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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他们离婚了。

    听到这个回答,夏妈妈的身体一下子就往下沉。虽然,医生已经跟她说过这种可能后果了,算是打过预防针了。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那份抗体还是没能起作用。

    三个月前,在那场车祸里,夏知景头部遭受到强烈的撞击,然后一昏迷就是三个多月,其实这已经不是最坏的结果了,植物人才是。

    可是就算如此,真正面对她的智力受损这样的现实时,还是无法接受。

    夏妈妈现在是靠着王阿姨的搀扶才能站着的了,脑海里满是“智力受损”这几个字,在放大,在缩小,在重叠...

    夏知景那一瞬间是处于错乱中的,我七岁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就像七岁那年的生日,爸爸妈妈在身旁,而桌上有一个大大的蛋糕,夏知景许完愿,吹完蜡烛,然后很开心地说,我七岁了。

    说完的瞬间,夏知景才觉得不对的,自已已经不是七岁的夏知景了。

    便立即在心里否定答案,那些不大清晰的记忆在告诉她,这是错的。爸爸不会回家了,不再给她和妈妈做红烧肉了。妈妈也走了,她拉着行李箱去英国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大大的家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了......

    她不再是那个写作业会写到睡着,然后被妈妈抱起的小孩了。

    夏知景的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冷静,她接着说,“不是,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们离婚了。”

    一旁的夏妈妈,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整身重量,把她往地面上拉,她坐倒在地上,身体靠着墙,无声地哭着,看看近在眼前的女儿摇头,她想说,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可是,话语都成了眼泪。

    夏知景死死地盯着夏妈妈看,记忆的片段在闪现。

    爸妈在吵架,爸爸几乎不回家了,妈妈开始抽烟了,后来,纪子甦拿着协议来家里了,妈妈撕掉了协议,那晚发疯了一般在家里砸东西,自己害怕得躲在房间了不敢出来。

    那样暴躁的妈妈,她是第一次见到的。

    再后来,他们终于离婚了,妈妈不再闹了,很心平气和地签了字,后来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妈妈走的那一天,她锁了自己房间的门,全部窗帘都被拉上,蒙在被子里,给自己制造着无尽的黑。

    夏知景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只是为了安抚自己,是我自己想要要这样的,不是被你们这样的。是我自己不要你们的,不是被你们抛弃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们的擅自决定。

    可是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夏知景一下子猛地爬起,打开房间门往外跑,跌撞了,太心急了,来不及后悔了,妈妈已经走了。

    夏知景想要祈求的,想求求妈妈,你不要抛弃小景好不好?你留下来好不好?你不要去英国好不好?是因为小景不听话你才要走的吗?爸爸不要你了,可是小景要你啊?

    那晚她是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着的,以为醒来妈妈就会在身旁责怪自己,甚至骂她也好,可是都没有。

    一旁的医生已经几乎可以判定,这个患者的智力是正常的,因为她的冷静里,带着距离感甚至可以说是恨意。如果因为外力撞击后,导致智力受损,是不可能有恨意的。

    医生顺着夏知景的回答追问,“谁和谁离婚了?”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所以我不是七岁的夏知景了,是二十五岁的夏知景了。”

    说这话的夏知景,目光已经柔和了,语气也平淡了,因为后面的记忆片段也在闪现着,告诉她自己,她已经接受这一切了,也理解父母不得不这样的无奈了。

    没有爱,只剩恨的夫妻,捆绑着在一起才是折磨,对于孩子来说,也是。分开了,才是解脱。

    接着,医生指着已经被王阿姨扶起靠在墙上的夏妈妈问,“她是谁?”

    “我妈妈。”

    “那她呢?”医生指了一旁的王阿姨。

    “王阿姨。”

    不知为什么,回答完后,脑海里闪现了另一个人的模样,好像也是一位阿姨,是把头发盘起的阿姨,她对自己说着什么,又好像在厨房里忙碌着什么......

    夏知景看着王阿姨对着自己在笑,这个笑让她想起另一个模糊身影的笑,有着奇怪的笑声,让人过耳不忘的笑。可是就是抓不住弄不清,是谁的笑,她是谁,她会是谁啊?

    “你记得,最后你在那里吗?在做什么事?”

    “我...外婆家,不对,我去王阿姨家了,和一个人,和谁啊!那个人是谁啊?我我...记不得了。”

    夏知景摇着头,有些慌张,甚至暴躁,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随后又说,“不对,我去见爸爸了,我还给他做了红烧肉,是...红烧肉,是谁教我做的...”

    头部撕裂着疼,那种痛感让夏知景清醒着,她一下子冷静了,意识到些什么,看了妈妈和王阿姨一眼,然后转向医生问,“我是不是有些记忆不见了?模糊里明明有个人,可是我就是无法看清他的面貌,记不起有关它的所有?”

    医生点点头,然后很和蔼地说,“你先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好吗?我需要进一步确定。”

    夏知景点了点头,转回去看妈妈,她真的老了,脸上的皱纹好明显,黑眼圈也好重,也好像瘦了,她不是五年前离开的妈妈了。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吗?”

    夏知景摇摇头,看着手背上还插着的针管,怎么就受伤了呢?

    “那你知道阿宇是谁吗?”

    听到阿宇这两个字,夏知景身体抽动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就涣散了,变得空洞。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名字为什么让自己一下子就很难过了呢。

    每个细胞都在悲伤,每个细胞都像突然踩了空,然后世界全部一起下坠,无限下坠。

    她好像感觉到自己在摇头,又好像其实是她在看着另一个人在摇头。

    阿宇,阿宇是谁啊?为什么他让我这么难过?

    “不知道。”

    王阿姨听到这个回答后,忍不住说,“小景,你...”然后却不知道说什么了。是失忆吗?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呢?可是,她昏迷的时候明明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啊!

    王阿姨有点心急了,但还是带着害怕问了,“小景,你还记得苏姨吗?”怕夏知景不知道那个苏姨,继续补充道,“你介绍给我认识的苏姨。”

    夏知景摇摇头说,“我好像不认识什么苏姨,又好像...”

    说完,夏知景捂着头摇,突然就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难过好难过,必须立刻客哭泣的难过。

    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又被剥夺了,对吗?

    是谁?紧紧地抱着自己,说着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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