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他真正爱的女人
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出半个时，陆青云就醒了，多亏了这养成很久的生物钟。
把被子盖在露出肚皮还在呼呼大睡的妻子身上，陆青云起身做饭。
把昨晚剩下的鸡汤鸡肉和剩菜热了热，把几个玉米面饼和烙饼在开水中烫了几下就贴在锅壁上，还不忘煮了两个鸡蛋。
期间，揉着睡眼披头散发的妻子像小孩子似的走来看了下锅嘟囔了句:“做的什么呀。”
吃完饭，妻子漱完嘴不带停留的拿着包去上班了，留下陆青云收拾碗筷。
收拾妥当后，陆青云对着镜子照了照，背起背包，提起早就准备好的几十斤粗粮放到自行车后捆好，而后骑着车去往了老家村子。
前天他就请了假今天要回老家村子看看。
进了村子，陆青云就下来用手推着自行车走，一路上，遇见认识的人他都会让只烟，聊一会儿。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把家都收拾了一遍后就提起粗粮去了各家，都是一些以往帮助过他的同村叔伯家，每家几斤粗粮，最后他只提回来了一个空布袋。
主要这几年农民也不好过，因为要供养城市里的人员，自家人也难吃的饱，他陆青云也不是个不念恩情忘恩负义的人，有能力了他还是乐于帮衬下他们的。
最后他从背包中拿出一瓶烧酒和一只烤鸭去了村社冯主任家。
一杯接一杯，陆青云半醉半醒之间，冯月娥的弟弟冯强不时的给他爹冯德民使着眼色。
冯德民讪讪笑了下，面皮一红道:“青云你看，真不好意思，有个事要麻烦你帮帮忙，希望你看在月娥的关系上帮帮我。”
陆青云沉默了一会儿道:“德民叔你说。”
“哎，你德民叔的脸算是丢尽了，本来月娥那事也算我承你恩了，虽说你们俩从小关系就好，你也未必看在我的情面上才把她调到轧钢厂做广播员的。
也是因为我才导致你俩没有缘分，我要知道你有今天，我当初是万万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猪油蒙了眼的蠢事的。
现在还要麻烦你，我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最近我没少为我家阿强操心啊，你说他一个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的，这么些年也没在田地里劳动过，而且他又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是真不忍心他和我一样在这土里守着田地过活啊，而我也没有好的出路给他，只能求助青云你了。”
话落，冯德民和冯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青云，陆青云抿着酒杯中的酒沉思着。
良久陆青云开口:“街道办事处办事员怎么样？”
“哎，那可太谢谢你了，阿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屋里把东西拿出来。”
冯强大喜过望，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往屋里跑。
一条目测十几斤的腊肉，两串野山菇，一瓶年份不少的茅台酒。
陆青云没有拒绝，他抽出背包中的信封，写了一封信递给旁边有嘿嘿笑着傻愣愣的冯强:“这是我写给街道副主任杜艳的一封信，你明天去送给她吧，去的时候带份礼物。”
他扭头又看向冯德民:“叔，这种事情，下次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冯强大喜过望接过信封，连声答应。
冯德民也毫不在意的笑着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小子，你都已经结婚了，还把我闺女迷的鬼迷六窍的，说不得她已经偷偷做了你的情人，我也看在你如今风生水起不和你计较，不过你既然占了我家的便宜，再想甩开我冯德民，那就门都没有。
陆青云把腊肉、干菇、茅台酒装入背包，告别了两人。
出了屋子，陆青云看了看头顶高高有些刺眼的太阳，推着自行车走了出门，脚一登自行车脚蹬就走了。
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院，陆青云意兴阑珊，抽出窗前书桌的笔纸写下了一篇不会被寄出去的日记: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这句话看出人都是有私心的。
假如人人都有私心的话，那关系就尤为重要了，那么阶级的形成就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切的结果都清晰明了的。
但恩私关系这件事情也应该注意限度，这样才能立起自己的人设，不能一味的放私，这样风险太大，受了一分的恩惠，还三分也就挺好，冯强这样的事情算是看在冯月娥的份上我帮了，老师的话对我也算一份警醒。
写完，他掏出打火机，这张日记就化为了灰烬。
做完这些，他起身去厨房，把这条腊肉切为了两半，其中的一半又切为了五块一斤多的肉块，他把这五六块腊肉用小布包包起来，起身离开了四合院。
再回来时，他手中的肉块已经空了，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一斤多腊肉已经不算很轻的礼物了。
他把这些礼物送给了那些能够决定他升迁的几个关键人物那里。
曾经他听过一句话:
如果霍金在这片土地上，他也需要站起来向领导敬杯酒才能评得上院士；就算爱因斯坦来了这里，也得把他那杂乱的头发给理顺了。
本来他当笑话看的，后来他深以为然。
几千年来，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一直没变。
想要逆天改命，光有能力，够吃苦耐劳，也是远远不够的。
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院里的职工家庭有骑自行车的已经回来了，陆青云开始做饭。
老婆回来后，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向他抱怨在医院的琐事，陆青云只是笑着装作听的样子，心神却飘在了九天云外。
他在想，上辈子他就没出过国，这辈子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顺便把冯月娥这件事情也解决下。
他是爱着冯月娥的，他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过，小时候的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小时候因为穷，同龄人大多不愿意与他玩，只有那只整天嘻嘻哈哈小麻雀似的女孩陪着他，听他讲有意思的故事，向他说着她家的事情和她的生活小事与烦恼。
当他在地里播种时，她牵着大黄狗在旁边给他递水，把她的午饭分给他吃；当他考上大学时，她却舍不得他抱着他哭的像只小花猫一样；当她父亲给她介绍对象时，她绝食相逼；她看到他回来时，那抑制不住欢喜激动的样子；她听到他要结婚，娶的却不是她时，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仿若昨日在脑海中清晰可见的轮播。
为了追求梦想，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人有时候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不得不妥协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一些事情。
可是，看到她当时听到自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时那伤心欲绝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是真的好心痛啊，像针扎一样。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还是人人尊敬的治安科长官吗？
只怕最多只是一个任人指使的小小工人吧，大学生又如何？
他实在不甘心那些能力平庸痴长年龄靠关系论资排辈的老家伙骑在自己头上对自己颐指气使。
他当上治安科长官两年就破获了厂里十几起各类偷盗案件，更是抓出了海外潜伏十几年的一个间谍团伙，更是提高了治安科整体效率两倍不止，他哪里比别人差，他不仅要证明他不仅工作能力比别人强，他拉关系钻营的能力也不比别人差。
他从其他方面失去的尊严、遭受过的痛苦一定要在这方面着补回来。
现在他心中有了另一个想法，也许能弥补曾经的遗憾，那就是出国，带冯月娥一起出国，也能避开几年后的风云，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回来。
不过，什么时候出去，这是一个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
三年后是一个不错的时间点，1966年，以出国读研的名义，冯月娥也想个办法让她出国读大学。
被妻子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她嗔怪似的说道:“喂，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几天后我当上了保卫处的副处长，到时候你可就是处长夫人了啊。”陆青云笑着道。
“那也是我爸的功劳，我爸可是厂长，没有他，你能力再强一百倍，也别想这么快升副处长。
不过处长夫人哎，也挺好的，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们科室那些骚蹄子对我的恭维羡慕了，嘿嘿嘿。”
陆青云看着兀自傻笑的妻子，也跟着笑了笑，心中也没什么不舒服。
因为这是事实，自己当初和她结婚，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副厂长父亲。
轧钢厂这样有着几万工人的国家工厂，副厂长怎么也算高级干部了。
此时，街道办事处的一处小区门口，冯强神清气爽的走出大门，还不忘给大爷让了根烟。
想了想昨天陆青云走后，父亲对他的促膝长谈，他也知道了他的这份工作是如何得来的。
他的姐姐很可能是已经做了陆青云的情人了，陆青云才使了力让他进城做了吃城里饭的公务人员。
因为按照父亲的说法，冯家早期对陆青云并没有恩惠，有恩惠也是他的二姐冯月娥，或者可以说他和二姐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关系。
对此，冯强跟父亲那种被别人占了便宜的心态不同，他的内心是极为兴奋跟中了彩票似的。
从小他就听到村里人说陆青云如何了不得，以第一的成绩考大学，当老师，又进了几万人的大厂当干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本来这么牛逼的人物自己只有羡慕的份，谁知道直接成了自己的姐夫。
自己这算是被上天眷顾了吧，只要牢牢紧跟这个姐夫，未来也是不可限量的。
而且他也看不上那些村里被晒得黑黑的姑娘，以后应当能够娶一个城里白白嫩嫩的姑娘了，从此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说不得他还能学姐夫在外面养上个情人，做个干部当当。
至于他的姐姐是给陆青云做情人还是妻子，他完全不在意，因为十几年前的地主家里还有几个老婆呢，部分人的思想状态也没那么容易变过来，他就是这部分人的其中一个。
“不过姐姐这边也要拉好感情，她在他那里吹吹枕边风就够我受用的了。”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够，冯强推着自行车，提着装有几斤腊肉的包裹径直走向了轧钢厂旁边的一处小区。
向门口那鼻子翘到天上的门卫老头说明了来意，回答完老头的再三盘问，他就等待了起来。
他是第一次来二姐这里，只是听父亲说过二姐平时住在这个小区的高楼里。
老头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接过冯强递过来的烟点燃却不搭理冯强，冯强尴尬的等待了起来。
不多久，一个穿着时下流行的翠绿色裙子肤白貌美有着鹅蛋脸的女人走了过来。
冯强一怔，这还是自己两年没见那记忆中的二姐吗？城里就这么养人吗？城里的姑娘都这么白吗？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站起来，抚平身上皱巴巴的衣角，连忙上前笑容满面道:“二姐，我冯强，两年没见，你这变化可真快，城里跟乡下可就是不一样啊，诺，爹存的腊肉我给你拿过来几斤。”
“跟我过来吧。”冯月娥虽然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弟弟没什么好感，但也没说什么，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冯月娥看着这个在自己房间啧啧称奇好奇猫猫似的弟弟，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子亲切。
虽然两年没见了，可这终究是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里她起身:“看你好奇的样子，没吃饭吧，姐去给你做些饭吃，你慢慢看着。”
“还是姐疼我。好。当时听说你要去轧钢厂当广播员，去城里做城里人了，你不知道村里的女人多羡慕你，那些男人们对你有多眼热，咱家的大门都快被那些人踏破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二姐可是城里人，岂能配那些农村的苦哈哈们，我第一个不同意。
咱爹因为你，当时也被别人夸的五迷六道的，就他那臭脾气，那段时间，我见他跟别人说话都整天乐呵呵的，自那之后也很少发脾气了。
爹还是想你的，二姐你也两年没回去看看了，娘也整天念叨你，毕竟血浓于水，二姐你也应该回去看看的。”
“呵，找你来当说客了，那你这两年就不想我这个二姐？”冯月娥虽然质问，但到底心中也有些温暖。
“想，当然想。”
“我看你也是个虚情假意的，要真想我，我就在这里，怎么会两年了才来看我。”
“那，那不是家里忙嘛，我，我又上学，爹也不准我来，我现在大了，他也管不了我，我就来看二姐你了。”冯强讪讪道，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又说相声似的大声保证道。
“这次你来我想也有事情，不会是爹把我说好了人家吧！”冯月娥孤疑道。
“怎么会，他要敢这样我就第一个不同意，说实话姐，我也觉得爹眼光不行，要不是当初爹阻挠，您早就是科长夫人了，哪用的着现在这样，到时候，我就随便沾你点光，也比现在好呀。”冯强唉声叹气道。
听弟弟这么说，冯月娥也是一怔，这也是她无法责怪怨恨陆青云的原因，很难说陆青云娶了别的女人没娶自己跟自己爹的从中阻挠没有关系，甚至她觉得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她甘愿不要名分又生不起怨恨之心的原因。
不过如果她知道陆青云娶李秀云是因为她爹是高干，是副厂长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陆青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他老丈人的身份，因为他觉得，该知道的人自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为好。
“哼，不用你惺惺作态，你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你恐怕也不知道吧，他马上就要升我们厂副处长了，再说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吧，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冯月娥说着说着心中又是有了一些怨恨，最后没好气的道。
冯强听到陆青云又要升处长了，心中顿觉失去了一百万似的，捶手顿足道:“哎，爹真是个老糊涂啊，我真想一巴掌拍，呃，还是姐你聪明，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看你的，顺便也有一点点小事情跟你说一下。”
冯月娥看到弟弟的傻态蠢样子，一时绷不住脸噗嗤笑了出来，良久才止住笑容，看着讪讪的冯强道:“嘿，我还不知道你，就你还想一巴掌拍死爹，就你这个怂样子，只怕爹一瞪眼你就灰溜溜的跑了，说吧，什么事情。”
“恩，姐，你也知道小弟不是个上学的料，从小到大也没干过农活，爹娘心疼我，昨天就找了姐夫，不是，陆青云陆哥，让他看在您的面子上给我在城里找了个街道办事员的工作，一时也没来的急给你说，这不，今天我就来给你说下这个事情，爹也想让你回家看看，他也想你了。
二姐你也两年没回家了，姐，二姐，你可别生气啊，这事确实不该先斩后奏的，本来爹是想让先给您说一声的，谁知道陆哥昨天正好回老家，还来我们家跟爹还有我喝了几杯，然后爹没忍住就提前说了……”
看着二姐冯月娥越来越黑的脸色，冯强大感不妙，连忙把原因说了出来。
冯月娥已经听不到弟弟后边说的话了，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他可真是好啊，都算计到自己女儿头上了，这，这让我又怎么面对青云呢，青云又会怎么看我呢，就是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啊，我是你姐，我会不帮忙吗？这样把事情都做尽了，还来与我说道有什么意思。”
冯强看着泪眼婆娑的二姐也不好受，安慰道:“姐，我也觉得爹做的不对，你是我姐，他跟你说这个事情，你能不帮我？可他那个人在家里是一向是想做什么事情都没人拦得住的，你也知道我拦不住他，他太固执了，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咱爹的，小时候也没让咱姊妹几个吃过什么苦。”
冯月娥听到弟弟冯强的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哭了，她爹冯建德还是了解她的，如果直接找她说让陆青云帮她弟弟安排到城里工作，估计她自己也八成会拒绝，所以才先斩后奏。
至于冯强，那更是从小就不敢对爹大声说话的人，更别说违逆爹了。
可那也不是她爹应该这样做的理由啊，自此她怎么面对青云呢？
最后她又想到，也罢，既然木已成舟，这唯一的弟弟也确实不是个吃了苦的主，也总不好真让自家唯一的弟弟在土里刨食吧，那就这样吧。
大不了，她用一辈子补偿陆青云，这也本就是自己应该做的，自此以后自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遇上这么一家人，自己能怎么样呢。
冯月娥抹了抹眼泪，没好气的道:“在这待着吧，和爹一起算计我，还得我给你做饭，真是上辈子欠你俩的了。”
“嘿嘿，还是二姐你最好了，简单做点就行，我不挑的。”冯强嘿嘿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走向厨房的二姐大声道。
“德行！”冯月娥留下两个字，扭着丰润的身子提着装有几斤腊肉的包裹走进了厨房。
看到二姐进了厨房，冯强浑身一松，跟他爹冯建德一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仰着头背着手神气的打量起房子中的一切。
二姐冯月娥的房子是四间，客厅电话、电灯、沙发、家具、收音机配备整齐。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后，没敢进卧室，就进了另一间洗浴室兼厕所，蹲式冲便器、淋浴器、墙上有镜子的洗漱台、白色棉花似的卫生纸，于他而言都是些新奇的事物。
看过这一切之后，他又回客厅摆弄起了那台收音机，当声音从里面传出后他惬意的躺在沙发上听了起来。
还是城里人会享受啊，住这样的房子，他马上也要住这样的房子了。
他不清楚的是，这个在三楼的房子的所有东西都是陆青云提供的便利，没有一定级别和一定关系的，别说分配这样的房子，城边的大木棚子才是后来者大多数人住的地方。
虽说大木棚子也和村里的差不多，但终究和这样的楼房有着不小的差距。
陆青云住在四合院是因为他不想整天爬楼梯，他曾经看过一部叫做情满四合院的电视剧，对那个四合院有着一些熟悉。
把被子盖在露出肚皮还在呼呼大睡的妻子身上，陆青云起身做饭。
把昨晚剩下的鸡汤鸡肉和剩菜热了热，把几个玉米面饼和烙饼在开水中烫了几下就贴在锅壁上，还不忘煮了两个鸡蛋。
期间，揉着睡眼披头散发的妻子像小孩子似的走来看了下锅嘟囔了句:“做的什么呀。”
吃完饭，妻子漱完嘴不带停留的拿着包去上班了，留下陆青云收拾碗筷。
收拾妥当后，陆青云对着镜子照了照，背起背包，提起早就准备好的几十斤粗粮放到自行车后捆好，而后骑着车去往了老家村子。
前天他就请了假今天要回老家村子看看。
进了村子，陆青云就下来用手推着自行车走，一路上，遇见认识的人他都会让只烟，聊一会儿。
好不容易回到家，他把家都收拾了一遍后就提起粗粮去了各家，都是一些以往帮助过他的同村叔伯家，每家几斤粗粮，最后他只提回来了一个空布袋。
主要这几年农民也不好过，因为要供养城市里的人员，自家人也难吃的饱，他陆青云也不是个不念恩情忘恩负义的人，有能力了他还是乐于帮衬下他们的。
最后他从背包中拿出一瓶烧酒和一只烤鸭去了村社冯主任家。
一杯接一杯，陆青云半醉半醒之间，冯月娥的弟弟冯强不时的给他爹冯德民使着眼色。
冯德民讪讪笑了下，面皮一红道:“青云你看，真不好意思，有个事要麻烦你帮帮忙，希望你看在月娥的关系上帮帮我。”
陆青云沉默了一会儿道:“德民叔你说。”
“哎，你德民叔的脸算是丢尽了，本来月娥那事也算我承你恩了，虽说你们俩从小关系就好，你也未必看在我的情面上才把她调到轧钢厂做广播员的。
也是因为我才导致你俩没有缘分，我要知道你有今天，我当初是万万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猪油蒙了眼的蠢事的。
现在还要麻烦你，我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最近我没少为我家阿强操心啊，你说他一个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的，这么些年也没在田地里劳动过，而且他又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是真不忍心他和我一样在这土里守着田地过活啊，而我也没有好的出路给他，只能求助青云你了。”
话落，冯德民和冯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陆青云，陆青云抿着酒杯中的酒沉思着。
良久陆青云开口:“街道办事处办事员怎么样？”
“哎，那可太谢谢你了，阿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屋里把东西拿出来。”
冯强大喜过望，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往屋里跑。
一条目测十几斤的腊肉，两串野山菇，一瓶年份不少的茅台酒。
陆青云没有拒绝，他抽出背包中的信封，写了一封信递给旁边有嘿嘿笑着傻愣愣的冯强:“这是我写给街道副主任杜艳的一封信，你明天去送给她吧，去的时候带份礼物。”
他扭头又看向冯德民:“叔，这种事情，下次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冯强大喜过望接过信封，连声答应。
冯德民也毫不在意的笑着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小子，你都已经结婚了，还把我闺女迷的鬼迷六窍的，说不得她已经偷偷做了你的情人，我也看在你如今风生水起不和你计较，不过你既然占了我家的便宜，再想甩开我冯德民，那就门都没有。
陆青云把腊肉、干菇、茅台酒装入背包，告别了两人。
出了屋子，陆青云看了看头顶高高有些刺眼的太阳，推着自行车走了出门，脚一登自行车脚蹬就走了。
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院，陆青云意兴阑珊，抽出窗前书桌的笔纸写下了一篇不会被寄出去的日记: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从这句话看出人都是有私心的。
假如人人都有私心的话，那关系就尤为重要了，那么阶级的形成就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切的结果都清晰明了的。
但恩私关系这件事情也应该注意限度，这样才能立起自己的人设，不能一味的放私，这样风险太大，受了一分的恩惠，还三分也就挺好，冯强这样的事情算是看在冯月娥的份上我帮了，老师的话对我也算一份警醒。
写完，他掏出打火机，这张日记就化为了灰烬。
做完这些，他起身去厨房，把这条腊肉切为了两半，其中的一半又切为了五块一斤多的肉块，他把这五六块腊肉用小布包包起来，起身离开了四合院。
再回来时，他手中的肉块已经空了，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一斤多腊肉已经不算很轻的礼物了。
他把这些礼物送给了那些能够决定他升迁的几个关键人物那里。
曾经他听过一句话:
如果霍金在这片土地上，他也需要站起来向领导敬杯酒才能评得上院士；就算爱因斯坦来了这里，也得把他那杂乱的头发给理顺了。
本来他当笑话看的，后来他深以为然。
几千年来，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一直没变。
想要逆天改命，光有能力，够吃苦耐劳，也是远远不够的。
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院里的职工家庭有骑自行车的已经回来了，陆青云开始做饭。
老婆回来后，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向他抱怨在医院的琐事，陆青云只是笑着装作听的样子，心神却飘在了九天云外。
他在想，上辈子他就没出过国，这辈子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顺便把冯月娥这件事情也解决下。
他是爱着冯月娥的，他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过，小时候的朝夕相处青梅竹马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小时候因为穷，同龄人大多不愿意与他玩，只有那只整天嘻嘻哈哈小麻雀似的女孩陪着他，听他讲有意思的故事，向他说着她家的事情和她的生活小事与烦恼。
当他在地里播种时，她牵着大黄狗在旁边给他递水，把她的午饭分给他吃；当他考上大学时，她却舍不得他抱着他哭的像只小花猫一样；当她父亲给她介绍对象时，她绝食相逼；她看到他回来时，那抑制不住欢喜激动的样子；她听到他要结婚，娶的却不是她时，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仿若昨日在脑海中清晰可见的轮播。
为了追求梦想，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人有时候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不得不妥协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一些事情。
可是，看到她当时听到自己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时那伤心欲绝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是真的好心痛啊，像针扎一样。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还是人人尊敬的治安科长官吗？
只怕最多只是一个任人指使的小小工人吧，大学生又如何？
他实在不甘心那些能力平庸痴长年龄靠关系论资排辈的老家伙骑在自己头上对自己颐指气使。
他当上治安科长官两年就破获了厂里十几起各类偷盗案件，更是抓出了海外潜伏十几年的一个间谍团伙，更是提高了治安科整体效率两倍不止，他哪里比别人差，他不仅要证明他不仅工作能力比别人强，他拉关系钻营的能力也不比别人差。
他从其他方面失去的尊严、遭受过的痛苦一定要在这方面着补回来。
现在他心中有了另一个想法，也许能弥补曾经的遗憾，那就是出国，带冯月娥一起出国，也能避开几年后的风云，等到时机成熟时再回来。
不过，什么时候出去，这是一个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
三年后是一个不错的时间点，1966年，以出国读研的名义，冯月娥也想个办法让她出国读大学。
被妻子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她嗔怪似的说道:“喂，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几天后我当上了保卫处的副处长，到时候你可就是处长夫人了啊。”陆青云笑着道。
“那也是我爸的功劳，我爸可是厂长，没有他，你能力再强一百倍，也别想这么快升副处长。
不过处长夫人哎，也挺好的，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们科室那些骚蹄子对我的恭维羡慕了，嘿嘿嘿。”
陆青云看着兀自傻笑的妻子，也跟着笑了笑，心中也没什么不舒服。
因为这是事实，自己当初和她结婚，就是因为她有一个副厂长父亲。
轧钢厂这样有着几万工人的国家工厂，副厂长怎么也算高级干部了。
此时，街道办事处的一处小区门口，冯强神清气爽的走出大门，还不忘给大爷让了根烟。
想了想昨天陆青云走后，父亲对他的促膝长谈，他也知道了他的这份工作是如何得来的。
他的姐姐很可能是已经做了陆青云的情人了，陆青云才使了力让他进城做了吃城里饭的公务人员。
因为按照父亲的说法，冯家早期对陆青云并没有恩惠，有恩惠也是他的二姐冯月娥，或者可以说他和二姐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关系。
对此，冯强跟父亲那种被别人占了便宜的心态不同，他的内心是极为兴奋跟中了彩票似的。
从小他就听到村里人说陆青云如何了不得，以第一的成绩考大学，当老师，又进了几万人的大厂当干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本来这么牛逼的人物自己只有羡慕的份，谁知道直接成了自己的姐夫。
自己这算是被上天眷顾了吧，只要牢牢紧跟这个姐夫，未来也是不可限量的。
而且他也看不上那些村里被晒得黑黑的姑娘，以后应当能够娶一个城里白白嫩嫩的姑娘了，从此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说不得他还能学姐夫在外面养上个情人，做个干部当当。
至于他的姐姐是给陆青云做情人还是妻子，他完全不在意，因为十几年前的地主家里还有几个老婆呢，部分人的思想状态也没那么容易变过来，他就是这部分人的其中一个。
“不过姐姐这边也要拉好感情，她在他那里吹吹枕边风就够我受用的了。”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声够，冯强推着自行车，提着装有几斤腊肉的包裹径直走向了轧钢厂旁边的一处小区。
向门口那鼻子翘到天上的门卫老头说明了来意，回答完老头的再三盘问，他就等待了起来。
他是第一次来二姐这里，只是听父亲说过二姐平时住在这个小区的高楼里。
老头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接过冯强递过来的烟点燃却不搭理冯强，冯强尴尬的等待了起来。
不多久，一个穿着时下流行的翠绿色裙子肤白貌美有着鹅蛋脸的女人走了过来。
冯强一怔，这还是自己两年没见那记忆中的二姐吗？城里就这么养人吗？城里的姑娘都这么白吗？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站起来，抚平身上皱巴巴的衣角，连忙上前笑容满面道:“二姐，我冯强，两年没见，你这变化可真快，城里跟乡下可就是不一样啊，诺，爹存的腊肉我给你拿过来几斤。”
“跟我过来吧。”冯月娥虽然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弟弟没什么好感，但也没说什么，终究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冯月娥看着这个在自己房间啧啧称奇好奇猫猫似的弟弟，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子亲切。
虽然两年没见了，可这终究是自己的亲人。
想到这里她起身:“看你好奇的样子，没吃饭吧，姐去给你做些饭吃，你慢慢看着。”
“还是姐疼我。好。当时听说你要去轧钢厂当广播员，去城里做城里人了，你不知道村里的女人多羡慕你，那些男人们对你有多眼热，咱家的大门都快被那些人踏破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二姐可是城里人，岂能配那些农村的苦哈哈们，我第一个不同意。
咱爹因为你，当时也被别人夸的五迷六道的，就他那臭脾气，那段时间，我见他跟别人说话都整天乐呵呵的，自那之后也很少发脾气了。
爹还是想你的，二姐你也两年没回去看看了，娘也整天念叨你，毕竟血浓于水，二姐你也应该回去看看的。”
“呵，找你来当说客了，那你这两年就不想我这个二姐？”冯月娥虽然质问，但到底心中也有些温暖。
“想，当然想。”
“我看你也是个虚情假意的，要真想我，我就在这里，怎么会两年了才来看我。”
“那，那不是家里忙嘛，我，我又上学，爹也不准我来，我现在大了，他也管不了我，我就来看二姐你了。”冯强讪讪道，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又说相声似的大声保证道。
“这次你来我想也有事情，不会是爹把我说好了人家吧！”冯月娥孤疑道。
“怎么会，他要敢这样我就第一个不同意，说实话姐，我也觉得爹眼光不行，要不是当初爹阻挠，您早就是科长夫人了，哪用的着现在这样，到时候，我就随便沾你点光，也比现在好呀。”冯强唉声叹气道。
听弟弟这么说，冯月娥也是一怔，这也是她无法责怪怨恨陆青云的原因，很难说陆青云娶了别的女人没娶自己跟自己爹的从中阻挠没有关系，甚至她觉得有很大的关系，这也是她甘愿不要名分又生不起怨恨之心的原因。
不过如果她知道陆青云娶李秀云是因为她爹是高干，是副厂长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陆青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他老丈人的身份，因为他觉得，该知道的人自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为好。
“哼，不用你惺惺作态，你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你恐怕也不知道吧，他马上就要升我们厂副处长了，再说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吧，你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冯月娥说着说着心中又是有了一些怨恨，最后没好气的道。
冯强听到陆青云又要升处长了，心中顿觉失去了一百万似的，捶手顿足道:“哎，爹真是个老糊涂啊，我真想一巴掌拍，呃，还是姐你聪明，我这次来主要是来看你的，顺便也有一点点小事情跟你说一下。”
冯月娥看到弟弟的傻态蠢样子，一时绷不住脸噗嗤笑了出来，良久才止住笑容，看着讪讪的冯强道:“嘿，我还不知道你，就你还想一巴掌拍死爹，就你这个怂样子，只怕爹一瞪眼你就灰溜溜的跑了，说吧，什么事情。”
“恩，姐，你也知道小弟不是个上学的料，从小到大也没干过农活，爹娘心疼我，昨天就找了姐夫，不是，陆青云陆哥，让他看在您的面子上给我在城里找了个街道办事员的工作，一时也没来的急给你说，这不，今天我就来给你说下这个事情，爹也想让你回家看看，他也想你了。
二姐你也两年没回家了，姐，二姐，你可别生气啊，这事确实不该先斩后奏的，本来爹是想让先给您说一声的，谁知道陆哥昨天正好回老家，还来我们家跟爹还有我喝了几杯，然后爹没忍住就提前说了……”
看着二姐冯月娥越来越黑的脸色，冯强大感不妙，连忙把原因说了出来。
冯月娥已经听不到弟弟后边说的话了，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他可真是好啊，都算计到自己女儿头上了，这，这让我又怎么面对青云呢，青云又会怎么看我呢，就是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啊，我是你姐，我会不帮忙吗？这样把事情都做尽了，还来与我说道有什么意思。”
冯强看着泪眼婆娑的二姐也不好受，安慰道:“姐，我也觉得爹做的不对，你是我姐，他跟你说这个事情，你能不帮我？可他那个人在家里是一向是想做什么事情都没人拦得住的，你也知道我拦不住他，他太固执了，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咱爹的，小时候也没让咱姊妹几个吃过什么苦。”
冯月娥听到弟弟冯强的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哭了，她爹冯建德还是了解她的，如果直接找她说让陆青云帮她弟弟安排到城里工作，估计她自己也八成会拒绝，所以才先斩后奏。
至于冯强，那更是从小就不敢对爹大声说话的人，更别说违逆爹了。
可那也不是她爹应该这样做的理由啊，自此她怎么面对青云呢？
最后她又想到，也罢，既然木已成舟，这唯一的弟弟也确实不是个吃了苦的主，也总不好真让自家唯一的弟弟在土里刨食吧，那就这样吧。
大不了，她用一辈子补偿陆青云，这也本就是自己应该做的，自此以后自己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遇上这么一家人，自己能怎么样呢。
冯月娥抹了抹眼泪，没好气的道:“在这待着吧，和爹一起算计我，还得我给你做饭，真是上辈子欠你俩的了。”
“嘿嘿，还是二姐你最好了，简单做点就行，我不挑的。”冯强嘿嘿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走向厨房的二姐大声道。
“德行！”冯月娥留下两个字，扭着丰润的身子提着装有几斤腊肉的包裹走进了厨房。
看到二姐进了厨房，冯强浑身一松，跟他爹冯建德一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仰着头背着手神气的打量起房子中的一切。
二姐冯月娥的房子是四间，客厅电话、电灯、沙发、家具、收音机配备整齐。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后，没敢进卧室，就进了另一间洗浴室兼厕所，蹲式冲便器、淋浴器、墙上有镜子的洗漱台、白色棉花似的卫生纸，于他而言都是些新奇的事物。
看过这一切之后，他又回客厅摆弄起了那台收音机，当声音从里面传出后他惬意的躺在沙发上听了起来。
还是城里人会享受啊，住这样的房子，他马上也要住这样的房子了。
他不清楚的是，这个在三楼的房子的所有东西都是陆青云提供的便利，没有一定级别和一定关系的，别说分配这样的房子，城边的大木棚子才是后来者大多数人住的地方。
虽说大木棚子也和村里的差不多，但终究和这样的楼房有着不小的差距。
陆青云住在四合院是因为他不想整天爬楼梯，他曾经看过一部叫做情满四合院的电视剧，对那个四合院有着一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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