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拘神令与桃木剑
夜深人静。
程闲洗漱完毕，已经躺上了床。
苏鸿瑾发来的有关于破晓组织的基本信息他还没来得及看，工作手册的电子版也还晾在那。
倒不是他不想上班了。
八千块一个月的工作，还不用坐班，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因为几个态度不好的同事前辈就撂挑子。
他只是回顾过去三天，感觉自己做了场大梦。
经历其中会度日如年。
一切结束，又像是在须臾之间。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三天下来的收获。
一个仍然搞不清所以然的开窍，让他很强，如口衔天宪，言出法随。
一条可以抱的大腿，是妖族大佬，名叫酥酥的白猫，是母的，兽形形态下，胸肌极其发达，性子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打交道，有点像是外冷内热。
一个又怂又讲信义的老朋友，是土地公，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程闲轻唔了声，这事自己不对，赶明儿得正经问个名讳，说到底，自己能渡过这一劫，没有老倌儿的带去邀金园，大概是不太行的。
至于破晓？
除了苏鸿瑾小姐姐以外……他只惦记那份工资。
噢，对了！
程闲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件宝贝没算。
他连忙爬起，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来那枚巴掌大小，黑黢黢的小牌牌。
拘神令！
“那家伙是说滴血认主来着？”
程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敢下嘴。
便只好狠狠一嘬牙缝。
一直都有牙龈问题的他轻易找到了血源。
他从齿缝里沾出来几丝唾液，习惯性的先往鼻尖闻了一口，然后摇头一皱眉，对着拘神令按了上去。
霎时间……
一道道明悟闪过心头。
磅礴的信息流如潮水般灌入了程闲的脑海，他没忍住闭上了眼，继而，在一片混沌黑暗中，他以一种诡异的视角仿佛是看完了天地衍化。
当下广为流传的学界理论是宇宙起源于一场大爆炸。
然而在此刻的视角里，天地虽然同样的由一个类似于奇点的球状体分裂而成，但整体的形式完全超出了想象。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官体验。
倘若非要加以定义。
程闲能想到的最贴切词汇，只能是里世界与表世界。
或者说，是完全吻合的两个平行空间，一个归于精神感知范畴，一个归于实体感知范畴。
而拘神令，是两个空间的某种链接物质。
它的外形并不重要。
它的独特之处，是材料本身。
恍然睁开眼，程闲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大河山川海洋陆地，在那些以他所在世界来看待实际存在的区域，每一处地方都有一位神祇，有的体态雄伟，有的风姿绰约，有的巍峨巨大，有的比五丰巷的土地公还要矮小许多。
一连喘了数口粗气。
这种超出固有思维逻辑的神奇之旅对精神意志的消耗极大。
程闲喉头微动，目光死死锁住了掌心里的拘神令。
他虽然对这玩意儿的具体作用有了一定了解，血脉相依，他也知道了该如何使用，可刚才的那一幕幕着实震撼心神，以至于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推论。
这拘神令……
怕不只是拘神令而已！
沉思良久，程闲缓足了精神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看了眼时间，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暂且压下冥冥中让他感知到危险的探索欲。
程闲心思活络了起来。
既然已经有了这拘神令，总得试试看好不好用吧？
他披上件防风的大袄，来到了小院里。
月满枝头，春夜依然凉。
回望一眼不久前那冥差倒地的地方，心底里多少还有些膈应，但这是自个儿家，怕是不可能怕的。
他握紧了拘神令，悄然间动了动念头。
如果他设想的没错，那么他脚下所站的土地神明会受到那股念头的强制作用力，被硬拽到面前来。
眨眼的功夫。
事遂人愿。
程闲看着一道熟悉的年迈矮小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一落地，便开始呜哇乱叫道：“天爷啊！小老儿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何短短几日间又碰到了能拘神的高人……这位前辈，您有何使唤尽管说来吧，小老儿舍得一身刮，保准叫您满意……诶？我怎么跑那臭小子家来了？”
土地公满脸的生无可恋，咋咋呼呼的说了一串词后睁眼一看，赫然发现这地方很眼熟。
他虽然没进过程闲的家。
但院子里的两棵树有怎样的枝桠形状他隔着院墙看过千百遍，怎么都不会记错。
再者，空气中浓郁至极的杀气莫说容安市，就算跑遍整个江南大域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土地公心下一凉，呜呼哀哉起来：“完咯，完咯，小老儿百年道行一朝尽毁，程闲啊程闲……你可真是个害人精啊……尽给老夫招祸……”
凄凄凉凉的。
他抱着自己的小拐杖伤心欲绝。
程闲看着入戏，一时间也没好意思提醒。
这叫配角的自我修养。
而就在他好奇土地公这场戏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又打算演到什么地步时。
原本闷下头装起乌龟哼哼唧唧的老人家忽然一个转身，竟是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拐杖，顶头灿出如烟花般的耀眼星芒，同时间，他口中大喝道：“你这地下的老鬼休要欺人太甚！吃老夫一记大招！”
“杀！”
程闲心弦一跳。
连忙开口一声想要挡住土地公的攻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院子里刚刚刮起来的缕缕绞杀旋风竟然连那些星芒的边都没蹭到就被荡平了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土地公及时发现自己搞错，主动消散了那些光点，程闲觉得自己今晚哪怕没死在冥差手上，肯定也要死在这老戏精手里。
他茫然的愣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手举拐杖的老邻居。
而土地公却是猛的抽回拐杖，不尴不尬的咳嗽了好几声，才幽幽叹道：“你这小子，大半夜的拿我个老头消遣什么，老朽憋十年才能攒一发的大招就这么浪费了，胡闹，简直胡闹！”
老子信了你的邪！
程闲现在完全摸不准这土地公到底是强是弱。
但有一点他很可能。
存在了上百年的老神仙，他藏得底牌肯定不止这一点。
看看他那假气不气的模样！
还存了十年的大招被浪费了，要真是这么稀奇，刚刚那副戏精做派怎么没了？
哭啊！
程闲遗憾的一摊手：“原本我是想着把那冥差的拘神令弄到手，和你骚包骚包，你倒好，比我还骚。”
土地公倒是一如既往的变脸如翻书，两眼一眯，谁也看不出他两颗豆大的眼睛里藏了什么心思，他嘿嘿着回道：“你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拘神令这种好货轻轻松松就弄到手了，也不枉老夫带你去邀金园逛那一圈。”
顿了顿，他看了看小院四周，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被拘神令唤过来就不会再怕这里的杀气，话说，你这片地方是我辖内唯一没脚踏过的地方，今夜也算是解了我的一个心结，看在这份上，教你一个密不外传的妙法，如何？”
三两句话题就被带偏到十万八千里开外。
程闲自然是看得出来土地公不想讨论他的真实本领。
他点点头，伸手朝三间平房的中间客厅一邀：“既然没来过就多待会儿，你等着，我去泡壶茶，有什么妙法我们老邻居之间慢慢说。”
土地公慈祥一笑，拄着拐杖哒哒哒的跟了上来，默叹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不多时。
餐桌旁。
土地公看了看程闲端来的茶，眉头一苦：“大麦茶啊？”
程闲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喝这个晚上不会睡不着觉，你刚刚说什么妙法来着？”
土地公叹气，端起茶杯咂摸了一丢丢，还是放了下去，跟着拎起拐杖朝院中的那棵桃树一指：“把朝东那根最粗的分枝砍下来，削成棍也好，剑也好，弄个兵器傍身。咱们这地界与神仙有关的那拨不爱闹大事，和地底下有关系的那一拨不太老实，你去了破晓那边能天天摸鱼当然最好，可万一碰上了什么事，能指望那帮家伙帮你？”
程闲懂了。
桃木辟邪，能斩鬼。
“可我有不是开窍能喊那个字了吗？带这个的话，会不会画蛇添足？”
他疑声问道。
土地公回了个白眼：“有个道理叫一物降一物，还有个道理叫杀鸡焉用牛刀，然后还有一个道理是人一口气的肺活量就那么大，你喊猛了，不怕缺氧？”
程闲悟了。
冥差死的太快，他战斗经验也不足，所以没有考虑过“杀”字的“耗蓝”情况。
他点头应下，朝土地公谢道：“明天起来我就办这事，等回头发工资了，我去给你买两盒好茶，再把你的金身重塑上。”
土地公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小子有良心，行了，时候不早，我还得巡查去呢，不能事事都指望破晓的那个一队啊。”
说着，他老人家从椅子上蹦了下去，摇摇晃晃的往大门离开。
程闲猛地想起件事，忙起身喊问道：“老邻居，你贵姓啊？”
土地公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很潇洒的说了句：“小老儿姓石，石头的石。”
推门大步而去。
程闲洗漱完毕，已经躺上了床。
苏鸿瑾发来的有关于破晓组织的基本信息他还没来得及看，工作手册的电子版也还晾在那。
倒不是他不想上班了。
八千块一个月的工作，还不用坐班，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因为几个态度不好的同事前辈就撂挑子。
他只是回顾过去三天，感觉自己做了场大梦。
经历其中会度日如年。
一切结束，又像是在须臾之间。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这三天下来的收获。
一个仍然搞不清所以然的开窍，让他很强，如口衔天宪，言出法随。
一条可以抱的大腿，是妖族大佬，名叫酥酥的白猫，是母的，兽形形态下，胸肌极其发达，性子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打交道，有点像是外冷内热。
一个又怂又讲信义的老朋友，是土地公，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程闲轻唔了声，这事自己不对，赶明儿得正经问个名讳，说到底，自己能渡过这一劫，没有老倌儿的带去邀金园，大概是不太行的。
至于破晓？
除了苏鸿瑾小姐姐以外……他只惦记那份工资。
噢，对了！
程闲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件宝贝没算。
他连忙爬起，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来那枚巴掌大小，黑黢黢的小牌牌。
拘神令！
“那家伙是说滴血认主来着？”
程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敢下嘴。
便只好狠狠一嘬牙缝。
一直都有牙龈问题的他轻易找到了血源。
他从齿缝里沾出来几丝唾液，习惯性的先往鼻尖闻了一口，然后摇头一皱眉，对着拘神令按了上去。
霎时间……
一道道明悟闪过心头。
磅礴的信息流如潮水般灌入了程闲的脑海，他没忍住闭上了眼，继而，在一片混沌黑暗中，他以一种诡异的视角仿佛是看完了天地衍化。
当下广为流传的学界理论是宇宙起源于一场大爆炸。
然而在此刻的视角里，天地虽然同样的由一个类似于奇点的球状体分裂而成，但整体的形式完全超出了想象。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官体验。
倘若非要加以定义。
程闲能想到的最贴切词汇，只能是里世界与表世界。
或者说，是完全吻合的两个平行空间，一个归于精神感知范畴，一个归于实体感知范畴。
而拘神令，是两个空间的某种链接物质。
它的外形并不重要。
它的独特之处，是材料本身。
恍然睁开眼，程闲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大河山川海洋陆地，在那些以他所在世界来看待实际存在的区域，每一处地方都有一位神祇，有的体态雄伟，有的风姿绰约，有的巍峨巨大，有的比五丰巷的土地公还要矮小许多。
一连喘了数口粗气。
这种超出固有思维逻辑的神奇之旅对精神意志的消耗极大。
程闲喉头微动，目光死死锁住了掌心里的拘神令。
他虽然对这玩意儿的具体作用有了一定了解，血脉相依，他也知道了该如何使用，可刚才的那一幕幕着实震撼心神，以至于他不得不做出一个推论。
这拘神令……
怕不只是拘神令而已！
沉思良久，程闲缓足了精神后给自己倒了杯水。
看了眼时间，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暂且压下冥冥中让他感知到危险的探索欲。
程闲心思活络了起来。
既然已经有了这拘神令，总得试试看好不好用吧？
他披上件防风的大袄，来到了小院里。
月满枝头，春夜依然凉。
回望一眼不久前那冥差倒地的地方，心底里多少还有些膈应，但这是自个儿家，怕是不可能怕的。
他握紧了拘神令，悄然间动了动念头。
如果他设想的没错，那么他脚下所站的土地神明会受到那股念头的强制作用力，被硬拽到面前来。
眨眼的功夫。
事遂人愿。
程闲看着一道熟悉的年迈矮小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一落地，便开始呜哇乱叫道：“天爷啊！小老儿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何短短几日间又碰到了能拘神的高人……这位前辈，您有何使唤尽管说来吧，小老儿舍得一身刮，保准叫您满意……诶？我怎么跑那臭小子家来了？”
土地公满脸的生无可恋，咋咋呼呼的说了一串词后睁眼一看，赫然发现这地方很眼熟。
他虽然没进过程闲的家。
但院子里的两棵树有怎样的枝桠形状他隔着院墙看过千百遍，怎么都不会记错。
再者，空气中浓郁至极的杀气莫说容安市，就算跑遍整个江南大域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土地公心下一凉，呜呼哀哉起来：“完咯，完咯，小老儿百年道行一朝尽毁，程闲啊程闲……你可真是个害人精啊……尽给老夫招祸……”
凄凄凉凉的。
他抱着自己的小拐杖伤心欲绝。
程闲看着入戏，一时间也没好意思提醒。
这叫配角的自我修养。
而就在他好奇土地公这场戏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又打算演到什么地步时。
原本闷下头装起乌龟哼哼唧唧的老人家忽然一个转身，竟是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拐杖，顶头灿出如烟花般的耀眼星芒，同时间，他口中大喝道：“你这地下的老鬼休要欺人太甚！吃老夫一记大招！”
“杀！”
程闲心弦一跳。
连忙开口一声想要挡住土地公的攻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
院子里刚刚刮起来的缕缕绞杀旋风竟然连那些星芒的边都没蹭到就被荡平了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土地公及时发现自己搞错，主动消散了那些光点，程闲觉得自己今晚哪怕没死在冥差手上，肯定也要死在这老戏精手里。
他茫然的愣在原地，痴痴的看着手举拐杖的老邻居。
而土地公却是猛的抽回拐杖，不尴不尬的咳嗽了好几声，才幽幽叹道：“你这小子，大半夜的拿我个老头消遣什么，老朽憋十年才能攒一发的大招就这么浪费了，胡闹，简直胡闹！”
老子信了你的邪！
程闲现在完全摸不准这土地公到底是强是弱。
但有一点他很可能。
存在了上百年的老神仙，他藏得底牌肯定不止这一点。
看看他那假气不气的模样！
还存了十年的大招被浪费了，要真是这么稀奇，刚刚那副戏精做派怎么没了？
哭啊！
程闲遗憾的一摊手：“原本我是想着把那冥差的拘神令弄到手，和你骚包骚包，你倒好，比我还骚。”
土地公倒是一如既往的变脸如翻书，两眼一眯，谁也看不出他两颗豆大的眼睛里藏了什么心思，他嘿嘿着回道：“你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拘神令这种好货轻轻松松就弄到手了，也不枉老夫带你去邀金园逛那一圈。”
顿了顿，他看了看小院四周，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被拘神令唤过来就不会再怕这里的杀气，话说，你这片地方是我辖内唯一没脚踏过的地方，今夜也算是解了我的一个心结，看在这份上，教你一个密不外传的妙法，如何？”
三两句话题就被带偏到十万八千里开外。
程闲自然是看得出来土地公不想讨论他的真实本领。
他点点头，伸手朝三间平房的中间客厅一邀：“既然没来过就多待会儿，你等着，我去泡壶茶，有什么妙法我们老邻居之间慢慢说。”
土地公慈祥一笑，拄着拐杖哒哒哒的跟了上来，默叹声：“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不多时。
餐桌旁。
土地公看了看程闲端来的茶，眉头一苦：“大麦茶啊？”
程闲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喝这个晚上不会睡不着觉，你刚刚说什么妙法来着？”
土地公叹气，端起茶杯咂摸了一丢丢，还是放了下去，跟着拎起拐杖朝院中的那棵桃树一指：“把朝东那根最粗的分枝砍下来，削成棍也好，剑也好，弄个兵器傍身。咱们这地界与神仙有关的那拨不爱闹大事，和地底下有关系的那一拨不太老实，你去了破晓那边能天天摸鱼当然最好，可万一碰上了什么事，能指望那帮家伙帮你？”
程闲懂了。
桃木辟邪，能斩鬼。
“可我有不是开窍能喊那个字了吗？带这个的话，会不会画蛇添足？”
他疑声问道。
土地公回了个白眼：“有个道理叫一物降一物，还有个道理叫杀鸡焉用牛刀，然后还有一个道理是人一口气的肺活量就那么大，你喊猛了，不怕缺氧？”
程闲悟了。
冥差死的太快，他战斗经验也不足，所以没有考虑过“杀”字的“耗蓝”情况。
他点头应下，朝土地公谢道：“明天起来我就办这事，等回头发工资了，我去给你买两盒好茶，再把你的金身重塑上。”
土地公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小子有良心，行了，时候不早，我还得巡查去呢，不能事事都指望破晓的那个一队啊。”
说着，他老人家从椅子上蹦了下去，摇摇晃晃的往大门离开。
程闲猛地想起件事，忙起身喊问道：“老邻居，你贵姓啊？”
土地公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很潇洒的说了句：“小老儿姓石，石头的石。”
推门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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