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断绝
我害怕我的父亲。
曾几何时，他是一位性格温和，对我几尽宠爱的父亲。
我撒娇，他就会瞒着母亲给我买下价格不菲的玩具，我好奇，他就会请假带着我们去动物园与水族馆。
他似乎乐得我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我把别的小朋友惹哭，他也会去道歉摆平。
所以，在我六岁那年的火灾后，我对于他的性情大变感到恐惧。
我不知道哪边的他才是真的，但是在我心中，他已经从那个我所敬爱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对我无比憎恨的仇人。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无非是因为我与坟某的关系暴露，觉得从我这里有利可图而已。
无所谓，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为了获取这点利益，他是否愿意给我一些十年来空缺的虚假父爱……
或者，一些道歉而已。
……
有着坟某，我们并不像那个没头苍蝇到处打转。
我们找到了他，他似乎对此喜出望外，邀请我们上车，向我们吹嘘着那辆不像是他买来的车有多么舒适。
我并不想坐车。
坟某吃了饭，但我还没有吃，我选了一家路边的家常菜馆，邀请他一起进行晚来的午餐。
他同意了，顶着厌恶。
……
何种物质需求都能够到手的如今，交易的效力已经逐渐淡化，只有那些一时半会不想脱离以往生活的人们仍然坚持的开着自己的小店，比起获利，他们往往更想得到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与交流。
当下两人一机所在的餐馆就是那之中的一个。
菜单上所标示的价格变得古灵精怪——一件玩具，一本有所内容的书，一张亲手签名的便签纸等等，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购得的，却是亲手制作的标准菜肴。
这无疑吸引了少女的目光，让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老板对自己手艺的定价。
与她不同，林聪裕的眼神则不停在菜单与坟某之间游移。
坟某拆开独立包装的三套红木餐具，拿出杯子倒上了半杯茶，分别放到了三者的面前。
“请用。”
“噢……噢，谢谢你……”
林聪裕连忙放下菜单拿起了杯子，看向不为所动的少女。
“说还不快说谢谢。”
跟着，他又陪笑似地对坟某低了一下头。
“你看我这女儿，连端茶倒水都不会，谢谢也不说。”
“……”
简单的两句话让少女的兴致一下子全部消失，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想过很多可能，他可能跟自己道歉，可能巴结坟某，可能说明这些年他的种种。
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坐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训孩子给外人看。
“哈。”
发出死心的笑声，她拿起迅速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笑什么？”
她的反应让林聪裕皱起了眉。
“我说的很好笑……”
“你想吃什么？”
懒得再听林聪裕的废话，少女把菜单递给了坟某。
“你看这个扣肉盖饭怎么样？”
“还吃主食？我刚才才吃了一份酸辣粉？”
“想吃嘛。”
“……”
看着她们的互动，林聪裕闭上了嘴。
对了，现在不是和这小鬼辩驳的时候，能讨到这个机器人欢心的才是赢家。
不过在这之前……有必要确认一下她们的情况怎么样……
“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小女了，不过我作为人父还是想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对象。”
“监护人。”
异口不同声的一人一机看向了对方。
“原来不是吗？我们都是互相看过身子的人了。”
“我是机器人，而且我只给你看了胸口吧。”
“咳咳。”
干咳打断了目中无人的交互，林聪裕挤出了一个营业的笑脸。
“算了，我这长辈搞不清楚你们年轻人，先点菜吧，什么扣肉盖饭，有什么好吃的，点几个大菜吧，我请你……”
“噗。”
少女再次笑出了声，这一次却是嘲笑。
“……？”
林聪裕再次看向了这个落他面子的崽子。
“你叫它老祖宗都抬你辈分了。”
少女拍了拍坟某的背，示意它说话。
“不才在下今年六千七百岁整。”
坟某对着林聪裕鞠了一躬。
“……”
林聪裕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机器人的身份。
“对……对不起，我失言了，对不起……”
他慌了，他怕自己说错话导致对方把自己拒之门外。
“那……那什么，我们先点菜吧……”
“老板，两份扣肉盖饭。”
少女的点单换来了林聪裕的瞪眼。
“瞎点什么，先来份大盘鸡，然后……这位……”
“坟某。”
林聪裕愣了一下。
什么怪名字……
“噢，坟某先生，您喝酒吗？”
“喝的，家师经常逼着我喝酒。”
“还有这事？”
少女回头看向坟某。
“你插什么嘴，坟某先生日理万机，哪有工夫什么都跟你……”
“你才给我闭嘴！我忍你很久了！一而再再而三拿你那些废话来闹我们耳朵！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有话直说吗！”
虽然已经想到林聪裕会打岔，但是当他再次说出没有丝毫眼力见的话后，她还是一下子上了火气，狠狠把菜单拍到了桌上。
而有火气的却不止她一个。
“从刚才开始你就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跟亲生父亲说话的样子吗！”
林聪裕也把菜单一拍，指着少女吼了出来。
“你是什么亲生父亲！你这畜生这十年有看过我一眼！想起过我一瞬间？！我没有价值的时候有多远滚多远！我有了价值就舔着脸摇着屁股滚回来了是吧！你有什么本事我还以为你多成功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车是哪来的？！除了它之外你还有什么？！你抛下我们母女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卑微的需要在我身上找自信是吗！”
“你……你……你！！！”
少女的一系列质问让林聪裕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没想到她有这么多话。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鬼还是那个在病床上缠着绷带，被自己骂到不敢哭出声的废物。
他想一巴掌抽过去，但却发现无关意识的怎么也没能把手抬起。
愿望症……这小鬼不愿意让自己打。
他狠狠地看向这种病症的始作俑者，歇斯底里地扑在了它的身上。
“坟某！你对她有意思对吧！我是她爸爸！亲爸爸！你给我比他们的愿望症更高的权限！我就把她送给你！随便你怎么玩都行！玩死她都可以！怎么样！”
“垃圾……”
少女再一次感到了意外，一种厌恶到了极点的意外。
她没有阻止，只是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你是她的亲生父亲。”
坟某毫无反应地看着面前扭曲的脸。
“对！是我！就是我把她操出来的！如果你想要她你就应该给我报答！”
“那我问你，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它轻飘飘地问。
“我当然知道！她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她叫▉▉！我就是她父亲！”
“……”
坟某别过头看向少女。
“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什么？我是叫这个名啊？”
面对坟某，少女的情绪稍微一下子平缓了下去，然而刚才的怒骂还是让她面红耳赤，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
“嗯……”
坟某随手推开了扒在自己身上的林聪裕，站起身走出了饭店。
“——”
抬手虚抓，一个面目空洞，四肢扭曲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它的手里，再如同抹布般地一甩，女人的身体立刻层层分离，挥洒到了地上。
跟着，坟某扔掉了手里的头骨，走回了饭店。
“——”
看到这一幕，趴在桌子上的林聪裕张着嘴巴，冷汗直冒。
已经见过一次的少女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一次坟某的手段更加的残忍。
“不要拉我的衣服。”
机器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是……”
“坐回你的位置。”
“是……”
“世界意志？”
没有理会缩回座位低着头喝茶的林聪裕，少女把嘴靠到坟某的脑袋旁，小声开口。
“嗯，比十几天前那个有更大的量，不得已把这个女人分解掉。”
“那……她……”
少女看向店门口，那颗大脑摔得粉碎的一瞬间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记忆里。
“咦……我怎么在这里？”
然而此时再看去，女人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疑惑地打量着周围。
“……这也行？”
“肉身的死亡不代表存在的消失，只要间隔不太久导致存在痕迹消散，活死人肉白骨对存在等级二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它看向她。
“需要让这个男的也体验一下吗？”
“不不不不不！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再对您有所要求了！放过我吧！”
虽然听不懂坟某说的什么存在，但林聪裕却知道它的意思。
它在说，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它的手里！
它根本不是什么彬彬有礼待人和善的和平使者，只是一个带着任务而来的机器人而已！
自己误会大了！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再来到这个鬼地方！
想到这里，他再次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是了，都怪这个小杂种！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抱着希望来到这里！
“……唉。”
看着他的眼睛，少女叹了一口气。
曾经自己对它的恐惧，在这几分钟里变成了愤怒，又变成了嘲笑，到现在终于变成了无所谓。
“你还没理解吗？在你们的愿望症之前，坟某就是在为了我的意愿而活动，我是研究样本，我有一切的话语权。”
为了打发自己的父亲，少女顺着坟某一直以来对自己所说的话说了下去。
“如果你讨好我，给我一点哪怕是装出来的父爱，一点哪怕违背本心的道歉，我说不定就会接受，坟某满足你的可能性也会更大，然而你在做什么？”
“……”
男人眼神不变地看着少女，跟着又低下了头。
“……我最后问你一句，十六年来，你有没有爱过我？这次你该说真话了。”
“没有。”
斩钉截铁，再次抬起头，他的眼中仍然充斥着仇恨。
他爱过，少女知道，但是如今他并不想给她一点的安心，只希望给与她痛苦的报复。
而他成功了。
“……”
她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字。
“滚。”
……
林聪裕失魂落魄地走了，少女和坟某也回到了家。
“唉……”
关上门，少女叹了一口气，看向坟某的背影。
这一次，真的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而母亲，更从来都明示着不会再见面，只会在背地里支持自己。
自己的身边，真的只有坟某一个了。
然而这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早也不愿意再与这个世界有什么深度交集了。
“对不起啊，让你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那倒是无所谓，不过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坟某转过身。
“——”
少女的瞳孔一缩。
“本来，我的着装是可以降低世界的识别难度，解决存在流失的问题。”
坟某的身上开始出现时断时续的频闪，连它的声音也出现了杂音。
“不过因为刚才和意志的接触，让我被识别的程度相当的提高了，而可以预见的，随着接下来对它的应对，这个状况会越发严重。”
“不要慌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撑到你的生日而或多或少的减少存在的消耗，这段时间我会减少为了你进行的存在影响。”
“还请你见谅。”
“……”
少女想说什么，一种不知所措却制止着她说出那些话。
“哈，终于也轮到你示弱了。”
她从冰箱里掏出可乐扔给了坟某，说着掩饰自己动摇的话。
曾几何时，他是一位性格温和，对我几尽宠爱的父亲。
我撒娇，他就会瞒着母亲给我买下价格不菲的玩具，我好奇，他就会请假带着我们去动物园与水族馆。
他似乎乐得我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我把别的小朋友惹哭，他也会去道歉摆平。
所以，在我六岁那年的火灾后，我对于他的性情大变感到恐惧。
我不知道哪边的他才是真的，但是在我心中，他已经从那个我所敬爱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对我无比憎恨的仇人。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无非是因为我与坟某的关系暴露，觉得从我这里有利可图而已。
无所谓，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想知道，为了获取这点利益，他是否愿意给我一些十年来空缺的虚假父爱……
或者，一些道歉而已。
……
有着坟某，我们并不像那个没头苍蝇到处打转。
我们找到了他，他似乎对此喜出望外，邀请我们上车，向我们吹嘘着那辆不像是他买来的车有多么舒适。
我并不想坐车。
坟某吃了饭，但我还没有吃，我选了一家路边的家常菜馆，邀请他一起进行晚来的午餐。
他同意了，顶着厌恶。
……
何种物质需求都能够到手的如今，交易的效力已经逐渐淡化，只有那些一时半会不想脱离以往生活的人们仍然坚持的开着自己的小店，比起获利，他们往往更想得到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与交流。
当下两人一机所在的餐馆就是那之中的一个。
菜单上所标示的价格变得古灵精怪——一件玩具，一本有所内容的书，一张亲手签名的便签纸等等，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购得的，却是亲手制作的标准菜肴。
这无疑吸引了少女的目光，让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老板对自己手艺的定价。
与她不同，林聪裕的眼神则不停在菜单与坟某之间游移。
坟某拆开独立包装的三套红木餐具，拿出杯子倒上了半杯茶，分别放到了三者的面前。
“请用。”
“噢……噢，谢谢你……”
林聪裕连忙放下菜单拿起了杯子，看向不为所动的少女。
“说还不快说谢谢。”
跟着，他又陪笑似地对坟某低了一下头。
“你看我这女儿，连端茶倒水都不会，谢谢也不说。”
“……”
简单的两句话让少女的兴致一下子全部消失，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想过很多可能，他可能跟自己道歉，可能巴结坟某，可能说明这些年他的种种。
唯独没有想到，对方坐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训孩子给外人看。
“哈。”
发出死心的笑声，她拿起迅速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笑什么？”
她的反应让林聪裕皱起了眉。
“我说的很好笑……”
“你想吃什么？”
懒得再听林聪裕的废话，少女把菜单递给了坟某。
“你看这个扣肉盖饭怎么样？”
“还吃主食？我刚才才吃了一份酸辣粉？”
“想吃嘛。”
“……”
看着她们的互动，林聪裕闭上了嘴。
对了，现在不是和这小鬼辩驳的时候，能讨到这个机器人欢心的才是赢家。
不过在这之前……有必要确认一下她们的情况怎么样……
“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小女了，不过我作为人父还是想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对象。”
“监护人。”
异口不同声的一人一机看向了对方。
“原来不是吗？我们都是互相看过身子的人了。”
“我是机器人，而且我只给你看了胸口吧。”
“咳咳。”
干咳打断了目中无人的交互，林聪裕挤出了一个营业的笑脸。
“算了，我这长辈搞不清楚你们年轻人，先点菜吧，什么扣肉盖饭，有什么好吃的，点几个大菜吧，我请你……”
“噗。”
少女再次笑出了声，这一次却是嘲笑。
“……？”
林聪裕再次看向了这个落他面子的崽子。
“你叫它老祖宗都抬你辈分了。”
少女拍了拍坟某的背，示意它说话。
“不才在下今年六千七百岁整。”
坟某对着林聪裕鞠了一躬。
“……”
林聪裕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机器人的身份。
“对……对不起，我失言了，对不起……”
他慌了，他怕自己说错话导致对方把自己拒之门外。
“那……那什么，我们先点菜吧……”
“老板，两份扣肉盖饭。”
少女的点单换来了林聪裕的瞪眼。
“瞎点什么，先来份大盘鸡，然后……这位……”
“坟某。”
林聪裕愣了一下。
什么怪名字……
“噢，坟某先生，您喝酒吗？”
“喝的，家师经常逼着我喝酒。”
“还有这事？”
少女回头看向坟某。
“你插什么嘴，坟某先生日理万机，哪有工夫什么都跟你……”
“你才给我闭嘴！我忍你很久了！一而再再而三拿你那些废话来闹我们耳朵！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有话直说吗！”
虽然已经想到林聪裕会打岔，但是当他再次说出没有丝毫眼力见的话后，她还是一下子上了火气，狠狠把菜单拍到了桌上。
而有火气的却不止她一个。
“从刚才开始你就是什么态度！你这是跟亲生父亲说话的样子吗！”
林聪裕也把菜单一拍，指着少女吼了出来。
“你是什么亲生父亲！你这畜生这十年有看过我一眼！想起过我一瞬间？！我没有价值的时候有多远滚多远！我有了价值就舔着脸摇着屁股滚回来了是吧！你有什么本事我还以为你多成功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车是哪来的？！除了它之外你还有什么？！你抛下我们母女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卑微的需要在我身上找自信是吗！”
“你……你……你！！！”
少女的一系列质问让林聪裕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没想到她有这么多话。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鬼还是那个在病床上缠着绷带，被自己骂到不敢哭出声的废物。
他想一巴掌抽过去，但却发现无关意识的怎么也没能把手抬起。
愿望症……这小鬼不愿意让自己打。
他狠狠地看向这种病症的始作俑者，歇斯底里地扑在了它的身上。
“坟某！你对她有意思对吧！我是她爸爸！亲爸爸！你给我比他们的愿望症更高的权限！我就把她送给你！随便你怎么玩都行！玩死她都可以！怎么样！”
“垃圾……”
少女再一次感到了意外，一种厌恶到了极点的意外。
她没有阻止，只是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你是她的亲生父亲。”
坟某毫无反应地看着面前扭曲的脸。
“对！是我！就是我把她操出来的！如果你想要她你就应该给我报答！”
“那我问你，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它轻飘飘地问。
“我当然知道！她的名字就是我取的！她叫▉▉！我就是她父亲！”
“……”
坟某别过头看向少女。
“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什么？我是叫这个名啊？”
面对坟某，少女的情绪稍微一下子平缓了下去，然而刚才的怒骂还是让她面红耳赤，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
“嗯……”
坟某随手推开了扒在自己身上的林聪裕，站起身走出了饭店。
“——”
抬手虚抓，一个面目空洞，四肢扭曲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它的手里，再如同抹布般地一甩，女人的身体立刻层层分离，挥洒到了地上。
跟着，坟某扔掉了手里的头骨，走回了饭店。
“——”
看到这一幕，趴在桌子上的林聪裕张着嘴巴，冷汗直冒。
已经见过一次的少女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一次坟某的手段更加的残忍。
“不要拉我的衣服。”
机器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是……”
“坐回你的位置。”
“是……”
“世界意志？”
没有理会缩回座位低着头喝茶的林聪裕，少女把嘴靠到坟某的脑袋旁，小声开口。
“嗯，比十几天前那个有更大的量，不得已把这个女人分解掉。”
“那……她……”
少女看向店门口，那颗大脑摔得粉碎的一瞬间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记忆里。
“咦……我怎么在这里？”
然而此时再看去，女人却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疑惑地打量着周围。
“……这也行？”
“肉身的死亡不代表存在的消失，只要间隔不太久导致存在痕迹消散，活死人肉白骨对存在等级二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它看向她。
“需要让这个男的也体验一下吗？”
“不不不不不！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再对您有所要求了！放过我吧！”
虽然听不懂坟某说的什么存在，但林聪裕却知道它的意思。
它在说，自己的生死完全掌握在它的手里！
它根本不是什么彬彬有礼待人和善的和平使者，只是一个带着任务而来的机器人而已！
自己误会大了！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再来到这个鬼地方！
想到这里，他再次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是了，都怪这个小杂种！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抱着希望来到这里！
“……唉。”
看着他的眼睛，少女叹了一口气。
曾经自己对它的恐惧，在这几分钟里变成了愤怒，又变成了嘲笑，到现在终于变成了无所谓。
“你还没理解吗？在你们的愿望症之前，坟某就是在为了我的意愿而活动，我是研究样本，我有一切的话语权。”
为了打发自己的父亲，少女顺着坟某一直以来对自己所说的话说了下去。
“如果你讨好我，给我一点哪怕是装出来的父爱，一点哪怕违背本心的道歉，我说不定就会接受，坟某满足你的可能性也会更大，然而你在做什么？”
“……”
男人眼神不变地看着少女，跟着又低下了头。
“……我最后问你一句，十六年来，你有没有爱过我？这次你该说真话了。”
“没有。”
斩钉截铁，再次抬起头，他的眼中仍然充斥着仇恨。
他爱过，少女知道，但是如今他并不想给她一点的安心，只希望给与她痛苦的报复。
而他成功了。
“……”
她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字。
“滚。”
……
林聪裕失魂落魄地走了，少女和坟某也回到了家。
“唉……”
关上门，少女叹了一口气，看向坟某的背影。
这一次，真的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了。
而母亲，更从来都明示着不会再见面，只会在背地里支持自己。
自己的身边，真的只有坟某一个了。
然而这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早也不愿意再与这个世界有什么深度交集了。
“对不起啊，让你看了这么一出闹剧。”
“那倒是无所谓，不过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坟某转过身。
“——”
少女的瞳孔一缩。
“本来，我的着装是可以降低世界的识别难度，解决存在流失的问题。”
坟某的身上开始出现时断时续的频闪，连它的声音也出现了杂音。
“不过因为刚才和意志的接触，让我被识别的程度相当的提高了，而可以预见的，随着接下来对它的应对，这个状况会越发严重。”
“不要慌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为了撑到你的生日而或多或少的减少存在的消耗，这段时间我会减少为了你进行的存在影响。”
“还请你见谅。”
“……”
少女想说什么，一种不知所措却制止着她说出那些话。
“哈，终于也轮到你示弱了。”
她从冰箱里掏出可乐扔给了坟某，说着掩饰自己动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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