于灵魂的知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心头一凛，这种行为无论怎么想都有些画蛇添足啊。既然是放逐，那就不需要考虑被放逐者的任何条件，直接锁在梦境世界就好了。可是她却特意教授了韦霜华一些关于梦境世界和灵魂的知识，这样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面具人需要韦霜华知道这些知识，并且韦霜华对她而言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你对于异闻社有什么了解么？”我又问。
“毫无了解。”韦霜华几乎是一秒回答，“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咱们学校还有这么个社团，我只是一个大一新生而已。更何况，我本人对于参加社团没什么兴趣，除了室友以外的社交我也没什么兴趣。”
“那可真是……有点难办了啊。”我无奈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怎么也想不通，雒怀风和面具人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无论是从常理上还是感情上，似乎都说不太通。除非，是因为我获取的信息量还不够。
“其实，我有一个猜想，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韦霜华接话道。
“洗耳恭听。”
“林肆魂说过，我和他在很久以前认识，而且还经历过很多难忘的事情。但从我的视角里，我从来没有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异性朋友，也没有对于林肆魂的任何印象。所以会不会其实，我脑海中的某些记忆，有被抹除过？所以我才会忘记了林肆魂的事情。”
韦霜华的猜测，我也已经思考过了。虽然有这种可能，但现在几乎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猜想。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可能性就更多了。韦霜华失去的记忆究竟内容为何？为什么她会失去这段记忆？又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将其抹除的？
“你现在可以记起多少事情？”
“很多，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但这些记忆都是片段，断断续续地，有一些关键的衔接处很模糊，好像可以看得到，但是却看不清。而这些片段又都是很关键的内容，好像和我的人际关系有关。”
我点点头，现在基本可以确信了，韦霜华的记忆确实被人为抹除过。有人特意封锁了韦霜华的一部分关键记忆，尚不清楚目的。
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些记忆还能不能找回来？
“这下就有点难办了啊……”
“我拜托林肆魂让他帮忙找回记忆，可是他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完成。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永远也找不回来。”
“他既然认识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事告诉你呢？”我不解。
“他说，记忆就像是不能自定义文件名的存储文件，只有同名的文件可以替换，不同名的根本无法影响到其他文件。怎么说呢，就像是一条时间轴，如果他告诉我那些记忆，也只能存储在2022年这个文件夹里。可是，如果想让我的记忆彻底恢复，就需要编辑2018年的文件夹。不通过文件管理器编辑的话，根本是做不到的。”
“我懂了，就像堆栈一样，只能在栈顶进行插入和删除，没有办法直接对栈底的内容进行修改和添加，对吧？”
“……虽然没听懂你的比喻，但应该差不多一个意思。”
“但我不明白，记忆被模糊化处理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把栈内的元素一股脑全取出来，处理过后再一个一个放回去么？”我低头沉思着。
“不清楚，不过很有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我点点头，已经明白了韦霜华的意思。虽然没办法完全还原出整个过程，但至少可以证明，韦霜华的身份确实有极大的特殊性。否则也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工夫一点一点处理她的记忆，让她遗忘这么多内容。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如果韦霜华的记忆遭到过篡改，那么现在我问她什么问题都有可能得到错误的答案。因为正确的内容，她自己也已经想不起来了。所以她告诉我的这些信息，也不都是可信的，有一定的误导性。
看来，问题还是得从林肆魂这里寻找突破口。
“醒醒了，我们到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看到寒星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脸妩媚地望着我。
虽然刚才一直在装睡，但我的思路一直停留在韦霜华身上，丝毫没注意寒星是什么时候靠在我身上的。我有点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动作僵硬。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寒星一脸坏笑，偷偷凑上来，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喷吐出的热浪和瘙痒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柔声惊呼，听起来有点奇怪。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抬起头一看，法泽和桑南松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寒星，满满都是嫌弃和不可思议。
“不……不好意思，做噩梦了。”我赶紧解释，千万不能让他们误会了。
“没事，我们可以理解的，小别胜新婚，您二位继续。”法泽阴阳怪气地说着。
“只要别把我车弄得太乱就行。”桑南松淡定地补刀。
“你们两个……不对，你们三个都给我适可而止吧！”我恼羞成怒地大喊，耳朵根都羞红了。
……
回了学校，法泽特意去异闻社找雒怀风，解释这十天没有互换身体的原因。当然，我本来是没打算这样做的，因为为什么不互换身体，他应该心知肚明，我没有去找他的麻烦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我已经逃出来的事被他们知道了，也够他们难受一阵子的。但韦霜华的存在是否被他们感知到了，我不敢肯定。好在他们还没有撕破脸，没有用暴力的方式对抗我，希望这是一种好的信号。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调查韦霜华的事情，但因为信息量实在是太少，而且时间极其有限，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林肆魂那边也一直没有把韦霜华的记忆信息告诉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法泽和寒星还不知道韦霜华的存在，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有她们两个人的陪伴，让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不小的缓解。
“所以呢，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么。”韦霜华问道。
“当然没有，哪有这么容易啊。”我的指尖在键盘上不停地飞舞着，“你连一点信息都没提供，我怎么有进展啊。”
“我……这不是记忆错乱了嘛。”韦霜华委屈巴巴地说。
“我这几天让法泽诱骗白唳鹤，偷偷配了一把异闻社活动室的钥匙。我潜入进去好几次，可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因为都是深夜去的，那时候你早就睡了。”
“哇，好辛苦，给你点个赞。”
“……不过，今天已经是7号了，我也应该稍微歇歇了。至少明天得空出来。”
“明天我记得……是法泽的生日对吧。”韦霜华沉思道。
“是啊，寒星和宣颜她们俩一直拽着我去给她买礼物，说还要策划一个超级盛大的生日会。我挺忙的，就没吱声，不知道她俩弄得怎么样了。”
“明天的话，正好是你们三个换回原来身体的日子啊，真是太合适了！”
“晚上十一点还是要换一次的，不过那个时候生日会应该也结束了。桑南松和法泽虽然还没复合，但从这俩人现在眉来眼去的样子看，估计明天就差不多了。”
这两个人能重新在一起，也真是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虽然不是我故意，但他们两个会分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是寒星。
“喂，寒星，怎么了？”我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明天不仅是法泽的生日，还是高考的日子吧。”寒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啊，好像是，差点都给忘了。一会晚上我给潇然发个信息吧。”
“不是，那个……我是想说。如果等高考结束以后，6月11号，咱们不是换回原来的身体嘛。你可以叫你妹妹出来嘛，咱们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我微微一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容。
“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我这不是……还不敢直接见你父母嘛，所以先见见你妹妹，可以稍微过渡一下。”
“你可真是够贼的啊。”
“不许这么说，我这是聪明。”
我点了点头，这个提议倒也还挺不错的，让她们两个年龄相仿的人先见一面，如果效果好，她心里肯定也能放松许多。
“那就11号吧，我问问她有没有时间。”
“好，那就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笑得像个老父亲似的，真无语……”韦霜华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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