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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可怜人

    提坦握着杜杜斯的手,浑浑噩噩的走回了家。

    他不记得回来的时候路上的人都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安洁莉娜给了他什么,更没有看到老列巴的房子二楼窗户打开了。

    他只是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

    他浑浑噩噩的跟一楼鞋店老板说了些什么,浑浑噩噩的上楼,浑浑噩噩的取出钥匙打开房门,混混噩噩的带着杜杜斯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他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

    他在医院。

    身边是郝云那好听的声音,她正在跟老列巴说些什么,注意到提坦醒了过来,她惊喜的叫出了声:“提坦!你醒了?列巴大叔,提坦醒了!”说完她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连忙捂住了嘴巴。

    “郝云?老列巴?是你们把我送到医院的?我昏迷了多久?”

    老绅士列巴凑了过来,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宁静的魔力。

    “现在是下午两点。杜杜斯在我那里,他受到了惊吓,我已经安抚过他,现在正在休息。”

    提坦长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太久。

    “提坦,刚刚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他说你的脑袋没有问题,等下我们就可以回家啦!”

    老列巴在此时接过了郝云的话:“医生开列的药物都在我这里,我的马车就在外面,这段时间维克查不太安全,你们都跟我去玛丽区,明天是你的大日子,我已经.....”

    “我觉得让杜杜斯跟郝云去就可以了。”

    话没说完,提坦直接就回绝了老列巴的好意,但老列巴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他的眼睛明亮,闪烁着某种色彩。

    老列巴看着头上裹着纱布的提坦,语气振奋而有力量,话语里仿佛有某种声音在回响:“提坦,埃尔登·提坦。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代巴力人,却有着一颗钢铁一般的心!很好,很好!我明天会去维克查看你,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提坦笑了笑,没有回答。

    更早的时候,九点半。

    维克查,风帆港港口。

    一个浑身黑色的鼠人背着一个包裹,正在跟一条黑船的船长交谈。

    维莎,穆拉苏号的船长,一位凸牙兽人。穆拉苏是一艘货船,每十五天往返一趟代巴力和恩拉,明面上是运送香料,暗地里每一次都会干点见不得光的事,有的时候是运送违禁品,再有的时候则是运送违禁的人。

    “维拉,你不能这样,我是胡科介绍来的,他的信物就在我手里!”鼠人手上拿着一枚小小的袖章,袖章上是一艘小舟和一把剑的图案。

    维莎打掉鼠人手里的袖章,带着一丝怒气地说:“我再说一遍,我叫维莎,潮浪氏族的维莎·渡水!你这下水道的杂种!”

    “我今天根本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说有新货!我原本的顾客都已经到齐了,偷渡不能临时加人,这是风帆港的规矩!船马上就要开了,我的时间很紧,你最好别逼我做什么不想做的事,苍月海的水可比下水道的水更凉,怪物也更多!”

    “不,不会这样的,你再想想,胡科不会这样办事的,对吗?维拉,或许你应该仔细看看这枚袖章,绝对是胡科亲手做的,不信你看”

    鼠人低头捡起袖章,暗暗在手心塞了几枚金卡隆,放到维莎面前。

    哪曾想维莎又是一巴掌打飞他的手,袖章和金卡隆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吸引了旁边几个游客的注意。

    “我最讨厌和你们这群下水道的打交道!你们总是叫不对我的名字!还有这肮脏的品行,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快给我滚下去,耽误了船启航,我就丢你去喂鱼!”

    鼠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没想到维莎如此油盐不进,胡科的面子也不给,金卡隆也不收。但他今天绝对要离开代巴力,不计代价。

    他重新捡起袖章和金卡隆,把金卡隆放到了口袋里,然后取出一根贴身的玻璃管放在手心,身体又往维莎的方向蹭了蹭,挤出笑容,小声地说:

    “是我不懂事了,船长。这个东西,就当是给船长赔罪,还希望船长原谅我的冒昧。”

    维莎盯住玻璃管,用同样的声音问:“这是什么血脉?”

    鼠人踮起脚,附到维莎耳边,这时候维莎也不嫌下水道恶心了,主动低下了头

    “这是佩鲁斯龙人的血脉,能成比例的提升力量和体质,附带有抗魔的效果,还能让服用的人身形变得纤细一些,是剑术师的头牌血脉之一,市面上普通的佩鲁斯龙人血脉至少也要三千金卡隆才能买到!这支是我从大人物手里买到的高浓度纯货,最适合兽人使用,希望船长能原谅我的莽撞。”

    维莎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收起装有佩鲁斯龙人血脉的玻璃管,显然这鼠人是有备而来,她擅长使用的武器是卡泊尔刀,只是凸牙兽人身形庞大,并不适合使用短兵器,所以她一直在谋求可以改变身形,又不影响力量和体质的血脉,三千金卡隆她当然有,只是市面上的佩鲁斯龙人血脉浓度都极低,她看不上,而鼠人的这一支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高浓度的优质货。

    “咳咳,原来真是胡科先生的朋友,我为我刚刚的鲁莽行径道歉,那个,那个谁,你把这位鼠人先生带到船舱的贵宾房去。”

    维莎船长叫住一位路过的水手,吩咐了几句,然后回头冲鼠人笑了笑就离开了。

    那名水手看了看黑色鼠人,说了句跟我来,转身走向了甲板的下层阶梯。鼠人连忙跟上。

    “贵宾房”只是一个说法,实际上就是船底层的船舱,环境极差,又黑又潮湿,是专门为临时的偷渡者准备的。把鼠人到了贵宾房,水手简单说明了一下吃饭时间,透风时间的事情,转身离开。

    水手离开后一会后,鼠人松了口气,一下坐在带着海水味道的硬板床上咒骂了起来

    “这该死的兽人,无耻的海盗!比恶魔还要奸诈!她的脑子比她凸出的牙还恶心!看准了我事出紧急,狮子大开口!最臭的代巴力鼠人也不及她十分之一令人厌恶!那支血脉还是没能省下来!”

    “不过总算坐上了船,等离开代巴力,凭我的天命,即使有那些贪婪的地精也能打拼出一席之地。”

    鼠人边自言自语,边取下身后的包裹放在靠里的枕头边,只是这时,忽然有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哦?沙都拉,你说的是我亲爱的盟友,维莎船长?”

    鼠人正是化妆染色的沙都拉。听到这个声音,他猛的趴在了地上,上半身紧贴地面,后退微微曲起。这是鼠人的标准战斗姿势,与人类相反的关节让他们下肢蓄力很强,这种姿势能让他们快速的扑击,突进。

    只是下一秒,沙都拉就放弃了进攻,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

    “卡歇尔......”

    门后的阴影处,一团黑色的影子慢慢浮现。

    黑色的短发仿佛沾了水一样贴在头皮上,左眼有一条横着的刀疤,从外眼角穿过深深的眼窝,再横穿鼻梁,一直到同样深深的右眼窝,下巴的胡子拉茬,薄唇锐齿。

    沙都拉脸色比吃了屎还难受:“卡歇尔?你..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卡歇尔嗤笑一声:“呵,没想到我们黑牙帮已经这么让你看不起了,一个小时了还找不到炸烂诺丽丝的元凶?”

    卡歇尔不愿说,沙都拉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刚要张口,卡歇尔对着他一点,身后的影子哗啦啦的像水一样冲进了沙都拉嘴里,让他强行闭了嘴。

    “维莎,我知道他说了你坏话让你很不高兴,不过我现在很急,教堂的人估计马上就能找到他,等我们处理好事情,就把他还给你。”

    “哦对了,那支佩鲁斯龙人血脉是真货,九成浓度,沙都拉很久以前从我们手里买的,三万金卡隆,但你用之前最好找人鉴定一下,说不准他掺了什么。”

    门外传来维莎的声音:“卡歇尔,不用你教我做事,说好的五千金卡隆,下次我到代巴力会去取的。”

    “呵,那就是黑牙的事了,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到底是凸牙兽人还是双头食人魔?”

    卡歇尔扛着浑身被黑影包裹的沙都拉,一脚踢开房门,直接跳进了海里,接触到水面的霎那,整个人连着沙都拉一起化作黑影,冲向维克查东区。

    维莎冲向前,上半身探出栅栏吼到:“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没那张嘴,早就把可儿提亚娶回家了!!!”

    维克查,西区,提坦家。

    在医生嘱咐了注意事项之后,提坦办理了出院手续。

    提坦坐老列巴的马车回了家,跟杜杜斯和郝云告别之后一个人上了楼。

    到了房间,看着自己损坏的推车和杜杜斯的破损的鞋箱,提坦又回到楼下鞋店,借了些工具又买了些磨好的皮子准备把推车和鞋箱修一下。

    回到楼上,提坦把鞋箱打开,一股血腥味夹杂着口水的臭味扑面而来,熏的他胃里一阵翻腾,拿了一块布把血污跟口水沾染的东西包起来丢掉,又把箱子里的各色鞋油,水擦布,小剃刀,胶水拿出来,清洗了一下箱子。擦干之后,他卸下皮口,拿出买的皮子,准备装一条新的皮扣上去。

    皮扣被塔克让咬开的地方,箱体有一块小小的凹陷,那是塔克让的牙齿蹭到的,凹陷上有几根短小锐利的木刺。

    脑子里一边想着明天成年礼的事情,一边修理木箱的提坦没有注意到木刺,被一下划到了手指,殷红的血液慢慢顺着手指流出,提坦看了一眼,划出来的口子很小,血也流的不多,就没有在意,继续给木箱上皮扣。

    大概一两分钟,皮扣就上好了,提坦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手指上快要凝固的血珠无声的掉落,滴在了木箱里,然后飞速消逝。

    一团绿光开始缓缓在木箱里蠕动,一枚枚绿色的光点从木箱各处汇聚到绿光里,几乎是一瞬间,一团明亮的绿光拖着长长的曳尾,钻进提坦脑海。

    可怜的提坦,什么都不知道,就又直接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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