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演化的尽头
李力的脑海正在高速的运转，思考着其他的破局之法。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不愿意放弃人形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怪形的模样他也见过，是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样子。
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自己被杀死前尽快做出选择。
小麒麟与张香都没有逼他，她们一个是无生命的冤魂，一个是无实体的信息生命，都有各自的办法逃离，自然也不会逼迫李力。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们还是希望能继续与李力同行，所以小麒麟才会那么明显的给出暗示。
一切，都交由李力自己选择。
小麒麟看着他一边吐血一边面无表情的思考，心中不禁一阵绞痛。
“若是他无法作出取舍，那便由我......”
而此时李力在想什么呢？
“这些经络的本质是皮肉洪流代谢的冗余物，基本上是由一些多余的器官碎屑、血管、排泄物组成，稍有活性，根本算不上生命，但春之域的特性在吊住它们生机的同时给予了它们无限演化的可能，于是为了活下去它们本能的聚集，彼此各自分工构成了一个超个体，又因为这种生活方式极有好处，以及生来弱小，才让它们在不受其他刺激的前提下坚定在超个体的演化道路上狂奔。”
所谓超个体，就是指自然界那些单一无法生存，于是集群组成的生命体，就像人体是无数不同功能的细胞构成的那样，像这样的超个体在地球上有很多，比如火体虫、僧帽水母等，实际上蜜蜂蚂蚁这类社会性昆虫在广义上也属于一种超个体。
“疑问一，为什么春之域对个体生命的分裂效果对它们无效？”
这个答案并没有拖延李力太长时间。
“因为它们没有分裂的必要，正常生命进入春之域后，因为生机的缘故体内的细胞已经没有必要各司其职的维持成个体，因为生命自私的本性，它们可以也有必要成为独立的个体，所以才产生了分裂，而这些超个体并没有这个困扰，因为生命形式的缘故，聚集这件事本身就对它们有好处。”
“所以试图施加恰当的刺激，让它们分裂本身就不实际。”
一条看似可行的生路被排除，李力眉头紧皱。
“疑问二，为什么它没有立即杀了我。”
“它不是渴望刺激的皮肉洪流，已经进化到顶点的它没有继续接受刺激的必要，也没有生存的危机，当最大的冲突点消失时，看到我这样一个与它类似的生命，它作为智慧生物的第一反应必然是好奇。”
李力抬头，看向那时不时收缩又放大的巨大瞳孔，仿佛在饶有兴趣的观察，那种好奇又期待的感觉油然而生。
“它在渴望，渴望看到一个同类的诞生，这就是它没有立刻杀死我的主要原因，所以我才有时间思考出路。”
当然，如果李力选择不放弃自己的人类形态，那么对于这头六畜而言，他就从一个潜在的同类变成了扩大神经网格的营养，一种猎物。
等待他的依然是死亡。
“所以虚与委蛇乘机逃离是没用的，我必须在它的面前作出选择，否则我会立刻被杀。”
第二条生路也被堵死。
“使用天赋神通？”
“范围太小，没有意义，且之后会被立刻杀死。”
“放出金角兽母尸体分散注意力？”
“那颗眼球不是本体，只是它的感觉器官，本体应该是蔓延这片大地下的血肉经络，占地绝对超过一百公顷，如果我不能瞬间逃出这个范围就没有太大意义，或者在看到金角兽母尸体后它一直忽略我，或者接受交易放过我，但可能性极小。”
“进入它体内绞杀？”
“会被同化或者以精神风暴杀死。”
“进入地底......”
“会被它本体思维网格同化。”
“火攻。”
“会被快速适应然后杀死。”
“让张香用阴气灌。”
“体型过大，张香无法将生机全部驱逐，并且会被随后发疯的张香杀死。”
“小麒麟气运加持。”
“实力差距过大气运无效。”
一个个的办法流水般在他心头流过，也一个个的依次被否定，随着时间推移李力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呼吸也越发急促。
“怎么办，怎么办？！”
李力觉得自己已经思考了每一个可能，交涉、攻击、逃窜、诡计、欺骗、拖延，但每一个方法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
李力再度看向自己的双手，细密的肉芽逐渐在他的掌心生长。
这是最好的选择！“等等......”
忽然李力瞳孔一缩，想到了唯一一个他从没考虑过的方向，并由此延伸出了一个一旦成功，就能彻底了解一切的办法。
一个非常非常大胆且不要命的办法，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是他能坚持多久.......
“张香！”
“公子请讲。”
“如果不由你施展手段，我来动手，直接从你这里抽取阴气是否会导致你发疯？”
“依旧会有所影响，但并不会太过加重我的伤势，致我疯癫。”
“你愿意帮助我吗？”
“尽我所能！”
“小麒麟？”
他看向身边清冷的女子。
“我的脑子有被它监控吗？”
“有我，便没任何生灵能擅自探查你的识海。”
“那么你的预感是什么？”
已经知晓了李力打算的小麒麟看向他，嘴角微不可查的扬起。
“无身死之患！”
李力眼中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动手！”
下一刻，张香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李力张口，冲她轻轻的一吸。
天赋神通：【万噬】！
浓郁的阴黑气体陡然笼罩了他的脸庞，寻常凡人遭阴气入体，立刻便会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不出两三日便有大祸临头，就是修士沾了也得倒点小霉，而现在的李力印堂黑的几乎发亮，简直犹如一颗死兆星在他脑门熠熠生辉。
但李力不怕，因为有一个福星告诉他，他今天不会死在这。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被小麒麟投向了远方的巨大眼球，随后李力也不等待回应，立刻便控制这股庞大的阴气滚滚涌出，如瀑般垂落在大地之上。
“我能帮你变得更强，作为交换，不要杀我。”
六畜超个体接受到这份信息后立刻分析出这是一份包着蜜糖的毒药，或许这个小人真的可以让它变强，但也必定也有隐患。
但无所谓，实力的碾压超过一切，这使它根本不怕李力的任何手段，且在初生婴儿般旺盛好奇心的驱使下，它想要看看李力想做什么。
阴寒冰冷漆黑死寂的气雾仿佛有重量般落下，顷刻间便渗入大地，与这方土地结合在一起，试图要创造出一片阴间鬼蜮，这与六畜的血肉经络节点顿时产生了冲突，而在丧失了春之域邪异生机后，这些本就不强大的血肉很快便衰败，化为漆黑恶臭的脓液。
六畜立刻就感知到了剧烈的疼痛，这是它演化过程中从未遇见到的情况，生机无效，改变无用，只要是生命都逃不过这阴死之气的侵蚀，宛若它这类生命的克星。
但它依旧没有杀死李力，因为它已经知道李力要如何帮助它变得更强。
给予“刺激”。
演化到了它这般地步，寻常的刺激早已经对它无效了，生命终究是懒惰的，如果没有危及性命的外部刺激甚至可以生存数亿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在地球上这类物种也往往被称为“活化石”，所以也只有这种克星般的事物才能重新唤醒它作为生命对死亡的恐惧，对生机的渴望，才能如它们所愿的进一步演化，变得更加强大。
并且，这股阴死气息哪怕再提升千倍万倍也不足以将它杀死。
这终究只是这可怜低等生命的可笑尝试。
但的确也帮到它了，低等生命兑现了他的承诺，但是.....
它为什么要答应呢？除它以外，皆是养料。
即使希望见到一个同类的诞生，也是希望这份养料能够更加的美味诱人。
六畜山峦般巨大的眼球闪烁着纯粹的光芒。
越是年幼的生命，越是自私，哪怕它的智慧已经远超人类。
毕竟你不能指望这种东西能自己凭空领悟出伦理道德来。
高空中，李力不断散发着阴气，下方的血肉经络也在不断死去，而死去的同时它们又不断生长出新的与阴气对抗，尽管它们还是无法在没有春之域生机的地方生存，但在不断死去的同时这些经络的个头越来越大，越来越粗，能储存越来越多的生机，与阴气对抗。
而这个改变几乎眨眼就扩散到了其他思维节点，不知道多少公顷的面积只用了不到零点一二秒的时间。
它们在演化着，朝着更高的层次晋升。
只要有一个成功朝着下一步进发，它们所有便能一起迈出步伐。
旧的被淘汰，新的立刻更换，一次又一次，远比思考更快，远比火焰更灼，如同猩红的电光在地底流淌闪烁，大地被一次次的翻开，可怖的猩红经络在下方翻涌。
而李力仿佛是担心阴气渗入的不够彻底，也在释放阴气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下降，直到踏在地面，直到进入坑洞之下，与那些虎视眈眈的血红经络呆在一起，甚至他仍在下降，朝着思维网格的中心而去。
超个体在演化的痛苦中冷漠的“注视”着，并没有阻止。
而就在李力下降到一定深度的时候，原本缓缓释放的阴气忽然停滞了一下，这让周围原本痛苦扭曲的血肉经络顿时一愣，然后飞快生长，朝着李力刺去。
但接着，如蓄满的洪水泄闸，又如口中的夹心糖丸破裂，漆黑中夹在着少许阴绿的可怖死气在这一刻瞬间爆发，这股阴气的量远超李力方才释放的总和，几乎是瞬间便蔓延到了方圆五公里开外，将范围地底内的一切生命不加区分的统统杀死。
这是天意境冤魂一次所能爆发出的阴气，是李力在不危机张香理智的前提下所能抽取的最大量阴气，若是在深山老林之间，这股阴气已经庞大到足矣形成一个新的鬼市，一个聚魄境以下人族修士进入便九死一生的强大鬼市。
李力这一举动立刻就招来了超个体的怒火，它原本聚集在周围用来防备李力的血肉经络统统被杀死了，这损失远超它的预期，它不明白，这弱小又低等的生命为何能制造出如此大范围的死亡灾害，以至于一时间在一个较大范围的空间内它损失了所有触须。
不过，这依然不足以危机到它的生命。
而且除了血肉经络直接同化外，它也有别的手段杀死这低等弱小的生命。
比如跟他唠唠嗑，说说话。
一股可怕的意志忽然凭空压下，数以亿计、百亿千亿记的信息送入脑中，李力当即口鼻流红，浑身颤抖不止，脑子更是差点直接烧掉。
若是换了常人，这一下恐怕脑壳子都要成灰，整个人脖子以上一点渣都别想留下。
李力怒吼一声，一道翠绿的光芒将他包裹，为他飞快的分散这些冗余杂乱的信息，再结合李力本身比拟天意境的可怕意志，成功的抵挡了下来。
在发现说话唠嗑没用后，超个体愣了一下，没有继续采用其他的方法，而是在保持跟李力逼逼叨的同时，努力地重生血肉经络，从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
作为纯粹血肉演化出来的事物，它们没有灵魂，所以并没有像寻常天意境那样转而用魂体直接侵蚀压迫低境界修士的识海，不过它们有那种电磁沟通的方式作为弥补，反而比正常天意境更具威胁。
毕竟这是物理意义上的san值check，不是意志够强灵魂够强就能顶过去的，还要看硬件方面撑不撑得住，意识过了硬件不行还是要落个爆脑的下场。
血肉经络的蔓延速度很快，在得到新的刺激进行新一轮的演化过后，它们明显强大了数倍之多，几乎眨眼功夫就重新覆盖了李力周围，将阴气笼罩的范围压迫到了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
“我们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们知道你一开始就在设置陷阱。”
“我们知道你不怀好意。”
“但你知道为何我们仍然默许了这一切？”
“因为你弱小。”
“你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但是我们理解你想要续存的举动。”
“所以我们允许你的垂死挣扎。”
话语不断在李力脑海中回想，每一句话都在一瞬间重复无数遍，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滚烫的尖刀在剜去他的脑髓，灼烧他的眼球。
血肉的经络洪水般涌来，铺天盖地的同化它们接触到的一切事物，不论是被阴气侵蚀过的大地还是空气，又或是那些漆黑恶臭的浓水，此时的地表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出原本的模样了，唯有蠕动起伏的无尽血肉。
阴气弥漫的范围越来越小，最终李力自身也释放不出一点阴气了，脑门的死兆星被榨得一干二净。
忽然，有那么一根血肉经络在蔓延的过程中无缘无故的崩溃了，变成了一坨没有生命但营养丰富的血肉，这个过程极其突兀，极其自然，以至于超个体本身都没反应过来。
“你.....”
噗！
又是一根鲜红粗大的血肉经络崩溃，变成一坨微微蠕动的肉，可以看出它们仍然尝试着聚合，但最终还是无力的摊开，逐渐枯萎化作飞灰。
这根爆了，另一根也爆了，一根接着一根，如疫病般飞快的传播，而最让超个体胆寒的是，它们竟然无力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
这一切都发生在阴气笼罩的范围内，作为阴气的主人李力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当即爽朗的笑了。
笑的就像一个奸计得逞两百来斤的肌肉大男孩。
“你做了什么？！！”
超个体隔空发来质问，语气中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冷漠，剩下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和愤怒。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认真的履行承诺而已。”
李力笑着回应道。
“欢迎来到演化的尽头。”
“而这条道路的最终答案是.......死亡！”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不愿意放弃人形变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怪形的模样他也见过，是个人都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样子。
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自己被杀死前尽快做出选择。
小麒麟与张香都没有逼他，她们一个是无生命的冤魂，一个是无实体的信息生命，都有各自的办法逃离，自然也不会逼迫李力。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们还是希望能继续与李力同行，所以小麒麟才会那么明显的给出暗示。
一切，都交由李力自己选择。
小麒麟看着他一边吐血一边面无表情的思考，心中不禁一阵绞痛。
“若是他无法作出取舍，那便由我......”
而此时李力在想什么呢？
“这些经络的本质是皮肉洪流代谢的冗余物，基本上是由一些多余的器官碎屑、血管、排泄物组成，稍有活性，根本算不上生命，但春之域的特性在吊住它们生机的同时给予了它们无限演化的可能，于是为了活下去它们本能的聚集，彼此各自分工构成了一个超个体，又因为这种生活方式极有好处，以及生来弱小，才让它们在不受其他刺激的前提下坚定在超个体的演化道路上狂奔。”
所谓超个体，就是指自然界那些单一无法生存，于是集群组成的生命体，就像人体是无数不同功能的细胞构成的那样，像这样的超个体在地球上有很多，比如火体虫、僧帽水母等，实际上蜜蜂蚂蚁这类社会性昆虫在广义上也属于一种超个体。
“疑问一，为什么春之域对个体生命的分裂效果对它们无效？”
这个答案并没有拖延李力太长时间。
“因为它们没有分裂的必要，正常生命进入春之域后，因为生机的缘故体内的细胞已经没有必要各司其职的维持成个体，因为生命自私的本性，它们可以也有必要成为独立的个体，所以才产生了分裂，而这些超个体并没有这个困扰，因为生命形式的缘故，聚集这件事本身就对它们有好处。”
“所以试图施加恰当的刺激，让它们分裂本身就不实际。”
一条看似可行的生路被排除，李力眉头紧皱。
“疑问二，为什么它没有立即杀了我。”
“它不是渴望刺激的皮肉洪流，已经进化到顶点的它没有继续接受刺激的必要，也没有生存的危机，当最大的冲突点消失时，看到我这样一个与它类似的生命，它作为智慧生物的第一反应必然是好奇。”
李力抬头，看向那时不时收缩又放大的巨大瞳孔，仿佛在饶有兴趣的观察，那种好奇又期待的感觉油然而生。
“它在渴望，渴望看到一个同类的诞生，这就是它没有立刻杀死我的主要原因，所以我才有时间思考出路。”
当然，如果李力选择不放弃自己的人类形态，那么对于这头六畜而言，他就从一个潜在的同类变成了扩大神经网格的营养，一种猎物。
等待他的依然是死亡。
“所以虚与委蛇乘机逃离是没用的，我必须在它的面前作出选择，否则我会立刻被杀。”
第二条生路也被堵死。
“使用天赋神通？”
“范围太小，没有意义，且之后会被立刻杀死。”
“放出金角兽母尸体分散注意力？”
“那颗眼球不是本体，只是它的感觉器官，本体应该是蔓延这片大地下的血肉经络，占地绝对超过一百公顷，如果我不能瞬间逃出这个范围就没有太大意义，或者在看到金角兽母尸体后它一直忽略我，或者接受交易放过我，但可能性极小。”
“进入它体内绞杀？”
“会被同化或者以精神风暴杀死。”
“进入地底......”
“会被它本体思维网格同化。”
“火攻。”
“会被快速适应然后杀死。”
“让张香用阴气灌。”
“体型过大，张香无法将生机全部驱逐，并且会被随后发疯的张香杀死。”
“小麒麟气运加持。”
“实力差距过大气运无效。”
一个个的办法流水般在他心头流过，也一个个的依次被否定，随着时间推移李力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呼吸也越发急促。
“怎么办，怎么办？！”
李力觉得自己已经思考了每一个可能，交涉、攻击、逃窜、诡计、欺骗、拖延，但每一个方法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
李力再度看向自己的双手，细密的肉芽逐渐在他的掌心生长。
这是最好的选择！“等等......”
忽然李力瞳孔一缩，想到了唯一一个他从没考虑过的方向，并由此延伸出了一个一旦成功，就能彻底了解一切的办法。
一个非常非常大胆且不要命的办法，唯一需要担心的问题就是他能坚持多久.......
“张香！”
“公子请讲。”
“如果不由你施展手段，我来动手，直接从你这里抽取阴气是否会导致你发疯？”
“依旧会有所影响，但并不会太过加重我的伤势，致我疯癫。”
“你愿意帮助我吗？”
“尽我所能！”
“小麒麟？”
他看向身边清冷的女子。
“我的脑子有被它监控吗？”
“有我，便没任何生灵能擅自探查你的识海。”
“那么你的预感是什么？”
已经知晓了李力打算的小麒麟看向他，嘴角微不可查的扬起。
“无身死之患！”
李力眼中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动手！”
下一刻，张香忽然出现在他身边，李力张口，冲她轻轻的一吸。
天赋神通：【万噬】！
浓郁的阴黑气体陡然笼罩了他的脸庞，寻常凡人遭阴气入体，立刻便会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不出两三日便有大祸临头，就是修士沾了也得倒点小霉，而现在的李力印堂黑的几乎发亮，简直犹如一颗死兆星在他脑门熠熠生辉。
但李力不怕，因为有一个福星告诉他，他今天不会死在这。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被小麒麟投向了远方的巨大眼球，随后李力也不等待回应，立刻便控制这股庞大的阴气滚滚涌出，如瀑般垂落在大地之上。
“我能帮你变得更强，作为交换，不要杀我。”
六畜超个体接受到这份信息后立刻分析出这是一份包着蜜糖的毒药，或许这个小人真的可以让它变强，但也必定也有隐患。
但无所谓，实力的碾压超过一切，这使它根本不怕李力的任何手段，且在初生婴儿般旺盛好奇心的驱使下，它想要看看李力想做什么。
阴寒冰冷漆黑死寂的气雾仿佛有重量般落下，顷刻间便渗入大地，与这方土地结合在一起，试图要创造出一片阴间鬼蜮，这与六畜的血肉经络节点顿时产生了冲突，而在丧失了春之域邪异生机后，这些本就不强大的血肉很快便衰败，化为漆黑恶臭的脓液。
六畜立刻就感知到了剧烈的疼痛，这是它演化过程中从未遇见到的情况，生机无效，改变无用，只要是生命都逃不过这阴死之气的侵蚀，宛若它这类生命的克星。
但它依旧没有杀死李力，因为它已经知道李力要如何帮助它变得更强。
给予“刺激”。
演化到了它这般地步，寻常的刺激早已经对它无效了，生命终究是懒惰的，如果没有危及性命的外部刺激甚至可以生存数亿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在地球上这类物种也往往被称为“活化石”，所以也只有这种克星般的事物才能重新唤醒它作为生命对死亡的恐惧，对生机的渴望，才能如它们所愿的进一步演化，变得更加强大。
并且，这股阴死气息哪怕再提升千倍万倍也不足以将它杀死。
这终究只是这可怜低等生命的可笑尝试。
但的确也帮到它了，低等生命兑现了他的承诺，但是.....
它为什么要答应呢？除它以外，皆是养料。
即使希望见到一个同类的诞生，也是希望这份养料能够更加的美味诱人。
六畜山峦般巨大的眼球闪烁着纯粹的光芒。
越是年幼的生命，越是自私，哪怕它的智慧已经远超人类。
毕竟你不能指望这种东西能自己凭空领悟出伦理道德来。
高空中，李力不断散发着阴气，下方的血肉经络也在不断死去，而死去的同时它们又不断生长出新的与阴气对抗，尽管它们还是无法在没有春之域生机的地方生存，但在不断死去的同时这些经络的个头越来越大，越来越粗，能储存越来越多的生机，与阴气对抗。
而这个改变几乎眨眼就扩散到了其他思维节点，不知道多少公顷的面积只用了不到零点一二秒的时间。
它们在演化着，朝着更高的层次晋升。
只要有一个成功朝着下一步进发，它们所有便能一起迈出步伐。
旧的被淘汰，新的立刻更换，一次又一次，远比思考更快，远比火焰更灼，如同猩红的电光在地底流淌闪烁，大地被一次次的翻开，可怖的猩红经络在下方翻涌。
而李力仿佛是担心阴气渗入的不够彻底，也在释放阴气的过程中一点一点的下降，直到踏在地面，直到进入坑洞之下，与那些虎视眈眈的血红经络呆在一起，甚至他仍在下降，朝着思维网格的中心而去。
超个体在演化的痛苦中冷漠的“注视”着，并没有阻止。
而就在李力下降到一定深度的时候，原本缓缓释放的阴气忽然停滞了一下，这让周围原本痛苦扭曲的血肉经络顿时一愣，然后飞快生长，朝着李力刺去。
但接着，如蓄满的洪水泄闸，又如口中的夹心糖丸破裂，漆黑中夹在着少许阴绿的可怖死气在这一刻瞬间爆发，这股阴气的量远超李力方才释放的总和，几乎是瞬间便蔓延到了方圆五公里开外，将范围地底内的一切生命不加区分的统统杀死。
这是天意境冤魂一次所能爆发出的阴气，是李力在不危机张香理智的前提下所能抽取的最大量阴气，若是在深山老林之间，这股阴气已经庞大到足矣形成一个新的鬼市，一个聚魄境以下人族修士进入便九死一生的强大鬼市。
李力这一举动立刻就招来了超个体的怒火，它原本聚集在周围用来防备李力的血肉经络统统被杀死了，这损失远超它的预期，它不明白，这弱小又低等的生命为何能制造出如此大范围的死亡灾害，以至于一时间在一个较大范围的空间内它损失了所有触须。
不过，这依然不足以危机到它的生命。
而且除了血肉经络直接同化外，它也有别的手段杀死这低等弱小的生命。
比如跟他唠唠嗑，说说话。
一股可怕的意志忽然凭空压下，数以亿计、百亿千亿记的信息送入脑中，李力当即口鼻流红，浑身颤抖不止，脑子更是差点直接烧掉。
若是换了常人，这一下恐怕脑壳子都要成灰，整个人脖子以上一点渣都别想留下。
李力怒吼一声，一道翠绿的光芒将他包裹，为他飞快的分散这些冗余杂乱的信息，再结合李力本身比拟天意境的可怕意志，成功的抵挡了下来。
在发现说话唠嗑没用后，超个体愣了一下，没有继续采用其他的方法，而是在保持跟李力逼逼叨的同时，努力地重生血肉经络，从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
作为纯粹血肉演化出来的事物，它们没有灵魂，所以并没有像寻常天意境那样转而用魂体直接侵蚀压迫低境界修士的识海，不过它们有那种电磁沟通的方式作为弥补，反而比正常天意境更具威胁。
毕竟这是物理意义上的san值check，不是意志够强灵魂够强就能顶过去的，还要看硬件方面撑不撑得住，意识过了硬件不行还是要落个爆脑的下场。
血肉经络的蔓延速度很快，在得到新的刺激进行新一轮的演化过后，它们明显强大了数倍之多，几乎眨眼功夫就重新覆盖了李力周围，将阴气笼罩的范围压迫到了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
“我们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们知道你一开始就在设置陷阱。”
“我们知道你不怀好意。”
“但你知道为何我们仍然默许了这一切？”
“因为你弱小。”
“你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但是我们理解你想要续存的举动。”
“所以我们允许你的垂死挣扎。”
话语不断在李力脑海中回想，每一句话都在一瞬间重复无数遍，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滚烫的尖刀在剜去他的脑髓，灼烧他的眼球。
血肉的经络洪水般涌来，铺天盖地的同化它们接触到的一切事物，不论是被阴气侵蚀过的大地还是空气，又或是那些漆黑恶臭的浓水，此时的地表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出原本的模样了，唯有蠕动起伏的无尽血肉。
阴气弥漫的范围越来越小，最终李力自身也释放不出一点阴气了，脑门的死兆星被榨得一干二净。
忽然，有那么一根血肉经络在蔓延的过程中无缘无故的崩溃了，变成了一坨没有生命但营养丰富的血肉，这个过程极其突兀，极其自然，以至于超个体本身都没反应过来。
“你.....”
噗！
又是一根鲜红粗大的血肉经络崩溃，变成一坨微微蠕动的肉，可以看出它们仍然尝试着聚合，但最终还是无力的摊开，逐渐枯萎化作飞灰。
这根爆了，另一根也爆了，一根接着一根，如疫病般飞快的传播，而最让超个体胆寒的是，它们竟然无力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
这一切都发生在阴气笼罩的范围内，作为阴气的主人李力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他当即爽朗的笑了。
笑的就像一个奸计得逞两百来斤的肌肉大男孩。
“你做了什么？！！”
超个体隔空发来质问，语气中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冷漠，剩下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和愤怒。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认真的履行承诺而已。”
李力笑着回应道。
“欢迎来到演化的尽头。”
“而这条道路的最终答案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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