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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夜深微凉不是风

    吃完午饭,夏知景和杨今宇又被苏姨赶出家门。外面可是夏日当空照啊,可是苏姨才不管。苏姨是心急的,心急的背后,是因为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无能为力的心疼。

    一个孩子太过懂事,落在父母眼里便满是无奈。父母是不可以亲手去撕裂那些被孩子刻意隐瞒的担当的,那是孩子对父母的善意。父母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起无言地承受着。因为彼此知道,一旦真的哭了,就是止不住的。

    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出去,苏姨眼泪一下子就落下了。儿子的背影,看过无数次,不管是孩子的时候还是大人的时候,不管是走向舞台还是退下舞台,都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袒露着脆弱。她知道,儿子终于在慢慢放开自己的弱小,因为有人可以拥抱他的弱小了。

    所以身为母亲的自己也不怕了,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再他身旁,也有人可以盛放他所有的胆小和无助。

    父母的心满意足,就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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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今宇和夏知景两个人就这样,穿着睡衣,像一对年老的夫妻,搀扶着,在烈日当空,走在艳阳里。说起来还是挺美的,可是只有当时人知道,有多热,脸部都沁出汗珠,牵着的手心也可以捻出水了。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这段路快快地走着,所以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夏知景的家了。

    站在院子的番石榴树荫里,看着彼此脸上的汗珠,大笑,像两个跑到大汗淋漓的小屁孩,彼此细数回忆跑过的巷子和街道。然后,再计划着下次要跑到更远处的街道和巷口。

    树荫下总是有风,凉爽的风,看着彼此脸上的汗,吹着热中带凉的风,一站就站了好久,直到汗珠都悄然无踪了。

    便继续大笑,那是很纯粹的快乐,不知所以然的快乐。

    好像,他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里,总是无言地相望着,像是慵懒的小屁孩,不想说话也不必说话,反正都懂得。

    就像静默的树,总是无言的长情着。

    而后夏知景带他转悠一下外婆的房子,还有简单地介绍一下大概的情况和外婆的故事,以及寥寥几句提及自己来鲸岛的原因。

    杨今宇懂得有些不要去再过问,因为彼此都是成熟的大人了,没有那么脆弱。便只是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夏知景没有回答,因为也没有头绪,只是反问他,你呢?

    杨今宇也只是简单地说,快了,接下来有通告。

    其实昨晚送夏知景回家后,苏姨就提醒杨今宇了,关于工作的性质,最好要早点告诉夏知景,最好在确认关系以前。而现在,关系确认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说。

    说实话,他总是无由地觉得,自己那种工作性质,会让她受伤。而自己不愿意亲手把她推向风浪口里。

    夏知景知道,这个话题不可以再继续聊下去,在她知道他的身份后,这便是敏感地带了。

    便拉着他往二楼上走,她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昨晚说好的,我们一起看一遍《侧耳倾听》吧!”

    夏知景站在电视机前播放影片的时候,杨今宇站在落地窗前,寻找那条路,昨晚他们走的那条路。他知道,昨晚他回望时,他看见的她就是站在这里的,她站在这里大大地向他招手。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心情呢?

    以前,演唱结束,舞台大部分灯光暗下来,观众也喧嚣着慢慢散去,然后现场工作人员开始有点杂乱地拆卸搬运器具,自己退回休息间,准备离开。有时,时间充裕,会返回舞台,同样地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处,低着头,闭着眼,像演唱开场那样再抬起头,望向观众席,可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这些年,开过数不清大大小小的演唱会和音乐节,可是这种前后极大的落差,自己还是没能真正接受适应。因为这样的落差总是在提醒着自己,有一天,自己会像那舞台一样,被暗淡被遗忘被拆卸的。

    昨晚,自己一个人往回走的时候,就是这种类似的感觉,又自己一个人了,淹没在昏暗的归路上。于是会忍不住地回头望,就像每次总是忍不住地站回暗淡了的舞台上那样。

    四周都是昏暗的黑,可是这次不一样的是,一回头,便看见她站在光源处,大幅度地挥手,告诉他,她在。

    于是,就莫名地笃定着属于杨今宇的舞台并没有落幕,它只是休息一会。而台下,有人在等待。不管舞台要休整多久,她都在。只要自己回头,她就在。

    人是可以无尽勇敢的,只要找到牵绊的那个点。现在他知道,她在是他一直站在舞台上的胆量,就算四周是无尽的黑暗,他也可以一直发着光。

    电影的前段已经开始播放了,夏知景转回身却看见他站在窗前发呆,双手垂在身体两旁,恍惚间,觉得依旧是昨晚那个远远的小小的背影。在光里,落下了好大部分的阴影,那阴影没有被拉长,而是被放大着缩小了。

    夏知景按了暂停键,向他走去。

    极其小心地走着,很慢很慢地走着,不想被他发现,也没想过要偷袭。对于夏知景来说,这像是一个神圣的仪式,我走向你,而你是不灭的光,我是永远的朝圣者。

    站在他身后,很近,他依旧没有发现身后的人,而身后的人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肩膀是垂着的。

    明明那么近,落在她眼里,肩膀却是那样的小着。

    夏知景双手垂着,肩膀也垂着,轻轻地把头依靠在他背上,着落的那一瞬间,他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夏知景呼了一口气。

    彼此都没有说话,是懒得开口,也是不必开口。

    他们是一相望就息息相通的那种,不必岁月的磨合酝酿,什么鬼的天作之合,用在他们身上都太过残暴。

    语言里,有数不尽的词组,可是那些数不尽里,都太过凶残。凶残在于用单单地字眼就想概括所有。可是人类的情感,是自然界的空灵也比拟不了的啊!

    如果非得比拟,也只有风了。可能是残暴的龙卷风,可能是毁灭性的飓风,也可能是清晨的徐风,更可能是夜深微凉不是风。

    两个人叠放着站立,如果真的有灵魂,灵魂一定是相望的。

    灵魂的眼神,看见的是爱。而爱是力量,是分担,也是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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