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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后

    “咳咳咳……”

    最近天气很冷,我所住的这个破屋子窗户一直漏风,阴天下雨屋顶更是有好几处漏雨的地方,每次都是被冻醒的。

    时光匆匆如流水,我今年已经三十六岁了,转眼就过去了二十五年。

    我哆嗦着身子下了床,不停地搓着手,天实在太冷,冷得我睡不着觉。

    我来到门口,透过门上的那巴掌大的小窗户看着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白皑皑的一片。

    这样的雪景真的极美,静穆的美。

    雪景再美我也没敢打开门,走到外面,我知道我一旦打开这块还算结实的门板,我的小房子将瞬间灌满凛冽的寒风。

    门外雪景的美是一回事,而门外的那极度冰冷的寒风则是另一回事。

    看着雪花不断从白茫茫的天空飘落到大地,我忽然又回忆起了小时候和家人们在一起的时光,记得那也是大雪纷飞的冬季,每到这个时候我必定会和小叔展开一场男人间的决斗,记得每当决斗结束过后,小叔总会要占一下便宜,趁我不备之时将一大坨冰雪塞进我裤裆里,冰得我上下乱窜,像触电一般。

    若现在的生活过得极苦,人就总会不经意间,不自觉地回忆起美好的过去,或许有过美好的过去并不是件好事,这会让当下过得凄惨的人觉得更加痛苦,会让人反思是不是当初过于挥霍幸福,把幸福和美好都挥霍一空,导致如今只剩下苦难了呢。

    父亲、母亲、小叔、爷爷、还有村长,昔日的亲人长辈都在二十五年前离开了我,为了不让这痛苦的回忆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每天都让自己变得浑浑噩噩,用酒精麻痹自己。

    最近的这些日子,我开始清醒了,因为我已经没有钱就买酒了,即便是供销社里最廉价的酒水我也买不起了。

    二十五年间社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记得以前,只有镇子上才能依稀看到一两辆小汽车,而现如今,小汽车早已满大街都是,各式各样色彩的摩托车电瓶车也到处都有,手机、电脑、互联网,各种便捷的高科技产品融入到了人类的生活之中,而我却仍像是活在二十五年前那样,封闭自己。

    又在破屋躺了两天,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我曾经有过轻生之念,想就这样一死了之,把自己饿死,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见我的父母和小叔了,但后来还是失败了,挨饿的滋味是真不好受。

    迫于腹中饥饿,我只好走出破屋,看看能否寻觅点吃食。

    要问我现在人们的生活与二十五年前相比哪一点最好,那就是很容易找到吃的,以前的人家里买上一块肉要分好几个月吃,甚至肉都长毛了也舍不得丢,而现在,那一排排一列列的垃圾桶里,随便一翻就能找到别人丢弃的吃食,甚至有很多都是干净的,我身上的衣服也大多来源于此。

    冬天天虽然冷,但有一点好处是食物不容易变质,垃圾桶里能翻到的别人家的残羹剩饭,大多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在口味上依然美味。

    我踏雪而行,走了好长时间到了城区,来到一个小区的垃圾箱前,那垃圾箱很大,足有一个人高,我很幸运的在里面翻找出了很多有用的东西。

    我找到了一条比较旧的围巾,一床泛黄的被子,还有半瓶现在的人洗澡时用的沐浴乳,很香。

    围巾和被子虽然比较旧,上面也有很多脏污,但对我而言却像是至宝,洗干净了一样是好东西。

    至于吃的东西我也翻出来不少,一盒未开封的罐头,一些择过的蔬菜叶,还有半盒剩下的盒饭,这对我来说是一顿大餐了,唯一让我感到有些失望的是这个垃圾箱没有喝剩下的酒,这样寒冷的天气如果能够找到半瓶白酒那该多好啊。

    ……

    ……

    这一次收获颇丰,我抱着一大东西在回去的过程中,忽然发现覆满冰雪的雪地上有一张即将被大雪掩埋掉的钞票,我走上前将其捡起,有些兴奋。

    这是一张百元大钞!

    我神情极为自然,心安理得的准备将这张百元大钞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仿佛这钱本来就是我掉落在地上然后又捡起来的,可这时我的余光突然瞥见了这张百元大钞的背面还粘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下此钱,借你一年阳寿。

    看清纸条上的字后我骤然脸色一变,倒不是说害怕紧张,只是觉得丢钱这人也太扣了点儿,一百块钱就要买人一年的寿命,好家伙这比资本家还资本家啊,纵然我是一个流浪汉,可也别不把流浪汉不当人啊。

    我并没有因为纸条上的字而吓住,将钱揣入口袋后就急匆匆离去,天儿太冷,我必须快点回到小破屋里。

    ……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将自己裹了个严实,顶着刺骨的寒风就出了门。

    今天,我要出远门。

    我住的小破屋是乡下荒废的房子,并不在城区,但离我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一座山,那山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时不时就瞎几把给孩子们讲故事,讲了个什么故事呢?

    话说远处有座山,山上……

    由于雪天路难行,上山路更难行,我天不亮出发,直到中午才爬上山来到了那间庙。

    这间庙很大,说庙已经不准确了,准确来说这是一间寺院。

    寺院建得非常漂亮,什么气势恢宏,古朴庄严都对得上,一进寺院的大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约摸两丈高,将近六米的金身大佛,那大佛周身金光灿灿,闪得人睁不开眼。

    如此大的一座寺院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老和尚讲故事了,起码得有十个二十个讲故事的和尚,只不过现在是中午饭口,和尚们都去食堂开饭了,要问我怎么知道的,那饭菜的香味儿都飘我俩鼻孔眼里了,也不知做得是素菜还是荤菜,反正就是香。

    对神明要有敬畏之心,我怀着敬畏之心虔诚地对着大佛的金身一拜,然后径直走到大佛前的功德箱里,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那张捡来的百元大钞塞到了功德箱里。

    与此同时,城中某一间楼房内,一个满脸煞气,双目中充斥着阴气中年秃头男人正盘坐在一张蒲团上,其家里摆布着造型各式各样古怪的法器。

    秃头男人盘坐在蒲团上,手上提楼着一只铃铛,在我将那张百元大钞塞进功德箱的那一瞬间,秃头男人手上的铃铛忽然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竟生生炸成了数瓣。

    秃头男人看着地上的铃铛碎片,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他低喃道:“难道还真被扔功德箱里了?”

    寺院大殿里,我平静的拉动着手上的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便在那功德箱里。

    随着我拉动红线,那张被我塞进功德箱的百元大钞再次回到了我的手里,那一瞬间我特别有成就感。

    随后,我再次对着大佛佛像恭敬一拜,默默说道:“我佛慈悲,可怜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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