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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四 连环画

    罗女士顿了片刻:“这我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他是我曾经记忆的闪现?这半年来困扰我的梦,只是因为日有所思,才致夜有所梦?”

    明天摇头:“梦的影像背后,是一部独特的意识陈述剧本。而梦本身就是对这一剧本,注入式的丰富和扩展。”

    “你的所思、所想,你的烦忧喜乐,甚或你的渴求期盼。都会在梦里,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面貌,夸张且荒诞的呈现出来。”

    “在梦境之时我们沉浸其中,是主角,是配角,是剧中人,是倾情出演的参与者。可清醒后剥离潜意识,我们就要以旁观者的眼光,以欣赏剧目的观众视角,从新审视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怎么审视?”罗女士面露疑惑。

    明天言道:“首先要问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喜悦还是悲伤?其次就要分析梦境里的场景。”

    他打比方说:“我们的梦,确切的说是我们的梦的主导者——潜意识,是个不会说现代语,不会写汉字的原始人。但他自有他的表达方式——画画。”

    “你可以把每一段梦境场景,看作是一幅幅原始人给你寄来的连环画册式的信件。然后以他的语言,以他的逻辑思维,去解读这些信件背后的含义。”

    “比如?”罗女士是个门外汉,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的咬文嚼字。

    其实不怪她听不懂,奚音和凌乐作为梦幻诊所的实习生,也听的一知半解。毕竟她们还没有学习过,关于释梦的详细知识,平常也只是从明天哪儿了解过而已。

    明天为她们解惑:“就拿你昨晚的梦来说,为什么梦境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包括入梦的我们。”

    “对啊!为什么会有线?”罗女士跟着问。

    清醒后的她,虽然记不起全部,但有些场景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比如奚音和凌乐被线拉扯的画面。

    她虽然没有在那场梦境里出现,可她做为梦的主人,没有一幕场景,会逃过她的眼睛。

    正如梦疗师所言,她是旁观者,是入梦者,亦是创造者!

    “让我们来联想一下,我问你答。”

    “好。”罗女士点头。

    明天言简意赅:“那些线,会让你想到什么?”

    罗女士想也不想就答:“蜘蛛。”

    “蜘蛛?为什么?”奚音和凌乐面面相觑。

    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联想到了蜘蛛,这么个不太可爱的恐怖东西。

    罗女士反问道:“你们不觉的那些线,很像蛛丝吗?那么细,不在阳光下看,根本看不到。”

    凌乐这才接受:“是很像。”

    梦疗师接着问:“那蜘蛛会让你想到什么?”

    罗女士这次停顿了片刻:“织布。”

    奚音惊了:“织布?”

    凌乐也奇道:“蜘蛛网很像织的布吗?”

    罗女士摇头:“不是。是我觉得蜘蛛很像绣娘,用一根根丝线,辛辛苦苦织出想要的成品。”

    梦疗师再问:“那它这种‘织布’的行为,在你看来还像什么?”

    “像编写小说。”罗女士这次答的很快,“写东西很麻烦的,要精心布置故事情节,主线、暗线交织并行。就跟绣娘用梭子,将经纬线按一定的规律排列,然后织成华美绚烂的布匹一样。”

    “都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心血的事。织布如此,写小说亦是如此。”

    明天说:“所以你的梦,很形象的表现出了这一点。每个人身上的线,就如同连接你笔尖的故事情节,她们按照你的脑洞,在梦境里扮演类似小说一样的故事人物。”

    罗小姐不以为然:“所以你还是想说,我的梦只是我写东西的习惯使然?”

    梦疗师点头:“这只是其中之一。”

    “其二呢?”她追问。

    “其二是情感问题。”明天直言:“你的梦看似玄幻又奇特,但只要细心观察,就不难发现,本质上还是情感问题。”

    “这倒是实话。”罗小姐坦言:“无论是异世界的梦中恋人,还是年少时暗恋过的男孩,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所以还是让我们接着联想。”梦疗师继续问她:“你还记得在梦里,与你的时空恋人重逢的画面吗?”

    “记得。”说到这个,罗小姐不由得黯然神伤:“可他不认识我,不!是他觉得,我不是他的那个她。为什么?”

    明天回道:“这个我们先撂下,先说说那个时空层,和你同样年华老去的——另一个他。”

    “谁?”显然罗女士没有注意到。

    “给你送快递的那个他。”

    梦疗师言明:“可能你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在我看来,那个他,也是他。”

    “什么意思?”

    “你当时没有注意,可我看了,那个快递盒的标签写明,包装内别无他物,只有一本书。一本很早就借出,却一直未归还的书。”

    罗小姐瞳孔巨震,嘴唇颤抖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话,只抓着头发低眉沉思。

    明天兀自为她解答:“这本书在你的梦里,具有特殊的意义。它既是开始,也是联系,更是情感的象征。”

    “你近乎疯狂的渴求的东西,送到你手上的时候,你却并不珍惜,甚至吝啬给它一个眼神。”

    梦疗师直指核心:“你早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还说什么遗憾不遗憾呢?”

    罗女士终于冷静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我都没提过……”

    “你不提,不代表梦不说。”明天直言:“要知道,梦知道我们所有的秘密。”

    奚音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问道:“先生,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也让我们听听?对吧凌乐?”

    凌乐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奚音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驳她的面子,便点头配合。

    梦疗师这才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在罗小姐的梦里,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个人物虽然没有出场,但他是罗小姐整个梦的开始,那便是罗小姐的丈夫。”

    “什么?”

    “丈夫?”

    “对。”罗小姐承认道:“我先生对我特别好,可我总是无法给予他同等的热爱。这可能是我潜意识中,没有忘记最初的那份心动的原因。”

    “但其实我知道,除了他,不会再有人那么爱我了,即使是年少时喜欢过的他。”

    不料梦疗师却道:“你还是没有明白,从始至终没有别人,他就是他!”

    “什么什么?”

    “他……是他?”

    奚音和凌乐还是没听明白。

    罗女士是听明白了,但她难以置信:“他怎么会是他?他明明……不是他。”

    “就是他。”明天肯定道:“借你书的是他,与你一见钟情的是他,多年后重逢,携你手步入婚姻的更是他!”

    “哦!这回我听明白了。”奚音兴奋的直呼:“借书的少年和时空层的男孩,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其实是罗小姐的丈夫!”

    凌乐蹙着眉:“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罗小姐认不得自己的丈夫?”

    罗小姐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他怎么会是他呢?我们只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而且他从来没提过借书的这段往事……”

    “可我敢百分百断定,他就是他。”

    “你凭什么断定?”

    “凭你的梦。”明天指出:“凌乐按照你的描绘,变作你时空恋人的模样时,问你还差什么,你说还差一件大褂。那一刻,你为什么想到了大褂?”

    罗小姐回答说:“因为想到了我先生,他是一名教师,她……”指指凌乐,“穿上西装的样子,很像我先生一本正经的模样。”

    “可他的职业不是医生,为什么你说缺一件大褂?”

    “我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他应该穿着大褂,或者是因为我想到了,借我书的他。”

    “有这一层的原因,但更重要事的是,你意识到了,你的先生是最初那个想要穿上大褂的人。”

    “你就是凭这个推断?”罗小姐显然不能信服。

    “不光这一点,还有那些被风刮起的卡片。上面可是清晰的画着你所说的,只有你的梦中恋人才会画的蝴蝶涂鸦。”

    奚音疑惑:“什么卡片?”

    凌乐扭头解释:“罗小姐房里的,很多。有一张上面写着‘喝水’两个字,背面是那个蝴蝶状的涂鸦。”

    罗小姐自己也很困惑:“那些纸是我先生,怕我不按时吃饭喝水……因为我一写起东西来,就不管什么时间,吃饭睡觉都错过点,所以他专门写在便签上提醒我。”

    “可是……”她仍不能相信:“他从来不在便签上留记号,更没有画过什么蝴蝶涂鸦,又怎么会……”

    明天摸了一把光头:“或许你先生只是年轻的时候,喜欢画那个涂鸦。也可能……那就是随手画的标志,而你恰巧在书的封皮上看到过,所以记得很牢。”

    “因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那个涂鸦对他而言并不重要。只是你在潜意识中,将它与你的恋人划上了关联符号,所以它才在梦里频频出现。”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你的潜意识才会在卡片上,加上那个符号。因为虽然你不确定,可你的潜意识还是觉察到了,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因而用此符号将两者合二为一。”

    罗小姐总算接受了真相,可依然心存疑惑:“那既然他就是他,我为什么还做这些有的没的梦?难道梦里那些生死离别,只是我的幻想吗?”

    “不是。”明天道出原因:“情感惑人心,乱人意。你梦里每一次的爱恨离别,都对应着现实中与你先生的情感状况。”

    “你思念曾经的意中人,潜意识里的原始人,就描绘了一副相见不识,却情深意切的爱情连环画。可你当时没参透,又心中觉得与他相恋,是对你先生不忠。便刮来了一场风,迫使你们不得不分离……”

    “可为什么是他找我借书?明明借了书的是我,心心念念想要还书的也是我。”

    “索取感情的是你,可人心都向着自己,你会想‘为什么不是他来找你?他对你念念不忘?’。所以原始人为了满足你的愿望,在梦里将故事颠倒,从而合理的把这个故事讲下去。”

    “是这样……”罗女士恍然。

    “是。梦与现实息息相关,适当满足你的愿望后,原始人还是会把知道的真相,拐着弯儿的告诉你。所以你在梦里再次见到恋人,可他却不认识你了。”

    “因为无数个他,你只认识年少时遇到的那个他,而不认识成年后,与你相濡以沫厮守多年的他……”

    “别说了!”

    罗女士激动垂泪,心绪混乱难以自抑。

    梦疗师暗暗使眼色叫奚音凌乐陪着,自己则按着发涨的太阳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了。

    天光大亮时分,一辆黑色的汽车驶入梦幻诊所。从车内出来一位身形笔直,年逾四十的男子,声称是来接人。

    是罗小姐的丈夫到了。

    见到丈夫,罗小姐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她紧紧抓着丈夫的衣袖,几欲落泪。

    而她的举动,给了她丈夫错误的信号,使他以为爱妻受到伤害,面色阴沉的瞪着奚音凌乐,不见梦疗师不肯罢休。

    好说歹说半天,加上罗小姐一再表示很满意梦疗结果,才说清了误会,避免了一场无谓的争执。

    付完尾款临走时,奚音眼见罗小姐上了车,把她先生堵在车门外,小声问他:“您夫人的梦里,频繁出现了这样一个涂鸦,您看您认识吗?”

    对方望着奚音伸过去的手心,仔细看了两遍,才辨别出她画的是什么形状。

    “好像……见过,但是有点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是在哪儿呢?哦,对了!这是我高中同桌的最爱,她最喜欢在书的封皮上画涂鸦。有一次她还在我的书封上画了一个这样的蝴蝶,为此我们还生过气,因为我不太喜欢别人在我的书上写写画画。”

    “是吗?”那怎么罗小姐在你书上写名字,你怎么就不生气呢?

    当然,这话奚音也就心里想想。

    送走了人,凌乐堵着她不让进门:“你问他那些话,是不相信罗小姐,还是不相信明先生?”

    奚音讪讪道:“我……就是好奇。”

    “哼,鬼才信!”

    凌乐摔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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