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也就是山洞海盗婆婆所在的石阶前,古云禾携着牛皮皮在找海盗婆婆理论着,可牛皮皮的注意力全在牛吉吉身上,而牛吉吉则像一只学舌的鹦鹉,有模有样的学着他们所谈论的话语。

    牛皮皮急得满头大汗,可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

    “要怎么样?婆婆才肯放过我们?”古云禾愤怒的质问道。

    海盗婆婆依旧慢条丝理的说道:“很简单,你只需帮我拿起你面前的这把钻石钥匙,然后再帮我去开个机关,就是这么的简单。”

    “那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

    “嘿嘿!我本来就没有把你们怎么样,你的阿公和那些个人是自己变成动物的,你旁边那个是牛皮皮对吧,也是自己昏迷的。”海盗婆婆把头扭向一旁,“至于这个小孩——牛吉吉是吧,也是摸了钻石钥匙才变成这副模样的,我可什么也没有做。”

    “我也什么都没做。”灵奴在一旁插嘴说道,他摆着手,似乎他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你们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他们这些人要想恢复原来的样子,就只有拿起这把钥匙,打开海底里的一把奇怪的机关才能恢复。”海盗婆婆接着说道。

    “真的吗?”古云禾问道。

    “当然是真的。”灵奴对这小女孩的质问很不爽,“传说中的海盗婆婆字字千金,从不骗人。”

    “那好。”古云禾走到那发着白色的耀眼光芒的钻石钥匙面前,“我愿意试一试。”

    “不要啊!”牛皮皮急忙的上前去阻拦,“小禾禾,这钻石钥匙绝对有问题,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是应该考虑考虑,阿公他们碰了下他都变成了动物,自己估计也会变成动物吧。可是,要想救回他们,只能冒险一试了,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咳,这是自愿的。”海盗婆婆咳嗽了一声,“据说,这把神奇的钥匙,只有这世上最善良的人才能把它拿起来。如果你自已觉得做过很多坏事恶事,那还是算了,就留下来,陪陪我这老婆子也是极好的。”

    “我才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古云禾大声喊道,“我才不怕呢。”

    她突然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毫不犹豫的就把手伸了过去,双手穿过光芒,径直的握在了钻石钥匙上,她能感觉到钻石传来的一阵清凉,很舒服。她用力一举,钻石钥匙被她稳稳当当的举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海盗婆婆与灵奴的表情更为夸张,更为抽象,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世间竟然真的有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坏事的人。

    古云禾也不大确定,但是钻石钥匙的的确确举在了自己的手中。她应该也是做过坏事的,就像在渔船上偷偷放走那条漂亮的鱼儿,这对于牛伯来说,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坏小孩。

    “拿起来了!”灵奴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海盗婆婆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往自己的大腿上用力的拧一下,一转头发现了一旁一脸茫然的牛吉吉,她就在牛吉吉胖乎乎的脸蛋上拧了一下,牛吉吉疼得嚎叫了一声。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有救了!”海盗婆婆异常的激动,她恨不得想跑下石阶,把就能拿起钻石钥匙的女孩搂在怀里,可她办不到,因为,她的身体被牢牢的固定在座椅上,根本无法做大辐度的动作,就连站起来,她都做不到。

    “那……现在总可以了吧?”古云禾怯怯的问。

    “这孩子,着什么急呀,你还要帮我一个小忙,那就是去海底里帮我把机关打开,我才能从这把该死的座椅上起来。”海盗婆婆高兴的说道,这次的语速明显快了许多。

    “小忙?还得去海底啊?”古云禾有点为难,她可不会游泳。

    “是的,小忙,但是得先吃饱肚子不是吗?”海盗婆婆拍了几下手,只见这个山洞宫殿的四周竟然飞出了一张长条型的桌子和几张凳子,摆在了宫殿的正中间,紧接着是一张白色的桌布,桌布在桌子上缓缓的打开,各种美食水果就出现了桌子上。灵奴走向桌子,手在空中一划,点燃了桌上的两盏质感十分优雅的烛台上的烛火。

    “请尽情的用餐吧。”海盗婆婆一抬手,一杯葡萄酒竟从桌上飞向她,她拿起来,轻泯了一口。

    “哇塞!这也太厉害了吧!”牛皮皮惊呆了。

    “好吃的!”牛吉吉直接跑下石阶,爬上凳子,抓起一块火腿就啃了起来。

    “不要啊!”古云禾和牛皮皮几乎同时的惊叫,可是已经晚了,牛吉吉已经快乐的吃了起来。

    “怎么?担心有毒?还是不合你们的口味啊?”海盗婆婆摇晃着手中的葡萄酒杯。

    “你这么厉害,还会魔法,为什么你自己不用魔法开锁?”牛吉吉问道,这也是古云禾想要问的问题。

    “哈哈!好吧。”海盗婆婆笑着说道,“你们先入座,吃点东西,听我慢慢的跟你们讲个故事。”海盗婆婆把葡萄酒杯举过脸前,透过火光,杯中的红色液体,像极了那晚的血红色的天空。

    大约在一个世纪之前,或许还要更久远些的年代里,炮火飞过睡梦中的墙头,城中处处是强盗和硝烟,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亲眼目睹了住所和父母被炮火淹没的惨烈之后,在城中四处的躲藏,好几天都没吃上一口东西,就在小姑娘将要饿晕时,一位大哥哥出现了,塞给她一片满是沙砾的粗糠馒头。于是,她决定跟随那位大哥哥,跟着大哥哥和一众人一路逃到了海边,好不容易的找到了好几艘破旧的木船。

    原本小女孩以为,大哥哥是要带着大伙逃跑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大哥哥并没有逃跑,他带领着那些人是要用这些木船去迎击海面上的那些带来战争与苦难的怪兽。

    大哥哥站在船头,背影看起来异常的高大,众人在他的指挥下划着木船,趁着黄昏时候天色将暗未暗的间隙,他们悄悄的向着那些泊在海岸边的巨大战舰划去。

    那些巨兽还在不停的向岸上的城镇喷射着炮弹,炮火点燃荒野,点燃城镇与村落,远处的天边,在炮火的轰轰声中,变得一片血红。

    “就是现在,点火!”大哥哥一声令下,周围的木船都点燃了船上的干草,他们视死如归的驶着燃烧着的渔船,冲向那些巨兽,一时间,海面火光四起。

    结果就如以卵击石一般,木船撞向那些巨兽时,瞬间粉身碎骨……

    “但那小女孩从不后悔。”海盗婆婆又轻泯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绝不后悔!”她又摇晃了几下酒杯,杯中的液体在翻腾,一如凶涌的大海。

    “那后来呢,婆婆。”牛皮皮也被故事给吸引了,他啃着一个鸡腿,迫不及待的想听海盗婆婆接着往下说。

    那小女孩也在木船撞向巨兽的那一刻,便跌进海底,海水刺骨的冰凉,然后从四面八方的向她涌去,几乎是瞬间,她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沙滩上的一堆篝火旁,一位帅气的年轻小伙救了她。而这位年轻的小伙就是一名海盗,一名不算合格的海盗。年轻小伙为了小女孩的安全,就让她女扮男装的在海盗船上做起了杂役。虽然很辛苦,但总算是活了下来。

    自此,小女孩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海盗的一生,一直到最后当上了船长……

    海盗婆婆突然就沉默了,看起来似乎不想再细讲那些陈年旧事了。

    古云禾知道,海盗婆婆故事中的小女孩,就是婆婆本人。可那年轻的海盗小伙子后来怎么样了?她很想知道。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很不适宜的问道:“那后来……帅气的年轻小伙子……?”

    “变老了,也变丑了。”海盗婆婆抢答道,她把酒杯放在了那把禁锢着她的座椅的扶手把上,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长桌一旁坐着用餐的灵奴。

    灵奴爷爷只是‘咯咯咯’的傻笑着。

    海盗婆婆抬起了头,盯着嵌在山洞顶上的一颗发光的宝石,宝石发出的光芒,让人心里觉得温柔舒服,但又是那么的刺眼。

    海上漂泊的岁月里,年轻的小伙子曾经追求过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孩。但是在女孩的心里,当年的那个大哥哥却一直在她的心里头。她总觉得那个用木船撞击巨兽的大哥哥没有死,她疯了似的带着海盗们在海上四处的劫掠过往的船只,其实是为了找寻大哥哥的踪迹,半生下来,她除了金银财宝以及满身的伤病外,那怕是一点点大哥哥的消息也没有。

    一次海难中,她的海盗船误入了一座岛屿,身边的大多数人一迈进这个山洞就都变成了动物,自己也被困在了其中,再也没有离开过……

    海盗婆婆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向下望着方桌前的古云禾和牛皮皮问道:“你们有听说过无忧岛的传说吗?”

    “我阿公曾经说过,说人的一生都会遇见一次无忧岛,但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抵达。”古云禾回答道,她突然想起了变成马的阿公,哭哭啼啼的说道:“可是,阿公已经变成一匹马了。”

    “这就是我的无忧岛。”海盗婆婆说道,“你们以为我会魔法,其实并不是,你们看到的眼前的美食,眼前的金银财宝,那都是我的小小愿望。我能在这里永葆容颜,时间对我来说似乎停止了一般的漫长。”

    “那为何不许个愿,让里面的那些变成动物的人们又变成人类?”牛皮皮问。

    “我试了,那并没有什么用。我每许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望,禁锢我的椅子就会变小一点,我都快要无法呼吸了,这一切……太讨厌了。”

    “洞外面的精灵说,只有拿起钻石钥匙,找到水下面的开关,就能把这座无忧岛给摧毁掉,只有摧毁这座岛屿,才能让一切回复正常。”灵奴爷爷说道,“但只有最善良的人才能把钥匙拿起来。”

    海盗婆婆接着说:“我们等了快大半个世纪了,终于等到了能拿起钥匙的人。孩子,你知道吗?我们受够了这一切,就让这一切见鬼去吧!”

    海盗婆婆越说越激动,手用力的一拍,不小心把酒杯子打碎了,把手弄伤了。灵奴急忙的赶过去,动作轻柔又十分熟练的帮她包扎了起来。

    “我没事。”海盗婆婆说自己没事,看得出来,她是多么的向往海上那些漂泊的岁月,“比起那些海上漂泊的日子,这点事根本就不是个事。”

    “可是……婆婆,这一切不是挺好吗?有这么多好吃的,想吃什么都行,那为什么还要摧毁这些呢?”牛皮皮对这些美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你瞎说什么!”古云禾朝着他吼道:“就知道吃,你还想不想救你阿爷阿妈还有你弟弟?”

    “我……”牛皮皮感觉挺委屈,他本来是想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既能救人,又能保下这座神奇的岛屿不被摧毁,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婆婆,我们决定好了!我们帮你去水下找到那开关,摧毁这座岛屿。”古云禾从餐桌旁的方凳上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太感谢你了,小姑娘,那你想要什么东西,或许我能帮你?”海盗婆婆也很高兴。

    “我要一个帮手。”她把手指向一旁的牛皮皮,“就他。”

    “啊!”牛皮皮大惊,“我可不会游泳!”

    “哈哈!我也不会!”

    “那你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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