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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霸爷

    这是怎么回事?

    王楠满腹疑惑,萧玉他们初来乍道,怎么会惹上歪道上的人物?

    王楠觉得不妙,拐个弯去找几个道上人物打听,道上人物告诉他:霸爷的干儿子王二去摸人油水至今未归。被摸的这户人家姓萧,搬来没多久,霸爷正想找萧家问王二下落。

    霸爷是何等人物?!黑白两道通吃,连衙门都不敢得罪的人,当初王楠就是请他出面,摆平黑道上人,若真惹到他,半截身子就进鬼门关了!

    王楠念着萧玉对自己的好,心如火烤,他连忙折回萧府去向萧玉通风报信。

    萧玉看见王楠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二丈摸不着头脑。他抱着猫儿在院中赏花喝茶好不惬意,王楠这厮倒很会煞风景地往他面前一站。

    萧玉有些恼,可又不能甩脸色,于是客客气气问他:“二郎,你是有东西落下没拿吗?”

    王楠急得直冒汗,他一把抓住萧玉的手臂,粗喘而道:“你……你快拿几件衣裳搬到我那边住……对了!令妹呢?”

    王楠边说边环首四顾,又踮起脚拔颈远眺。萧玉摸着怀里黑猫,慢条斯理笑问道:“二郎,何事这般要紧?”

    王楠干着急,一时结结巴巴不知从哪说起。

    “对了!”王楠猛拍下脑门,忙指着萧玉问:“萧兄,你前段日子家中可有遭贼?”

    “贼?”

    萧玉细想,好像刚到金陵时的确有遇贼,不过他们都入客栈填墙补洞去了。他摇头,违心回道:“没有。”

    “咦……这就奇怪了!萧兄,不瞒你说,我认识几个做偏门的人,今早听他们说王二曾带手下来你家摸油水,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这王二是霸爷的干儿子,至于霸爷是谁,我也不多说了,反正他找不到自己的干儿子,就要来找你了。你还不快跟我走,院子我都叫人帮你收拾好了!”

    说罢,王楠忙拉上他的手往里拖,萧玉却慢悠悠地问:“霸爷是谁?”

    “霸爷你也不知道?!这也难怪,你刚来金陵。”王楠低声咕哝,随后继续道,“霸爷是道上人物,白黑做生意都要给他利钱,一般人惹不起……虽说王二作恶在先,但霸爷好面子,不会轻易让人踩他头上。”

    萧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可是我走了,不就是做贼心虚吗?二郎不必如此着急,替我做件事如何?”

    王楠立马恭敬回他:“萧兄请直言,小弟义不容辞。”

    “那就请二郎帮我放出消息,就说我家遭贼,丢了两副金银头面、玉壶一个。”

    王楠听后,思量片刻,猛拍下大腿。

    “哎呀!萧兄果然是神人,此计甚妙!”

    话落,他便告辞离去,按萧玉的意思逢人就说。果真不出所料,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萧家失了两箱黄金,几件祖传宝贝,衙门记录在案却抓不到偷儿。这时,有人声称看见王二拉了一车东西,行色匆匆地离开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王二得了一大笔金银珠宝,何必再投靠霸爷做个干儿子呢?不过萧玉与霸爷比终究是嫩了些,王楠生怕他家被人下黑手就吩咐几个小厮去萧家门前看守,若有风吹草动及时通报。

    这天司妍正要去上香,雇顶小轿去了道观。本来不算很远的路,轿子颠簸好一阵还没停下。司妍抬手撩起轿帘欲往外看,外面是荒郊野岭,哪里是道观呀。还来不及缓神,轿子就停下了。轿夫冲进来将一黑袋套她头上,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破鸟又惹祸了?

    司妍情不自禁想到萧玉,她常因他犯事被别人绑,如今到金陵,她依旧成了冤大头,不知被谁抬起来扔车上,还被只糙手狠捏了把。

    几声驴叫过后,车动了。司妍听到有人在说:“这货咋不哭不叫呢?”

    “大概是吓晕了吧。”

    话音刚落响起一阵粗鄙大笑。司妍平静地躺在驴车里,从袖中摸出杏脯塞入口中含抿,心中念叨:“到底谁会吓晕,还不知道呢。”

    驴车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下了。司妍蒙在布袋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被人搬过来搬过去,而后被摁在一个类似椅凳的硬物上。

    “霸爷,人我们带来了。”

    裂帛声过后,司妍脸上的蒙面布被撕了开来,眼前瞬间亮堂了,只见一络腮大汉高座于虎皮椅上,他脸上有疤,目光阴鹫,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司妍把眼往两边移,又见凶汉左右下手各立一个师爷似的人物,长得獐头鼠目,偻背缩脖,样子猥琐得很。他们两人之下还贴墙站了一帮匪贼痞赖,个个笑得不怀好意,好似饿坏的狼两眼冒绿光。

    “这位姑娘,今个儿得罪了,咱家出了些事,不得不请你过来。”

    首座凶汉开口说话了,舌头打着卷儿,一口北方腔。

    司妍动动唇角,嗤笑了一声,说:“你家的事与我有何干系,再说我又不认识你。”

    此话一出众人傻眼,似乎被她云淡风轻的口气惊到了。一师爷看不过去,立马跳出来,尖声骂咧道:“这是咱们霸爷,你这妮子竟然口出黄……黄言!”

    司妍看他两眼,极认真地纠正道:“是口出狂言。”

    师父听后差点背过气,脸涨得通红,好似生肉团子。

    “我说你……”

    霸爷突然抬手打断,师父收声往后一缩,只好拿老鼠眼狠瞪司妍。

    霸爷发出两声洪亮大笑,道:“看来这姑娘是看过世面的,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她也不寒瘆,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我有一儿,前些日子去您府上拜访,不知你们可有见过。”

    “不曾见过。”

    “姑娘你回答得这般干脆,难道不好好想想?”

    司妍冷笑,半眯起眸,眼珠子一转,往两边轻轻地扫视了遍。

    “我与各位非亲非故,何来拜访一说,当然不曾见过。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司妍起身,忽然一冷冰冰的硬物落在她脖侧,她低眸看去,是把寒光熠熠的大刀。

    “姑娘别急着走,茶还没给你上呢。”

    霸爷说罢,司妍脖子上的刀重了几分力道,她用眼光余光往后扫了眼,接着坐回原处。

    霸爷眯眼笑了笑,颊边横肉跟之微颤。他把起盏茶壶,对壶嘴嘬了两口茶,拈起手里菩提子珠串,一面打量司妍一面笑道:“今早我听闻贵府家失了两箱黄金,几件祖传宝贝。贵府家底殷实,定是搜刮不少民脂民膏。”

    司妍听后翻了下白眼,没搭话。

    霸爷又道:“咱们这伙弟兄都是穷苦出身,不知姑娘可否帮衬下?”

    “想要钱就直说,何必弯弯扭扭绕个大圈子。”

    司妍不屑。霸爷听她这口气脸色顿时阴沉,忽然他猛拍下扶手,大叫声“好!”,一张怒容转眼变喜。

    “我就喜欢爽快人,姑娘这么说,我就派人去你家讨些饭钱,不过……”

    霸爷虎目贼溜一转,暗中使了个眼色,本是架在脖子上的寒刀,一下子移到了司妍耳上。司妍神色微顿,不禁寒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信物,传信总该有个信物不是?唉,可惜啊,姑娘长得这么俊……”

    霸爷话刚说完,架在司妍耳上的寒刀就蠢蠢欲动。这刀刃锋利,稍稍碰下,司妍的耳上便多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珠从伤口里鼓出,极缓极慢地滴淌在衣肩上。

    司妍笃定地从袖里掏出一枚杏酸含到嘴里,凤眸轻瞥,估摸此处有几个人头。吃完酸杏,她翘起兰花指儿从袖中抽出一条淡蓝丝帕,细细地将五指挨个擦了遍,连指甲缝都剔得干干净净。

    这番动作倒让霸爷他们二丈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妮子胆怎么这么肥,刀架脖子上也不怕。

    持刀凶汉拿不定主意了,他一个劲地瞅着霸爷等他的意思,而霸爷半晌没开口,凶汉心里七上八下,想要起刀忽然之间又不敢动手。

    贼窟里鸦雀无声,个个看着司妍,不知怎么的这群刀口舔血的凶徒竟然怕起眼前的弱女子。

    司妍终于把五根指头全擦完了,她以帕子包手将耳上的寒刀往旁挪了几寸,轻言细语道:“我不喜欢杀生,一旦手沾了血,阎王爷就会多算几年罪孽,得不偿失呀。”

    霸爷以为她是在劝他放下屠刀,忍不住嗤笑出声,而后翘起拇指,万分傲气地指指自个儿。

    “我就是阎王爷,叫谁生谁就生,叫谁死谁就死。”

    司妍听了这话,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冷笑,她又往四处扫了眼,这几十条人命得加几百年罪呢。她本想忍忍,偏偏此生最恨对她动粗的男人,眼下这群糙汉子个个都让她恶心,由厌生恨。

    “灶上炖着鸡汤都没人看着,再不回去就晚了……”

    司妍边说边抬起手,悄悄在指间凝起一团阴气,正当她准备大开杀戒时,忽然有一喽罗跑进来,“卟嗵”往霸爷跟前一跪。

    “霸爷,王二公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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