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融入
李力不想将太长时间虚掷在春之域内。
所以不经过空间裂缝，强行以徒步穿越整个春之域是他接受不了的事情，而要穿越空间裂缝却要他径直走入大量六畜的聚集区。
问题就在于......他过不去。
“为什么它们不把我认作是同类？”
李力再一次的提起了这个问题。
“形态，生命结构，演化进程。”
小麒麟道：“你不具备无限演化的能力，你拒绝分裂然后聚合为超个体，你有的一切类似六畜的特质都是因为你受春之域的环境影响，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你只是一个可以在春之域中行动的人，而非春之域中的妖兽，六畜。”
这是方才与六畜对峙时小麒麟便给过的答案，但现在李力却不这么觉得了。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说的不对。”
“其一，生命的最终形态也不一定就是超个体，不是每个六畜都是这种生命形式，我觉得这个不能成为它们判断敌友的方式。”
“其二，我也并非单纯人族，而论及演化与适应，应该没有任何生命能超过吞虫王族。”
“其三，在进入春之域后，我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演化。”
“那为何它们不认为你是同类？”
张香疑惑问道。
“准确来说，是只有那个大眼睛没当我是同类。”
李力喝了一口热茶。
“我本来也不是它的同类，我又不是超个体，至于其他六畜怎么看我还不知道呢。”
“小麒麟，你怎么看？”
“我不建议你尝试将自己暴露。”小麒麟摇摇头：“我在其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灾祸。”
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过于鲁莽了。”
“好吧。”李力无奈挠挠头。
“说到底，还是信息不足啊，两眼一抹黑，再怎么琢磨也没用。”
“你有何想法？”小麒麟忽然看向他。
上次李力刚说完这种话之后，就立马跑去找了鬼市意识来了个直接盘问，可谓让她印象深刻。
“我想去看一看。”
果不其然，在李力将打算传递给小麒麟后，她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借由她来演算，寻找到一个长时间有各种六畜经过，但偶尔又是它们监控漏洞的地方。
李力从锅中倒出收走的泥土，填平那个大坑，一言不发的走到小麒麟演算的点位，请张香阴气附体后，便原地坐了下来，蜷缩成一团。
远远望过去，宛若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日夜飞逝，各种形状的六畜经过他的身旁，但都没有理会过他，不过李力也确定了自己的一个猜测，并非所有六畜都是超个体，生命的高级形态多种多样，超个体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在一日接一日的等待和观测中，李力也慢慢进入了一种接近沉睡的状态，变得不知岁月，忘却时光。
忽的某一日，某种生长双腿，但上身类似三角锥，生长血肉触手的六畜路过了李力，它见一个类似生物的东西死气沉沉的蜷缩在地上，便生出了好奇，下意识的伸出触手碰触，回馈它的却是石头般冰冷且了无生机的触感，于是在推了两下后便失去了兴趣，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又是两个日夜飞逝，那三角锥六畜又回来了，带着另一头巨大的四蹄行走无首六畜，那无首六畜却似乎很不安分，时不时咕哝几声，小轿车一般的蹄子烦躁的刨动地面，震的李力脑瓜嗡嗡作响，但在被三角锥六畜回头“瞪”了一眼后，便立刻老实了下来，任由对方用触手牵着，乖乖跟在后面行走。
察觉到这一点的李力顿时生出了好奇心，将他从半沉睡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是头一次见到两个六畜之间除了互相捕食以外的互动。
是的，六畜之间是会互相捕食的，而且一旦相遇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不过比起捕食，根据李力的观察来看，事实上会更倾向于融合同化一些，强的一方同化弱的一方，这个过程耗时很短，且两方的特征都会得到保留，变成一种新的生命形态。
像这种只是打服然后牵着走的情况，李力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驯化了吗？”
李力惊讶的看着那两头六畜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惊奇和疑惑。
要跟着看看吗？
他想了想，让小麒麟确定了一下凶吉，在得到“即使跟过去也并无坏处”后，便悄悄站起身来，猫着腰循着那两头六畜的踪迹而去。
然而他并没有行走太远就不得不再停了下来，再往前就是六畜感知全天候覆盖的区域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于是李力只能故技重施，人往地上一躺，再次装起了石头。
而这次他躺的地方似乎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路。
不出半日功夫便有数头六畜在这里往返，与李力先前看到的那只三角锥六畜一样，这些奇形怪状但都是双足直立行走的六畜都牵着一头被驯化的兽形六畜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而回来时却两手空空。
那些野兽模样的六畜都被送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拿去卖？为了蓄养？为了集中宰杀？兽形六畜清除计划？
不论是为了什么，这都是一种有组织有计划的群体行为，且一定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个人”或“集体”。
“有些反常......”
李力心中的疑惑愈盛，按理来说这些基本上属于完全生命体的六畜根本不需要“合作”这种社交行为，它们是孤独的，孤立的，遇到除自己以外的一切生命只有同化和被同化两种选择，是否交流全看心情。
哪怕它们都有着极高的智慧也是一样。
李力化作的石头忽然一阵蠕动，他主动放任春之域的邪异生机侵蚀他的肉身，但不涉及内脏大脑，只简单改变他的外观形态。
他再度变成了一个铠甲人。
“为什么每次我的本能演化都是叠甲？”李力很不满意自己的演化形态。
叠最厚的甲迟早要挨最毒的，这是来自大自然的谆谆教诲！
他对此印象极深。
“相由心生，只能说明你很没有安全感。”
小麒麟犀利补刀，把李力堵得无言以对。
经过十多天的观察，他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个六畜构成的社会结构，到目前为止他见过六畜可以简单的分成两种。
一种是像人并直立行走的，它们往往有更高的地位，哪怕实力较弱也会有其他类似人的六畜帮助，且不会被同化，类似平民地位，遵守着互不伤害的规则。
而另一种，就是人形以外的，无法直立行走的，它们被类似人的六畜狩猎驯化，然后牵走，在这个社会里，它们似乎只是牲畜。
哪怕它们其中有的智慧远比人形六畜要高，也会被更有实力的六畜击败，牵走，严加看管。
实际情况中的确有更复杂的情况，偶尔有一些人形六畜不受欢迎，一些兽形六畜受到争夺，但总体来说人形还是高于兽形的。
不过最让李力感到荒谬的是，一些兽形的六畜走着走着忽然变成了人形，接着它们居然就这么恢复了自由，甚至从旁边人形六畜的手上分了一头走兽六畜牵着，而且没有任何一只六畜对此有什么疑问。
这给了李力极大的信心，让他果断现身加入其中。
他轻轻舒展着身体，适应了一下新的外形，便大咧咧的从一个牵了很多走兽的人形六畜手里接了一头出来，就像是打算帮忙的好心人，或者以他的实力体型来说，是热心的小朋友。
他的出现略微引起了一些注意，因为他的实力实在是太低，这多少引起了一些觊觎，但又因为他近乎完美的人类形体，让这些六畜勉强接纳了他。
“人形程度越高，越有地位。”
李力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个规则，又望向身边的那头高大的人形六畜，发现它正在“看”着他根根分明的指头，又看看自己两根带有吸盘的趾掌，趾掌边缘不断蠕动，似乎也想分出个五指来。
看得出附近的六畜都很羡慕这样的手指。
有些甚至流露出了不善的目光，似乎是在考虑同化掉他能不能得到和他一样的形体，哪怕要为此冒一些风险。
“......”
没预料到自己这么吸引目光的李力默默的套出了一幅完全脱水的骨质面具戴在了脸上，但这又吸引了更多注意，每个六畜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力脸上的面具，不论它们有没有所谓眼睛的东西。
有些触手甚至已经伸到了他的脸上。
于是李力推开那些伸过来的手或能量触须，默默掏出了更多脱水骨头，开始雕刻，简单炼制。
不出一会周围的所有人形六畜都带上了各种不同的面具，顿时它们都有了“脸”这种东西。
而作为报酬，他收到了很多头走兽六畜，再没有不善的视线，他也被簇拥到了中间，牢牢的保护了起来，使得那些实力恐怖的怪物到了他这个弱小生物的手里后也任由他牵着走，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他得到了相当的重视，但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们要去哪里？”李力找了最近的一名人形六畜尝试用语言沟通，想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信息来。
“......”
那仿佛罩在血肉衣袍中的人形生物低头，用面具下布满面孔的眼球打量了李力“十几眼”，却没有作出回答。
“喂！听得见吗？”
李力换了个方式交流，直接将念头投进对方脑海，但也遭到了无视。
这是存心不搭理。
见身边的那头人形六畜不理会他，李力转头便去问其他六畜，但结果却是一样的，这些家伙明显听得到也听得懂他的话语，但偏偏就是故意无视。
倒是几个兽形六畜顿时投了念头过来，不过它们也没怀好意，一个个隐晦充满密集信息的念头中包裹着粘稠的恶意，似乎是打算在暗中将他悄悄同化，结果被小麒麟一一挡了回去。
“他丫的，一个个收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连句话都不给我，白给它们做面具了。”
李力不爽的暗中撇嘴，甩了甩因为承受侵蚀而有些发热的脑袋，一旁身披血肉衣袍的人形六畜当即发现了不对，转身便抽打那些不安分的走兽。
带吸盘的趾掌分解，甩出鞭子一般的粘稠液体，那些溅射的液体一落地便立刻制造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乍一看是这些液体重若千钧，实则是酸蚀到了极致，寻常事物一碰便蒸发的干干净净，烟气都冒不出一缕。
李力瞧的眼皮直跳......哦，他现在没有眼皮。
酸蚀长鞭一碰触到那些走兽的血肉便腾的冒出大股大股白烟，叫它们剧烈颤抖着大声哀嚎，被抽中的部位血肉几次三番涌动，竟一时难以愈合。
李力睁大眼睛看着，发现走兽被酸液泼洒到的部位最终凝结出了一种惨白的硬质外壳，犹如结痂，而结痂之下，则凹陷下去了一个大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形六畜，操控飞剑去敲了一块下来，拿回来仔细研究。
“这是......”
手里的白色“石头”，发现这东西并不坚硬，甚至还有点透明，用手一捏就能捏碎成粉末，放在指尖摩挲，触感颇为细腻。
“此乃琉璃研成的粉末。”更为博学的小麒麟告知了李力答案。
“琉璃.....玻璃，二氧化硅。”
李力眼中神色转变，立刻想明白了原因。
“那些六畜受到酸液侵蚀，血肉无法愈合也无法阻挡，所以干脆直接把受创部位用二氧化硅包裹，做隔离处理。”
“那为何它们不干脆将此物铺满全身？岂不是能免疫酸液。”小麒麟问道。
“不行的，硅这东西又脆又重，还不好合成，根本不适合拿来叠甲，总而言之利大于弊，演化只会把这东西优化掉。”
小麒麟有些恍然，但并没有多信服，又仔细追问了几句。
李力于是便拿起硅藻举例，这种微小的生命便是直接以二氧化硅为外壳，虽然这种不可降解的保护罩好处颇多，但也受了许多掣肘，克服起来牺牲颇多。
况且又轻又坚韧的几丁质不香么？玻璃壳水里的微生物用用也就算了，倒有一定的防御作用，这些体型巨大的六畜就别想了，除非直接泡在酸水里生活，否则根本不会往这方向演化。
“所以这些六畜的弱点就是强酸？”
李力暗中点头。
自然界能忍耐强酸的生物本来就很少，这些六畜畏酸倒也合理。
“强酸可以遏制它们复原，还不会刺激它们演化，我们手头的材料好像就有制造酸液的吧？比消耗巨大的火攻更加好用，利用得当就可以控制或者肢解它们。”
一路行走，这些六畜体型巨大，迈步也速度颇快，很快就穿越了这片荒芜的盐碱地。
周围的景色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暗淡的墨绿。
李力看向四周，某种地衣般的事物笼罩了大地，这种地衣看起来十分稳定，不会一脚踩上去就引发演化，且触手一片湿润，自带一股雨后的清新气息。
仿佛一瞬间就从干燥的荒原来到了雨林。
越往深处去，便能看到更多这种地衣生长从出来的各色植被、灌木，其中偶尔还有石质的巨大房屋，虽然粗糙，但搭建结构却非常讲究，并不含糊。
且有比较光滑柔软的地衣铺就的道路延伸，依附建筑，自然又古朴，犹如童话中精灵德鲁伊居住的城市。
“房屋，街道......”
李力看着周围渐渐多起来的人形六畜，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一座城市！”
“不，这是一个文明。”小麒麟出现在他身边，眼中满是惊奇的打量周围。
队伍入城，吸引了城里的人形六畜，那些被驯服的兽形六畜被聚拢过来的人形们一只只牵走，却是用另一头兽形六畜做交换，李力的面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往往一张便可以换到一头兽形，不用以兽换兽。
队伍因此壮大了许多，那血肉衣袍人形六畜似乎很高兴，面部的眼球转动速度快了许多。
“它们有独有的建筑，绘画花纹，以物易物的交易市集，这已经是一个文明的雏形了。”
到处都是石头制造的建筑，让李力一时间联想到了古老的玛雅文明。
“只是不知道它们收集交换兽形六畜的目的是什么。”
李力思考着，忽然他的视线投向了远方，投向了位于城市中心，一处显眼的高耸楼阁建筑。
那是木质的，和人类古风的建筑一模一样，以红木为基，琉璃砖瓦为顶，纸窗兽檐，红墙灰瓦，李力目力极好，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楼阁上精致的走雨线，边缘花纹繁美的金属风铃，让他一瞬间感觉到时空的错位。
这显然不是寻常六畜能搭建出来的。
“这什么情况？那是谁建的？”李力蹙眉问道。
“也许是过路修行者遗弃在此地的法宝。”小麒麟轻抚着自己奶白的下巴。
“但能被特意放在这城池中间，显然是地位非凡者的居住之地......这些六畜也有所谓的统治者吗？”
她的眼中满是好奇和探求欲。
最野性本能，孤独完全的生命，却建造了一个复杂的社会，这是让她难以想象的。
“公子。”
张香忽然开口，她悄悄附着在李力耳边，单独的头颅躲在斗篷之下，乍一看非常惊悚，但远远望去却极为不起眼。
“此地诡异非常，我且去探查一番。”
“嗯，小心行事。”
李力点点头，后者当即化作一缕阴风离去，张香作为冤魂可以躲过六畜探查，倒是极为适合在这里活动。
那身披皮肉衣袍的人形六畜带着他一路往前，随着深入，这个城市的复杂也进一步凸显，石头建筑上多了不少交织的血肉，承担起自动化的责任，让这里更像一个先进文明，而非李力预料中的原始王朝。
而那种古色古香的木质楼阁也只有城市中心那一座。
与此同时周围投射过来的视线也越发多了起来，李力正在受到越来越多六畜的关注，这让他有点后悔，是不是该遮掩一下自己人形的特征。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越像人的反而越受欢迎？可踏进这里之后哪一个还会是人？
李力只觉得讽刺。
忽然一个脑袋大小的，浮空飞行的茧形事物飞到了李力的身边，头顶琥珀色的独眼眨动，李力好奇的与这东西对视，大街上的每个人形六畜旁都有这么一个玩意跟随，还会时不时饲喂跟随者一点血红的浆体，看这些六畜吃的很着迷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肉茧在仔细的打量了李力一遍后，忽然伸出一根骨刺在他身上扎了一下，旋即又飞快离开。
“焯！”
李力想也不想的就一把将它捞了回来，拽下那根沾着他鲜血的骨刺。
开玩笑，这可是血肉文明！鬼知道它拿了自己的dna要去做什么东西！
而且凭什么其他六畜都是饲喂，到他这就是吸血？
骨刺被拔，这小肉茧顿时尖锐的哀嚎起来，但一旁的人形六畜也不在意，只是见李力抱着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便伸出趾掌来轻轻将其拈走，塞进自己被血肉外袍遮挡的面部之下，看来是吃掉了。
李力觉得自己这是不是被对方认养了？不然他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它们在低声议论。”
小麒麟警惕的扫视四周。
“嗯？我没听见啊？”李力疑惑的问道，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感知属性。
fw！
“不是以声音，而是以电磁的方式。”小麒麟道。
“电磁.....我还以为那是它们自然的生物发电。”
在吃下金角兽母后李力也能感受到电磁，但并没有小麒麟那么敏感，可以精细到感知不同波段的程度，除非对方主动和他连麦，否则他根本察觉不到这些六畜是不是在交谈。
“能监听到它们在说什么吗？”
“你且稍等。”
李力的耳边顿时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偶尔有模糊的人声传来，仿佛在调整收音机的波段。
“到了。”
难以分辨性别的话语从前方响起，带着他行进的队伍渐渐停下，李力抬头看向前方，身披血肉外袍的人形六畜不知何时带他来到了一片广场之上。
宽阔而漫长的阶梯在他面前延伸，在最顶端则树立着一尊洁白的高台。
再往后，便是宫殿般的建筑群，以及被建筑群包围在中间的精致楼阁。
“祭祀”这两个字不知怎的突然蹦出李力的脑海。
“我，带来，最接近，完美，物。”
话语有些不连贯，且没有任何修饰，这大概与这头人形六畜的思考方式有关。
“在哪？”
另一头更加高大，手持长矛状武器的人形六畜走来，它扫了一眼成群的兽形六畜，用力顿了一下长矛。
“都是牲畜！没有完美！只是物！卖掉！吃掉！”
“这！”
衣袍六畜忽然一让，将身后的李力暴露在高大六畜的面前。
“完美！完美！王高兴！”
那长矛六畜看到李力后顿时愣了一下，握着长矛的手都在颤抖，以至于那骨肉质地的长矛的血从他的巨掌间淌出，并发出了轻微的哀嚎。
被那眼神一注视，太阳下的李力顿时如坠冰窟。
这家伙也不是他能对抗的！
“果然完美！王必会欢喜！最完美的物！这次的献祭！最合适！”
“我靠！”
听到这他顿时反应过来了，自己根本没有融入它们，特么的原来他是被当成顶级祭品护送过来了！
“尼玛！你们一帮完美生命搞什么献祭？！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但下一句又让李力陷入了沉思。
“这样，我们都能更加完美！”
这句话很连贯，不像是这头六畜自己说的，而是模仿别人，且模仿的是口部发声，并重复过无数次。
“什么是成为最完美？”
“怎么成为最完美？”
“为什么接近人的模样就是最完美？”
“将他带到王的宫殿。”六畜将长矛一顿，随后指向那阶梯的尽头。
手持武器的六畜三三两两的从四周围了过来，要将李力以及这些兽形六畜带走。
“怎么办？”
李力大脑飞速运转，他可不想当什么鬼祭品，一听就知道没好下场。
可他能怎么跑？这里每一个六畜都是以天意境为单位的，最差最差也是可以毁灭现代人类社会的那种灭世巨兽，一根触手就可以碾死他。
“公子！我带来了援手！”
“张香？！”李力错愕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右后方，快瞬移！”
来不及细想，李力体表与炒锅上的金纹同时亮起，连续两次瞬移离开了长矛六畜的包围圈。
一滴透明的液体不知从何处滴落，仿佛没有重力般悬浮在地面，和巨大的六畜相比即为不起眼，几乎可以忽略。
下一刻，那滴液体自然的随风蒸发，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扩散在周围的空气中，稀释到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
但周围的六畜在发现这堪比微尘的液体后，却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旋即它们便垂落了肢体与触手，死寂的站在原地，彻底没有了动静，但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又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它们沉默的带着那些走兽六畜向着台阶上方离去，皮肉六畜也径直转身离开，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李力的存在。
甚至直接无视了站在一旁来不及远去的李力，这一幕看得他莫名其妙。
实力所限，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存在感和那些六畜的记忆被同时抹去，达到忘却自己存在的目的。
而小麒麟比他看得更多，了解的也更加清楚，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李力想的那么复杂。
那些六畜已经死了。
准确的来说，是它们的意识被替换了。
小麒麟顿时发现了一种更加有效杀死六畜的方法。
杀死它们的意识。
所以不经过空间裂缝，强行以徒步穿越整个春之域是他接受不了的事情，而要穿越空间裂缝却要他径直走入大量六畜的聚集区。
问题就在于......他过不去。
“为什么它们不把我认作是同类？”
李力再一次的提起了这个问题。
“形态，生命结构，演化进程。”
小麒麟道：“你不具备无限演化的能力，你拒绝分裂然后聚合为超个体，你有的一切类似六畜的特质都是因为你受春之域的环境影响，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你只是一个可以在春之域中行动的人，而非春之域中的妖兽，六畜。”
这是方才与六畜对峙时小麒麟便给过的答案，但现在李力却不这么觉得了。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说的不对。”
“其一，生命的最终形态也不一定就是超个体，不是每个六畜都是这种生命形式，我觉得这个不能成为它们判断敌友的方式。”
“其二，我也并非单纯人族，而论及演化与适应，应该没有任何生命能超过吞虫王族。”
“其三，在进入春之域后，我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演化。”
“那为何它们不认为你是同类？”
张香疑惑问道。
“准确来说，是只有那个大眼睛没当我是同类。”
李力喝了一口热茶。
“我本来也不是它的同类，我又不是超个体，至于其他六畜怎么看我还不知道呢。”
“小麒麟，你怎么看？”
“我不建议你尝试将自己暴露。”小麒麟摇摇头：“我在其中感受到了莫大的灾祸。”
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过于鲁莽了。”
“好吧。”李力无奈挠挠头。
“说到底，还是信息不足啊，两眼一抹黑，再怎么琢磨也没用。”
“你有何想法？”小麒麟忽然看向他。
上次李力刚说完这种话之后，就立马跑去找了鬼市意识来了个直接盘问，可谓让她印象深刻。
“我想去看一看。”
果不其然，在李力将打算传递给小麒麟后，她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借由她来演算，寻找到一个长时间有各种六畜经过，但偶尔又是它们监控漏洞的地方。
李力从锅中倒出收走的泥土，填平那个大坑，一言不发的走到小麒麟演算的点位，请张香阴气附体后，便原地坐了下来，蜷缩成一团。
远远望过去，宛若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日夜飞逝，各种形状的六畜经过他的身旁，但都没有理会过他，不过李力也确定了自己的一个猜测，并非所有六畜都是超个体，生命的高级形态多种多样，超个体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在一日接一日的等待和观测中，李力也慢慢进入了一种接近沉睡的状态，变得不知岁月，忘却时光。
忽的某一日，某种生长双腿，但上身类似三角锥，生长血肉触手的六畜路过了李力，它见一个类似生物的东西死气沉沉的蜷缩在地上，便生出了好奇，下意识的伸出触手碰触，回馈它的却是石头般冰冷且了无生机的触感，于是在推了两下后便失去了兴趣，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又是两个日夜飞逝，那三角锥六畜又回来了，带着另一头巨大的四蹄行走无首六畜，那无首六畜却似乎很不安分，时不时咕哝几声，小轿车一般的蹄子烦躁的刨动地面，震的李力脑瓜嗡嗡作响，但在被三角锥六畜回头“瞪”了一眼后，便立刻老实了下来，任由对方用触手牵着，乖乖跟在后面行走。
察觉到这一点的李力顿时生出了好奇心，将他从半沉睡的状态拉了回来。
他是头一次见到两个六畜之间除了互相捕食以外的互动。
是的，六畜之间是会互相捕食的，而且一旦相遇就极有可能会发生，不过比起捕食，根据李力的观察来看，事实上会更倾向于融合同化一些，强的一方同化弱的一方，这个过程耗时很短，且两方的特征都会得到保留，变成一种新的生命形态。
像这种只是打服然后牵着走的情况，李力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驯化了吗？”
李力惊讶的看着那两头六畜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感到惊奇和疑惑。
要跟着看看吗？
他想了想，让小麒麟确定了一下凶吉，在得到“即使跟过去也并无坏处”后，便悄悄站起身来，猫着腰循着那两头六畜的踪迹而去。
然而他并没有行走太远就不得不再停了下来，再往前就是六畜感知全天候覆盖的区域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于是李力只能故技重施，人往地上一躺，再次装起了石头。
而这次他躺的地方似乎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路。
不出半日功夫便有数头六畜在这里往返，与李力先前看到的那只三角锥六畜一样，这些奇形怪状但都是双足直立行走的六畜都牵着一头被驯化的兽形六畜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而回来时却两手空空。
那些野兽模样的六畜都被送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拿去卖？为了蓄养？为了集中宰杀？兽形六畜清除计划？
不论是为了什么，这都是一种有组织有计划的群体行为，且一定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个人”或“集体”。
“有些反常......”
李力心中的疑惑愈盛，按理来说这些基本上属于完全生命体的六畜根本不需要“合作”这种社交行为，它们是孤独的，孤立的，遇到除自己以外的一切生命只有同化和被同化两种选择，是否交流全看心情。
哪怕它们都有着极高的智慧也是一样。
李力化作的石头忽然一阵蠕动，他主动放任春之域的邪异生机侵蚀他的肉身，但不涉及内脏大脑，只简单改变他的外观形态。
他再度变成了一个铠甲人。
“为什么每次我的本能演化都是叠甲？”李力很不满意自己的演化形态。
叠最厚的甲迟早要挨最毒的，这是来自大自然的谆谆教诲！
他对此印象极深。
“相由心生，只能说明你很没有安全感。”
小麒麟犀利补刀，把李力堵得无言以对。
经过十多天的观察，他已经大概摸清了这个六畜构成的社会结构，到目前为止他见过六畜可以简单的分成两种。
一种是像人并直立行走的，它们往往有更高的地位，哪怕实力较弱也会有其他类似人的六畜帮助，且不会被同化，类似平民地位，遵守着互不伤害的规则。
而另一种，就是人形以外的，无法直立行走的，它们被类似人的六畜狩猎驯化，然后牵走，在这个社会里，它们似乎只是牲畜。
哪怕它们其中有的智慧远比人形六畜要高，也会被更有实力的六畜击败，牵走，严加看管。
实际情况中的确有更复杂的情况，偶尔有一些人形六畜不受欢迎，一些兽形六畜受到争夺，但总体来说人形还是高于兽形的。
不过最让李力感到荒谬的是，一些兽形的六畜走着走着忽然变成了人形，接着它们居然就这么恢复了自由，甚至从旁边人形六畜的手上分了一头走兽六畜牵着，而且没有任何一只六畜对此有什么疑问。
这给了李力极大的信心，让他果断现身加入其中。
他轻轻舒展着身体，适应了一下新的外形，便大咧咧的从一个牵了很多走兽的人形六畜手里接了一头出来，就像是打算帮忙的好心人，或者以他的实力体型来说，是热心的小朋友。
他的出现略微引起了一些注意，因为他的实力实在是太低，这多少引起了一些觊觎，但又因为他近乎完美的人类形体，让这些六畜勉强接纳了他。
“人形程度越高，越有地位。”
李力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个规则，又望向身边的那头高大的人形六畜，发现它正在“看”着他根根分明的指头，又看看自己两根带有吸盘的趾掌，趾掌边缘不断蠕动，似乎也想分出个五指来。
看得出附近的六畜都很羡慕这样的手指。
有些甚至流露出了不善的目光，似乎是在考虑同化掉他能不能得到和他一样的形体，哪怕要为此冒一些风险。
“......”
没预料到自己这么吸引目光的李力默默的套出了一幅完全脱水的骨质面具戴在了脸上，但这又吸引了更多注意，每个六畜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力脸上的面具，不论它们有没有所谓眼睛的东西。
有些触手甚至已经伸到了他的脸上。
于是李力推开那些伸过来的手或能量触须，默默掏出了更多脱水骨头，开始雕刻，简单炼制。
不出一会周围的所有人形六畜都带上了各种不同的面具，顿时它们都有了“脸”这种东西。
而作为报酬，他收到了很多头走兽六畜，再没有不善的视线，他也被簇拥到了中间，牢牢的保护了起来，使得那些实力恐怖的怪物到了他这个弱小生物的手里后也任由他牵着走，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他得到了相当的重视，但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们要去哪里？”李力找了最近的一名人形六畜尝试用语言沟通，想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信息来。
“......”
那仿佛罩在血肉衣袍中的人形生物低头，用面具下布满面孔的眼球打量了李力“十几眼”，却没有作出回答。
“喂！听得见吗？”
李力换了个方式交流，直接将念头投进对方脑海，但也遭到了无视。
这是存心不搭理。
见身边的那头人形六畜不理会他，李力转头便去问其他六畜，但结果却是一样的，这些家伙明显听得到也听得懂他的话语，但偏偏就是故意无视。
倒是几个兽形六畜顿时投了念头过来，不过它们也没怀好意，一个个隐晦充满密集信息的念头中包裹着粘稠的恶意，似乎是打算在暗中将他悄悄同化，结果被小麒麟一一挡了回去。
“他丫的，一个个收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连句话都不给我，白给它们做面具了。”
李力不爽的暗中撇嘴，甩了甩因为承受侵蚀而有些发热的脑袋，一旁身披血肉衣袍的人形六畜当即发现了不对，转身便抽打那些不安分的走兽。
带吸盘的趾掌分解，甩出鞭子一般的粘稠液体，那些溅射的液体一落地便立刻制造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乍一看是这些液体重若千钧，实则是酸蚀到了极致，寻常事物一碰便蒸发的干干净净，烟气都冒不出一缕。
李力瞧的眼皮直跳......哦，他现在没有眼皮。
酸蚀长鞭一碰触到那些走兽的血肉便腾的冒出大股大股白烟，叫它们剧烈颤抖着大声哀嚎，被抽中的部位血肉几次三番涌动，竟一时难以愈合。
李力睁大眼睛看着，发现走兽被酸液泼洒到的部位最终凝结出了一种惨白的硬质外壳，犹如结痂，而结痂之下，则凹陷下去了一个大坑。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形六畜，操控飞剑去敲了一块下来，拿回来仔细研究。
“这是......”
手里的白色“石头”，发现这东西并不坚硬，甚至还有点透明，用手一捏就能捏碎成粉末，放在指尖摩挲，触感颇为细腻。
“此乃琉璃研成的粉末。”更为博学的小麒麟告知了李力答案。
“琉璃.....玻璃，二氧化硅。”
李力眼中神色转变，立刻想明白了原因。
“那些六畜受到酸液侵蚀，血肉无法愈合也无法阻挡，所以干脆直接把受创部位用二氧化硅包裹，做隔离处理。”
“那为何它们不干脆将此物铺满全身？岂不是能免疫酸液。”小麒麟问道。
“不行的，硅这东西又脆又重，还不好合成，根本不适合拿来叠甲，总而言之利大于弊，演化只会把这东西优化掉。”
小麒麟有些恍然，但并没有多信服，又仔细追问了几句。
李力于是便拿起硅藻举例，这种微小的生命便是直接以二氧化硅为外壳，虽然这种不可降解的保护罩好处颇多，但也受了许多掣肘，克服起来牺牲颇多。
况且又轻又坚韧的几丁质不香么？玻璃壳水里的微生物用用也就算了，倒有一定的防御作用，这些体型巨大的六畜就别想了，除非直接泡在酸水里生活，否则根本不会往这方向演化。
“所以这些六畜的弱点就是强酸？”
李力暗中点头。
自然界能忍耐强酸的生物本来就很少，这些六畜畏酸倒也合理。
“强酸可以遏制它们复原，还不会刺激它们演化，我们手头的材料好像就有制造酸液的吧？比消耗巨大的火攻更加好用，利用得当就可以控制或者肢解它们。”
一路行走，这些六畜体型巨大，迈步也速度颇快，很快就穿越了这片荒芜的盐碱地。
周围的景色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暗淡的墨绿。
李力看向四周，某种地衣般的事物笼罩了大地，这种地衣看起来十分稳定，不会一脚踩上去就引发演化，且触手一片湿润，自带一股雨后的清新气息。
仿佛一瞬间就从干燥的荒原来到了雨林。
越往深处去，便能看到更多这种地衣生长从出来的各色植被、灌木，其中偶尔还有石质的巨大房屋，虽然粗糙，但搭建结构却非常讲究，并不含糊。
且有比较光滑柔软的地衣铺就的道路延伸，依附建筑，自然又古朴，犹如童话中精灵德鲁伊居住的城市。
“房屋，街道......”
李力看着周围渐渐多起来的人形六畜，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一座城市！”
“不，这是一个文明。”小麒麟出现在他身边，眼中满是惊奇的打量周围。
队伍入城，吸引了城里的人形六畜，那些被驯服的兽形六畜被聚拢过来的人形们一只只牵走，却是用另一头兽形六畜做交换，李力的面具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往往一张便可以换到一头兽形，不用以兽换兽。
队伍因此壮大了许多，那血肉衣袍人形六畜似乎很高兴，面部的眼球转动速度快了许多。
“它们有独有的建筑，绘画花纹，以物易物的交易市集，这已经是一个文明的雏形了。”
到处都是石头制造的建筑，让李力一时间联想到了古老的玛雅文明。
“只是不知道它们收集交换兽形六畜的目的是什么。”
李力思考着，忽然他的视线投向了远方，投向了位于城市中心，一处显眼的高耸楼阁建筑。
那是木质的，和人类古风的建筑一模一样，以红木为基，琉璃砖瓦为顶，纸窗兽檐，红墙灰瓦，李力目力极好，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楼阁上精致的走雨线，边缘花纹繁美的金属风铃，让他一瞬间感觉到时空的错位。
这显然不是寻常六畜能搭建出来的。
“这什么情况？那是谁建的？”李力蹙眉问道。
“也许是过路修行者遗弃在此地的法宝。”小麒麟轻抚着自己奶白的下巴。
“但能被特意放在这城池中间，显然是地位非凡者的居住之地......这些六畜也有所谓的统治者吗？”
她的眼中满是好奇和探求欲。
最野性本能，孤独完全的生命，却建造了一个复杂的社会，这是让她难以想象的。
“公子。”
张香忽然开口，她悄悄附着在李力耳边，单独的头颅躲在斗篷之下，乍一看非常惊悚，但远远望去却极为不起眼。
“此地诡异非常，我且去探查一番。”
“嗯，小心行事。”
李力点点头，后者当即化作一缕阴风离去，张香作为冤魂可以躲过六畜探查，倒是极为适合在这里活动。
那身披皮肉衣袍的人形六畜带着他一路往前，随着深入，这个城市的复杂也进一步凸显，石头建筑上多了不少交织的血肉，承担起自动化的责任，让这里更像一个先进文明，而非李力预料中的原始王朝。
而那种古色古香的木质楼阁也只有城市中心那一座。
与此同时周围投射过来的视线也越发多了起来，李力正在受到越来越多六畜的关注，这让他有点后悔，是不是该遮掩一下自己人形的特征。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越像人的反而越受欢迎？可踏进这里之后哪一个还会是人？
李力只觉得讽刺。
忽然一个脑袋大小的，浮空飞行的茧形事物飞到了李力的身边，头顶琥珀色的独眼眨动，李力好奇的与这东西对视，大街上的每个人形六畜旁都有这么一个玩意跟随，还会时不时饲喂跟随者一点血红的浆体，看这些六畜吃的很着迷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肉茧在仔细的打量了李力一遍后，忽然伸出一根骨刺在他身上扎了一下，旋即又飞快离开。
“焯！”
李力想也不想的就一把将它捞了回来，拽下那根沾着他鲜血的骨刺。
开玩笑，这可是血肉文明！鬼知道它拿了自己的dna要去做什么东西！
而且凭什么其他六畜都是饲喂，到他这就是吸血？
骨刺被拔，这小肉茧顿时尖锐的哀嚎起来，但一旁的人形六畜也不在意，只是见李力抱着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便伸出趾掌来轻轻将其拈走，塞进自己被血肉外袍遮挡的面部之下，看来是吃掉了。
李力觉得自己这是不是被对方认养了？不然他怎么总感觉怪怪的。
“它们在低声议论。”
小麒麟警惕的扫视四周。
“嗯？我没听见啊？”李力疑惑的问道，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感知属性。
fw！
“不是以声音，而是以电磁的方式。”小麒麟道。
“电磁.....我还以为那是它们自然的生物发电。”
在吃下金角兽母后李力也能感受到电磁，但并没有小麒麟那么敏感，可以精细到感知不同波段的程度，除非对方主动和他连麦，否则他根本察觉不到这些六畜是不是在交谈。
“能监听到它们在说什么吗？”
“你且稍等。”
李力的耳边顿时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偶尔有模糊的人声传来，仿佛在调整收音机的波段。
“到了。”
难以分辨性别的话语从前方响起，带着他行进的队伍渐渐停下，李力抬头看向前方，身披血肉外袍的人形六畜不知何时带他来到了一片广场之上。
宽阔而漫长的阶梯在他面前延伸，在最顶端则树立着一尊洁白的高台。
再往后，便是宫殿般的建筑群，以及被建筑群包围在中间的精致楼阁。
“祭祀”这两个字不知怎的突然蹦出李力的脑海。
“我，带来，最接近，完美，物。”
话语有些不连贯，且没有任何修饰，这大概与这头人形六畜的思考方式有关。
“在哪？”
另一头更加高大，手持长矛状武器的人形六畜走来，它扫了一眼成群的兽形六畜，用力顿了一下长矛。
“都是牲畜！没有完美！只是物！卖掉！吃掉！”
“这！”
衣袍六畜忽然一让，将身后的李力暴露在高大六畜的面前。
“完美！完美！王高兴！”
那长矛六畜看到李力后顿时愣了一下，握着长矛的手都在颤抖，以至于那骨肉质地的长矛的血从他的巨掌间淌出，并发出了轻微的哀嚎。
被那眼神一注视，太阳下的李力顿时如坠冰窟。
这家伙也不是他能对抗的！
“果然完美！王必会欢喜！最完美的物！这次的献祭！最合适！”
“我靠！”
听到这他顿时反应过来了，自己根本没有融入它们，特么的原来他是被当成顶级祭品护送过来了！
“尼玛！你们一帮完美生命搞什么献祭？！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但下一句又让李力陷入了沉思。
“这样，我们都能更加完美！”
这句话很连贯，不像是这头六畜自己说的，而是模仿别人，且模仿的是口部发声，并重复过无数次。
“什么是成为最完美？”
“怎么成为最完美？”
“为什么接近人的模样就是最完美？”
“将他带到王的宫殿。”六畜将长矛一顿，随后指向那阶梯的尽头。
手持武器的六畜三三两两的从四周围了过来，要将李力以及这些兽形六畜带走。
“怎么办？”
李力大脑飞速运转，他可不想当什么鬼祭品，一听就知道没好下场。
可他能怎么跑？这里每一个六畜都是以天意境为单位的，最差最差也是可以毁灭现代人类社会的那种灭世巨兽，一根触手就可以碾死他。
“公子！我带来了援手！”
“张香？！”李力错愕的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右后方，快瞬移！”
来不及细想，李力体表与炒锅上的金纹同时亮起，连续两次瞬移离开了长矛六畜的包围圈。
一滴透明的液体不知从何处滴落，仿佛没有重力般悬浮在地面，和巨大的六畜相比即为不起眼，几乎可以忽略。
下一刻，那滴液体自然的随风蒸发，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扩散在周围的空气中，稀释到完全可以忽略的程度。
但周围的六畜在发现这堪比微尘的液体后，却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旋即它们便垂落了肢体与触手，死寂的站在原地，彻底没有了动静，但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又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它们沉默的带着那些走兽六畜向着台阶上方离去，皮肉六畜也径直转身离开，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李力的存在。
甚至直接无视了站在一旁来不及远去的李力，这一幕看得他莫名其妙。
实力所限，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存在感和那些六畜的记忆被同时抹去，达到忘却自己存在的目的。
而小麒麟比他看得更多，了解的也更加清楚，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李力想的那么复杂。
那些六畜已经死了。
准确的来说，是它们的意识被替换了。
小麒麟顿时发现了一种更加有效杀死六畜的方法。
杀死它们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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